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有下棋的手？
魔首仰頭喝酒，那長脖子看得袁霸兩眼放光，真心是想一刀砍了過去，卻也有自知之明，脖子上那一道道黑紋不是他能傷得了的，下意識將目光看向金戈。
金戈似乎早已猜到袁霸打算，微不可查搖頭，若是可行，早在魔首第一次飲酒之時就已解封隨身空間法寶，讓身在其中的曲岩與姜黎動手，奈何另兩位黑袍遮面的護衛就站在魔首身後，解封到曲岩姜黎出現，再到出手，這個過程再快也快不過兩位黑袍護衛阻擋。
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不可能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之下浪費掉。
霍利菲爾不傻，至少他沒有把魔首贊好酒的酒罈子取走，還主動招呼袁霸與金戈避開。
魔首忽然叫住了霍利菲爾，揮手取出一件純黑魔器扔給他，笑說：「沒有魔器怎的挑戰魔將，你請本王喝酒，本王贈你魔器，待你戰敗魔將，本王再親手為你穿戴黑袍。」
霍利菲爾都傻了，看看手中的純黑魔器，又看看笑容可掬的魔首，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魔首似乎心情甚好，拍拍酒罈子說：「猴兒酒不錯，菲爾不錯，去吧！」
霍利菲爾此時好似才清醒過來，胸脯捶得「嘭嘭」作響，高舉著純黑魔器退了開去。
魔首看著離去的霍利菲爾，臉上還掛著笑，聲音卻已冷了下來，「是不是他？」
戾魔與霸魔相視一眼，戾魔說：「魔芋表面有圓孔出現，有可能是戚長征元力之箭所射。」
魔首冷笑道：「除了他還能有誰，想引本王前去查看，哼，我敢肯定你二人前去之時，他就在周圍窺視。」
戾魔道：「我等不能確認，感知不到戚長征的存在。」
魔首道：「有那頭噴吐迷霧的神獸在，如何能感知他的存在。魔芋被他發現，本王不意外，已是開出陰陽花，龍神也不敢傷，何況是他，莫去管他，本王自在皇城逍遙，看他還能耍什麼花招。」頓了頓，問道：「西邊可有音訊傳來？」
回答的是左側粗壯黑袍護衛，他說：「西部修士悍不畏死，我族鮫人多有死傷，避開西部修士，只在偏僻處種下魔樹，算算時日，也當在近期回歸。」
魔首再問：「北部形勢如何？」
回應的是霸魔，他答：「北部修士退入肯特元山，我族鮫人已將元山包圍，魔樹也已種下，魔子魔足詢問是否強攻特爾元門。」
魔首道：「告訴他，圍而不攻，留守五千鮫人，其餘鮫人退回中部。」
霸魔不無擔憂道：「魔足有訊，特爾元門修士怪異，多有符籙之術，出沒無常，且速度比其他地域修士要快上許多，縱是我族神階鮫人亦是難以追及，況且雅布山脈有神猿在，若是神猿參與，五千鮫人算上三千魔人恐怕難擋神猿與特爾元門修士。」
「一萬鮫人能擋神猿腳步？」魔首忽然這麼問。
霸魔錯愕，搖頭未答。
魔首道：「當初阻擾冥王回歸，可知出戰神猿魔將何人？」霸魔說不知。
魔首道：「我王座下三大魔將，骨魔將實力最強，其次血魔將，再次蜜魔將。骨血蜜三大魔將縱是骨血蜜三王亦是不敵。昔年出戰神猿的便是最強魔將骨魔將，然而，卻是依舊不敵神猿。
神猿若是出手，神階鮫人數量再多也是無濟於事，所幸神猿有天命在身，鎮守雅布山脈，威懾的是冥族，我鮫人避讓之，不入肯特元山便是不給神猿尋釁機會，就如同避讓龍神不入東海畔一般。」
魔首說著又是一嘆，道：「修元界這些存在非我等能夠應對，去吧，傳訊魔足，只圍不攻，守得一年時間，我等便能離開修元界，南海大陸才是現在的我們縱意馳騁之地，待再度歸來，修元界也將不足為懼。」
霸魔躬身退去，自去安排鮫人送出訊息。
魔首微眯雙眼，斜倚龍椅，喝上一口酒，望著東方初生朝陽長久無語。
猴兒酒不烈，味醇回甘，魔首對日飲酒，不知不覺竟是沉沉睡去。
他也不容易，初入修元界壯志凌雲，卻是一而再再而三遭遇挫折，計劃也是一再改變，眼下只想著能安穩守得一年時光，離開修元界去往南海大陸。
半個多月來，時刻都在提防著戚長征偷襲，徹夜不眠不休，一旦離開主殿，噬魔引從未離身，此時，半罈子猴兒酒下肚，在初升和煦陽光的照射下，竟是放下了心防，黑紋褪去，露出那張平凡的臉。
戚長征意興索然飛臨皇城上空雲霧深處之時，睜開豎瞳穿越重重雲霧，看見的就是斜靠在龍椅上沉睡的魔首。平凡的相貌不見黑紋覆蓋便顯得白白凈凈，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來歲模樣，與人類修士貌似也沒有什麼不同。
