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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共進同退(一),鬥氣

  楚王宮的行宮位於最南側,宮殿巍峨高聳,迴廊曲折,構造精緻,四處都是用純金雕刻大菱花鑲在四壁,奢華美崙。深夜的蒼穹又飄起了零零呼嘯的雪花,寒風凜冽,吹拂在面容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雲傾翻過幾處迴廊,矯捷的身形攀附上了浮雕著龍紋的石柱,飛快的上了宮檐,在看到幾處巡邏軍隊走過之時,腳踏厚厚的積雪,輕盈的飛奔起來。楚王在王宮建立的這個行宮並不大,所以禁衛軍巡邏時可以說沒有絲毫間隙,想尋找到關押囚犯的地方十分困難。


  又行來一批禁衛軍,只聽為首的隊長大聲道:「你們都仔細了,楚國不是軒燁國,一切都要小心為是,不得有絲毫馬虎,明白嗎?」


  「明白」響亮的聲音頓時震起,只見那些禁衛軍果然十分小心謹慎的檢查各處,甚至連雪地上凸出和凹陷的地方都要用銀槍刺兩下,迴廊走道,雕鏤蘭砌更是無一遺漏。雲傾清冷的目光順著禁衛軍掃了一圈,沒有發現四周有什麼禁囚一般守衛特別森嚴的地方,終身一躍,向行宮的別處尋找。


  一個時辰后,依舊沒有收穫,甚至找不囚禁孫恆初宮殿的蛛絲馬跡。此刻,雲傾再次回到了宮檐上,面對著漆黑蒼穹上肆意亂舞的雪花,她的思維突然清醒了很多。莫非,那在軍營里被扛出來的人根本就不是孫恆初?

  雲傾想到這個可能性,不由得心頭一驚,隨後,目光一凜,似頓時明白了什麼一般,飛快的反回了凌燁軒的行宮寢殿。


  一身寒氣包裹,雲傾沾染了滿身雪白的翻進了帝王行宮的窗沿內,素手快速的掩住了窗格,隨後瞪望向床榻上依舊被五花大綁的男子,眼底露出了隱怒,她身形飛快的上前,抽出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大動脈上,咬牙道:「你耍我?」


  床榻上,凌燁軒已經從剛才的情迷誘惑中清醒了,只見他一雙帶著笑意的深邃眸子盯著雲傾那張因懊惱而微紅潤的精緻面容,沉沉的道:「終於還是被婉兒發現了,朕的婉兒果然是最聰慧的……」


  她是很聰慧,就如同一個沒有尾巴的妖精一般,讓他想愛卻又更覺得痛恨。如果不是他現在雙手雙腳被束縛,胸前大穴被點住,他一定好好調教她,讓她想起當初在皇宮裡的規矩。


  雲傾冷笑,琥珀色的眸子在燈燭下閃爍著妖異的光澤,她憤恨的道:「你在我出行宮的時候沒有驚動禁衛軍和龐炎,就是早就知道我在沒有找到孫恆初下落的時候必然還會回來找你,是嗎?」


  在剛才回來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太安靜了,不像初次見面那般怒火衝天,甚至沒有讓別人來攔截她,必然是早已經設計好了一切。


  並且她在行宮中沒有找到關押囚犯痕迹的可能性也只有兩種,第一,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孫恆初,但是孫恆初卻的確在他手上,否則,按照道理來說,皇帝根本不可能認識孫恆初,可是他認識了,並且還知道他將自己帶離了皇宮。第二,他將孫恆初囚禁掩藏得太好,以至於她根本無從下手。


  「朕喜歡的,就是這樣冷靜聰慧的婉兒」凌燁軒沒有回答,卻是依舊笑得誘惑,俊美剛毅的面容和那沉溺著深邃的眸子另她看不清楚他的想法,甚至,雲傾分辨不出他的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七年,當初的小皇帝已經變成了一個如此攻於帝王心計,深諳王者之道的君主。雲傾雙眼眯了眯,隨後有些負氣的收回匕首,嬌容緊繃,眼底冰冷,聲音生硬的問道:「你究竟將孫恆初藏在哪裡?放了他,當年的事情都是我逼迫他做的,離開皇宮、調離皇城禁衛軍去宸棲宮救火,甚至勾結齊戎狄,誘惑他派出殺手趁亂刺殺,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凌燁軒的目光一沉,狹長的鳳眼陡然布上了寒霜,而雲傾則是傲然的看著他,絲毫沒有畏懼。當年的事情的確都是她一個人策劃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如果有,那就是孫恆初對自己的那份痴心太過憨傻了。他總將她當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彷彿離開了她,他就無法再存活一般。


