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口無遮攔
第284章 口無遮攔
夜色暗沉，濃香久韻。
禾錦靠著窗檯，輕輕拍著他的背，就這般將就著他過了後半夜。本是無眠，這樣一折騰下來，她還真淺睡了些許。
小妖不知妖王在此，像往常一樣推開門，進屋換好香。抬頭瞧見床上沒人，這才看見了窗邊的禾錦，懷裡好像還靠著一個人。
她趕緊放下東西行禮，「見過王后。」
禾錦微微側頭，那回夢草的香味果真淡了許多，「天亮了嗎？」
「回王后，已經亮了。」
她動了動發麻的手臂，隨口道：「妖王喝醉了，扶他去床上。」
小妖得令，趕緊上前。
她剛開始也覺得這人是王上，可她從沒見過王上如此頹廢的模樣，所以才不敢輕易出聲。如今走近了一看，那精緻的容貌卧在禾錦手臂間，雖有些疲憊，但確實是王上艷絕六界的容顏。
風綾本來睡得極熟，被小妖一動，就蹙著眉醒了過來，「怎麼了？」
「王上恕罪。」小妖趕緊跪下。
風綾擺擺手，宿醉讓他還不太清醒，視線都還在迷離恍惚中，「你下去吧。」
小妖起身告退。
風綾揉著劇痛的眉心，昨夜實在是喝得太多，完全脫離了他一貫的作風。他還在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一雙清涼的手就撫上了他的額角，輕輕揉捏，化開他的煩憂。
他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不肯鬆開，「我昨夜，沒做什麼出格之事吧。」
禾錦輕笑，收回了自己的手，「這倒不成，就是說了許多胡話。」
「胡話？」風綾稍稍清醒，對昨夜的事還算有幾分印象，當即反駁道：「最多就是酒後吐真言，哪有胡話。」
禾錦漫不經意地應了一聲，聲音懨懨：「就當是酒後吐真言吧。」
她的側臉映著窗外的夢回草，美得如夢如幻，卻彷彿隔著千山萬水，可望而不可即。
風綾伸手，撫上她的臉，不知是景色醉人，還是人自醉，「我昨夜並非說的胡話，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若還記得，不妨應我一聲。」
禾錦原本以為，風綾的酒醒了，昨天的一切就散了，卻不曾想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答應，還是不答應。」
明明看不見，都彷彿會被他的目光所灼傷。禾錦別過頭，聲音又沉又抖：「風綾，你真的是昏了頭。」
風綾聽了她的話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嗓音輕快，笑到最後又忽而嘆息了一聲，「我早就瘋魔，你不知道罷了。」
這麼理智的一個人，也能說出這番話。
禾錦都有些痛恨，他為什麼要喜歡上自己？她回應不了這麼多的感情，就必須要捨棄，長痛不如短痛，他總有一天會明白。
「你我從一開始就只是契約聯姻，我不想假戲真做，你若厭倦了，不妨和離。」
風綾頓住，他的眼中彷彿有某種東西沉到了最底層，壓得他喘不過氣。
費盡心思促成聯姻，騙她立下重誓，她卻說是契約聯姻。
極盡全力蠱惑她，與她假戲真做，她卻說厭倦了不妨和離。
那他所做的一切，又算什麼呢？
每天每夜靠夢回草入睡，用卑鄙手段將她帶回，夜裡醉得一塌糊塗，在她面前哭得尊嚴全無。這些又算什麼呢？
「風綾？」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心慌意亂，「你為何不說話？」
「你讓我說什麼？」風綾嗤笑了一聲，盯著她的眼睛儘是血絲，「我說了那麼多，你卻要跟我和離。」
禾錦想解釋，她並不是這個意思，還未將語言組織起來，就被風綾攔腰抱了起來。一陣天昏地暗，她被他扛到肩膀上，扔上了床。
她爬起來，被風綾俯身逼迫回去。他此時就半跪在她面前，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我想明白了，我要跟你生個孩子。」
原來他想了半天，就是在想這個問題。
禾錦一時間覺得好笑，愣是生不起來氣，「為何要生個孩子？」
「我要用孩子拴住你。」賭氣一般的話從他嘴中說出來，表情卻是無比的認真，就彷彿在處理一件大事，「我想通了，余書和靳褚是神殿之人，他們與你非但不能通婚，更不能有子嗣，這是我的優勢，我要利用起來。」
神魔不能通婚，自然也不能有子嗣，這是天地間原有的法則，誰也不能更改。想到這裡禾錦的神色就淡了，平靜地躺在他身下，「你為何覺得生個孩子就能拴住我？」
「等生了孩子，我就是你孩子的爹，你永遠都不可能跟我劃清界限。」風綾如是道。
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禾錦的狠心，她竟然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若想要個孩子做補償，我可以給你。」
風綾陡然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地看著她，「禾錦！你……」
突如其來的刺痛襲來，讓禾錦猝不及防。她原本就是想讓風綾死心，可一想到這句話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忍不住伸手將他抱住，「對不起。」
風綾將她推開，壓住她的肩膀，所有的驕傲都在她這句話里被碾得粉碎，「我風綾想要子嗣，多的是女人幫我生。我想要的是你！不是補償！」
「是我說錯話了。」禾錦伸手想摸他的臉，想確定他是不是生氣了，卻被他側頭避開。
他起身下床，禾錦抓住他的衣袖，抓得太緊，險些被他拽下了床。她趴在床邊，指尖冰涼，輕聲道：「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反正你禾錦萬千寵愛集於一身，也不屑我的喜歡。」風綾深呼吸了一口氣，壓制住密密麻麻的心痛，「子嗣一事是我唐突了，就當我沒提過。」
他等了許久，也沒見禾錦說話，有些憤恨地咬牙切齒道：「可你不願意生，我還能強迫你不成？你瞧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禾錦把頭埋進被子里，一言不發。
「你就作吧，我看你還能作多久。」風綾拂袖，頭也不回地離開。
禾錦翻身，仰躺在床上。
她在風綾面前一向肆無忌憚，口無遮攔。
不作了，還能怎麼作？
不過是仗著他寵著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