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18米 千姿百態
雖然在上次的比武招親上他有被蘇嫵當面揭開了面具,當時也有許多人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但是作為正妃的千姿王並沒有表態,而他當時的身份又是北涼的國師,眾人也只是傳言與慕容白長得相像而已,並不知道這北涼國師便是慕容白重生。
夜色深了,濃霧層層瀰漫漾開,冬日的月光,清冷無邊,今夜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夜晚。
一襲冷硬鎧甲的慕容白在月光下猶如天神降臨,他遙遙看著驚愕的眾人,揚唇一笑,終是不負蘇嫵的託付,此時此刻,水闊山長,他想她了。
「我是慕容白,歌家軍的將士們,我回來了!」
「真的是少將軍!」
「果然是少將軍啊!」
「少將軍沒有死!」
「他回來了,他回來救我們了!」
「……」
眾人激動的歡騰了起來,眼中熠熠發光,雖然過了四年,但是他的面貌並沒有什麼變化,而且這歌家軍本就是他所聚攏的,基本都是識得他的,上次雖然許多人未曾看到他的真面目,但是慕容白並沒有死的傳言也在城內傳開。
慕容白看著那群熱淚盈眶的男兒,雖然他的記憶不再,但是此時此刻心臟傳來的一股熱流卻是讓他渾身充滿了力量。
「諸位,我乃慕容白,千姿王蘇嫵乃是吾妻,因為失去了記憶,我與眾位與蘇嫵分開了數年,如今,我回來了,這桐城之事便是我慕容白之事,自此以後,有我慕容白一口乾的絕對不會讓眾位喝一口稀的!」
「少將軍萬歲,萬歲!」
那些原本跟著李睦的士兵見此勢,便是知道大勢已去,他們不敢再有任何反抗動作,紛紛將手中的武器仍在了地上,那一聲聲兵器落地的聲音在桐城上空回蕩。
「你們若是想要跟上李睦的軍隊去攻打天闕,我不阻攔,若是想留在桐城尋求一方安隅,從此以後便是我桐城的將士。」
慕容白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冷酷的威嚴和強烈的說服力,那些士兵並沒有猶豫,亦是跟隨他們一起,跪了下來。
「少將軍萬歲!」
慕容白輕笑,這蘇嫵都是千姿王,他這少將軍倒是不合適了。
想了想,既然她是千姿王,那麼,他便索性當這百態王吧。
千姿百態,那便是他要與她今後的生活。
陰暗的地牢內,腐霉糜爛撲鼻,冷冷的寒風無孔不入,空中飄蕩著嗚嗚的慘叫聲,瀰漫在整個地牢內,讓人莫名的恐慌。
此內關押的全是桐城所有重要的人物。
已成功將桐城奪下,此時他也沒有必要再佩戴面具,當他一襲盔甲出現,眾人皆是呆愣,渾身失音了一般,又似麻木了一般,甚至還有以為夜深人靜喚醒了冤魂厲鬼。
「李老,田老!我是慕容白!」
上次慕容白參加比武招親,確實有流傳慕容白並未身死的消息,特別是這李德生和田不屈,已是花甲之年,居然還能看到見他安然而歸,頓時老淚縱橫。
蘇嫵與他講過桐城的事,知道這些年這從前頑固的二老幫了她不少的忙,他也是心存感激。
「少將軍,原來你真的沒事!」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田老搖搖頭,眼中一片氤氳的霧氣,「辛苦的是千姿王,她要照顧小公子又要處理桐城的政事,她一介女子卻讓我們這些男兒都自愧不如。」
說到蘇嫵,慕容白有一瞬間的迷惘,腦子裡不自覺地就閃現出她瑰麗的身影。
「少將軍!」
慕容白回神,順著聲源移目看向喚他的男子,此人身形修長,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且見他氣度不凡,他便猜到。
「你便是左將軍夏侯燁?」
夏侯燁眉眼一挑,微微一愣,「少將軍,這些年在夫人的帶領下,歌家軍很好的活了下來!」
慕容白薄唇緊抿,即使他們不說,他也知道,在他所消失的這四年,蘇嫵一個女人挑起了原本屬於他自己的擔子,想到她如今還被挾持,便是黯然傷感,若是此刻她在身邊,看到這般情景,恐怕她也會感動唏噓。
這女人,外表堅強自我,萬事不摧,可惜骨子裡卻是比任何人都柔軟。
「慕白!」
他微一凝神,便是聽見身後一道聲音凌空而來。
他轉過身,看著一襲白袍舉止雍容的男子,能喚他這名字的。
「你是墨君睿?」
「你小子竟然忘了我們!」
墨君睿與他相識多年,雖然這時間比不得霍君正與白少卿,可幾人感情卻是極好,當年他年紀輕輕便是奪得了武狀元之名,氣焰過盛,得罪了人還猶不自知,被殺手追殺差點殞命,幸得他相救。
他知道他有抱負,與他不同,他雖然家世沒有他這般顯赫,所幸卻是逍遙肆意,在那太子軒轅允寒身邊查探情報是他自動請纓,可是最終,他卻沒有察覺,原來這太子早就識破了他。