  「婉兒,當年的事,朕不想再提」皇帝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深沉得溢出冷冽殺意略帶痛苦的眼神深深的看著雲傾,口氣分外生硬。隨後,他別開了目光,剛才的淺笑已經成了緊繃,他不想再提七年前的事情。


  看著這樣的皇帝,雲傾的心有些軟了,或許七年前,自己的確傷害了他。因為那時,就算他們爭鋒相對,勾心鬥角,可是,他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可以說傾盡了三千寵愛於她一身,甚至連他最珍視了顏美人都不能敵,可是……


  「你究竟想怎樣?」雲傾淡淡的問道。


  「你是朕的」凌燁軒突然有些賭氣的低吼,他漆黑的眸子緊盯著雲傾冷靜機敏的眸子,似乎不甘心的咆哮。她是他的,從一出生就是他的,為什麼她總是忽略這個事實?

  雲傾見皇帝突然這般激動,心頭震了一下,隨即不由得有些頭疼的起身,她真的不懂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麼,每次說話說到節骨眼上就會重複這一句無關緊要,甚至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的話題,於是她有些疲倦的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懶懶的道:「我再重複一次,你究竟想將我怎麼樣?至於我是不是你的,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暫時先撇開……」


  「冷婉兒,朕已經厭煩了與你爭論你的問題,有種你就放開朕,朕讓你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朕的」皇帝也惱火了,他不想跟她討論那該死的究竟想怎麼樣的話題,他只知道她是他的皇后,是她的妻子,她要陪在自己身邊一輩子,致死不離。


  雲傾震住了,皇帝的火氣似乎也比以前大了,她黜眉,斜睇了他半晌,卻是勾起唇角,冷笑了一聲。凌燁軒見雲傾那如妖精一般的眼神,不禁神經都繃緊,他冷冷的看著她,低沉道:「你……想做什麼?」


  「皇上覺得,臣妾想做什麼,恩?」雲傾故意裝得萬分妖嬈,千般嬌媚,甚至連看凌燁軒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挑逗的邪惡,她緩緩的走上前,委身蹲在床榻前看著皇帝那一時間回不過神來的俊美容顏,抬起修長的手,性感而迷離的在他的眉宇只見輕柔劃過,隨後貝齒輕咬紅唇,湊近他的氣息,輕輕的道:「皇上,臣妾想知道,皇上這次來北楚,究竟想做什麼?南齊現在自立為皇,勾結契丹,已然威脅到中土的安全,而這個時候皇上卻還有心思離開金陵,為楚王賀壽,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凌燁軒看著突然如此嫵媚的雲傾,喉結不住的上下滾動,他眸光瞬間又染上了幾許迷離,但是卻還是保持著清醒,他聲音沙啞的道:「小妖精,別以為你這樣,朕……朕就會臣服,有種你就放開朕……」,可是雖然這麼說,呼吸還是不由得凝重起來,看著雲傾的眼神也如同著火一般。


  凌燁軒的意志倒的確比一般人強,雲傾記得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只要她拋幾個媚眼,做幾個撩人的動作,一切情報就可以手到擒來,可是眼前這個男人……雲傾黜了黜眉,隨即綻出嫵媚的笑顏,在他吹著曖昧而灼熱的氣息,附在他耳邊輕呢道:「你……想要我?」


  凌燁軒的身體頓時一僵,他眼底幾乎已經噴出了火,對於雲傾這樣不負責任的挑逗已經到了幾乎癲狂發瘋的狀態,他咬緊牙齒,卻只是怒瞪著她,依舊緊閉口風,但是卻還是不忘咬牙切齒的道:「朕發誓,如果你再這麼折磨朕,朕回金陵后,一定將孫恆初處以車裂之刑,五馬分屍,挫骨揚灰……」


