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左琋的身世
陸曼莎坐在梳妝台前,拿著眉筆細細的勾畫著眉線,紅唇輕抿,唇角微微上揚。
放下眉筆,看著鏡中的自己,氣色真的是紅潤了許多。
大患已除,想不開心都不行。
雖然,左琋好運的被鑒定成了神經病,但在精神病醫院裡,可不比在監獄里強啊。
果然上天對她,一直都是好的。
「曼莎,我能進來嗎?」陸曼芸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優雅起身。
「嗯。」
陸曼芸一進門,就看到妝容精緻的陸曼莎,微微有些愣了神,便笑著說:「我們家曼莎,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姐,咱們姐妹倆,能不能不要取笑我?」陸曼莎嬌羞一笑。
「我這不是取笑,是讚美。」陸曼芸走到她面前,側手撫著她的長發,「女為悅己者容。你這是有約?」
陸曼莎搖頭,「沒有。」
聽她這麼說,陸曼芸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她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能穩住,讓我很欣慰。左琋是栽了,但現在並不是接近庄煜的好機會。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陸曼莎當然懂了。
現在左琋出了這種事,而庄老爺子也在醫院,她如果此時眼巴巴的去庄煜的身邊,一定會很難看的。
當然,傻子才會這種時候湊上去。
「庄煜對左琋的感情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深,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幫她。」陸曼芸眯了眯眼。
「你也覺得是庄煜在暗中幫忙?」
陸曼芸冷笑,「當然。不是他的話,左琋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的轉到精神病醫院去?如果他相信這一切是左琋做的,事情不可能是這樣的結果。」
陸曼莎咽了咽口水,「姐,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
「你問我?」陸曼芸狐疑的看著她,「難道,不是你?」
陸曼莎翻了個白眼,「我怎麼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做這種事。」
陸曼芸皺眉,「那會是誰?」
她一直以為是陸曼莎暗中做的,現在看她樣子,真的不是她做的。
那會是誰?
那這個人,是想對付莊家,還是對付左琋?
陸曼莎眼珠子轉動,沒有跟她說那個電話。
她知道,一定是給她打電話的那個人做的。之前她並沒有真的所有期待,但沒想到對方做的這麼突然,確實讓她很意外。
去查過那個電話號碼,但是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那個人,會是誰啊?
上一次,是不是也是那個人在幫她?
為什麼要幫她?
她完全想不通。
不過她也不需要知道,反正最終的結果,對於她來說,是歡喜的。
「對了,雯雯和季晨的婚禮訂在下月初九。他們說,過兩天就回來準備。」陸曼芸想著她終究是雯雯的小姨,這些事情,還是應該跟她說一聲的。
陸曼莎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恭喜啊!過兩天,我準備出國玩。等過完年,再回來。」
「曼莎……」聽出她言語中對艾雯還是有很深的成見,陸曼芸咬了咬唇,「不管怎麼說,你們是親人。事此至此,你可以不追究了嗎?」
陸曼莎沖她笑了笑,「姐,不沒有追究。但你不能讓我心裡連一點情緒都沒有。我祝福他們,但我不會參加他們的婚禮。以後,他們的事情,也不要跟我說。」
說罷,她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陸曼芸看著她,眉頭緊蹙,這心,也難受的很。
雖然左琋的下場已經這般的大快人心,但是她對陸家造成的傷害,卻是一條永遠無法癒合的疤。
。
庄煜坐在車裡,看著那白的瘮人的精神病醫院,裡面那些瘋瘋顛顛的人,讓他的心被揪的緊緊的。
一個月了,他沒有去見過她一面。
一個月了,事情依舊沒有進展。
爺爺還是昏迷不醒,如果,爺爺醒了,或許就能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了。
「要去看看她嗎?」梁梓知道他心裡放不下左琋,一個月來這裡起碼有二十次,但從沒有走進去過。
其實,他也不相信左琋會傷害庄老爺子。
可那些證據,左琋的身份,都指證她有殺人動機。
在證據面前,人情顯的那樣的薄弱。
庄煜搖頭,「回去吧。」
去看她,說些什麼呢?
