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我要做下棋的人
境界的提升，實力的越發強橫，所對應的責任也越大，還有就是心境與感悟的變化。
以往想不通或是未曾刻意去思考的事情，隨著心境與感悟的變化就會發現很有趣。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論是家長還是師尊，總是希望自家的子女、弟子按照自己制定的成長路線去走，避免不了抹殺天賦的概率，卻是一份好心，能避免子女、弟子少走彎路。
一代代往下傳，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
或許家長與師尊都有考慮過子女與弟子的主見，或許刻意選擇無視，總會用各種例子教育說服，所以總會出現那麼多的叛逆，總會出現那麼多的離家出走……
「叛逆」有人說是生理現象，有人說是自我意識與傳統代代相傳觀念的衝突造成，也有人說……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戚長征也想要「叛逆」一回。
松弦，元力之箭爆射而出。
圓弧箭頭似乎會慢了那麼一點點，卻已足夠收割沉睡中魔首的命，只不過，圓弧箭頭並沒有射向他，而是射在他身前，直接將整座塔樓射穿坍塌。
駭然變色說的就是三位黑袍護衛，說的也是城樓周邊的所有鮫人，還有袁霸與金戈，至於魔首，幸運的他正灰頭土臉的從坍塌的塔樓內飛出，黑紋重新爬上他的臉。
「此處應該有歌聲。」雲端中的戚長征說，隨即高唱：「我們都是神箭手，每一支箭矢消滅一個敵人，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歌聲停頓，戚長征現身飛落，邊飛邊說：「中間大段不合適，略過，後邊有點忘了……」說著話，飛落坍塌的塔樓一角，看著灰頭土臉的魔首笑嘻嘻的說記起來了，於是，繼續唱：「我們生長在這裡，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無論誰要強佔去，我們就和他拼到底……」
戚長征現身，整座皇城都騷動起來，霸魔最先回返，與另外三位黑袍護衛橫在魔首身前，數十位鎮守主殿的中階神鮫飛臨，百餘位七尺向上的城樓處鮫人圍聚，更多的鮫人接收到魔念傳音陸續飛臨，層層疊疊，將戚長征所在位置包圍。
金戈與袁霸也在包圍戚長征的鮫人中間，心裡的不解與驚慌已經無需言表。
戚長征卻是面不改色，喝了口酒，叼起支雪茄，歪頭對金戈與袁霸所在位置咧嘴一笑。
「你是在笑話我？」開口的竟是站在金戈與袁霸身前的霍利菲爾。
「誰啊你？」戚長征莫名其妙，「你傻的，我用得著笑話你嘛。」
「我不傻。」霍利菲爾氣惱的道，「你是雷鋒，我菲爾要挑戰你。」
「你瘋了！」戚長征說。
「你瘋了！」魔首說。
「瘋不瘋的你心裡沒個數？」戚長征吐了個煙圈，咧嘴笑道：「原本想射你小雞仔的，想了想，既然不殺你，也就不傷你了，嚇嚇你。」
「哼！」魔首要面子，冷笑道：「你能殺得了我？陷身重圍的是你，我看你這回往哪逃。」
「能不能殺得了你，你比誰都清楚。」戚長征大刺刺的擺擺手，「別整這些玩意兒，沒勁，叫你手下魔崽子滾蛋，我倆聊聊。」
「你真瘋了。」魔首難以置信的道，「我只需一聲令下，你必死無疑。」
「你自己說的自己信么？」戚長征說，「不說你能不能殺得了我，給你介紹我的兩位好友。」說著召了狻猊與虯吠現身，「這位是我的好兄弟猊兒，說起霧化領域你就懂了。另一位大黃也是我的好兄弟，記得那條土石凝聚的巨獸吧，他們呢，還有一個身份，就是龍王後裔。」
「神犬虯吠！」大黃狗是真執著啊！
戚長征撇嘴拍了拍他腦袋，說你倆先回去，隨後又召出姜九龍來，對魔首說：「九黎城救我的那條黃金巨龍可記得？」
魔首豈能忘記，他不僅在九黎城見過姜九龍，還在天火元山見過，兩回都是因為突然出現的金黃色巨龍壞了他斬殺袁紫衣與戚長征的好事，那絕對是記憶深刻得很。
戚長征不屑的掃了眼身周鮫人，道：「就憑你們一幫魔崽子能留得下我？」隨即揮揮手，一張方桌兩張圓椅出現，戚長征在一張圓椅坐下，對姜九龍說：「泡兩杯茶。」