  「孫恆初在金陵?」雲傾挑眉,找到了一點言語間的空隙,面色有些驚詫的望向皇帝。


  皇帝雙目如炬一般的盯著她,幾乎要將她燒成灰燼,只見他咬緊牙關,額頭上已經流下了汗水,他忍著全身燥熱如火的痛楚,惡狠狠的道:「是,所以你若敢再逃,朕就立刻下下令讓龐炎火速回宮,砍下孫恆初的人頭懸挂在金陵城的城門上示眾,昭告天下,說其是忤逆叛賊,讓他的屍體丟棄於亂葬崗,被野狗分食……」


  「你混蛋……」雲傾實在聽不下去,她有些噁心的挑起秀眉,怒罵了一聲。


  「朕是混蛋,可是婉兒,這是你逼朕的,若是你再敢從朕的身邊逃離,朕可以保證,你逃哪裡,朕就追到哪裡,要是有人敢將你私藏,朕就滅他九族,要是你以後再跟楚桓在一起,朕就屠了整個北楚,將這裡移為廢墟……」凌燁軒有些張狂的說道,眼底的猩紅甚是駭人。


  「你……」雲傾被凌燁軒那殘忍的話語驚得怔住,她睜大美麗看著他,而皇帝則是粗喘著氣息瞪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你今日這麼對朕,朕可以不計較,但是若是你也敢這麼對別人,朕,就殺了冷戰天和冷仲,挖了看到你嫵媚摸樣人的眼睛,斷了他的手腳。」


  這下,雲傾終於明白了皇帝為何突然這麼瘋癲,原來他以為自己也曾對別人如此過。心頭不覺嘆息了一聲,其實,她前生的過去若是告訴他的話,或許他的瘋癲還不止只是如此,可惜……


  「睡吧,我不走,可是你答應我,一定要放了孫恆初……」雲傾終於妥協了,她可以暫時留在皇帝身邊,甚至跟隨他回宮。一切,等她見到孫恆初之後再做打算。


  這下,換成了皇帝驚詫,他一雙鳳眼緊緊的盯著她,彷彿生怕自己聽錯了一般。但云傾則起身,褪下了身上略帶潮濕的外衣,而後上了床榻,跨過他高大的身體,睡在了內側,扯過棉被該在身上,淡淡的道:「只要你不欺負我,我就不走……」,而後,也不理會凌燁軒那樣是否能睡著,閉眸翻身,睡了。


  凌燁軒怒瞪著睡在自己身旁的嬌小女人,肺幾乎都快被氣炸了。可是就在他想抗議時,卻見雲傾顯得十分累倦的睡熟了,不禁又黜了黜眉宇。


  不欺負她……凌燁軒有些氣惱的看著自己無法動彈的身體,不禁有些無力的閉上了雙眼,好吧,他承認,其實綁住手腳的確是預防男人獸性大發的最好辦法。不過,最值得安慰的是,即便是手腳被綁住,可是自己狂亂的心至少安定了。


  第二日,窗外的天色已經昏暗。但是幾年來已經養成了淺睡警醒習慣的雲傾,卻在卯正時就已經醒了,只是全身的酸疼卻讓她睜不開雙眼。昨天的突發事件和打鬥消耗了她不少力氣,再加上身旁有危險人物在,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睡得沉穩。


  危險人物?雲傾驀地睜開雙眼,突然想起昨夜沒有將凌燁軒的穴道和繩索解開,然,她一雙警惕的眼睛一睜開,映入瞳孔的竟然就是昨夜被她氣憤得幾乎抓狂的俊容。心頭一驚,幾乎是瞬間從床榻上跳起來,嬌小的身體如同被欺負的小獸一般縮在床角處,喝道:「你幹什麼?」


  凌燁軒邪肆一笑,卻是懶倦的抬起手抵在額頭前,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寬大的墨色長袍敞開,露出了精壯堅實的胸膛,腰間的衣帶已經不翼而飛,長袍也撒亂著。


  雲傾面對這樣的場景,不禁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隨後目光又移到了凌燁軒的臉上,只見他眸光漆黑帶笑,薄唇堅毅的緊抿,卻隱匿著危險的笑意,沉沉的看著她如同驚弓之鳥的摸樣。