「李白白經常來看她,就連許昌華在她出事後,也去看過她。」梁梓看了一眼後座的人,平靜的說著。
其實,既然想她,去看一眼,也沒什麼。
梁梓又說:「你是在害怕吧。」
庄煜的眼神猛然緊縮,「我為什麼害怕?」
「你怕她對你的感情,都是假的。她接近你,也是帶著目的的。你還怕,當年的事情真的跟她脫不了干係,你們之間,要怎麼繼續?所以,這是你不敢見她的原因。只在暗中幫她。」
此時的梁梓並不像他的手下,而是他的朋友。
他在很認真的分析著他的心理。
「老大,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想怎麼做?」梁梓問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他會處理了她嗎?
庄煜的心突然變的很急躁,很雜亂。
他的手緊緊的捏著那一枚硬幣,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敢想下去!
「要不,去見見她。至少問一問,她的身份。」梁梓給出了新的建議。
庄煜捏著手,沉聲道:「調頭。」
梁梓見他聽進去了,立刻調頭開往精神病醫院。
。
左琋坐在床上,手上拿著問阿琳要的筆和紙,上面寫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事情的重點詞。
最後,她在所有重點的最上面,寫了一個「繆」字。
在a國的那一次暗殺,如果不是去殺庄煜的,就是殺她的。
殺她的,只有繆家。
是誰,不想讓她活?
既然不想讓她活,當年為什麼不直接殺了她,反而把她送到了三市,讓她跟著左卿?
是,他們想讓她跟著左卿活,就是為了讓她覺得自己身份低賤,卑微,不配擁有繆這個姓!
既然如此,直接殺了她不幹凈省事,為什麼在大費周折的搞這麼多動作?
目的呢?
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都沒有想通。
「小琋,有人來看你。」因為李白白的關係,阿琳對她都親熱了許多。
左琋抬眸,誰會來看她?
李白白昨天才來看過她,還給阿琳帶來了兩張電影票,而且還是最佳位置的。當時,阿琳可恨不得抱著李白白親上兩口。
那會是誰?
這個地方,不是任何人說想見她,就能見得到的。
畢竟,她是有過殺人事件的「精神病患者。」
當她站起來,看到門口把光線擋住的那個人時,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等她再次恢復心跳的時候,心跳又快又重,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他!
他終於來了。
「庄煜……」良久,她叫著他的名字。
庄煜看著眼前穿著白色病號服,又是齊耳短髮,臉色不再那麼紅潤白嫩的女人時,他的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
她瘦了。
在這種地方,不瘦才叫奇怪。
他想飛奔過去將她抱在懷裡,想跟她說讓她受苦了。
可是腳步,卻灌了鉛一般,邁不動。
左琋抿著唇笑了,她一步步走向他,站在他面前,仰著頭。
突然發現,他居然比她高出大半個頭。
大概,是許久沒見,她都忘記了跟他在一起的感受了吧。
「你怎麼來了?」她本來想說,「你終於來了。」
可是,他家裡才出了那麼大的事,她不能讓他以為她一直在等著他。
庄煜的手放在大衣的口袋裡,手裡還捏著那枚硬幣。
彷彿,這枚硬幣可以給他無窮的力量。
「我來看看你。」
我來看看你,不是,我想你了。
左琋的心裡有一點點的失落,但是她明白,也能理解。
現在的這種情況,他能來看她,已經很不錯了。
「庄爺爺怎麼樣了?」她是真的很擔心老人家。
「還有昏迷中。」庄煜眼波平靜。
左琋看了一眼他,略有些蒼白唇微微勾了勾,「進來坐吧。」
裡面,只有一張床,連椅子桌子都沒有。
四面牆壁空空的,白白的。
白的刺眼。
「只能坐床上了。」左琋無奈的笑了笑。
床上,有一支鉛筆,有一張白紙,上面有些行雲流水的字。
庄煜看到了那個繆字。
眼波,微微一沉。
他沒有坐下,只是站著。
左琋也站著,「這裡,比想象中的好。」她聳聳肩,安慰著。
「我來,是有事想問你。」庄煜很直接。
左琋微愣,心裡的失落感越來越濃了。卻依舊淡笑著,「你問吧。」
庄煜直勾勾的注視著她的眼睛,「你是a國繆家人。」
