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破疫之法、跟隨
藥材和木炭以及藥罐湯碗等等東西被陸續的送進了冰庫,不過兩天的時間,這冰庫里就成了家,在這裡生活,也不會餓死。
柏前已經清醒了,他也知道自己被傳染上了,最開始的幾個時辰,他的確很恐懼,之後就是沮喪,最後,反倒升起了活下去的慾望。
「你看,這已經是你染病的第三天了,可是你沒有長出那些膿包,這就說明,在溫度極低的時候,這病毒不活躍,也不會蔓延。」煮著葯,孟攬月一邊說道。
「但若是沒有法子,我是不是得一直待在這裡。有可能幾天,也有可能幾年。」坐在床邊,柏前裹著被子,一邊說道。隨著說話,白霧在飄。
「誰說的?我肯定有法子。這葯,一會兒你喝了,喝了之後可能會有點遭罪,但是我保證,你會好的。」說著,孟攬月將藥罐拿起來倒出裡面的葯湯,然後將葯碗遞給了他。
接住,柏前深吸口氣,看著孟攬月,隨後點點頭,「師父,我相信你。」
「信我就對了,你是我的徒弟,我不會讓你死的。」看著他,孟攬月笑著,被這冷空氣凍得,她說話時嘴都有些不好使了。
葯的溫度適宜,柏前就一口氣喝了下去,葯很難喝,而且有一股異味。這已經不是尋常藥材的味道了,稍稍細品一下,柏前就差不多知道這都是些什麼葯。
「師父,我可能會下泄不止,不如你就讓我去那邊待著吧,免得熏著你。」說著,柏前站起身,不忘裹著被子。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的紅內褲我都看見了。不過,你還是得做好準備,只是下泄還不夠。」說著,孟攬月把卷鎮拿出來,展開,裡面是密密麻麻的銀針。
拿出一根長針,隨後走到冰塊邊緣,將銀針插進了冰塊的縫隙之中。
看著她,柏前幾分不好意思,「師父,你再穿一件衣服吧。」
「別管我了,做好準備,這是草紙,不過我覺得可能不夠用。」拿出厚厚的一摞草紙來,孟攬月還說不夠用。
柏前也不由得嘆氣,誰知道他會拉成什麼樣,希望不會拉脫相了。
很快的,不過一個時辰,柏前就開始肚子疼。拿著草紙跑到遠處,然後就聽到了他用力又解脫的聲音。
在這兒孟攬月都能感覺到他有多舒服,不過,一會兒他就該叫苦不迭了。
果然,兩三次之後,柏前就開始走不動路了。往那邊走,雙腿都發軟的樣子,好像隨時都要倒地。
「需不需要我扶你啊?」看著他那模樣,孟攬月也不由得嘆口氣,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不用,我能行。」柏前強撐著,無論如何,他也是不能讓孟攬月扶著他去拉屎啊。
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柏前就跑了將近十趟,最後拉的走路雙腿都在『飛』的樣子。
從遠處回來,柏前一下子躺在木床上,看著他,感覺整個人都在顫抖似得。
「張開嘴我看看。」坐在他身邊,孟攬月說道。
「師父,你離我這麼近又不戴口罩和手套,不會被染上吧?」看著孟攬月距離自己這麼近,柏前不由擔心道。
「溫度這麼低,不會被染上的,張嘴。」說著,她微微低頭,柏前也配合的張開了嘴。
隨著他張嘴,孟攬月湊近仔細看了看,在他扁桃體的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膿包。不是很大,恍若一個杏仁兒大小。
「還得再等等。」孟攬月嘆口氣,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片刻,柏前又肚子疼的不行,掙扎著爬起來,然後跑到他固定拉屎的地方。
看他那樣子,孟攬月實在忍不住笑,「柏前,你現在特別像兔子。兔子就是固定在一個地方拉屎撒尿,從不換地方。」
柏前聽到了,可是無力接話。
