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字九章 死亡之淵
他將摩托車棄在路旁,然後開動摩托車,讓它衝到旁邊的懸崖旁邊。電話響起了,是老孫打來的。
「少爺,夫人和孩子很安全,你的電話一直沒有信號,我擔心你發生什麼事情了。」
阮紹南看了一眼遠處的碉堡,看來又是老大的陰謀。
「shit!」他狠狠踢了一下旁邊的岩石。回頭看碉堡的時候,那裡已經是黑暗一片,只看到無邊的海,在黑暗中發出鬼一般的狼嚎。
「等我過去。」他冷冷道。
凌笑笑和等等被老孫帶到一間黑暗幽謐的房間。整整一天,老孫都沒有叫她出去。等等害怕黑暗。
期間哭鬧過幾次,吵著要見阮紹南。可是老孫一改往日的熱心,對等等的哭鬧視若無睹。見老孫一個晚上都在外面等著,焦急地好像總在打電話。
門終於打開了,老孫對凌笑笑道:「凌小姐,少爺現在要見你,請跟我走。」
凌笑笑看老孫的表情就預感肯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呢?難道是阮紹南有什麼危險嗎?認識老孫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看到老孫這樣臉色凝重過。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凌笑笑小聲道。
「不要多問,跟我走。」
隨之,老孫抱著等等,上了車,凌笑笑尾隨其後。
車子開了老半天,才停下來。
等她下了車才發現,車子已經開到了山腰,停在一棟別墅面前。山勢不算陡峭,但是旁邊就是大海,幽深的大海散發出憂鬱的藍色,旁邊是青翠連綿的竹林,這深藍色和墨綠色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這乳白色的建築好像一隻白鷺,棲息在樹梢上。
老孫沒有說話,臉色又凝重了許多,抱著等等,不讓孩子進去,卻示意讓她進去。
「等等,你跟著孫叔叔在外面玩一會,媽媽進去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等等在黑暗中呆了一晚上,現在好容易見到了太陽,也就沒有纏著媽媽了。
凌笑笑推開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襲來,嗆得她差點連眼淚都出來了。她仔細地掃視了一遍大廳里的陳設,除了沙發和茶几,再無他物,大廳除了白色就是白色,倒是擺在茶几上面的杜衡,與這白色交相輝映,倒是點綴出幾分生氣出來了。
她越走進,越發現藥水的味道更濃烈,她尋找著味道的發源地,直到看見浴室的門微微被打開。
小心翼翼地走至門口,從門縫中往裡面看,卻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你,你怎麼了?」她差點就哭出來了,這眼前的阮紹南是阮紹南嗎?
鬍子拉碴,下巴泛青,眼睛滿是紅色的血絲,他幾乎是光著身子,上面滿是各種紅色的痕迹,皮開肉綻,鮮血淋淋。而這些只是皮外傷,真正的傷口在腿上,那條已經殘廢的腿,此刻下面正一陣陣的流血。滿滿一缸水,裡面全部是鮮紅的血水。他皺著眉,額頭上青筋暴露,好像很痛,好像很累。
「你來了?」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看著她淚流滿面,反而笑了,慘白的嘴唇上面是一層白的皮,上面很多皸裂的傷口,他動了一下,血從裂縫中冒出來。
「你別笑好嗎,你都傷成這樣了!」她用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嘴唇上。
「死不了。」
她打量著他的傷口,看得讓她膽戰心驚,這滿身的傷痕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還能動嗎,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吧。」
他笑著點了點頭。
「急救箱在哪裡?」
「在隔壁方便的抽屜裡面。」
她走過去,發現醫藥箱裡面各種她見都沒有見過的手術刀,她也沒有多看,她提起箱子,卻看到了自己和等等一張照片,上面染滿了血,照片有些模糊,她還記得那是在鎮上的時候,她帶著等等去茉莉花田裡面採花時,他偷拍的。
她看著照片,有種莫名其妙的感動。可是感動之餘,理智告訴她,不能為這個男人流淚。
「哪裡不舒服,我幫你看。」
「我全身都痛。」他抬頭,看著她一動不動。反而讓她覺得很尷尬,感覺不自在。
「這裡不好幫你弄傷口,我扶你去床上吧。」她低著頭,幫他細細檢查傷口。她的頭髮天然柔滑。
散發出自然地黑亮,發間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掃過他的肌膚時,讓他覺得疼痛瞬間就消失了。
「你站起來,我站在旁邊扶你起來。」
將他扶起時,他幾乎將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她的身上,她差點就摔在在地,幸好他及時的將她扯住,「別動。」他氣喘吁吁地在她耳邊道。
「阮紹南!」她氣憤道,現在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床在那邊。」他卻像是個小孩子,看著床那邊。
「你坐著別動,我去那些冰水過來。」
雖然她嘴很硬,可是當她在細細的將傷口裡面的沙子挑出來的時候,眼淚還是不自覺地流出來了。她想掩飾時,阮紹南一把將她攬在懷裡面,「別管傷口了,死不了。但是見到你哭,我的心都疼了,你知道嗎?」阮紹南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心口,皺著眉毛,看著懷裡面的淚人兒,真心覺得心也跟著疼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凌笑笑不敢亂動,生怕只要一動,就碰到他的傷口。
「乖,沒事。只是我可能最近要出國一趟,不能在這裡陪你。」
「你去吧,我和等等在這裡等你。」她說完,立馬低頭,發現自己的脫口而出的話,好像有點過了。
「真的?你願意等我?」
