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顏即正義
「枝州三城內均有藥房,一共有大夫加學徒十一人,都帶過來了,在那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白無夜沉聲道。
聞言,孟攬月立即歪著身子往那邊看,果然,幾個包裹的如同粽子似得人就在那兒站著,正瞧著大水池裡泡著的病患百般驚詫,根本不知這法子是否管用。
「從哪兒找到的他們?」那時孟攬月就奇怪,按理說每個城裡都應該有藥房才是。可能坐診的大夫醫術並不精,但是面對這種瘟疫,常用的防禦方法應該還是有些了解的。可是,無論是林城還是冒城,都沒見到他們的影子,一時之間,孟攬月還以為這枝州沒大夫呢。
「城裡。有的躲在家,有的花錢包了客棧,每日清洗洒掃,做的滴水不漏。」白無夜說著,那冷冷的語氣諸多諷刺在其中,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了。
「怕死嘛,人之常情,沒人不怕死。人都送來了,你趕緊回去吧,連個口罩都沒戴,很容易傳染的。」說著,孟攬月就開始攆人。
「我在這兒陪你。」他來了,就沒打算走?
「我不需要你陪,趕緊走吧。」立即拒絕,想都沒想。
「太山留下的人你就接收了,我還及不上他們?」得到孟攬月的回答,白無夜的語氣也不怎麼好了。
「這不廢話嗎?我怕你被傳染上會死啊。」這其中的關係都沒想明白,虧他還挺聰明的。
聞言,白無夜面色微變,下一刻卻是笑了,「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個鬼啊,趕緊走。」想推他,但是她戴著手套,這手套接觸過好幾個病患,所以她又收回了手。
「即便被傳染了也能治癒,這裡人太多了,我陪你。」儘管她的話他很愛聽,不過,他還是打定主意了。
無言,「好吧,你要留下來也行。不過,現在馬上去把衣服口罩手套等等都穿戴上,然後再過來和我說話。」
白無夜當即轉身去換衣服,執行力如此之快,讓孟攬月都不禁驚嘆,這鹹蛋還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很快的,白無夜換好了衣服,兜帽罩在頭上,走路無聲,遠看他就好像夜裡見了鬼一樣。
看著走過來的人,孟攬月不禁彎起唇角,雖說她是想讓他離開這裡免得被傳染上,可是他執意留在這裡,她心裡也挺高興的。
「那幾個人雖說可能醫術不精,但也不愧是同行,現在已經大致明白怎麼做了。」遠處,那幾個被白無夜強硬帶過來的大夫已經開始幹活了。雖說他們可能是不願意,但是這世上還真沒人有膽子在白無夜面前表現不樂意。若是他們真抗爭,白無夜會當即把他們扔到水池裡去。
「他們沒什麼資格自稱是大夫,貪生怕死之徒罷了。」白無夜並看不上,雖說人都怕死,他很理解。可是有孟攬月這珠玉在前,任何人的怕死就都成了笑話。這些男人,膽量還及不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本來就貪生怕死,看到你這殺氣騰騰的樣子,他們就更怕死了。」孟攬月笑,其實有白無夜在,嚇唬嚇唬人也挺好的。
「若是想死,我不介意送他們一程。」果然,白無夜就是這樣想的,「這個時候誰若是想做逃兵,就別想活命了。」
幾分誇張的唏噓,孟攬月盯著他那在黑夜裡更是漆黑懾人的眼睛,「那要是我現在想做逃兵呢?」總不見得把她也殺了,那他也就得等死了,這世上沒人能在給他煉藥了。
「你送死還來不及,怎會做逃兵。不過,你若真做了逃兵,我興許倒是得對你刮目相看了。」憑她這心性,就算堅持不了,也得一直堅持到最後。
「你這雙標,聽著倒是真好聽。」這鹹蛋嘴毒的很,有時說的話卻又很耐聽。
「何為雙標?」她又說他聽不懂的話。
「雙標就是,對別人一套標準,對自己又一套標準。五哥就是典型,明白了么?」有時雙標的令人髮指。
「我向來不與大眾一個標準。」這又算得了什麼。