  他這一身凌亂,是被她昨夜折騰出來的,可是他身上的大穴和繩索什麼時候給解開的?她為什麼毫無所覺,她記得自己睡得沒有那麼沉。


  皇帝似乎看出了雲傾的疑惑,卻是慵懶一笑,極盡感性和誘惑的道:「皇后以為朕想做什麼,恩?」


  雲傾的眼皮幾乎有些抽搐,因為皇帝的摸樣像極了昨夜的她,於是她咬了咬下唇,黜起秀眉,警惕的道:「凌燁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哦?」皇帝佯裝訝異的挑起劍眉,似乎根本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一般。


  雲傾心沉了一下,靈動的雙眼掃視著床榻上的空隙,想找空隙翻下去,可是皇帝的雙眼一眯,似乎已經看透了眼前這個小妖精的詭異,便不咸不淡的道:「婉兒,如果你敢跑,朕保證會恩賜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早晨……」


  雲傾僵住了,她原本流轉的雙眼頓時瞪向皇帝,臉上滿是憤恨,她咬牙道:「無恥,下流」


  然,面對這樣的漫罵,皇帝卻絲毫不動怒,並且還保持著那懶倦的姿勢欣賞著雲傾那嬌羞惱怒的摸樣,他抬起修長的手,纏繞住雲傾傾斜下來的青絲,卻是分外享受的道:「恩,原來皇后喜歡朕無恥和下流一點,雖然朕不會,不過為了皇后,朕可以用心的學……」


  「凌燁軒……」雲傾的臉已經紅透了,如同一把火再燒。鬥智斗勇她可以,講理辯論她也會,但是面對這樣死纏爛打,完全不講章法的人,雲傾卻無計可施,只能瞪著一雙美目表示自己的憤怒。


  在奉天殿外初見時,雲傾只覺得凌燁軒變得更加沉穩睿智,不如以前,只要被她一激,便會跳腳怒咆,現在,她發現他的性子真的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無論她用什麼辦法,似乎都不能再讓他順著自己的意志去改變任何事情了。


  就如在昨夜的軍營中,如果七年前的凌燁軒,必然會設局將楚桓殲滅,他,不容許任何的勢力威脅到自己,可是現在,他卻是能夠耐心的衡量殺這個人的利弊之後再做決定。而至今還放任南齊和契丹猖獗作亂的事情,恐怕也是另有所圖,可是這所圖得究竟是什麼,雲傾卻猜測不透。


  凌燁軒看到雲傾又羞又怒的摸樣,不禁哈哈大笑,他抬手將她撈進了自己懷中,有力的臂膀如同箍著一隻愛撒潑的貓兒一般,用力將她拖向自己,無視她的反抗著掙扎,讓她靠著自己,隨後曖昧的靠近。


  雲傾的小臉紅撲撲的,她警惕的看著凌燁軒,幾乎在心裡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他敢對她怎麼樣的話,就頂起膝蓋讓他致殘。這一招雖然狠了一點,但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她只能自保……


  「你在想什麼?」皇帝看著雲傾撲扇如蝶翼的長睫,輕吹著熱氣問道。雲傾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神遊太虛,於是她立刻別過小腦袋,道:「沒什麼,已經卯時了,皇上不打算起身嗎?」


  「恩,是該起了,不過這裡不是皇宮,不必早朝,所以朕可以多陪婉兒一些時間。」皇帝懶倦的說道,不但沒有起身的打算,還更加靠近了雲傾,一夜就長出來的鬍渣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磨蹭,惹得雲傾直黜眉,但是他卻怡然自得,沒有停的意思。


  雲傾忍無可忍,她驀地曲起腿,但只見皇帝眼神一沉,似乎早就已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將她修長的雙腿夾住,逼得她一點都不能動彈。雲傾驚詫的睜大了眼睛,而皇帝則是悠悠的道:「婉兒的護身功夫練得不錯,不過,這種功夫怎麼能對為夫用呢?」,說著,俊美的臉就靠下來。