就在這時,送飯的護衛來了。來了之後,他們第一要做的就是觀察一番孟攬月,然後好回去稟報給白無夜。
「回去告訴五哥,要他轉告三哥,在城外的山裡挖出一個一次能容下二三百人的大坑。添上石頭,然後注水。水滿之後,就把這裡的冰運過去,先把林城染病還未死亡的患者都運到那裡去,在冰水裡泡著。那天我寫的藥方,裡面所有的葯大量的尋找。待得把林城裡的病人都運出來之後,在街上撒烈酒燃燒,在屋內灑醋,一些衣物被褥之類的東西,就地燒掉。這瘟疫,馬上就能過去了,我有法子。」說著,孟攬月滿面輕鬆之色。
護衛聽著,也不由得睜大眼睛,「是,屬下這就去稟報給王爺。」
「不用著急,我說的這些一定要做好,缺一不可。」孟攬月再次囑咐。
「是。」護衛放下食盒,快步的離開。
柏前踉蹌著回來,「師父,你剛剛說的我都聽到了,這病真的能治好么?這冰庫里只有我一個人,若是到了山裡,那麼多人在一起,會不會再次爆發?」
「不會的,只要有足夠的冰,就不會爆發。」孟攬月十分自信,這種病毒,十分怕低溫。
柏前點點頭,然後一頭栽在了木床上。
時間一點點過去,孟攬月估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到凌晨了。柏前也睡了一會兒,只不過仍舊隔一段時間就得去茅廁,拉的他徹底脫力了。而且,隨著天亮,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喉嚨里就好像堵著什麼東西,只要張嘴想說話,那塊堵著的東西就讓他感覺喘不過氣。
「別說話,我一會兒就給你解決。」說著,孟攬月走到幾人高的冰塊前,拿出那根被她插在裡面很久的銀針。
銀針被冰凍得極冷,但用的就是這寒氣。
用手捏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開嘴,瞅准了那已經腫大到堵住他喉嚨的膿包,另一手銀針就快速扎了進去。
柏前發出痛呼聲,孟攬月拔出銀針就摟著他的頭翻到床邊,膿液帶著血絲從他嘴裡吐出來。
膿液很多,不斷的從嘴裡往外涌,不過眨眼間地上就一灘,而且很快的被冰凍了。
終於,膿液流的差不多了,出來的只有血,柏前的身體也不再顫抖。
「舒服了么?是不是感覺身體舒展開了?」拿出一塊紗布塞進他嘴裡,以手指找到位置,墊在了那原來長有膿包的地方。
柏前點點頭,的確覺得舒服多了,那是一種用語言表達不出來的舒服。
「我覺得,這就已經好了。但是,我心裡稍稍有些沒底,所以咱們再觀察一天。出去之後,再觀察一天。」孟攬月把手指抽出來,讓他把嘴合上,一邊說道。
點頭,柏前因為身體放鬆,心裡也跟著放鬆了。躺在那兒,不過片刻就閉上了眼睛。
孟攬月一直守在他身邊,大概兩個時辰之後,她動手撬開柏前的嘴,把他嘴裡的那塊紗布取了出來,柏前全程沒有任何反應。
紗布上有黑色的血,而且泛著一股腥臭的味道。
孟攬月觀察了一會兒,隨後又試探了一下柏前的脈搏,很穩定了。
而且他也終於察覺出這冰庫里有多冷,蓋著一床被子還在發抖。
孟攬月又給他加了一床被子,還把厚衣服蓋在他身上,他總算不再發抖,開始呼呼大睡。
柏前這一睡就是一天,孟攬月裹著厚重的衣服靠在床腳小憩一會兒,看看他,再小憩一會兒。
反反覆復幾次后,終於挨過了這一天,柏前也終於醒了。
「師父,我醒了。而且,我覺得好餓啊。」坐起身,柏前看著躺在床腳的孟攬月,迷迷糊糊道。
「餓了?看來是好了,走吧,咱倆出去。」她要被凍死了,而且鼻子不通氣。
「好。餓了,而且,屁股疼。」從床上下來,柏前一邊不好意思道。
「廢話,大腸快拉出來了,能不疼么。」無言,這次柏前吃的葯可不只是單純的瀉肚,而是排毒。他每次腹痛,都會有東西從肚子里排出來。
拽著餓的虛脫的柏前往外走,回去的路一直向上,柏前累的氣喘吁吁,走一段路就得休息一陣兒。