無言,孟攬月也被他堵得沒話說,「你贏了。」
話落,轉身朝著大水池的另一側走去。
白無夜隨同在後,燈火通明,他的影子也被拉的很長很長。
泡在大水池中的男病患比女病患要恢復的快一些,他們大部分都清醒了過來,而且也感覺到泡在這水裡很冷。
不過,大夫沒發話,誰也不敢出去就是了。
臉上有膿包的,很明顯那膿包變小了,有幾個人在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看不清五官是什麼模樣了,但現在,已經能看出長得是什麼樣子了。
蹲在水池邊緣,孟攬月朝著一個人伸手要他過來些。
那人往這邊挪,有些費勁的樣子,水面上還有冰塊沒有融化,使得他更艱難了。
見此,孟攬月傾身,並朝著那人伸長了手臂。與此同時,後頸一緊,衣服被身後的人抓住,使得她更放心的往前傾了。
大半個身體懸在水池上面,她也抓到了那個人,隔著手套抓住他的手,然後手指搭在他脈間。
試探了下,脈搏跳動的速度果然減下來了,趨於正常水平。
「很好,明天你就能出來了。」放開他的手,孟攬月的身體也被拽了回去。
泡在冷水裡的人聽到了,不由得都開始雀躍,看來能逃過一死了。
「還得查看到什麼時候?可以用飯了。」看著走在前面的人,白無夜出聲道。
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茂密的山林深處,那山裡有火光。
「你的護衛?」她一直都沒發現那山林裡面有人。不過,白無夜自己在這兒,他的護衛也不可能不跟著。
「他們在做飯。」白無夜給出答案,那些護衛倒是沒過來,不過,都不是閑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看來,我能跟著五哥吃小灶了。」晌午的飯菜就是冒城的兵士送來的,他們全副武裝的,把飯菜送到半山那兒的時候就離開了。
還是柏前上去把飯菜拎了下來,他們倆才填了肚子。
「走吧。」抓住她的手臂,扯著她進了山林深處。
愈發近了,不過一個火堆也進入了視線當中。二人走至火堆前,將身上的衣服手套口罩等防護都撤了下來,然後直接扔進了火堆里。
「你待在這兒,每天得浪費掉多少這些東西。雖說這些東西不值多少錢吧,可是這麼扔了也實在可惜。尤其是你什麼都沒做,扔了太可惜了。」邊看著那些東西燃燒起來,孟攬月一邊抱怨道。
「我還不及這些粗布值錢?」白無夜也不愛聽。
看向他,火光之中,他的臉也看的格外清楚。
「沒有,你最值錢。人我是見多了,沒見過像你長得這麼好看的。」若說剛剛看著那些被燃燒掉的衣服手套等心疼,可是看見了這鹹蛋的臉,也就不疼了。
也怪不得古有傾國換美人一笑的故事,她現在倒是能理解了。長得這麼漂亮,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瞧她那盯著自己的眼神兒,白無夜緩緩的彎起薄唇,「滿意么?」
「滿意,而且那句話說得對,美即正義。」一切道理都敵不過一張好麵皮。
「變相誇自己。」黑眸含笑,白無夜抬手勾住她的頸項,就帶著她往那邊走。
「還沒清洗呢,別動手動腳的。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細菌么?」轉了一圈從他臂彎下掙脫出來,孟攬月和他拉開距離。即便有防護,但是她也不覺得安全。
「我血中還有毒呢。」白無夜輕嗤了一聲,然後又湊近把她拽了過來。
「和我比這個?這是逼我吃毒藥啊!」往外掙,但是哪有他力氣大,掙了兩下沒掙脫,她直接抬腿踹他。
倒是沒想過她會出腳,白無夜被踹了個正著。
孟攬月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腳這麼准,看向他,然後就開始笑。
「看來,我還是挺有練功夫的潛質的。不如,五哥給我找幾個師父來教教我,沒準兒我就成高手了。」和他認識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得手。