  崩潰的折磨,雲傾咬著紅唇別過頭,孰知皇帝卻絲毫不介意的在她雪白的項頸處摩挲,緩緩的親吻,讓雲傾一陣顫慄。


  「凌燁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準欺負我……」雲傾咬牙說道。她現在真的很後悔為了孫恆初答應跟他回行宮,更後悔在沒有找到孫恆初的時候自己居然還跑回來受這樣的罪。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將這個男人給打得不能人道,可惜,她現在被壓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朕這算欺負么?如果這也算是欺負的話,那你昨夜那樣對朕,豈不是十八般酷刑,恩?」皇帝邪笑的看著她,修長的手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緊緊的扣住,大有此仇不報非君子的架勢。


  然,就在此刻,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二人都怔住,隨之便聽到了龐炎的聲音:「皇上,楚淮王求見……」


  雲傾身子一僵,而凌燁軒則是眸光陡然暗沉,他隱怒的黜起劍眉,瞪著雲傾略略緊張的面容,竟如懲罰一般的猛的低下頭顱,吞噬她的薄紅,毫不溫情的肆虐。雲傾瞪大了雙眼,唇上的疼痛讓她不住的掙扎,但是皇帝卻突然鬆開了她的手,扣住她擺動的頭顱深深的激吻,直到二人幾乎窒息時才放開。


  「皇上,您,您醒了嗎?楚淮王殿下在行宮外求見……」等了許久,門外的人只聽到了宮殿內細微的聲響,不由得都生疑,也生怕帝王會發生什麼事情,於是再次問了一句。但是卻聽到大殿內皇帝不耐煩的怒咆聲:「退下,朕不想見他……」


  凌燁軒看著雲傾紅唇微腫,面色酡紅的嬌羞模樣,很是滿意的捏了捏她細嫩的小臉,低沉的聲音滿是陰霾的道:「婉兒,聽話,不要再跟任何人又牽扯不清的關係,否則朕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門外,一陣沉默之後,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陡然起了一陣慌亂的騷動,凌燁軒眉宇一黜,然,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發問,就聽到龐炎的吼聲:「攔住,快將這隻畜生攔住」,接著,行宮的楠木雕花大門就被砰的一聲撞開,只見一隻雪白如雪球一般的物體嗷的一聲向床榻衝來。


  凌燁軒還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銀貂卻已經將撲到了他的面前,對著他齜牙咧嘴的狂嗷,尖銳牙齒森白,碧綠的眼神兇悍殘忍,前爪黑尖如刺,身上的裘毛幾乎如刺蝟一般全部豎了起來。


  「快,護駕,抓住那隻雪狼……」大殿外的人也跟隨著衝進了大殿,但卻看到驚詫得幾乎足以讓他們跌破眼,掉下巴的一幕:皇帝衣裳凌亂,長發披散的壓在皇后的身上,而皇后滿臉緋紅,嬌喘細細,脖頸處有幾點紅痕,至於他們要抓得那隻雪狼,則是如同遇見敵人一般的對著皇帝嗷叫,並且那小小的身體還擋在了皇后的身前……


  閱歷無數的龐炎驚呆了,慌慌張張入宮護駕的趙公公也嚇傻了。那些禁衛軍的神色就更不用說了。


  凌燁軒見床榻上突然多出來一隻不明生物,先是一怔,隨後在看到眾人都闖進了大殿,不由得怒火升騰,他瞪著眼前的雪狼,看它護著雲傾的姿態就已經猜測出了幾分,於是他咬牙道:「這是什麼東西?」


  雲傾看到銀貂,卻露出了笑意,她剛才羞憤的神色頓時變成了欣喜,忙道:「銀貂,過來,幫我趕走這個人」,銀貂一聽,覺得自己的主人果然被欺負了,於是這個不識人間風情的小傢伙頓時對凌燁軒發動攻擊。


  「皇上……」趙公公看到眼前的一幕幾乎嚇得昏過去,只見一人一狼已經開戰,並且在那一張龍床上翻騰著。皇帝知道了這是雲傾的寵物,不由得更為憤怒,他身手矯健的猛的扯住了銀貂的尾巴,隨即對著門外赤目咆哮道:「滾,全部都給朕滾出去,誰要是再敢看,朕挖了他的眼睛」


