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來歷不明的金條1

  她忽然很想問一句,一行,你小時候見過家裡有金條嗎?

  可是,她沒問出口。


  「小麥,你出院后住在哪裡?我去你家裡找你好幾次,但是,鄰居說你早就搬家了。」


  她沉默。


  江一行坐直了身子,直視她。


  「小麥,你住到易向西家裡了?」


  她一怔。


  江一行微微提高了聲音,也許是咖啡廳里很寂靜,這聲音就顯得稍微有點突兀。


  「小麥,你真的住到易向西家裡了?」


  她臉上當然沒法露出無辜的神情,只是淡淡的,不置可否。這淡淡的神情徹底激怒了江一行,他怒不可遏,又不安恐懼:「小麥,這是真的?人家告訴我,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為什麼?你為什麼要住到江一行家裡?他到底是怎麼欺騙你的?受了他那麼大的侮辱,你真的心甘情願?」


  她看著他滿臉的激動,滿臉的怒不可遏,忽然覺得很疲憊。


  理由!為什麼人人都需要一個理由呢?


  再說,我是個成年人,是單個的獨立個體,為什麼我做什麼事情,都必須對別人交待出一個理由呢?


  四周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江一行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即鎮定下來,放緩和了聲音:「小麥,如果你是因為懼怕,所以不得不屈服於易向西,那麼,我告訴你,沒有必要!易向西並不能主宰一切!」


  她依舊沉默。


  他的聲音更加柔軟:「小麥,我這次去歐洲,順道買了一座房子。你肯定會喜歡,白色柵欄,寬闊的草地,生活很悠閑……」


  在那些歐洲的小鎮,時光靜止,悠閑生活,其實很愜意。也曾經是喬小麥的願望。


  只是,為什麼一有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總是希望她遠走天涯呢?

  「你去歐洲吧,遠遠離開這裡。」


  「不,我不想去!」


  他不敢置信:「為什麼?」


  為什麼?我去幹什麼?金屋藏嬌?還是嫁給你江一行?如果說選擇易向西已經是個天大的錯誤,那麼,選擇江一行,豈不是錯的離譜了??

  江一行強忍住怒氣:「小麥,你不該呆在這個城市。」


  她淡淡的:「我知道我的選擇!」


  「小麥,他們兄弟兩本來就不懷好意。你為什麼總是不清醒??梁小東根本就是耍你的,他結婚那天放你鴿子,臨陣脫逃便是最好的明證。你以為易向西就會對你真心誠意了?怎麼可能?他也是玩弄你的。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報復你。難道你以為現在他就會改變了?不可能!像他那種狠毒的男人,怎麼可能忽然變了?你就像一個傻子,被他們兄弟玩弄於股掌之上……」


  她側過頭,緊緊地握住咖啡杯,手也在微微顫抖。


  「小麥,你醒醒吧。你住到易向西家裡,只能是自甘墮落。他真就那麼了不起嗎?你除了屈從於他,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告訴你,他絕對不是神,他主宰不了一切!可是,重要的是你必須自救,如果你無法自救,那麼,誰也救不了你……小麥,你聽我的,今天起,你就不要再回去了!永遠不要再回到易向西那個魔鬼的身邊了……」


  她忽然想起小白的話「媽媽,萬一我被壞人砍了,你要是走了,今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怎能再也見不到我小白?怎麼可能??

  她沉默。


  長久的沉默。


  江一行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幾乎徹底失望了。這失望其實並不是現在才開始的,而是當年發生婚變時就開始了。兜兜轉轉**年,可是,又回到了起點,什麼都沒有改變。


  不甘,自尊受挫,對易向西的長久的憤恨,忽然就集中爆發了出來:「喬小麥,你該不會是真正愛上易向西了吧?」


  「!!!」


  「你不愛他,你怎會為他生下孩子??你不愛他,你怎麼可能放棄梁小東?你不愛他,你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屈辱還回到他的家裡面??對於這樣踐踏過自己的男人,也能愛得起來?他易向西有什麼好的?他到底給了你什麼??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你女兒!!我不相信這借口!這世界上,離婚的夫妻多得是,他們要是都為了子女,那就不必離婚了。喬小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正愛上了他??難道,女人真的有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越是被蹂躪,反而越是會愛上那個男人??……」


  她並不在乎他的口不擇言,忽然打斷他:「一行,你小時候在你家裡見到過金條嗎?」


  他一怔,滿臉的怒氣忽然變成了一種非常古怪的震驚。


  她再次重複,輕輕的:「一行,你小時候在你家裡見到過金條嗎?」


  四周的空氣幾乎凝固了似的,就像水銀浸染,壓迫得人連呼吸都透不過來。


  江一行驀然站起來,雙眼裡的憤怒變成了極度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小麥,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微微閉著眼睛,忽然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一飲而盡:「一行,我走了。」


  她剛站起來,他一把將她的手拉住:「小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的力氣很大,但是,她鎮定地出奇,慢慢地將他的手撥開,輕描淡寫的:「一行,你不要為我操心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和選擇,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會負責。」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到江一行還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臉上的神情和他慣常的溫文爾雅嚴重不符。震驚?失望?不可置信?鄙視?不甘?

  她說不出來,只是確切地意識到,這一刻起,這個曾經是自己「前夫」的男人,終於徹徹底底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


  還沒到清明節,祭祀的人非常稀少。


  喬小麥坐在一個光禿禿的石板上,獃獃地看著這座孤零零的墳墓。墓碑上,老父親面容清矍,笑容很淡。以前她沒注意,現在細看,才發現縱然是父親生前最好的照片,笑得也並不歡樂,總有一種淡淡的隱憂。


  她想起,無論多麼開心的事情,父親都沒有開懷大笑過。縱然是她考上重點大學的那次,父親也只是高興得喝了幾大杯酒,但是,也並未哈哈大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