她為難的不說話,最後看著他的臉,這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狼狽,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心裡真的為他擔心,她點了點頭。
「哦。」他一激動,傷口就揪心地疼起來。
立馬腳截肢處的傷口被牽扯開來,血流不止。空氣中瀰漫著一片血腥的味道,也有死亡的味道。
「如果我死了,你肯為我流淚嗎?」他看著她的臉,深深凝望著她的眼睛,想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是在乎自己嗎?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話。」她低頭,不去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會在他的目光下暴露自己。
「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阮紹南,我真的聽不懂你再說什麼。」
「我愛你,這輩子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所以我不會容許任何一個人傷害你,你知道嗎?」
她低著頭,不想去理會他的話。
「你再這樣,我不管你了。」她生氣道,像是教訓一個小孩子一樣。
「我願意接受您的懲罰。」他仰起臉,接受她的巴掌。
「算了,你乖乖躺著別動就好。」
她將毛巾放進清水裡面,然後將水擰乾,擦掉傷口處的血和那些快要凝結成痂的血塊,這樣慢慢擦慢慢擦,差不多換了十多盆清水才換來,差不多才將他的身體擦乾淨。
她也累的腰酸背痛。
「好了,我自己來吧。」她剛碰到他的腿,他拒絕道。
她看了一眼他的腿,這條腿看上去受過很多傷,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將毛巾遞給他就出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叫我。我就在外面。」
「你會不會嫌棄我,我可能以後就是個殘廢。」
「我不是外貌協會,你幫助我很多次,我也該幫助你一次。」
他有些欣喜若狂,可是腿上一陣鑽心的疼傳來,直達心臟,冷汗瞬間從額頭上冒出來,可是當她回頭看自己,用那樣堅定的眼神看著自己,「我會讓你的腿好起來的。」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她和別的女人果然不同,如果是別的女人,現在這會兒估計早就嚇得不知道幹什麼,看見自己這幅殘廢的樣子,估計也會心生嫌棄。可是她很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他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只剩下擔憂,她跟在自己的身邊就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和威脅,當今之計就是讓她離開自己。
她將剛才的布放進酒精裡面殺毒,剛才幫他擦拭身子時,其實她很緊張害怕,可是看到他這幅狼狽的樣子時,她覺得心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一種情緒,一直以來,除了對阮紹南的恨,就是更恨,以至於只要見到他,就想起自己曾經受過的恥辱。
忽然聽見房間裡面瓶子脆了的聲音,她趕緊跑進去房間里看,發現阮紹南穿著新的阿瑪尼西裝,鬍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整個人站在那裡,玉樹臨風,他在系領帶,銀色的領帶將他襯托的更加英姿挺拔。
「你幫我系領帶吧。」他的聲音好像冷了許多,沒有剛才的那般親切。
她走過去,瘦弱的身子站在他寬大的身體面前,瘦小的手臂伸出去,替他系領帶時,他接聽了電話。
「baby,我馬上就過去,你先點喝的,我過去付錢。」
他很寵溺地朝著電話那頭吻了一下,她愣愣看著他,表情無任何反應,可是她好像聽見心在哭泣的聲音。她覺得心裡堵得慌,不知道為什麼。
「等等老孫照顧,你很久沒有和我出去了,我替你準備了一套衣服,你穿穿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就接過衣服,拿去試衣間穿上。要是以往,她肯定會拒絕,狠狠拒絕。
衣服款式很簡約,純白色的底,衣服的裙角處鑲滿了潔白的茉莉花,她的頭髮本來就是天然的順滑,穿上這條潔白的裙子,瞬間讓她變成了天使,生活在森林裡面的精靈,美輪美奐。
她走出試衣間時,他在接聽電話,看他說話的樣子應該又是和某個女人在通電話。
她有些尷尬站在那裡,等待著他的評論,好像第一次想要得到他的評論。
他的眼神往這裡飄過來,然後就再也沒有離開,手中的電話也被他掛掉了,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走至她的面前,為她這般美心動,她就像是一隻走進心裡的小貓,只要她輕輕地一個動作,就在他心裡留下痕迹。
阮紹南痴痴看著她,手不自覺的撫摸上她的臉,看著她這般清純美好的臉,心中萬分不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他冷漠將一雙水晶鞋遞給她,「穿上吧。」
她接過鞋,剛想要彎下腰穿鞋,卻被他阻止,「我幫你穿。」
她淡淡問道:「你想要帶我去哪?」
「不要多問,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擔心等等。」她抬頭,眼睛里積聚了無數的水汽,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別擔心,一切有我在。只是以後,我可能見你的次數會少點,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他依戀看著她,可是卻極力壓抑自己這種想法,阮紹南將手放在她的腳背上面,看著她的潔白的腳,心中萬分難過,「如果以後我不見你了,你會難過嗎?」
啪的一下,眼淚落在手背上,「我會帶好孩子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