  「啊……啊?」趙公公的腳早已軟了,而龐炎怔了怔,立刻將禁衛軍全部撤離,並且還不忘將門再次掩上……


  砰,咚,鐺,啪……寢殿內,不是發出巨響,那聲音么令人心驚膽戰,並且還伴隨著雪狼的嗷叫聲和帝王的低吼:「該死的,朕今天就將你宰了下酒」,隨後還伴隨著某人偷笑的拍掌聲:「銀貂,好樣的,今天晚上賞你一口酒……」,於是,在雪狼的興奮和男人的震怒下,打鬥更為激烈了……


  行宮門外,跟隨著楚桓的六名男子都十分緊張的看著大殿內撤出的禁衛軍,神色各異,而一名打扮得如同商人的藍衣男子則壓低著聲音道:「淮王殿下,我家小姐當真沒事嗎?為何軒燁的皇帝要將小姐帶到行宮中去?而且銀貂它……」


  「沒事」楚桓淡漠的俊容上滿是冷清,他目光深沉的望著行宮內外匆匆來去的禁衛軍,隨後閉上雙眼,轉身道:「走吧。」


  於是一行人緩緩的離開。


  正午時,行宮大殿內,香氣四溢的飯菜早已經擺滿了烏木案几上,趙公公僵著一張老臉捧著銀壺金尊走到皇帝面前,雙眼十分膽怯的瞥了一眼蹲在雲傾懷中,豎著兩隻耳朵,一雙灰綠的眼睛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雪狼,雙腿都開始打顫。


  烏木案幾前,一臉陰霾的皇帝緊繃的下顎,滿是怒火的雙眼則是瞪著那隻雪狼。雖然皇帝的臉上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包裹在重重複雜的華裳龍袍下卻到處都已經掛了彩,甚至險些斷子絕孫。


  「退下……」皇帝冷哼一聲,揮退了趙公公。


  趙公公幾乎是立刻拔腿倉惶而逃,因為他發現,就算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可是到現在卻依舊很糊塗,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皇后的懷中會有一隻雪狼,而皇上居然還容忍這個小東西。那不是北楚最兇殘的殺手嗎?皇后抱著它幹什麼?

  「趙公公,皇上可安好?」見趙公公走出來,早已經等候在門外的龐炎立刻上前詢問。趙公公看了龐炎一眼,卻有些難以啟齒,他黜眉思慮,隨後只道:「龐統領放心吧,皇上龍體安康,一切都很好」,因為他是在看不出來哪裡不好,雖然那隻雪狼出現的很是詭異。


  「很好?」龐炎疑惑的黜起了眉宇,隨後遲疑的看了一眼行宮的楠木門,頓了片刻,隨後只能撤離,但是卻讓禁衛軍守在殿外,以防局勢有變。


  一頓午膳用下來,皇帝的心情很是不爽,倒不是這菜色如何不好,而是原本該在他懷中依偎的女子,竟然抱著一隻雪狼親昵無間,並且,那隻雪狼居然還喝酒。


  喝就喝吧,灌醉了正好,今天晚上可以來做一道酒刷狼肉,可是那匹狼喝了三大杯居然沒有一點兒反應,並且在雲傾的打賞下,叼了一整隻乳豬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來。


  「它能吃那麼多嗎?」凌燁軒挑起眉,他跟這隻雪狼算是徹底接下樑子了。這個不知好歹的畜生竟然霸佔了雲傾一個晌午,讓他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這玩意,他一定要想辦法收拾了。


  「銀貂的食量很大」雲傾淡淡的說道,自從楚桓將這個小東西送到她身邊,她跟凌燁軒在一起就安全多了,因為每一次凌燁軒想接近她,銀貂便會先發出危險信號,與凌燁軒張牙舞爪的相對。


  「哦,那就再吃兩隻烤鴨吧」凌燁軒的眼神有些邪惡的端起桌案上的兩大盤肉,打算打賞給銀貂。雲傾秀眉一擰,立刻擋住,道:「你想撐死它嗎?」


  邪祟的心思被看穿,皇帝心裡更為苦悶,他陰沉的眸子朝銀貂一掃,隨後執起酒杯,道:「那就再來壺酒吧」


  「你對它似乎很仇視」雲傾再一次擋住凌燁軒的胡來。銀貂的確很喜歡喝酒,並且來者不拒,曾經在雲山時,因為纏得華老先生是在沒有辦法而給了它一壇雪山老窖,而那次它整整大睡了三天。她,可不想再與凌燁軒這個危險人物在一起時,這個唯一可以阻擋他侵犯的小傢伙再次醉昏了。