左琋的心一顫,原來,他還是查到了。
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那張紙,那個繆字格外的顯眼。
她低頭,「算是吧。」
「算是?」庄煜不太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我在繆家,並不受歡迎。在我出生之後,繆家把我養到了九歲,就把我放到三市,丟給了左卿。而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叫左琋。左卿取的名字。呵,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是有點文化的。」左琋笑了笑。
「那為什麼你又成了艾啟濤的女兒?還有,你還有小時候跟左卿的合影。」
左琋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麼直接,個個問題,都在懷疑她。
心中,難免有些苦澀。
「左卿雖然是個坐台小姐,但她對我很好,給予了我很多我不曾得到過的關愛。有時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她的親生女兒。」譏諷的勾了勾唇,「成為艾啟濤的女兒,那純粹是為了給左卿討回公道。或許準確的說,就是想報復他們。是陸家的人讓左卿得了性病,讓她丟了性命。或許你們沒有人知道,左卿真的給艾啟濤生過孩子。」
庄煜是很意外。
左琋靠著牆,「那些照片,其實是左琋和她親生女兒的照片。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五六歲吧,就被車子給軋死了。我到左卿身邊的時候,到現在我還記得她抱著我,一直叫著左琋這兩個字。她心裡,惦記著那個男人,也惦記著她跟那個男人的女兒。那個男人,就是艾啟濤。」
「在她死之前,都還想著艾啟濤這個渣男。我也知道艾啟濤的寶貝女兒,艾雯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那個時候,只要我能出去救她,我就相當於離艾家更近一步了。」回想起這些往事,除了對左卿的感情之外,再也沒有多餘的情緒。
「你在驗dna的時候造假了。」庄煜算是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左琋冷笑,「是。那個時候,我就要讓艾啟濤相信,我是他的女兒。這才能為我後面要做的事情,打好基礎。」
庄煜沒想到,她會為了一個養大她的女人,做到這樣。
「但以你當時的本事,你怎麼能讓醫院幫你造假?」庄煜疑惑。
左琋淡笑,「只要有錢,有人,都好辦事。」
庄煜直接理解成了,有錢好辦事。
「左卿養大我,我不能讓她受的罪白受了。她沒有選擇的去出賣自己的身子來生活,但是她有選擇生活的權力。馮麗珍害她染了病,陸立國為了他的寶貝女兒暗中派人把她的親生女兒給撞死,艾啟濤的不負責任,這一切,都得有人來承受這個後果。」
「是陸立國撞死了那個孩子?」
「是。或許他們以為撞死了,一切都完事了吧。至少以後不會有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去認艾啟濤為父親,也保證了他們女兒的幸福。」
左琋冷笑,大概陸立國看到她出現的時候,還以為當初的孩子撞錯了呢。
又或許,他們會以為,左卿當時生下的是雙胞胎呢?
庄煜緊蹙著眉頭,「所以,你對付陸立國,並不完全是因為李白白的父親。」
「誰傷害了我的親人,我一定會讓他因果循環。」左琋抬眸,直視著他的眼睛。
庄煜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這個女人,城府夠深。
「那你跟繆家,就再也沒有關聯了嗎?」
左琋挑起了眉梢,「是。當然,不排除他們可能會派人監視我。我於繆家而已,就是一顆棄子。」
「但是突然他們在兩年前,又突然重新撿起了你這顆棄子。」庄煜接過了話。
左琋愣愣的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意識到他確實是在懷疑她,心裡猛然的被揪痛。
所以,他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來質疑她,懷疑她的嗎?
