61出宮(一),驪山涉險
緩緩流淌的溪水,被大雪覆蓋的山巔上,一片蒼白如畫,蒼松陡峭傲立,山頂上的涼亭宮殿巍峨高聳,千尺瀑布奔流而下,盪起層層水霧。這裡便是驪山,軒燁國的靜養別宮,歷代皇帝秋後狩獵休息的地方。
百里跋涉,當雲傾走到驪山時,已經筋疲力盡,而一路潛伏,保護雲傾周全的孫恆初也傷痕纍纍。因為他們都沒有想到,那日夜行中,皇城禁衛軍竟然那麼快就將玄武門和華東門等出口全部封死。那夜,他們一路狂奔險走時,為了避免留下可尋的蹤跡,幾乎是翻越走廊,尋著那些被人踏過的雪地行走,極其艱難。
所以當他們一路借著月光奔向玄武門時,突然發現一大批兵馬正奔騰而來,甚至還緊密有序的分成了騎兵和步兵小分隊,將所有的路口全部堵死的時候,可以說,就算雲傾再怎麼聰慧也在瞬間被這樣的陣仗襲擊得措手不及。因為她知道,孫恆初武功雖高,但是敵眾我寡,想在一萬皇城禁衛軍的包圍中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勢力懸殊太大,成功率渺茫,所以,她只能決斷退回後山皇陵中。
後山的錦道和小路也皆備封死,不過雲傾時常前去的那片小樹林中卻被疏忽防守,於是孫恆初便抱著雲傾先從溪水中跋涉進皇陵的密道,然後再從後山為建造皇陵和開鉊的一條搬運山石的小徑離開。
經過這樣的一番折騰,雲傾和孫恆初都有些疲倦了,而為了避人耳目,索性在皇陵的山洞內休息了一天,直到太陽下山時才繼續趕路,接著幾日,便每日都是日出隱蔽,月出趕路。
在皇陵中,孫恆初用布帛給和石墨給雲傾畫了一張最為簡單的地圖,讓雲傾定奪該往什麼方向走,雲傾看了地圖之後才知道,原來軒燁國是位於中原沃土之北,而她們所處的後山則是皇城的最南首,按照地圖上簡易的線條來說,如果他們堅持往北行走,大概一個月的路程便可翻過那連接著皇陵山丘的群山,然後到達有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巫峽山,巫峽山雖然取了山名,但卻不是山巒,而是一個關口,而過了這個關口,踏過玄燁國的北城門,就到了終年飄雪的北楚境內。
北楚有冷戰天,看來是非去不可的了,而且就算他們的腳程跟不上,也至少可以在他領兵回朝的途中截住他。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順著地圖的走勢,如果他們從腳下的皇陵的後山往南走的話,不過三日路程就會到達南淮海域的渡口鳳凰坡,大概五日的水路行船后,可登上終南五峰腳下的林越寨,過了那片河寨,也就是到了齊國的境內;齊國有陰險狡詐的齊太子,此人雖然可以利用,但是與其周旋卻需要花費很大的精力,若有一步走錯,必然性命不保。
而若是往西行,十日的時間就會到達人稱『風雲莫測,豺狼橫行』的西北大沙漠,駱駝腳程三日,就可以看到西梁的大草原的一片寬闊綠洲。至於往東走……往東是不可能了,因為全部都是水路,只怕行船半月都找不到一片孤島,而東魏只是一個孤零零的諸侯國,人丁稀少,資源緊缺,去了不僅沒有藏身之地和發展前景,只怕在海中飄零的那幾日就會喪命於東魏最為猖獗盛行的海賊子手中。
於是在一番斟酌之下,雲傾決定先順路前往驪山看望『故人』,解決一些該了斷的事情后再尋一個人脈廣集的市井打聽一下關於皇城內的風聲,而後再做下一步決定。
這次逃離那那潮洶湧的皇城,雲傾很難想象小皇帝會在震怒之下如何處置她和冷氏一族,畢竟她在宸棲宮內殺了那兩名殺手和火燒了宮殿的這點微末伎倆,也許可以蒙蔽別人的眼睛,但是決然逃不過那些專業的殺手和士兵,而小皇帝手下的探子隊長和皇城禁衛軍的參領便是這方面的高手,所以,那些欲蓋彌彰的東西,只要輕輕一揭,真相便一目了然了。