所以,地宮塌陷他被掩埋而丟了性命,一直以來,雖然千姿王並未對他有過責難,但是這四年卻是一直活在深度的自責和愧疚之中無法正常的生活,每晚噩夢都是他鮮血淋漓的模樣,在聲聲質問他,為什麼他沒有發現。
而每每看到千姿王與小公子在一處,他都會想到,若不是他的大意,或許現在這一家三口便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死,他好好的活著。
「忘記也無礙,總之,我們是一起的!」
都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墨君睿雖然是個大男人,他此刻卻是雙眼泛紅,只不過那眼中晶瑩的閃爍是喜悅的淚光而已。
「你他媽的說話還是這麼煽情!」
墨君睿嗤笑了一聲,卻是大步走向前,一把將他抱住。
語氣仍是有些哽咽,「歡迎回來,兄弟!」
慕容白亦是頗有感觸,拍拍他寬闊的背,安慰道:「好了!讓人看見誤會爺好男風,爺就英明掃地了!」
墨君睿搖頭一笑,雖是沒有記憶,卻還是那個慕容白。
「哎呀,糟糕!」墨君睿突然低斥一句,「慕白,我先去英雄救美了!」
慕容白看著墨君睿匆匆而去的背影,一臉的深思,喃喃道:「這墨君睿怎麼了?」
夏侯燁漠漠一笑,邊走邊道:「他救人!屬下也去了!」
看著他同樣的腳步,慕容白嘴角微微一抽。
這下,田老卻在一旁暗自搖頭。
「談情誤事!」
墨君睿趕到另外的地牢之時,裡頭確實有相當多的女眷,卻是沒有看到賀蘭傾舞。
「蒼姑娘,傾舞呢?」
見到熟人,蒼堇月上前,聲音急促,「昨個下午傾舞被一個男人帶走了!」
「什麼!」墨君睿心頭忍不住一顫,連忙問道:「是誰?」
蒼堇月使勁地搖頭,一雙眼布滿了血絲,長長的睫毛還掛著淚珠。
墨君睿見狀,心中瞬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昨個下午到現在仍未回來?
她被人帶走,她會不會被?
其餘的他不敢在想下去,自從來到了桐城,因為慕容白的事,他便是沒有再想過兒女之情,二人常常見面,他也不再看她,就是怕她的一個眼神,勾起了他不顧一切的想要與她在一起的心思。
現在慕容白沒事,他終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可她卻是失去了蹤跡,他拔腿便是往地牢外而去。
他離開后,夏侯燁隨後而來,見蒼堇月一人獨自坐在角落,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彷徨,他與她被迫成親四載,她與他的關係仍舊沒有進展,彼此都想戰勝對方,從未有人肯率先妥協。
可如今看到她這般模樣,他原本以為會很快意,可是卻是從未有過的心疼。
這幾日,她在這該是很難受吧,她們幾人形同姐妹,親眼看著自己最好的姐妹被帶走,一夜未歸,這一夜她該是如何熬過。
「堇月,我帶你回家!」
他只是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蹲下身子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他知道此時的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蒼堇月原本想要拒絕,但是此時的他溫柔如春風拂過一般,讓人無法拒絕,而且,他的懷裡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好似芝蘭一般,聞著讓人心裡很舒服。
她靜靜地閉上眼,嘴裡似有若無地瓢出了『謝謝』二個字。
或許這一場李睦的奪權,讓原本安逸生活在此處的人都意識到,所有的安逸都不是永遠存在的,而在被關押的這幾日,他想的最多的竟然是每日與他吵得不可開交的蒼堇月。
他甚至還想要見到她,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發現,他早已對這隻有著利爪的小貓產生了感情。
「堇月,等回去后,爺抬你做正妻!」
他低沉的嗓音自頭頂響起,蒼堇月眉尖微蹙,嘴角卻是高傲的一哼,「我,並不稀罕!」
夏侯燁恍若未聞,「為夫只是告訴你而已,不是問你的意見!」
蒼堇月心中怒火攀升,「夏侯燁,你什麼意思,什麼叫通知我?」
「恩,你是小妾,沒有資格反駁爺,想與爺平起平坐,那麼,你成為我的妻,這樣一來,你便有資格了!」
蒼堇月平素雖是大大咧咧,卻也是因為他這麼一句話而俏臉一紅,他這是坐牢坐傻了?還是又想出了什麼新奇的招數來對付她?
