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草原上的決戰（下）

  鳳笑天眯著眼，旁邊是坐在輪椅上的夜微藍。一個是藍夜國現在的王者，一個是鳳朝國未來的王者。鳳笑天看著遠方，低聲跟夜微藍講著自己這些年的準備，講著自己的努力。


  「如果五年前你沒有率兵攻打鳳朝國，又或者你打了鳳朝國，但沒有帶走我的四哥哥，沒有讓我娘親和爹爹傷心，我不會如此。所以，藍夜國的今天是你造成的，你的子民正承擔著因你的過失造成的後果。」


  鳳笑天低下頭，湊到夜微藍耳朵身邊。


  「還有，忘了告訴你，狼牙才是真正的鳳煙鴻。這些年伺候你的人是我派過來的替身。如果你沒有對『狼牙』動刑，我也許會放過一些人，但是，很遺憾。」


  看到夜微藍驚訝的表情，鳳笑天笑了笑。


  「夜微藍，今夜，你們藍夜國將成為歷史。不過你放心，解決了你們，下一個就是西良。出來混的，欠了債遲早是要還的！」


  鳳笑天這句江湖的粗話惹得她身後的軒轅炙炎噗哧一笑，有這樣多面孔的鳳笑天讓他越來越迷戀她了。


  夜微藍沒有想到自己多年前的那次最值得驕傲、最為人稱道的入侵，居然給藍夜國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她更沒有想到那年才10歲的鳳笑天就這麼厲害，就有這樣的心機和謀略。


  「無觴，你千萬不要來，千萬不要來啊！」夜微藍此刻非常擔心自己的女兒夜無殤，她是藍夜皇室僅存的血脈了，這個女兒一定不能有事。


  在看到鳳笑天殺了所有的皇室之後，夜微藍此刻心裡只有虔誠地祈禱，祈禱自己的夜無殤躲過這一劫，祈禱她能夠活下去，祈禱她能重振藍夜國的輝煌。


  「好了，看戲吧！」鳳笑天拍了拍夜微藍的肩膀。此時，夜無殤的五萬人馬離東門只有兩千多米的距離了。


  「木，等她們都進入地雷的範圍了，引爆地雷。修斯，讓那三個城門的人給我使勁兒丟手雷，別給我省著。」


  「是！」木和修斯退了出去。鳳笑天包緊了披風，站到了楊念身邊。


  五萬人越來越近，鳳笑天看到了那個一身銀色鎧甲的夜無殤，她騎著高頭駿馬，在五萬人中顯得很突兀。


  「楊將軍，那人就應該是夜無殤吧！」鳳笑天問站在自己身邊的楊念。


  「對！在她旁邊的那個人就是她的姨媽，天蓮城的城主陳書華，也是夜無殤的姨媽。」楊念指著黑袍黃甲的中年女人跟鳳笑天介紹著。


  再次看到熟悉的皓月城，夜無殤想到了自己離開這裡的情形，20萬人，多麼壯觀，可如今……夜無殤惡狠狠地盯著城樓上的鳳朝國士兵。


  「衝上去，給我殺！」


  當夜無殤的五萬人全部進入地雷圈的時候，木拉響了第一枚地雷。「轟！」第一枚地雷炸開，引得周圍的地雷接二連三地炸開了。


  「轟！」「砰！」


  藍夜國的狼騎們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呆了。參加過北烏關戰役的狼騎們見到金紅色的爆炸的光芒，聞到硫磺的味道，立刻想到了前一次的戰爭，個個都臉色慘白。