  凌燁軒心事又一次被看穿,心底的惱怒已經要衝破了極限,他怒瞪著蹲在雲傾腳邊,吃飽之後顯得十分懶散的小東西,冷哼一聲,隨後丟下筷子起身,大步踏出了寢殿,對著門外的人道:「穿龐炎到偏殿,朕有事與他商議。」


  雲傾見凌燁軒要走,不禁挑了一下秀眉,也好,她正準備好好睡個午覺,彌補這幾日來的奔波。但是她身子還沒有動,就見原本已經走到門前的凌燁軒突然停頓了下來,隨後回頭看著她,眼底沉溺著不知名的情緒,隨後低沉道:「皇后也一起來吧,這件事,也關係到冷氏一族」,隨後便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偏殿中——


  凌燁軒坐在一張木頭案几旁,其上鋪著一條羊皮地圖,從地貌形式上來看,應該是齊國和契丹的整個地形圖,因為距離軒燁國邊塞的地方,終南山得七十二峰十分清楚的標示著名稱和黑點。


  龐炎和楊飛二人站在兩側待命,他們面色都極為凝重的望著帝王案几上的羊皮地圖,黜眉沉思,似乎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凌燁軒看著地圖,他黜眉凝思片刻,隨即低沉的問道:「齊戎狄又做出了什麼驚人之舉?」


  「回稟皇上,齊戎狄今日越發猖狂,不僅與契丹的二皇子耶律達納簽訂了秘密約定,且打算在終南山的仙女峰中挖出一出隱蔽之所,鑄造鐵器,用于軍隊,看來,準備攻打我朝之心已經顯露。而且在楊統領趕到北楚的這幾日里,邊域已經得到密報,齊國正在徵集鐵匠、尋找鐵礦,似乎要現鑄造冶鍊爐」龐炎立刻回答道。


  「齊國山地,資源豐富,鑄造鐵器不成問題,只是七年的休養生息,此刻才大肆招兵買馬,足以證明他的國庫空虛不盈,看來當年將齊國的災民招入軒燁國,的確傷了他不少元氣」凌燁軒冷笑一聲,卻不以為然。


  「皇上說的是,可是齊國有契丹撐腰啊」楊飛有些緊張的說道,齊戎狄幾年前突然自立為皇,如今又大肆鑄造兵器,這是在是一件令人堪憂的事情。


  雲傾坐在一旁的幔帳后,輕撫著銀貂雪白柔軟的長毛,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隨後在聽到皇帝說齊國正在鑄造兵器之時不禁頓了一下,隨後淡然一笑,緩緩的道:「楊統領多慮了,這個天下間,鑄鐵技術最高,也最精湛的便是北楚,如今,齊戎狄勾結的是契丹,而我們卻在楚國,相較之下,已是佔盡了先機。」


  龐炎和楊飛都怔了一下,因為他們沒有注意到偏殿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二人不禁都將目光掃向了那明黃色的垂帳,只見里側端坐著一個身著鸞紅色長袍的女子,而她的身旁則躺著一隻懶倦的雪狼。


  二人的眼睛不禁都一眯,隨後對視一眼,都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因為他們都知道,里側坐著的那個就是失蹤七年的小皇后。這個女人,被全天下人喻為妖孽,聰慧無雙,果決狠辣,非一般人能比。


  而楊飛和龐炎仔細琢磨了雲傾的一番話后,都有些恍然大悟,難怪皇上這麼多年來都不召集對付齊戎狄,但是隨後,他們二人卻還是道:「皇後娘娘說的是,可是北楚有楚淮王,此人目無王法,秉性囂張,甚至在昨夜還……還對皇上大不敬,所以就算齊國不會成什麼氣候,要是朝廷不立刻阻止的話,只怕楚國也會效仿,到時候,夠過不堪設想。」