「那是我根本就沒打算避讓,我若真的避讓,不止能躲過你這一腳,還能讓你兩條腿分家。」白無夜冷嗤,並一邊掃視著她的腿,尤其長得長,更會讓他輕而易舉的得手。
「我還真不信,不然咱倆再試試?」說著,她一邊張開雙手,打算再偷襲一次。
白無夜卻是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翻過來,指間藏了一根銀針,火光之下還在閃著光。
「雕蟲小技。」豈能躲過他的視線。
無言,孟攬月收回手,把銀針又藏在了腰帶當中,「算你眼睛好使。」
「若真想偷襲,我可以教你。」抓住她的手,白無夜扯著她往那邊走,一邊低聲道。
「真的?你就不怕我出師之後會用在你身上。」教她三兩招的用來防身倒是不錯,就是不知她能不能學得會。
「大可以試試。」他語氣淡淡,在孟攬月聽來帶著一絲輕蔑。
「你還真別驕傲的太早,有你認輸的時候。」被扯著走,孟攬月一邊輕哼。
「那就走著瞧吧。」白無夜低聲的說著,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先走進一個帳篷,裡面清水烈酒等等物品已經準備好了。倆人將罩在外面的外衣脫掉,隨後認認真真的洗漱。
「一會兒你就休息吧,不用陪著我。我今晚得過去盯著煎藥,明早就可以讓這些病患喝了。他們體內的病毒其實已經發出來了,倒是比柏前的更好治。柏前那個時候,病毒積聚體內,反而不如發出來之後更容易排毒。」邊說著,孟攬月坐在簡易的木墩上,然後把剛剛洗漱用過的水盆放在地上。
脫掉鞋襪,將裙子和薄薄的中褲拽起來,露出半截小腿兒,隨後把雙腳浸在水中。
雙腳進水,她就不由得發出一聲輕嘆來,「真是舒服,要是能泡個熱水澡就更好了。這山裡雖然被踩踏的如同平地,可是仍舊不好走。」大樹都是被齊根截掉的,可是今天她也仍舊在無意中踢上去了好幾腳。
看著她,白無夜走過來,在她對面的木墩上旋身坐下,「若你自己強撐,你認為憑你這小身板能撐到幾時?」
「聽你這話,里裡外外都是瞧不起啊。人小力量大,所謂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不要小瞧小人物。五哥再這麼自大下去,難保有一天不會栽在小人物的手裡。」用腳撥弄著盆里的水,儘管水是涼的,可是仍舊很舒服。
視線下滑,最後在她的腳上固定,燭火幽暗,她的腳很白,上面更好似鍍了一層金粉。
「這種話,都是弱者用來安慰自己的。」白無夜盯著她的腳,語氣仍舊是帶著幾分不屑。
看向他,孟攬月哽了哽,隨後點頭,「行,你說的有理。」她還真是沒法兒反駁了。
薄唇微揚,白無夜靜靜地看著她,不聲不響。
孟攬月也發現了他在盯著自己,把雙腳從水盆里拿出來,然後拉長了聲音道:「過來給我擦腳。」
起身,白無夜把手巾拿過來,然後撩起袍子蹲在她面前,拿起她的一隻腳。
看著他,孟攬月也忍不住笑,「居然連這種活兒都做,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調包了。」
「若是外傳,有你好看。」將擦過的腳放在他的膝蓋上,又拿起另外一隻腳擦拭。
「許你做,卻不許我說,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道理。」晃動著放在他膝蓋上的腳,孟攬月連連搖頭,果然雙標。
「我說的話就是道理,不是道理也是道理。」抬眼看向她,白無夜語氣淡淡,但這話卻顯然發自內心,他就是這麼想的。
緩緩挑眉,孟攬月點頭,「哦。」
看著她,白無夜薄唇微抿,「理解了?」
「理解了。」話落,她腳一抬,直接踹在他胸口。沒設防,白無夜被她踹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真把自己說的話當做金玉良言了,糊弄一下你的下屬還成,想給我洗腦,你還嫩了點兒。」翻了翻眼睛,孟攬月穿上鞋襪,然後站起身。