再看他的眼神,有些疏離,陌生了。
「之前的事情,如果沒有繆家在暗中幫助你,你能那麼順利的做這一切嗎?好,不提以前的事,那之前你去a國的兩年呢?李白白說過,兩年的時間,你也在a國,但是你們碰面不多於五次。完全查不到你的蹤跡,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你怎麼解釋?」
庄煜一想到她是繆家的人,一想到她是繆家派到他身邊的棋子,他的心,就像被鐵鎚狠狠的敲打著。
撕心裂肺的痛!
他咄咄逼人的質疑,左琋的心跳慢慢地,慢慢地恢復了平靜,甚至,她以為快要不再跳了。
原來,他對她一直都充滿了懷疑,只是一直沒有說而已。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發生,他是不是會一直放在心裡,然後等待有一天爆發?
「所以,你這是在逼問我?懷疑我?對不對?」左琋強迫自己要冷靜,要很冷靜。
「之前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我也等著你主動跟我說你的事,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發生,我或許依舊在傻傻的等你……等你能親口告訴我那些我不願意去查的秘密。就算是到了現在,你也依舊不願意對我擔白嗎?」
庄煜的眼眶,紅了。
那瞳孔蒙上的一層淺藍,在紅色的眼眶裡,顯得那樣的突兀,詭異。
他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她依舊還要瞞著他。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不能說的?
還是說,他在她心裡,根本沒有一點點信任?
左琋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很平靜的看著他,「我說過,我不是繆家的棋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庄爺爺,權叔,從來沒有過!」
「好,我信你!」庄煜看到她這麼冷靜,眼波都沒有一點起伏,可是那緊握的拳頭出賣了她此時內心的激動。
他也保持著冷靜,「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繆家跟我莊家,不是朋友!」
左琋很努力消化著這句話,「不是朋友……」那就是敵人。
「莊家跟繆家,有仇?」如果是的話,她真的很能理解為什麼他知道她是繆家人時,會是這樣的態度了。
也明白他對她的懷疑,還有任何的質疑。
如果兩家真的有仇的話,他對她……
左琋突然覺得自己握緊的一根繩索,突然之間斷掉了。
她失去了重心,完全沒有了支柱點,一直往下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底。
庄煜目光冷沉的看著她,「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一字一句從他薄涼的唇齒中說出來,再一次給左琋狠狠的踹了一腳。
四周都安靜下來了。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一點點變慢,每一聲卻跳得那樣的震耳欲聾。
「不管這次的是不是我做的,你對我,都不再有朋友以上的感情了,對嗎?」她強迫自己要直視他的眼睛,看清他眼裡最真實的想法,也要讓他看到自己內心的世界。
她難過。
庄煜看到了她眼裡的悲傷,透過那雙眼睛,他知道她心痛。
如果,她是繆家的人,他還能跟她維持之前的關係嗎?
可以。
因為她是左琋。
跟他有仇的是繆家那個家主。
他不想跟她之間有任何裂縫,他必須證明,她跟此次案件無關。
他也要證明,他庄煜,沒有愛錯人。
是啊,他愛她啊。
怎麼能讓她傷心難過呢?
一個月來的想念,思念,在此時全部爆發。
他衝上去緊緊的抱著她,頭埋在她的脖子處,她瘦了。
左琋被他的擁抱給弄的措手不及。
她的手僵在了空中,完全忘記了反應。
這個剛才還在質疑她,懷疑她的男人,此時卻緊緊的抱著她,那力道,彷彿在發泄著什麼。
她被他箍的有點難受。
但是,她忍了。
他在她耳邊說:「左琋,我信你!」
那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哽咽,他把字咬的很重,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他的決心。
左琋聽到這三個字,這些天的壓抑,委屈,傷感像是決堤的江水一樣,全湧上來。
一直努力不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她嗚咽,「我以為,你也跟他們一樣,不信我……就算,就算所有人都懷疑我,我都不在意。我只求你,求你要相信我……」
庄煜聽著她的哭聲,鬆開她,捧著她的臉給她擦著淚水,「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那淚水,怎麼也擦不完。
他的吻,輕柔的落在她的眼睛上,將那些淚水全都咽入口中。
是他傷了她的心,是他讓她流淚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再一次緊緊的抱著她,道著歉。
為什麼要懷疑她?