挑眉,她仍是堅持,「不用!」
見她堅持,夏侯燁倒是率先服軟了,「堇月,這麼多年了,反正我們也是夫妻,就搭個伙吧,你看他們都成雙成對,我這有媳婦卻跟沒媳婦一樣,多可憐。」
看他故作委屈的樣子,蒼堇月臉頰抽搐不已,他對自己從來都是凶神惡煞,恨得牙痒痒,現在居然跟自己說搭個伙?想跟她搭夥的從桐城的街南排到街北。
原本她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就被這麼一個醉鬼給平白無故的睡了,結果還不明不白的被迫嫁給了他,嫁也就算了,還只是給她一個小妾的身份?
他以為她是軟柿子隨便他捏圓銼扁嗎?
她才不會陷入他所織就的溫柔陷阱,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惡劣,她才不會上當,在這一場角逐里,誰認真誰就輸了!
於是,她笑嘻嘻地回答,「既然有媳婦和沒媳婦差不多,那麼,你便休了我吧!」
只要他將她趕出府,那麼一切都好說,這場荒誕的婚事,早就應該結束了。
夏侯燁身子一顫,卻是沒有回應她,他想清楚了,但是她似乎沒有想明白,無論如何,此時她在身邊,每日與她這般鬥嘴,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墨君睿幾番打聽下來,昨夜帶走傾舞的是那守城將軍手下的副將,垂涎這傾舞的姿色,昨兒下午便是將她給帶走了。
當他尋到那男人的房中,此時屋內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但是他卻是明顯感覺到,有女子淺淺的呼吸。
他幾乎下意識的便是猜到這女子就是賀蘭傾舞。
當他點燃燭火,床幃內,角落的女子雙手抱著膝蓋,面色慘白如紙,渾身在忍不住的輕輕顫抖。
「傾舞!」
他喚了一句,可身在恐懼被的女子卻沒有察覺,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的反應。
而她看到在他的身邊,躺著一具早就咽氣了的男子屍體,而床榻已被鮮血染紅了,賀蘭傾舞手中拿著一把帶著血的匕首。
幸好,她沒事!
墨君睿鬆了一口氣,他徐徐靠近床榻,小聲道:「傾舞,沒事了!慕容白回來了,他奪回了桐城,都沒事了!」
見賀蘭傾舞仍舊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他一急,便是跨上了床榻,一把將她抱起來。
「傾舞,你醒醒!」他搖晃她,可她眼神沒有焦距,只是獃獃地望著。
他知道她是刺激過渡了,他心裡也是著急不已,一時間沒了主意,於是,他低下頭吻住了她。
如果讓她清醒,是不是只要她憤怒就行。
果然,當他正食髓知味,『啪』的一聲,賀蘭傾舞一個巴掌便是拍在了他俊逸無雙的臉上。
「墨君睿!」
見她終是有了反應,他開心一笑,將她抱緊,「傾舞,還好你沒事!」
賀蘭傾舞面頰微熱,抖著唇道:「我,殺了他,我殺人了!」
「他罪有應得!現在沒事了,慕容白也回來了,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你是狀元郎,我是青樓女子!還請公子謹言慎行!」
她雖曾流落青樓,卻也不是隨隨便便別人一勾手指就能跟著他的,而且這些年,他一直對她都是充滿了鄙夷,就算是遇見了也不會正眼瞧她。
賀蘭傾舞說完,便是像沒事人一般的將他推開,隨即站直了身子,高傲的離開。
彼時無望城。
夜鳶還未入睡,鳳燈下,他將上午飛鴿傳書收到的信箋再次從袖中拿了出來。
他淡然地看完,卻是不自覺地捏緊了。
慕容白昨日攻佔了桐城,他分身乏術,慕容初竟然被人救走,此人到底會是誰?