站起身,白無夜抖了抖袍子,隨後看向她,漆黑的眸子好似正在醞釀著什麼。
盯了他一會兒,孟攬月雙臂環胸,「去吃飯,我餓了。」說著,她舉步打算從他身邊繞過去。
然而,她也只是邁出去一步而已,下一刻,鐵條般的手臂就攔在她腰間。孟攬月反應快,立即抓住他的手臂一邊往後退,想要躲開他。
不過,她也只是想想罷了,速度根本不及白無夜分毫。
手臂繞過她的腰,白無夜一個用力就將她抱了起來,用著巧勁兒,更像是練雜技一般,孟攬月瞬間就變成大頭朝下。
腰被他禁錮,雖是不會脫手,可是她盯著地面,好像馬上就要撞在地面上了。
「民間有言,說是悍婦一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以前我還真不信,這回倒是見識到了。豬,你說我該怎麼教訓教訓你?」拎著她,白無夜往帳門的方向走,一邊淡淡道。
「不許出去!白無夜,你就是想在你屬下面前展示你的威嚴是不是?要展示威嚴可以,隨便你拿誰動手。但是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是不行。人家民間還有說,慫貨才會窩裡橫。快把我放下來,頭充血了。」蹬腿兒掙扎,根本無濟於事。
薄唇微抿,白無夜手臂一動,那大頭朝下的人就翻了過來,不過雙腳仍舊懸空著。
大口喘氣兒,她緩了緩,眼前還是有金星兒。
「放我下來,不行了,頭暈。我本來就睏倦的想睡覺,你再這麼一折騰,我就更頭暈眼花了。」閉了閉眼睛,她身體往下,可是他力氣大得很,雙腳撲騰了兩下,還是沒碰到地面。
看著往外掙扎的人,白無夜的眼裡皆是笑意,緩緩的把她放下,然後猛地鬆開手臂,孟攬月果然身體不穩的扎在他懷裡。
直接抱住他的腰,孟攬月閉著眼睛大喘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佔便宜而已。可見,五哥還是有希望成為泰日天的,努力。」拍拍他的后腰,那筋骨有力,十分結實。
「看來,你這話還真不是罵人。」泰日天?鬼知道是什麼東西。
「當然不是,誇你的。你要是泰日天,得有無數大姑娘小媳婦兒都想往你床上爬一爬。」抬頭看向他,正好他也在低頭看著她。那漆黑的眼眸如此深邃,就像一個深淵,讓人忍不住的想一頭扎進去。
「胡說八道。」她若是說起那些葷話來,簡直眼睛都不眨一下。
「信不信由你,不過看你這蕩漾的模樣,心裡肯定是期待的。哼,別裝的跟石佛一樣,我已經看穿你了。」放開他的腰,孟攬月以兩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眼睛,然後繞過他走出大帳。
薄唇噙著笑意,白無夜也轉身走出大帳,飯菜的味道從不遠處飄過來,孟攬月的肚子也應景的發出聲音來。
「五哥的護衛真是全才,能殺人能做飯。」往那邊走,孟攬月不禁一邊輕嘆道。
「你也是全才,可是豬又可是人。」白無夜淡淡道。
「非得和我拌嘴是不是?我可給你留面子呢。」瞪視這鹹蛋一眼,他就是有這個能力,讓人生氣。
抬起手臂勾住她頸項,這次他不說話,直接動手了。
被他勒著脖子一直走到吃飯的帳篷,護衛都在各自做事,瞧見他們二人過來,便立即轉開了視線。
掙不開,孟攬月也任他把自己拽進帳篷,簡易的桌子上,擺滿了飄香的飯菜,足以可見這些護衛的廚藝,絕不亞於酒樓的大廚。
被他按著坐下,孟攬月也不再抱怨,拿起筷子吃飯,飢餓的時候,不管進嘴什麼東西,都是香的。
「眼下水池裡泡著兩個小姑娘,都年紀不大,但是她們的父母應該是已經死了。所以,即便她們病好了,也是無父無母,太可憐了。我想,到時就把她們帶回西疆,放在哪裡都好,總是不能讓她們自生自滅。」說起這事兒,是今天晚上孟攬月就想好的了。這個時代本就對女性不公,她們倆逃過了瘟疫,此後的生活不能再孤苦無依了。
看著她,白無夜沒什麼表情,「隨你。」