不過,萬里路也有盡頭,倆人走走停停,終於走到了冰庫的大門,這裡的溫度就回升了許多。倆人身上穿著厚重的衣服,也覺得悶熱不已。
脫下衣服,孟攬月抬手敲門,冰庫大門是從外面關上的,她根本打不開。
守在外面的人聽到了聲音,隨後打開冰庫大門,外面幾重鎖,每個鎖都很沉重,在裡面就聽得到聲音。
「孟大夫,你們出來了。」守在外面的是護衛,他們日夜守著,不離寸步。
「還是不要離我們太近,我想在常溫的天氣下再觀察一天,你們都離遠點兒,隨便給我們找個地方。」將口罩和手套戴上,孟攬月看了一眼柏前,餓的小臉兒煞白。
「先給他準備點吃的吧,我要熱水沐浴。」微微眯著眼睛,今天外面的陽光並不熾烈,可是對於他們來說仍舊很刺眼。
「是。」四個護衛點點頭,對視一眼后,兩個人離開,另外兩個人站在兩米之外盯著他們,不眨眼睛。
在他們看來,柏前真的完全好了,臉上沒有膿瘡,也沒有精神萎靡,甚至那眼睛都亮得很,一看就十分有精氣神兒。
很快的,一行人快速出現在冰庫門口。白無夜從馬背上躍下來,幾步走至孟攬月面前。
看了她一通,雖說她戴著口罩和手套,一副他人勿近的模樣,但是他卻好似根本沒看見一樣。
「你感覺怎麼樣?」看柏前,他倒是一副沒問題的樣子,但是不確定孟攬月有沒有被染上。
「別離我那麼近,真確定沒事兒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說著,孟攬月後退一步,卻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白無夜皺眉,把她拽過來,然後一手覆在她額頭上,手掌很寬,幾乎遮住了她的眼睛。
身體向後躲避,不過他用力抓著她的手臂,她躲無可躲。
「別摸了,我就是被凍得有些風寒了,沒事兒。」眼睛都被遮住,孟攬月索性閉上眼睛。
「你確定?」她倒是不熱,而且,還很涼。
「當然確定,裡面太冷了,穿多少衣服也沒用。別摸了,我都懷疑你在趁機占我便宜。」終於向後掙脫了他的兩隻手,眼睛也得以睜開。
無言,白無夜收回手,「接下來怎麼做?山中的大坑已經開始注水了,林城的病人也準備轉移,這幾天的時間,又死了五六十人。」他低聲說道。
點點頭,「所以得快一些。不過,我還是得再觀察一天柏前,畢竟有些不放心。再容我一天的時間,若是沒問題了,我們倆就進山。那個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離開。」
看著她,白無夜倒是沒應答,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柏前和孟攬月被安置在距離冰庫不遠的一個客棧里,這個客棧被封鎖,老闆也不在。
不過,他們並非是強行闖入,而是找到了老闆,並得到了允許。
走進二樓的一個房間,柏前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他並非疲累或是怎樣,而是餓的沒力氣了。
樓下,護衛在做飯,這些人手中拿刀可殺人,但是也可做羹湯。
「你最好認真檢查一下自己。」站在房間的門口處,白無夜盯著坐在房間里寫東西的孟攬月低聲道。
他並非是不進去,而是那個女人不讓他進去,於是,他就被攔在這兒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當下,你們儘快的搬水進冰庫,把水凍成冰。因為接下來需要大量的冰,現在儘快儲備好,也免得到時供應不上。」手上的炭筆唰唰唰,她頭也不抬的道。
「放心吧,已經開始準備了。」從他們離開冰庫后,那邊白天齊就已經派人去做了。
「還有我需要的藥材,尤其是冰片,這附近沒有的話,不如派人回西疆一趟。冰片必不可少,缺一毫都會使得葯失效。」放下炭筆,孟攬月起身,然後快步走到門口,在距離白無夜一米之外停下。