可是,那些鋪設性的東西她還是要做,因為她也在賭,賭皇帝是否會放過她一馬……
走上驪山蜿蜒崎嶇的山道中,孫恆初一直在前面探路,多年的訓練讓他的夜視能力比一般人強勁,所以就算天上的烏雲隱去了月光,山洞內漆黑一片,他也能很快辨別方向。雲傾跟隨在他身後,雖然她的身手已經恢復了八成,但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的軀體,再加這半個月來的奔波流離,和在冰冷的雪地上走了那麼久,所以突然間摸進這黑漆漆的驪山古道里,便出現輕微的『雪盲症』癥狀,以至於眼睛因為不適應這忽明忽暗的光線調度而什麼都看不見。
「婉兒,小心」在走了一段路后,孫恆初突然停住腳步,低低的對身後的雲傾小聲說道,他的嗓音有些暗啞,但卻依舊謹慎。雲傾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光聽洞口吹來的呼嘯寒風,也知道這條暗道他們已經順利通過,前面,應該就是行宮的入口前殿。
「太后搬來驪山之後,冷戰天曾率領了一萬兵馬駐守巡邏這裡,你要小心」雲傾從容鎮定的跟隨在後,不忘提醒他。
這一次前往驪山,極度兇險,但若是她不來會一會太后,恐怕以後的日子就會更加危險。太后四處散播謠言,說她內外勾結,意圖謀反篡位,如今她又離開的宮廷,根本無法顧及冷仲和冷戰天的性命,雖然佛說:六道輪迴苦,前世與今生不過只是再造業和還債,但是她畢竟是血肉之軀,對於自己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還是有諸多不忍。
出了古道,孫恆初拉著雲傾的手翻越過一處較矮得城牆,此刻,月朗星稀,雲傾的視力也恢復了一些,她探首往前看去,只見十來名身著皇宮禁衛軍『勇』字盔甲的巡邏軍腳步鏗鏘的走來,於是她忙拉著孫恆初閃入黑暗的角落裡。
現在是二更天,如果這裡的規矩和皇宮裡一樣的話,便是白天五個時辰一換班,夜裡每一更一換班,而現在正值換班的空隙。
冰冷的濕透狹縫中,如刀鋒一般刮在面容上的呼呼北風在耳邊不住吹送低咆,他們頭頂上,皎潔清冷的月光潑灑下來,蒼涼的落在隱蔽身影的腳尖處。孫恆初漆黑的眸子閃爍著警敏,在那些士兵離開之後望向雲傾,壓低聲音道:「驪山的戒備不比皇宮疏散,你要翻進宮牆,到達行宮頂處去見太后,太過危險,難道非去不可么?」
雲傾抬睫,一身黑色的勁裝襯托著她原本就嬌小的身材更為的纖細柔弱,如今捲縮哪裡,幾乎只有一直貓兒那麼大,瘦弱的讓人心疼,但是她的靈動的雙眸卻炯炯有神,在月光照耀下,如同琥珀般的寶石閃爍光澤。她秀眉微挑,堅定的道:「非去不可」
「為什麼?」孫恆初不明白雲傾為何這般篤定,對於他來說,如果雲傾認為那個老妖婆是禍害的話,大可讓他潛進內宮去殺了她便是,何必要費那麼多力氣,冒著重重危險去見面?若是那老妖婆姦猾狡詐的話,很可能就會引來大批士兵包圍,到時候憑藉他的力量,想救婉兒出來都難如登天。
雲傾知道孫恆初在疑惑什麼,但是這些曲折的事情並非一時半刻能夠說得明白的。他們離宮十幾天,皇宮裡卻沒有任何動靜,但是沒有動靜卻並不代表皇帝沒有察覺她的那些濫堪的遮掩修飾,而是現在冷戰天出使楚國弔喪,也許皇帝正在收線,等放出的鳥兒回籠,而後再一起殲滅。