他為自己這樣的想法,覺得可惡。
左琋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答應,雙手纏上了他的腰,笑著流淚,「不用對不起,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
她不恨他懷疑自己,換作任何人,在遇到同樣的事,恐怕不會做的比他好。
如果,他不愛她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會幫她,將她的傷害減到最低呢。
他是愛她的!
所以,他相信她。
她也該相信他!
相信他,依舊相信著她。
「有件事情,我該告訴你。」兩人完全冷靜下來后,一起坐在床沿。
庄煜將她的頭髮往後撥了撥,「你說。」
左琋告訴她陸曼莎找過許昌華兩次,還包括許昌華後來看到陸曼莎的異常。
「我覺得,這件事跟陸曼莎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她動的手,她也一定知道些什麼。」如果不是在這裡面,她一定會親手捉住陸曼莎,好好問一問。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是許昌華說的。」左琋牽動著唇角,「你讓我防著他,但我跟他還是碰了面。況且,那時身邊有小二,加上我自己也時刻警惕著。只是沒想到,對方並不是直接對我進行人身攻擊,而是以這樣的方式,來對付我。」
也正因為對方的方式,讓他們進了一個怪圈,一時半會,真的找不到出口。
庄煜承認對許昌華沒有好感,而且他有意無意的在幫左琋,這一點,讓他更加警惕。
只是現在,並不是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既然對方已經計劃好要對付你,肯定不會留下線索。看來,只要讓陸曼莎自己說出來了。」庄煜危險的眯起了眸子。
左琋搖頭,「我現在擔心的是,對方太謹慎,萬一也沒有告訴陸曼莎,甚至,都沒有陸曼莎面前出現過呢?」
庄煜也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他說:「再完美的犯罪,都會留下線索的。只是我們找沒找到而已。」
「嗯。我現在不知道對手到底是對付我,還是對付你。又或許,是想對付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左琋苦笑。
庄煜緊握著她的手,「別擔心,不管那個人想做什麼,我們都不會如他所願的。」
左琋凝視著他的眸子,沖他笑著點頭,「嗯。」
「差不多了,你該走了。一會兒,阿琳會來趕人的。」心中再怎麼不舍,還是得分開。
此時才知道,在一起的日子,多麼的珍貴。
庄煜也是戀戀不捨,拉著她的手,就是不願意鬆開。
「你別這樣。我還等著你找到證據,讓我翻身呢。」嘴上這麼說著,可是一根手指也沒有鬆開。
「好。」庄煜答應著她。
兩人像是約好的,一起鬆開了手。
手裡空空的,心在這一刻,好像也空了。
左琋微笑著目送他,等他走到門口那裡,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勾住,拉著撕裂。
很痛。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害怕沒有他的日子。
突然,庄煜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大步走向她,捧著她的臉,吻上了那張唇。
那熟悉的觸感,他像是乾涸的大地遇上了甘霖,用力的想要將自己滋潤。
左琋有那麼一瞬間愣了神,但很快就回應了這個吻。
大概,只有吻才能傾訴自己的相思……
許久之後,他終於鬆開了她。
看著她恢復紅潤的唇,庄煜的手指輕輕的撫上去,「等我!」
左琋面若桃花,「我等你。」
庄煜走後,左琋站在原地許久,直到阿琳進來,她彷彿才活了過來。