「給你,一切都要儘快。這一天一夜若是能平穩度過,明日我和柏前就進山。這些東西一定給我準備好了,到時封鎖整座山,你們誰也別想進去。」說著,孟攬月抬手隔著口罩揉了揉鼻子,她感冒了。
「你確定自己沒事兒?」他聽她說話,聲音都悶悶的。
「嗯,沒事兒。」點點頭,孟攬月再次確認。
漆黑的眸子固定在她的眼睛上,那眸子恍若秋水,水波在裡面蕩漾,甚至發出了粼粼的光波。
瞧她盯著自己看,孟攬月終是笑出聲,「五哥,你冷著臉,眼神兒卻是赤裸裸的。現在在你眼裡,我是不是都沒穿衣服啊?」
薄唇微抿,白無夜抬手在她眉心戳了一下,「整天就知道胡說八道,我真應該修理修理你的舌頭。」
被他戳的上半身晃晃,孟攬月瞅著他,「快回去吧,只要平安度過今晚就不會有事了。」
「休息吧。」微微頜首,白無夜最後看了她一眼,就轉身離開了。背影挺拔頎長,卻讓人覺得有無限的安全感。
泡了個澡,孟攬月就休息了。而隔壁,吃飽喝足的柏前則早就呼呼大睡了。
這一天一夜,很快就過去了,睡夢中的人更是感覺如此。再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看柏前,匆忙穿上衣服,孟攬月快步的走出房間,然後踹開隔壁的房門,柏前正在穿衣服。
看著那懸懸欲墜的房門,柏前把外衣穿上,「師父,你力氣真大。」
「少廢話,把手給我。」走過來,孟攬月抬手把粘在臉旁邊的髮絲撥開,隨後抓住了柏前的手。
手指搭在脈間,脈搏跳動平緩且有力,是柏前平時正常健康的脈象。復又捏住他的下頜讓他張嘴,孟攬月仔細看了看,原本長了膿包被銀針戳開的地方已經結痂了,而且是很大的一個痂。
微微頜首,孟攬月總算鬆了一口氣,「好了,完全好了。恭喜你,重生了。」拍拍他肩膀,孟攬月也是高興的很,她這便宜得來的徒弟總算沒送了命。
「還得多謝師父,陪我在冰庫里待了好幾天。長這麼大,除了我娘,還沒人這麼在意過我的生死呢。」說著,柏前眼圈也紅了。
「行了,既然沒死就說明你命大。趕緊收拾準備一下,吃過了飯,咱倆就進山。今天,林城的病患應該都過來了,咱倆進山,救人。」孟攬月沉著冷靜,儘管她也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傳染上,不過,她還是必須得去。
「好。」柏前點點頭,重生了,他心情也很激動。既然自己能活,那麼就能救活別人。
樓下的護衛已經做好了早飯,倆人吃完,正好外面白無夜也來了。
隊伍後面跟著兩輛馬車,車裡是孟攬月需要的東西,白無夜連夜置辦齊全了。
走出客棧,看向那騎在馬上的人,孟攬月不禁笑,「你就待在城裡等我吧,等到瘟疫過去了,我就回來找你。」
「我送你。」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白無夜的聲音低沉且堅定。話落後,他就朝她伸出了手。
沒有反對,孟攬月走過去,抓著他的手,借力上了馬背。
雙臂圈在她腰間,恍若鐵條似得。
孟攬月低頭看了一眼,隨後身體放鬆,靠在了他身上。
薄唇微揚,白無夜也收了收手臂,「南邊的禁衛軍撤了,眼下,三哥已經派兵過去了。接下來,那邊染病的人都會過來,你認為,你得多久才能從山中出來?」
「那幾個城裡的疫情清楚么?」倚靠著他,孟攬月盯著前路,問道。
「還不知道。但我認為,情況不會太好。你得做好心裡準備,興許,半年之內你都下不了山。」白無夜的聲音很低,而且一直在貼著她的耳朵說,不禁讓她覺得有點痒痒的。不是耳朵癢,而是心頭痒痒的。
「半年?那可不行,深秋的時候我就得去給你煉藥了。放心吧,到時候我總會有辦法抽身的。」孟攬月想了想,說道。
「原來你還記得這事兒,既然如此,你就得保證你活著才行。」話鋒一轉,原來白無夜想說的是這個。