有這般本事,竟然瞞過了他那布下的眾多暗衛,偽裝成自己的模樣將人給劫走。
蘇嫵身邊之前有個名為楓韻的暗衛便是善於喬裝,這人皮面具也頗為精緻,可她上次似乎在救如妃的途中殞命,到底還有誰有那般的技藝。
現在不是猜測這事乃是何人所為,而是如何能瞞住了蘇嫵,若是沒有慕容初,以她的本事定然不會受他的威脅。
「夜鳶!」
突然推門而入的李睦讓夜鳶不由眉毛一挑,他冷眼看他。
「李睦,你堂堂太子殿下能不能不要毛毛躁躁?」
李睦咬了咬唇,要不是看在他還有利用價值,他早就將這目中無人的夜鳶給解決了,何必讓他在此耀武揚威。
斂去眸中的戾氣,他說道:「慕容白將桐城奪回去了!」
夜鳶那從容的俊容上是藐視一切的笑意,「在我意料之中,你那些人都是酒囊飯袋,如何是慕容白的對手,況且那桐城你只是想要其火器而已,奪回去便奪回去吧。」
「本太子在桐城亦是留了千人,如今那些人卻全為慕容白所用!你可知道,這慕容白竟然僅僅帶了百人便是不戰而勝,那個袁嚴,本太子那般的器重他,對他委以重任,他居然大開城門,最後還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本太子覺得,這慕容白今後定是你我的心腹大患!」
夜鳶看他眼底的憤怒,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嫉妒,他輕笑,「太子殿下,只要你有這火器,他慕容白便是無法與你抗衡,再者,蘇嫵在手,他定是投鼠忌器!」
李睦愕然,「畢竟是一個女人,慕容白肯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江山?」
「別人自然不行,這慕容白嘛,本座卻是肯定!」
李睦渾身忍不住一顫,他不相信這世間還有不戀棧權位之人。
「他與這宜禾郡主的婚事是?」
夜鳶絕美妖嬈的臉上一片平靜,他淡然地挑眉,「自然是掩人耳目之計,目的便是讓袁嚴那蠢貨相信他大軍壓境,再有就是讓桐城原本的士兵以為有援兵而讓他們反抗。」
李睦聽他說完,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聲。
這慕容白,早晚有一天他要收拾了他。
「明日還要進攻天闕,大祭司好生休息吧!」
李睦說完,卻是又問了一句,「明明說好今日開撥,為何延遲了一日?」
夜鳶輕笑,「今日身子有些不適,早一日晚一日又何妨,反正這天闕遲早是殿下的囊中之物!」
李睦眼眸微微一閃再次問道:「威脅千姿王的人還在吧?」
夜鳶並未正面回答,幽深的眸子淡淡地掃過他的臉,「此事無需你擔憂,我自有打算!」
李睦面上一涼,眉宇之間迅速的被一抹陰暗所籠罩。
他最討厭的就是他說這樣的話。
他才是將來至高無上站在頂峰上的王者。
懷揣著一肚子的怨氣,李睦在庭院遊走,忽然瞧見蘇嫵的房中一片亮堂。
他猶豫了一番還是舉步而去,窗戶半開,有冷風徐徐吹進,將水晶帘子微微揚起,昏暗的燭火下女子風華絕代,那原本就白皙的肌膚好似上好的羊脂白玉,淡雅高貴,卻又冷清高傲,他也算是見多了美人,卻從來未曾見過這般出塵的女子,每每一看都令人神魂一盪。
一聲淺嘆從他的唇畔溢出,他原本打算離開,卻聽裡頭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既然前來,何故不見?」
李睦一恍惚,心情激蕩,便是推門而入。
「怎麼還不睡?」
蘇嫵愜意地抿了一口茶,笑了對他道:「我的桐城被順利奪回,自是興奮難眠!」
「千姿王真是神通廣大,什麼消息都瞞不了你!」李睦眉尖微蹙,眼中一抹難以掩藏的驚訝,「只是本太子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
為了不使得軍心渙散,這事他下了命令不得聲張,此事甚至連夜棠都不知道,她在此足不出戶,她是如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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