  至於那些沒有參加過北烏關戰役的人們，並還沒有察覺到死亡開始降臨了，依舊憑藉著自身的勇猛，揮舞著手裡的彎刀往前衝刺著。


  地雷一個個被引爆，炸開，地面上大坑小坑，濺起的塵土把狼騎們包圍了起來，炸彈炸斷了馬腿，炸開了人的胸膛。金色的火光和鮮紅的血把夜色染得繽紛。


  「殤兒！這，這是什麼？！」陳書華緊緊地拽著胯下受了驚嚇的寶馬，一臉驚慌地看著夜無殤。


  「我也不知道，和我們在北烏關遭遇的武器有點兒相似，但是又不一樣。」


  夜無殤勒住自己的馬，心裡也是驚訝萬分，雖然這次和在北烏關遭遇的不同，但這些怪異的東西都是大同小異，鳳朝國掌握了如此厲害的武器，莫非真是天意？天要亡我藍夜？！


  東門的戰爭打響了，北、南、西門的戰爭也正式開始了。


  「將軍，這是什麼？！」跟在張海身邊的小兵驚恐地看著滿天的紅光和遍地的斷肢殘臂，差點兒尿了褲子。


  張海也是滿臉的驚訝和悲憤，看著身邊自己人不斷地傷亡，不斷死去，張海心裡更加仇恨鳳朝國了。


  「該死！」張海捏緊了拳頭。


  另外兩個城門也遭遇了這樣的「驚喜」，所有的狼騎們手忙腳亂躲避著天上飛來的黑色的東西。這東西真可怕，丟到地上就會炸出個大坑，還會把整個匹馬炸成碎片。


  「給我頂住！你們的男人和兒女還在皓月城裡！你們的父母還在皓月城等著你們救他們！」夜無殤看到場上混亂的情景，大聲吼著。


  雖然狼騎們被地雷炸得暈頭轉向了，但聽了夜無殤的話，腦袋立刻清醒起來。


  對啊！城裡有她們的親人，有她們的愛人和孩子，騎在馬上的藍夜人想到這裡，心中又有了動力，場上的形勢立刻發生了變化。


  「呵呵，不錯，知道如何利用人心，能控制住場面，還算個人物。」城樓上，鳳笑天看到因夜無殤的一席話樓下的狼騎們發生了變化，臉上笑得有些開心。


  「只是，這樣的你更留不得了！」鳳笑天換上了陰冷的臉。「修斯，給我射了她！還有陳書華！兩個人的人頭我都要！」


  「是！」修斯很興奮，他最喜歡最擅長的就是箭術，在城樓上看了半天，他早就心痒痒手痒痒了。


  聽了鳳笑天的話，夜微藍雙手顫抖得厲害，「嗚……」夜微藍喉嚨里發出嗚咽的聲音，兩行清淚從她眼裡流了出來，一會兒就布滿了她的臉。


  「心疼了么？」鳳笑天側過臉，看著夜微藍，心裡有些動容。


  關於夜微藍，鳳笑天了解不多，但知道她是藍夜國最勵精圖治的女皇，藍夜國在她的手下發展壯大了很多。就個人而言，鳳笑天是欣賞這位女皇的，可正因為如此，才不能留下她。


  「對不起，我們是敵對的國家。我不能為我的祖國留下安全隱患。」鳳笑天輕聲道了歉。


  夜微藍淚痕滿面地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的子民在城樓下不斷地死去，死狀慘烈，夜微藍除了恨，更多是悲傷，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內疚。


  沒有理會夜微藍的表情，修斯取下背上的「鳴鳳」站到了城牆上，「鳴鳳」是鳳笑天找專門的工匠根據修斯的身形和臂力打造的弓。


  城樓下，火樹銀花，地雷依舊炸得歡天動地，地皮被炸得顫抖著，駿馬狂躁著，四個蹄子被地雷震得發麻。馬上的狼騎們緊緊勒著自己的馬，呵斥著它們，平撫它們的狂躁。


  城樓上，栗發男子長發及臀，用一根黑繩束在腦後，他抽出了箭，拉開弓。鳴鳳被他拉得滿滿的，箭頭對準了騎在馬上的陳書華。


  「嗖！」利箭破開空氣，長虹貫日，直奔陳書華而去。


  「姨媽，小心！」夜無殤喊出小心的時候利箭已經到了陳書華面前，「噗！」箭頭穿過陳書華的盔甲，扎到她身體里。「咳咳！」陳書華咳出一口血，跌下馬。


  「姨媽！」夜無殤趕緊衝到陳書華面前。


  「殤兒！」血泡沫不斷從陳書華嘴角湧出，陳書華抓著夜無殤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她。


  「殤兒，殤兒……」陳書華的囑託還沒開始說，就咽了氣。


  「姨媽！」夜無殤抱著陳書華痛哭起來。


  「殿下，小心！」旁邊的人看到城樓上的修斯又拉開了弓，立刻提醒夜無殤。「哼！」夜無殤摸了淚，「給我衝上去！給我衝上去！」


  「嗖——」「砰！」夜無殤揮刀把衝到面前的利劍斬斷。「給我衝過去！」


  此時，埋著的地雷已經炸得差不多了，藍夜的狼騎們調整了心態，開始準備反攻。


  「修斯，發信號！」


  「砰！」「砰！」一紅一綠，兩朵煙花在黑色的蒼穹中盛開，絢爛多彩，讓場上的人一時忘記了這是在戰場，都沉迷到煙花的美好中。


  埋伏在東門附近的裴迷接到了信號，立刻整兵向皓月城東門開心，與此同時，駐守在皓月城另外三個城門的鳳朝國士兵們也看到了信號。


  「出城！殺！」趙遠山激動不已。


  「咚咚咚！」城樓上，擂鼓聲聲。「沖啊！」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大開，鳳朝國的士兵們騎著馬拿著盾和刀，沖向戰場。