姜九龍歪頭看他。
戚長征在方桌上手指刻畫，片刻便刻畫一張棋盤，又取出靈石刻畫，不一會兒，一副靈石造就的象棋出現。這才對魔首招手道：「別傻站著了，過來。」
魔首怒道：「你瘋了本王不陪你瘋，這就下令斬殺了你。」
戚長征拍著桌子站起身，吼道：「你他娘的給臉不要臉，不殺你你還上臉了是吧。你這腦子就是一團屎，我就是站在這裡讓你殺，你敢殺嗎？傻二玩意兒，怎麼就不動腦子想想，連你們家魔王要殺我都被棒子砸跑，你能殺得了我？你敢殺我？」
魔首楞了，魔王被從天而降的棒子砸跑是他親眼所見，幾次三番想殺戚長征也是不能如願，總有突然出現的神獸相助，眼下他已經不想去找戚長征，卻沒想到戚長征竟會主動現身，且是在能射殺他的情況下放過他一回，爾後現身相邀。
憑他與戚長征打過數次交道，也僅有在九黎城那回出其不意的使用噬魔引控制金戈方能傷得了對方，其餘哪回不是被戚長徵佔了便宜去。
他也想過，若是戚長征當真落在他手中，他真敢殺嗎？
空中會不會落下棒子？
會不會又有莫名其妙的現象出現？
魔首抬頭看看天，又低頭看看被射穿坍塌的塔樓，冷哼道：「你想和本王聊什麼？」
「別裝了行不？」戚長征說，「難得我心情不好教你下棋，坐下說。」
魔首心說：什麼叫心情不好教我下棋？本王還用你教……什麼是下棋？
能成為魔首膽量自然是不會小的，更何況戚長征都敢身陷重圍來邀，他豈能示弱了，當然，噬魔引還是需要護體的。
魔首在戚長征對面坐下。
戚長征點點頭，道：「你若是連面對我都不敢，我也沒必要和你聊。」
魔首冷哼不答。
「茶呢？」戚長徵才發現姜九龍沒有泡茶。「給你泡茶行，他可不成。」姜九龍高傲，只給了戚長征一杯茶。
戚長征不在意這些細節，說：「你四處轉轉，我與魔首聊聊。」
姜九龍噘著嘴道：「不去，你說教我下棋的，還沒教我先教他算什麼事。」
「好吧。」戚長征想了想，也沒必要刻意支開姜九龍，喝了口茶開始講解，對於魔首來說，象棋的規矩太簡單了，幾句話的工夫，雙方開始對戰。
「將軍！」隨著戚長征一身喊，當頭雙炮徹底將死了魔首老將。
魔首「咦」了一聲，「有趣，還可以這樣……」
於是，二人似乎忘記了身周事物，你來我往縱橫棋盤，隨著戚長征一聲聲「將軍」，魔首臉色越來越難看。
有時也會拍著桌子說：等等，我不這麼走什麼的，戚長征便會大義凜然的說：不許悔棋。
有時候姜九龍也會在旁嘀咕幾句棋路，先是戚長征說觀棋不語，爾後便是戚長征與魔首拍著桌子說：觀棋不語真君子。
往往這個時候，姜九龍就會托一托自己的胸口，「我非君子。」
總之，三人雖有爭執，卻是顯出詭異的和諧畫面。
而重重包圍的鮫人也不知是接到魔首的魔念傳音還是其他原因，陸續散去，只剩下四位黑袍護衛駐留魔首身後，而在戚長征身後站著的，卻是金戈與袁霸。
霍利菲爾也沒有走，他向金戈討要了一壇猴兒酒放在魔首身前，便是略微退開，與姜九龍一左一右站在二人兩旁觀戰。
從日正當空到日落西山，二人不知戰了幾盤。
此時，魔首忽然大喝一聲：「將軍！」隨即便是哈哈大笑，「馬後炮，你敗了。」
戚長征拿起酒罈子喝了一大口，搖頭嘆道：「你終於贏了。」
魔首皺眉道：「什麼意思？你讓著我？」
戚長征說不是，又說：「在我們那，我的水平有一個動聽的形容，臭棋簍子，你的水平嘛，也就那樣。」
魔首道：「能贏你就成。」
「你倒是容易滿足。」戚長征又喝了口酒，將棋盤重新擺好，道：「魔首，若你是棋子，你願意做哪顆棋子？」
魔首夾起「帥」旗，理所當然的道：「本王自是選帥。」頓了頓，問戚長征：「你呢？」
戚長征抓起一把棋子，隨意拋灑，笑道：「我要做下棋的人，不做棋子。」
魔首眉心微蹙，沉思，眉心深皺，指縫間有靈石粉末飄散。
戚長征道：「魔界我去過幾次，神階鮫人的數量眾多，單隻伊思城就不下數萬，若是我猜測不錯的話，你領三萬神階鮫人前來修元界，這是魔王允許你帶領進入修元界的最高鮫人數量對不對？」
魔首皺眉道：「你從何得知？」
戚長征笑道：「我還知道，若是大量的成年鮫人前來修元界，你們其中的絕大部分神階鮫人都要離開，或許魔王是讓你們攻佔南海大陸，對吧？」
魔首不開口，似笑非笑看著戚長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