而她,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從太后口中得到一些消息,並讓那個老妖婆閉上到處散播謠言的嘴巴。一來,是因為知子莫如母,小皇帝的動向,太后必然是知道的。二來,他們這一路走得躲躲藏藏,根本不能探聽出什麼消息,但是太后在宮中的人脈,必然是有絲毫風吹草動就會立刻飛信傳報的,消息來源可靠,值得相信。
「初哥哥在這裡等著就行,我進去了」雲傾沒有回答孫恆初的話,而是簡潔的交代了一聲,隨後探出嬌小的身體,靈動烏黑的眸子警覺的掃了一眼周圍,趁著換班的空隙,如同鬼魅一般的翻上了層層疊起的城牆,而後在聽到不遠處的走廊又細微腳步聲時,眸光一沉,雙手抱住朱漆石柱,雙腳勾住宮苑內的走廊朱梁匍匐在迴廊的頂上,屏息凝神。
前方,兩名捧著瑪瑙玉盤得碧衣宮娥緩緩的走來,厚厚的宮服遮擋不住深夜的寒冷,她們邊走邊呵著白霧般的熱氣,口中嘀咕道:「驪山好冷啊,一點兒都比不得皇宮」
「那可不是,驪山原本是盛夏避暑和秋後狩獵,皇上率領後宮的娘娘們一起來取樂的地方,景色雖美,可是山高風雪大,冬天可冷了,不過我聽說啊,太後娘娘居住的華清宮內有一處溫泉,四季如春暖,可舒服了」另一名宮娥也應和著,神色口氣滿是羨慕。
「真的啊?可惜我們不是太後身邊的,否則也可以去看看……」
「你就別做夢了,太後身邊的那個碧嬤嬤可凶了,我啊,寧願在這裡挨凍也不要去受訓,你知道嗎?太后剛搬的那兩日,脾性可凶了,不過據說後來張公公將太后老家的親戚請來慰問太后之後,太后好像好些了……」兩名宮娥的聲音漸漸遠去,隨後在拐角的宮牆處消失了身影。
華清宮?宮樑上的雲傾眯了眯雙眼,隨後一個靈巧躍身,飛步上了走廊石瓦上,眺望整個行宮的格局,在看到山頂最高的一處燈火通明時,心下已經瞭然,於是一個側身翻越,抱住冰冷的紅漆石柱,如靈一般環繞著滑下,隨後尋著月光與燈籠照耀下的死角和陰影處快速飛奔。
烏黑的青絲披散在身後,面罩遮掩去了半張雪白的小臉,額頭前的硃砂紅如同血珠一般的妖艷。雲傾一口氣向山頂奔跑過六重宮殿,最後在第七重巍峨高聳,燈火搖曳的華清宮前停住了腳步,埋伏在一旁。
沉重有序的腳步聲再次從長廊深處響起,應該是巡邏軍隊。雲傾微微喘息著,探頭掃視,隨後悄然無聲的將靴內的匕首取出,咬在口中,而後抽出腰間的鐵鉤,呼的一聲朝宮檐上甩去。
咔的一聲,鐵鉤卡住了宮屋四角的瑞獸和翹角,但是發出的響聲卻在這北風呼嘯的深夜裡分外的刺耳。
「什麼人?」禁衛軍立刻警覺起來,紛紛邁著步子,持著紅纓長槍奔跑過來,雲傾看了他們一眼,一個用力,嬌小的身體便藉助了繩子的力道,飛快的攀爬上的高聳陡峭的宮牆,就如同江湖上所謂的飛檐走壁一般在牆壁上飛快的奔跑起來。
「發現什麼沒有?」為首的禁衛軍隊長大聲呵斥。
「回稟副參領,沒有發現可疑的東西」幾名在走廊里巡視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的士兵立刻回報。
「提高警惕,剛才的聲音很不尋常,下令弓箭手準備,查看宮檐上有沒有什麼落下來或者可疑的東西,這驪山野貓也多」副參領冷冷的下令。
「是」那名士兵立刻接令,隨之便響起了操弓搭箭的聲響。
雲傾奔跑到了華清宮的后側,機敏的聽著那些士兵的腳步聲,紅唇勾起一抹冷笑,側身翻上屋檐,咻的一聲收回鐵鉤,隨後找了一處偏僻的窗格,靈活的躍進。
果然有股暖暖的氣息流動,雲傾輕輕的掩上窗格,只覺瞬間置身了另外一片天地,她呼吸著略帶暖意和淡淡硫磺氣息的空氣,借著昏暗的燈火向前摸索去。