戚長征第一感覺就是魔首在引誘他出手，豎瞳仔細看，懷裡抱著的是酒罈，身側是三位黑袍護衛守著，另有一些神階鮫人分散城樓各處，著實看不出其他的埋伏。
「難道真是喝醉了？」戚長征自己想著也覺得不大可能。再一仔細打量，就看見最靠近塔樓的三名鮫人中，有兩名身形極為熟悉，可不就是改頭換面的金戈與袁霸。
戚長征忽然覺得有趣。
金戈與袁霸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是打算刺殺魔首，保不準曲岩與姜黎就在金戈的隨身空間法寶之內，隨時準備出手刺殺。
然而，此時的金戈與袁霸卻是在低處，有著黑袍護衛存在，也不可能使用神識查探，視線受限，竟是並不知曉此時正是斬殺魔首的最佳時機。
戚長征嘴角噙著笑，慢條斯理取出七星魔弓，距離雖足夠的遠，卻也不敢大意，讓狻猊施展小範圍霧化領域隔絕探測，隨即一點點匯聚元力之箭。
等到元力之箭成型，想了想，改變箭頭形狀，呈現圓弧形，速度雖會略慢，卻能一箭射爆魔首腦袋。
「太容易了吧！」戚長征心想，箭矢指向魔首腦袋，豎瞳透過圓弧形的箭頭看魔首，眉心忽然蹙起，一個問號突然躍入腦際：「斬殺魔首有意義嗎？」
若是在未見魔芋花之前，戚長征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射殺魔首，但在見到魔芋花之後，特別是姜九龍見過黑袍龍神回來之後，戚長征忽然升起自己是一顆棋子的念頭。
這一路飛來青州城，他都在想著自己的過往。
從靈魂穿越睜開眼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運好似早已註定。落石撿的他，生長在落石部落，爾後被森蟒追殺掉入元始大帝洞府，得到五色果，同時大帝的一縷神念也進入他的識海中，這一切難道會是偶然？
被迫跳入天河逃生，繼而遇見二蛋，拜入松鶴觀修道，方入松鶴觀就得到鑫元斬，從而得見曲岩元神，從而命運再度改變，這難道會是巧合？
白虎回歸天金仙陣需要機遇，所以戚長征救了白虎；朱雀需要返回赤炎仙陣，所以朱雀遇到戚長征。
這類現象還有很多很多，甚至是袁紫衣的出現都似乎刻意安排。
若是不知袁紫衣是九陰玄女轉世重生，若是沒有聽見袁紫衣說前世的九陰玄女愛慕著元始大帝，戚長征興許還不會這麼認為。只不過，戚長征沒有在袁紫衣的身上多想，只因有著戚鑫，他的長女戚鑫，他甚至不敢去想戚鑫的前世。
由南到北，從天火元門聖女袁紫衣到特爾元門聖女顏如玉，再由北往西，便是庫魯元門聖子金戈。天火元門、特爾元門、庫魯元門，三家頂尖元門都與他關聯頗深，唯獨泰上元門是他的對頭。
而如今呢，連姜九黎也與他握手言和，至少表面上如此。更不用說，還有猿祖棒打魔王，將重開封仙通道的仙陣陣譜植入他識海。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著一雙無形的大手操控，還有眼下，在他到來之時，魔首竟然會在沉睡，他只需一箭射出就能射殺了魔首。
真實嗎？
就在眼前的事，無法虛幻。
只要他手一松，魔首便能射殺。
修元界還有誰的功勞能有他大？
妖族入侵之戰，是他將朱雀送給的袁紫衣，從而赤炎仙陣才能得到修復；冥王回歸，他在其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冥王也欠他一份情；庫魯元門就無需說了，單單白虎回歸天金仙陣，這份功勞之大誰也比不了；然後，封仙通道的重開需要以他為主；眼下再將三萬鮫人為首的魔首射殺。
這一件件誰也無法抹殺的功勞，試問修元界誰能與他相比，試問除了他，誰還有資格坐上修元界界主的位置。
戚長征忽然抬頭看天，豎瞳看見的天空與雙眼看見的天空不同，更高更遠更透徹也更立體，那一朵朵變換的白雲鑲嵌在湛藍的天空，戚長征好似看見一個立體的偉岸的身影正在注視著他。
注視著他在修元界的一舉一動，然後為他提前安排好下一步，讓他合理的、按部就班的坐上修元界界主的寶座；然後再坐上下四界共主寶座；再然後……再然後就去爭帝位嗎？
還是我本就是他？他本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