「弄了半天你擔心我會死啊?不會的,柏前都活過來了,我怎麼可能會死。五哥就把你的小心臟放在肚子里吧,在這段時間強化一下它,到時我有話跟你說,你可得承受住才行。要是我說著說著你就崩潰了,那可怎麼辦?」孟攬月笑著說,心裡卻是沒什麼底。鬼知道他聽了她的秘密,會不會被嚇得以為她被鬼魂附身了。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得說,她就是她,儘管是這個身體半路的主人,可與之前的那個主人是兩個個體。
「你想交代什麼?你的那些傳說,都是真的。」白無夜想不出別的,她有秘密他知道,但若是讓他猜想,他會控制不住的往這上頭猜。
「有些是真的,有些不是。」比如和傅子麟,他自己都說他們是兩情相悅,那麼就是真的。
白無夜垂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
出了城,直奔城外一里地之外的山林,大坑挖在山的被陰坡,而且工程很大。
進山,一條寬闊的路被開闢出來,而且僅僅這幾天的時間,地面已經被踩踏的十分平滑,就好像這條路存在這裡很久了。
馬車也順暢無阻的上了山,一直抵達山巔時,隊伍才停下。
山下,所有的樹木都被砍掉了,山坳間被挖出長達十幾米的大坑,正好這山下原本就有一條小河。此時,那大坑裡都是水。山泉水,本就涼爽,再加上冰庫里的冰,到時效果不比冰庫差。
「行了,你們就停在這兒吧,把東西搬下來之後趕緊撤。」從馬背上下來,孟攬月看了看山下,十分滿意。
「真的不用我陪你?亦或是,我調派幾個人過來協助你。」低頭看著她,白無夜說道。
轉頭看向他的臉,孟攬月搖搖頭,「不用,我和柏前就可以。而且,你們都不是專業的,很容易中招。」柏前還是大夫呢,可他不也是中招了。
抬手,白無夜把她臉頰旁的髮絲拿開,「小心些。」
「嗯。」抓住他的手,孟攬月用力握了握,然後就和柏前下山了。
護衛動作很快的把兩個馬車裡的東西搬下了山,在那大水池的上頭,搭建了一長排的帳篷,各個都是嶄新的。
孟攬月和柏前休息的帳篷在大水池的另一側,護衛也將東西都搬運到了那兩個帳篷之中。
全部做完,他們便撤離了。
站在大水池的邊緣,孟攬月看著山頭上的隊伍離開,白無夜的影子也消失在視線當中。
無聲的嘆口氣,看向眼前這長長的大水池,希望這場疫情能儘快結束吧。
秋天到了,她就得趕往大齊東部,開始為白無夜煉藥。她沒有經驗,所以必須得早一些趕過去。
「師父,我的病好了,那麼之後就不會再被傳染上了。要不然,你隨著王爺離開吧,我在這裡。你要相信我,我會做的很好的。」柏前走到孟攬月身邊,看著她的側臉,小聲道。
「別瞎說了,趕緊準備,人要過來了。」看著他,孟攬月笑笑,隨後轉身走進帳篷。
穿上防護的衣服,把長發在頭頂纏起個花苞,她乍一看像個道姑似得。
把口罩和手套都戴上,也在同時,聽到了對面山頭上有聲音。
走出大帳,便看到了對面山上有人下來了。太山帶著自己的親兵,各個包裹的恍若粽子似得,引導著一群老老少少從山巔上下來。
他們明顯身體乏力,走路都在晃,甚至有幾個走著走著就跌倒了。所幸跟在身邊的兵士眼疾手快,不然他們就得滾下來。
柏前和孟攬月繞過大水池,那邊的病患也到了眼前。
他們有的看起來很嚴重,那膿瘡遍布整張臉,五官都被擠壓的要不見了似得。
病患不分老幼,但是要分男女。柏前引導著男性,而孟攬月則引導著女性,一行二百多人,很快的就以男女類別而分開了。
兩手分別抱起兩個小女孩兒,一個五六歲的樣子,另一個只有兩三歲。
在前帶路,孟攬月帶著這一行女病人朝著大水池的另一側走過去,與男病患徹底分開。
就在病患都下山之後,另一個隊伍也過來了,他們亦是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這大太陽下,他們在做事,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徹底浸濕了。