華清宮大得驚人,宮殿廣闊,構造奇巧,四壁環繞,五梁十柱,一步一盞八角宮燈,艷紅的地毯鋪設綿長,漢白玉的地板雕龍浮鳳,甚至還圖畫著各式瑞獸祥雲,牆壁上更是五彩斑斕的畫著群宴和歌舞昇平的場景,栩栩如生,彷彿在無聲的傾訴著軒燁國歷代輝煌歷史和鼎盛繁華榮耀。
雲傾貓著步子向前,無聲的穿梭過了幾處曲折意境的迴廊,靈透的雙眸觀察四面,機敏的耳力側聽八方,終於,在一處燈火通明,環煙霧繞的宮殿楠木門前聽到細微的低語聲。
觀察了前後無人,雲傾便輕巧的上前攀附在門上,只聽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帶著曖昧的呢喃道:「哀家費勁心思想將芙兒扶上后位,可是沒有想到一切都被那個六歲的小妖孽給打亂了,如今,皇上還為了那個小丫頭將哀家送到驪山,哼,不過,這樣也好,在這裡比在宮裡舒坦不少,至少不必見面的時候鬼鬼祟祟的。」
「一個六歲的奶娃能有那麼厲害?」突然,裡面又傳出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攀附在門外的雲傾一怔,有一瞬間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這裡怎麼會有男人?並且,剛才那幽幽淡淡的聲音一定是太后。
然,就在自己失神之際,雲傾的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眸光一沉,隨後好不遲疑的緩緩推開楠木門,委身翻進,而後又緩緩的掩上門,接著在滿是蒸汽的華清宮內尋找張望了一眼,悄然的藏躲到了明黃幔帳垂掛的內側。
「太後娘娘,您要的酒送來了」楠木門前,碧珠的聲音緩緩響起。
「送進來吧」太后的聲音十分威嚴,但卻還是帶著一絲懶倦的沙啞。而那屏風后也發出了一陣曖昧的嬉水聲和訕笑。
「是」碧珠推開門,緩緩走近。雲傾慢慢的撩開幔帳,只見碧珠也只走到屏風后便停住,隨後將手中的托盤遞了進去,而屏風裡則是嘩啦一聲,彷彿有人又水中起身,接著,雲傾便看到一隻粗壯的大手接住了托盤。
眼底一凝,雲傾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精銳,隨後在碧珠告退之時,慢慢的從幔帳後走出,跟隨其後,在她開門之時,突然躍起,一掌劈在了她的肩頭。
碧珠身體一震,隨後便癱軟下來。雲傾接住她的身體,慢慢的平躺在地上,探出蒙著面罩的小頭顱朝門外掃視了一圈,抬手又將門給關上。
「碧珠這個賤婢怎麼出去都沒有聲音?」太后的聲音突然又響起。
「管她呢,你怕什麼?這裡是驪山,就算皇上要來探望你,也需要花上十天的路程,放心,恩?」低沉的男音帶著曖昧的調戲的說道,隨之大殿內便響起了兩道微微喘息的聲音。
雲傾聽著這似乎立刻就已經進入狀態的曖昧聲,不禁心頭泛起了俏皮的惡作劇。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高貴如太后,也會做出這樣辱沒皇室顏面的醜事,於是她便輕巧的躍過屏風,扯住明黃幔帳翻身纏住一直腳裸,如同倒掛金鉤進一般的朝那不遠處的溫泉池中望去。
果然是一片春色瀲灧,令人面紅耳赤。只見雖然三十有餘,但卻依舊窈窕,風韻十足的太后王氏半身埋沒在翻滾的溫泉池水中,她一對雪白的雙臂正攀附在將頭埋在她胸前的男人脖頸上。那男子肌膚呈小麥色,高大強壯,正托著太后的腰身……
「噗——」看著這樣纏綿入骨的春宮圖,雲傾沒有半點浪漫的感覺,反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或許是平日里看到的太后都是那個威嚴高貴的婦人,可是此刻的場景卻如同在看情色電影,所以雲傾沒忍住。