  雲傾抬眸,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她知道剛才楊飛想說什麼。沒想到龐炎這麼快就已經將昨夜在軍營的事情告訴了他,並且看他的架勢,早已有了煽風點火的可能。看來,她離開宮廷真的太久了,久到就連一個小小的禁衛軍都統領都可以挑釁自己……


  雙眼眯了眯,雲傾懶懶的將身子歪在一旁,隔著幔帳對上楊飛那探究的眼神,淡淡的道:「這一點,楊統領就更不必擔憂了,楚國雖然冶鐵技術精湛,但是位於北域,資源稀少,更沒有礦物材質,所以,自太祖開始,楚國就是從軒燁國採買礦石提煉兵器的,難道這一點,楊統領不知道嗎?」


  楊飛再次怔住了,他曾經在朝中的時候雖然聽聞過這位小皇后是個厲害人物,曾經連滿朝文武都不敵,但是卻從來都不曾親自見識過。後來,又加上小皇后失蹤七年,後宮中雖然有替身穩定局勢,卻再沒有上過朝堂,所以,就連滿朝文武的忌憚都已經消失了。而今,他突然與這個傳聞中的小皇后隔帳相望,不覺有些驚慌。


  「屬下見識短淺,讓皇後娘娘見笑了」楊飛頓了半晌,也找不到什麼說詞,只能恭敬的應答道。


  龐炎也黜眉了眉宇,他也是第一次與皇后對弈,不由得也在心頭驚嘆這個少女的才識,頓時間也似乎有些明白皇上為何七年來奔波萬里,幾乎放下一切以尋找皇後為先機,更是在得到蛛絲馬跡的消息后便在齊國、契丹聯合在即,局勢岌岌可危的時候勞師動眾的趕來北楚的原因。


  看來,這個皇后的確不簡單。


  「兩位大人都是皇上身邊的得力助手,應該是本宮的班門弄斧讓兩位見笑了」雲傾看著他們臉上的神色變化,不動神色的說道。而心頭卻在尋思著她來北楚之前,託付魅影門鑄造兵器的事情,目前,各國都使用青銅器,只因沒有人能製造出最為堅韌的兵器,而她給魅影門的秘方自然也留了一手最後工序,所以就算萬一出了什麼事,她還是全身而退。


  「皇後娘娘折煞屬下了」龐炎和楊飛異口同聲的說道,但是各自的眼神卻不由得都瞥了一眼那明黃幔帳。


  「還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嗎?」凌燁軒看著雲傾略帶深沉的摸樣,不由得黜起了眉宇,冷清的問龐炎與楊飛二人。


  她依舊如當年那般聰慧冷靜,可是,卻多了一絲心機。而這份心機已經不再是如當初為保護冷氏一族那般的單純,而是有翻雲覆雨的跡象。這,另他十分不舒服。


  「回稟皇上,別的沒有了,只是過幾日楚王陛下的壽辰,屬下是否要布兵包圍奉天殿,以保皇上的安全?」楊飛低沉道。


  「你以為,如果楚桓當真要想將朕如何,憑這些兵馬就能阻擋得了嗎?」皇帝冷笑一聲,略帶陰沉的說道,隨後,他轉過頭,望著雲傾,又道:「皇后你說是嗎?」


  雲傾目光一冷,隨即轉頭對上皇帝那深沉的眼神,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她秀眉微動,隨即冷哼了一聲,從袖中拿出兵符丟到了桌案上,有些賭氣的道:「我要國舅領兵鎮守,否則,我保證可以再次消失……」


  皇帝的眼神陡神,似乎對雲傾的威脅十分生氣,但是當著龐炎和楊飛的面,他卻忍住了怒氣,而是拿過兵符扔到龐炎手中,隨後寵溺的點了一下雲傾小巧的鼻尖,咬牙道:「既然是皇后說的,朕自然捨不得拒絕,傳令下去,將兵權交給威烈將軍,從即日起,重新統領三萬兵馬……」,隨後,他眼神閃過一絲邪肆的笑意,接著一語雙關的道:「讓他好好保護朕……和皇后的安全。」


  「是」龐炎而楊飛同時接令,立刻退出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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