他們是從冒城來的,運來的是冰塊。
大塊的冰被傾倒進大水池,一個一個的浮在水上面,在太陽下泛著耀眼的光。
引導著病患下水,孟攬月找來兩個剛剛兵士裝冰塊的木桶用繩子拴在大水池邊緣的木樁上,使得木桶不會飄到水池中間去。
將水灌了半桶,然後把那兩個小女孩兒放了進去。她們全身發熱,大一點的小女孩兒臉上已經開始長膿包了,被放在冰水裡,她看起來倒是舒坦了許多的樣子。
「孟大夫,這裡只有你和柏前大夫兩個人,人手肯定不夠。我手下的親兵可以留下來一隊,任憑你調遣。」太山大步的走過來,魁梧的身體看起來幾分懾人。
站起身,孟攬月看向太山,他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可仍舊很嚇人。
「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人在這兒跟著冒險,不用了,我和柏前就行。儘管人是多了點兒,但一個一個的來,沒問題的。」看了一眼大水池的另一頭,男病患都下水了。放眼望去,真是不少人。
「柏前大夫染了病,但是卻恢復了。這就說明,即便染了病也能治好,所以我們並不害怕。還是給孟大夫留下一隊人吧,孟大夫可以任意差遣他們。」太山不放心,病患太多了,而且接下來還會運來更多。只憑孟攬月和柏前兩個人,根本不行。
想了想,孟攬月點點頭,「多謝太山將軍了。」
「孟大夫不要客氣,太山的命是孟大夫救得,我眼下做的這一點事情,根本無法報答孟大夫的救命之恩。」太山說的很認真。
「還提這事兒呢?太山將軍快別說了,都過去多久了。好吧,你留下一隊人,然後就去接其他的病患吧。拖得越久,死的人就越多。」看向那兩個小女孩兒,孟攬月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太可憐了。
太山頜首,隨後轉身離開,而且留下了一個小隊,二十幾人。
從留下的那隊兵士中抽調出幾人看著泡在水池裡的人,孟攬月隨後便帶著柏前以及另外幾個人去了大水池的上游。
山縫裡有泉水不斷的流出來,而鍋灶也搭建在了這裡,送來的藥材也放置在旁邊的大帳里,四個大帳堆得滿滿的。
抓藥,孟攬月演示給柏前和那幾個兵士。柏前是專業的,他倒是一說就明白。而那幾個兵士,則還是有些糊塗。
「不然還是用稱吧,我把每味葯的藥量寫出來,你們按照藥量抓藥。記住,不能差分毫,否則藥性會大減。柏前,你就在這兒盯著葯,每個都要檢查一下,不能有疏漏。」分工合作,這樣會更快更有效。
太山的兵都很服從命令,孟攬月這麼交代,他們就領命去做。
剩餘幾個人,孟攬月帶著他們在大水池下游的樹林里選了個地方,開始挖坑。
這裡要做茅廁,到時吃了葯,所有人都會控制不住,這個東西必須得有,而且挖出一個大坑來根本不夠用。
這幫人動作極快,樹林里,數十個大坑被陸續的挖出來,而且還用挖出來的土做了隔斷。
孟攬月順著水池邊緣行走,仔細盯著水池裡那些人的狀況,的確比一開始都好多了。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能說話了,不斷的詢問走過的孟攬月以及邊緣的兵士,他們到底會不會死什麼的。
天色暗下來,火光搖曳,這大水池也泛著冷氣。
專門去看了看那兩個小女孩兒,她們倆都已經清醒了,那個小的還在哭著找娘。
但是這水池裡沒人應聲,顯然她的娘已經不幸去世了。
心下不禁幾分不是滋味兒,若是她能早一些找到法子的話,說不定她的娘也不會死了。
嘆口氣,她轉身,卻被堵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抬眼看著堵住前路的人,孟攬月緩緩挑眉,「五哥?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