這一聲響,驚動了池中情迷放縱的男女,只見太後面色一驚,而那男子也快速的太抬頭,一雙狠厲毒辣的雙眼瞬間朝雲傾掃來。許是隔著迷霧朦朧,二人也沒有徹底回神,所以在看到半吊在空中,一身黑色勁裝,身形嬌小如狐的雲傾時,都震住了,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王氏膽小,嚇得驚叫起來,而那男子則嘩的一聲從水中躍中,扯下一件褻褲套上,便向雲傾衝來。
雲傾雙眼一眯,抬手鏘的一聲拔出匕首,飛快的從幔帳上躍下,快速而狠絕的刺進了男子的脖頸動脈。
「恩」男子悶聲一聲,顯然沒有想到雲傾這個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一個小人兒。雲傾用力拔出匕首,踏過高大的屏風躍到了池邊,簌的一聲扯下臉上的面罩,對著溫泉中早已面色蒼白的太后笑道:「太後娘娘,好久不見……」
太后一見竟是雲傾,她先是呆了呆,隨後失神尖叫起來,但云傾卻毫不留情的一把扯過她潮濕的長發,捂住了她的嘴,猛的勾起她雪白的細頸,用匕首抵住她的動脈,黜眉道:「太後娘娘是想讓大殿外的士兵看到娘娘的姘夫,然後去金陵稟報皇上前來捉拿么?」
太后驚恐的睜大了雙眼,即便是被雲傾捂著嘴卻還是嗚嗚的叫著,但片刻后,她驚嚇退卻,似乎平靜了些,整個人竟癱軟一般的跌坐進了池水中,若非雲傾還勾著她的脖子,只怕她早嗆死了水中了。
屏風后的大漢挨雲傾一刀,血流不止,但是卻不足以致命,聽到太后的呼救聲,他立刻屏風后奔來,只見他健壯的胸膛上到處是血,怒目圓瞪的看著半蹲在水池旁的雲傾,要緊牙齒,低沉而陰森的道:「這個小奶娃是哪裡冒出來的?」
太后見到大漢身上滿是血跡,再次被嚇住,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全身不住發顫,那滿是水澤的柔白肌膚在燭光下閃爍著誘人的紅暈,胸前的高聳更是在水中盪起一圈圈漣漪。
雲傾勾起唇角,淡淡的道:「本姑娘就是你們剛才討論的小妖孽,怎麼?做一朝皇太后的姘夫,是否覺得榮幸呢?這個女人,可是當今皇上的母后,大行皇帝的遺孀,你,好福氣啊」
「冷婉兒,你,你別騙想糊弄哀家,哀家得到消息,你,你已經離開了皇宮。一個被皇上四處捉拿的判罪皇后,你覺得你有資格指責哀家嗎?」太后顫抖之餘,卻沒有徹底被嚇的傻掉,於是便與雲傾周旋起來。因為她知道,若是今日之事傳揚出去,別說她這個太后的尊位保不住,只怕連皇上都不會放過她。
雲傾雙眼一冷,猛的掐住太后的脖子,冷冷的道:「消息倒是傳的很快,說,是否是皇上頒布了聖旨要捉拿我?」
「原來你這個妖孽也有害怕的時候」太后見雲傾似乎對宮廷內的事情一無所知,便冷笑出聲,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的處境,她冷哼道:「你放心,皇上心思縝密,怎麼可能在冷戰天還沒有將三萬兵馬帶回金陵的時候就頒布旨意,大張旗鼓的捉拿你?哀家和皇上設局那麼多年都沒有能將你們冷氏一族剷除,如今,你這個小妖孽親手將這個機會放在哀家的手裡……」
「別跟她廢話,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我們都會沒命,讓我先殺了她」一旁的大漢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他絲毫不顧太后此刻的危險,也不在乎身上的傷口還是不斷的流血,就一步一步的向雲傾走去。