  肉搏，這是真正的肉搏。場上的每個人都揮舞著手裡的刀，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殺人，殺掉對方。


  鳳笑天在南、西、北各派了兩萬五千人，經過剛才的一番狂轟亂炸，這三處戰場非常的輕鬆。只有東門，因為裴迷的人還沒有到，這一萬五千人支撐得有些吃力。


  「修斯，走，我們下去！」鳳笑天早就蠢蠢欲動了，場上的猩紅已經激發了她體內的好戰因子。「我們也去殺人去！」


  「太女殿下，萬萬不可！」


  一聽鳳笑天這樣說，楊念急了。鳳笑天雖然身手敏捷，但是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傷著了鳳笑天，那回去了女皇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啊。


  「太女殿下，要以大局為重！」楊念抱著拳站在鳳笑天面前，「若殿下想要夜無殤的性命，那老臣走一遭便是。」


  「楊將軍……」鳳笑天看到楊念正經的樣子心裡有些鬱悶。


  「太女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又何必這樣呢！」楊念開始婉轉地勸鳳笑天，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您也不用去，您和我一起觀戰好了！」


  鳳笑天有些遺憾，她非常想親自下去和夜無殤打上一場，她想知道到底是藍夜國的皇女厲害還是鳳朝國的太女厲害。夜無殤，看來，這真是個遺憾了！


  場上的夜無殤並不知道鳳笑天在樓上，更不知道鳳笑天心裡的想法。她眼裡和心裡有的只是這次戰爭結果如何。


  夜無殤初步估算了一下，眼前鳳朝國的人不到兩萬，而自己的狼騎還有三萬多，這次她們一定贏定了。


  「她們人少！給我殺了她們，攻進城裡去！」


  夜無殤的話鼓舞了在場的藍夜狼騎，她們砍得更歡了。沒有了地雷，她們心裡的恐懼消失殆盡，殺人！在場的狼騎們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殿下，后，後面出現了鳳朝國的軍隊！」夜無殤正殺得歡暢，一個小兵衝到她面前。夜無殤一驚，回頭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麼身後多了密密麻麻的鳳朝國士兵。


  「殿下，她們估計有五萬人！」小兵眼裡都是焦急，「我們怎麼辦？」


  「五萬！」夜無殤懵了。這是哪兒來的五萬？明明只有十萬人的，怎麼又多出了五萬，難道菊華欺騙了自己？


  時間不容夜無殤多想，裴迷帶的人已經衝進了藍夜的狼騎們，和自己人回合之後，鳳朝國的士兵開始扭轉了局勢。


  「呵呵，如何？」鳳笑天湊到夜微藍耳邊，「你對我這樣的安排滿意么？」


  夜微藍已經麻木了，見到了那麼多的死人，見到了自己人的慘狀，夜微藍已經麻木了。鳳笑天扯了扯身上的狐裘，看著城牆之下，看來，勝負已分了。只要抓住夜無殤就好。


  「天！難道我夜無殤真要亡命於此，我藍夜國兩百多年就要這樣斷送了么！」夜無殤對天吼著。


  「殿下，殿下！」夜無殤正悲憤著，她身邊多了一個鳳朝國的士兵。


  「你！」夜無殤立刻揮刀和她對決起來。「殿下，是我！」


  夜無殤抬頭一看，眼前的人是菊華。「菊師傅，您怎麼？」看到穿著鳳朝國士兵衣服的菊華，夜無殤有些驚訝。


  「殿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快換上衣服！」菊華塞給夜無殤一套鳳朝國士兵的衣服，轉身砍下一個藍夜人的頭。


  「菊師傅，你？！」夜無殤有些憤怒。


  「殿下！想活命，現在就得這樣！」趁夜無殤愣著，菊華上前脫下她的鎧甲，給她穿上鳳朝國的士兵服。


  「你，穿上這個！」菊華把盔甲遞給她旁邊的藍夜國的士兵。那人二話沒說就穿上了夜無殤的衣服。


  菊華拉著夜無殤混到人群中，對著藍夜狼騎狂砍起來。


  「菊師傅！」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菊華嚴厲地看著夜無殤。「現在勝負已分，殿下若不保存自己，那藍夜真的就亡國了！」


  菊華的話如醍醐灌頂，澆得夜無殤清醒了過來。「是知道了。」夜無殤在臉上抹了黑色的塵土，然後朝著藍夜的狼騎砍去。


  （去吃飯……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