「既然隨我,那就是不反對了。成,有你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這一場瘟疫,不知使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若是再有這樣的,我還是會收留的。」
「嗯。」沒反對,白無夜將自己面前的一盤肉菜挪到她面前,「這個好吃。」
嘴角動了動,孟攬月終是笑了,「也不知道是誰傳的,說五哥冷血無情,滿手鮮血。他們只是沒看到你的人情味兒,眼瞎心又瞎。」
「若是沒聽錯,這倒是真心實意的誇獎。」白無夜也不禁笑,聽她一句誇獎,也是不容易。
「恭喜你,沒聽錯。」夾起菜,孟攬月轉手送到他嘴邊,一邊笑眯眯的看著他。
看了一眼送到嘴邊的菜,白無夜微微傾身張嘴吃掉。
吃飽了飯菜,二人離開這裡,孟攬月不同意他跟著,但奈何這位大爺非得做跟屁蟲,最後她也不和他費口舌了。
要跟著也沒什麼,但是前提是,需做好防護。
回到大水池邊緣的帳篷里,倆人穿上新的防護外衣,手套口罩一樣不落,這才回到水池邊緣。
分別在男病患和女病患那邊看了看,每個人看起來都好了很多,這讓孟攬月亦是高興不已。
「去那邊,得吩咐柏前看著煮葯了。待得天亮,就得開始往上撈人。」也幸好太山留下了一個小隊的人馬幫忙,還有那些被白無夜『綁架』來的大夫,否則憑她和柏前兩個人,非得忙的腳打後腦勺。
那幾個大夫都在這裡幫助抓藥,他們來了,反而解放了那幾個兵士,畢竟他們要是抓藥的話,就得一味一味的稱。
而這幾個大夫雖說醫術並不是最精的,可是抓藥煮葯卻是做的極好。有個年紀最大的,根據這些葯,也看出了門道來。剛剛來到這裡的害怕已經消失不見了,反而跟著忙活開來。
白無夜出現,那幾個大夫都嚇得不行,立即低頭去做事,不敢開小差。
柏前幾步跑過來,看了看白無夜,隨後低頭哈腰的給他作揖。他帶來的這幾個大夫,可比那幾個兵士好用多了,他可是萬分感激,他終於不用浪費嘴皮子重複一件事五六遍了。
「諸位,趕在天亮的時候葯一定要出爐,而且,越多越好。你們也看到了,這裡的病患很多很多,並且明天還會再送來。做好防護,那邊的火堆日夜燃著,在吃飯時脫下的衣服手套口罩等物品都扔到那裡面燒掉,回來后再去那個帳里換上新的。待得此次瘟疫過去,我想三王爺也必定會給各位記上一大功。」白無夜是黑臉,那她就是紅臉。
「這是身為大夫應該做的,之前,我們也是害怕,現在想想實在慚愧。」其他人不知該說些什麼,而且白無夜站在那兒他們還有些害怕。但是那個年紀最大的卻是出來說話了,不管他說的是否是心裡話,可眼下聽著十分順耳。
「好,既然如此,咱們就同心協力,共度難關。」孟攬月點點頭,她心裡倒是沒什麼介意的,怕死是人之常情。但是現在要認真做事了,那麼就是可以原諒的。
白無夜卻是依舊冷眼,根本讓人不敢看他。
終於,天色逐漸明亮,這邊的葯也煮好了。拿出成箱的陶碗來,開始逐一的盛放。而大水池那邊,兵士在孟攬月的指揮下,開始往上撈人。
撈出來的人大都冷的直哆嗦,他們終於感受到了這大水池的水有多冷,不再像昨天剛剛入水時,感覺格外的舒服。
撈出來的人直接進了水池邊緣搭建好的簡易帳篷里,帳篷無數,幾個人待在一個帳篷當中。那邊柏前帶著幾個大夫開始往這邊送葯,那藥味兒泛著一股怪味兒。
冒城的兵又送來了新的冰塊,孟攬月留下了兩桶,然後將早就準備好的銀針拿出來,全部浸在了冰桶當中冰凍。
這是普通的銀針,有的甚至連尖端都沒來得及打磨鋒利,這是白無夜連夜置辦的。不過即便是這樣也足夠用了,孟攬月很滿意。
白無夜的執行力是很誇張的,她寫下那麼多的東西,一夜之間他都置辦齊全了。
「一會兒的場面我估計你不會喜歡。不如,你回去歇著吧。」吃過了葯,這些人就會開始不停的下泄。一個兩個的倒是沒什麼,可是這麼多人,男女老少都有,白無夜這麼吹毛求疵的人,肯定會被噁心死。
「我知道會發生什麼,做你的事吧,我給你打下手。」白無夜自然知道,柏前在冰庫里經歷的一切他都知道。
抬頭看了看他,孟攬月點頭,「那你別後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