「住手,難道你不怕她殺了哀家嗎?」太后見大漢滿目猙獰的走來,不禁嚇得全身顫抖,立刻大喝道。
「你是太后,她不敢將你怎麼樣」大漢絲毫不理會太后,而是繼續向雲傾走去。
「真是不怕死鄉野村夫,太後娘娘的品味倒是獨特啊」雲傾冷笑一聲,隨即在那大漢撲來之時,甩開太后的頭髮,躍起閃躲,而後巧妙的甩出一腿將其絆倒在地。
大漢的身體砰的一聲砸在了冰冷的水池上,雲傾迅速抽刀架在男子的脖頸上,一手的雙指屈跪,抵在男子背脊的c5骨上,挑眉冷道:「就憑你也想抓我?」
男子趴在地上,要緊牙齒轉頭瞪著雲傾,那眼神狠毒陰沉,似乎要將雲傾給生吞活剝了一般。雲傾不理會這個男子,她抬頭朝太后望去,道:「說,在外界散播我要勾結國舅和壽王要圖謀篡位的人是不是你?」
太后見那男子竟然這麼輕易就被雲傾給降服,心頭的驚恐更濃,但是她仍然不屈的高昂著頭顱,道:「是愛家那又如何?冷婉兒,今日只要你敢動哀家,門外的一萬禁衛軍就會衝進來捉拿,若是哀家的醜事傳揚出去,你也別想活。」
好一個魚死網破,太後果然是太后。
雲傾紅唇凝起冷笑,卻語氣森嚴的道:「你說我要圖謀篡位也就罷了,為何還要扯上壽王?」,那個平淡風清的男子又與她結下了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太后非要連凌燁雲的名聲也要一齊毀掉?
「冷婉兒,你別在這裡跟哀家裝傻,他,一個賤妾所生的孽種,一輩子云淡風輕,對什麼東西都不上心。可是偏偏千方百計的維護你,甚至連哀家想拉攏他,他都以病體沉重而拒絕。哼,這樣的東西,哀家讓他活著就已經是仁慈,毀他的名聲還算不了什麼」太后提到凌燁雲,便有些激動,彷彿那樣一個如生活在凡塵世俗之外的男子與她有著深刻的仇恨一般。
「就是因為他維護我,所以你就要致他於死地?」雲傾胸口怒氣陡起,這個老妖婆實在是喪心病狂。
「是,只要是跟哀家對著乾的人,哀家都要毀了她」太后咬牙切齒的說道,隨後冷冷的看著雲傾,神情大有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不如魚死網破的豪賭之色,隨即又道:「冷婉兒,哀家今日被你發現了醜事,就已經不打算再活著,但是今日哀家一死,名聲既毀,可你也逃不過皇上的捉拿,畢竟,這等醜事,皇上不會允許任何人知道,所以,為了軒燁國的江山,就算追殺到天涯海角,皇上也不會放過你。」
雲傾要緊牙關,雙眼怒火升騰,她雙指一發力,只聽咔嚓一聲,已經將被自己制住的男子的c5背脊骨掐斷。那名大漢還沒有還得及恐懼,就陡然瞪大了雙眼,全身僵直著不動了。
雲傾在太后驚詫的眼神中起身,將冷清的匕首藏進戎靴中,咬牙道:「算你狠,我不殺你,不過你也給我記住,如果我在外面聽到任何關於你誣衊我父兄和壽王的傳言,我保證,今日之事不僅會傳揚得天下盡知,並且你們王氏一族也從此在軒燁國的貴族名冊上消失」,說著,雲傾目露狠光,抬手指向面色血色退盡,因為雲傾剛才凌厲的殺手手法而不住顫抖的太后,道:「而你,軒燁國的皇太后,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兒子親手將你凌遲……」,說罷,雲傾轉身飛快的奔出了華清宮……
夜色依舊沉鬱,呼嘯的北風如鬼哭狼嚎,掠過陣陣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