「那個男人是誰呀?長的真是高大帥氣有型,而且他氣場好大!簡直太man了。」阿琳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了,看到年輕的帥哥依舊跟個小姑娘一樣,兩眼冒桃心。
左琋看著她那白胖的臉,「琳姐,你說,lieber帥,還是他帥?」
阿琳愣住了。
嘴張了嘴,立刻紅了臉,瞪了她一眼,然後嬌羞扭捏道:「都帥。」
左琋抿著唇,憋著笑。
「不過lieber是我女兒喜歡的,我可以讓給她。剛才這個男人,是我喜歡的型……」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了。
左琋無力的翻了個白眼,「琳姐,你此時腦子裡,心裡還有沒有老公這個生物存在?」
阿琳再次啞口無言,瞪圓了眼睛,「你真是一點也不可愛!」說罷,扭著胖胖的屁股走了。
左琋笑著搖搖頭,這個阿琳,還真是可愛。
過了一會兒,阿琳又來了,她很嚴肅的看了她一眼,「醫生要來打針了。」然後又走了。
左琋明白的,立刻上了床。
把紙跟筆都藏起來,安靜的等著。
每天打針「治療」都是必不可少的事,阿琳跟她說,給她注射的都是些葡萄糖,不用擔心的。
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阿琳她並不是真的精神病,但是照顧自己的護士不把自己當精神病一樣看待,已經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不管這家醫院有多少人醫生護士知道她沒有精神病,但每一次她都必須裝的很像。
「今天情況怎麼樣?」沒過多久,阿琳就帶著三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來了。
其中一人拿著筆記本,正在觀察她,並做了記錄。
另一個拿著注射器,從阿琳端的托盤裡拿著小瓶,針頭插進去,將裡面的液體吸上來,然後對著空氣推了一下注射器。
問阿琳話的是個年紀較大一點的醫生。
「情緒還算穩定,只是偶爾會大吼大叫。」阿琳一改之前的俏皮嬌羞,很認真的回答。
「嗯。防止她做出過激的行為。」
「明白。」
那個拿著注射器的醫生走向左琋,左琋乖巧的主動把手遞給他,歪著頭,左看右看。
那針插進她的血管里,輕輕的一推,注射器里的液體全都送進了她的身體里。
在他撥出針的時候,突然左權琋一把拽住他的手,搶過注射器就往他的手上扎去。
阿琳大驚,丟下托盤立刻衝過去制止她,「左琋!住手!」
左琋咧著嘴笑了,又目怒凶光,一直對著那個醫生揮著拳頭。
那醫生被嚇到了。
他的手上,還扎著注射器。
「秦醫生,你沒事吧?」阿琳控制住左琋,緊緊的抱著她,問了一聲。
秦醫生撥下了注射器,搖頭,「沒事。」
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的。
本來給患者注射的時候,是要把患者綁起來的,但是聽說她很穩定,從沒傷過人,所以今天就沒有綁,沒想到,她突然就發作了。
「看來,情況不容樂觀。」作記錄的醫生看了一眼眼睛腥紅的左琋,筆在紙上刷刷的寫著。
那位年長的醫生點了點頭,「多對她進行觀察。」
「好的。」
阿琳安撫著激動的左琋,看了一眼他們,「等她情緒穩定了,我再過去。」
「嗯。」
三個醫生走後,阿琳確認外面沒有人了,她才鬆開左琋,皺著眉頭,「怎麼回事?」
左琋一下子靠著牆,「那個秦醫生有問題。」
「怎麼可能?」阿琳不敢相信,「他是新來的,能有什麼問題?」
「你這麼一說,他就更有問題了。」左琋冷冷勾唇。
阿琳完全不知道她到底發現了什麼,不過現在她必須去做一個彙報。
剛才這一出,她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
「我會好好觀察他的。」阿琳說完這句話,便走了。
阿琳走後,左琋坐在床上,雙手環著膝蓋。
那個姓秦的,是誰派來的?
是來看她真的是不是精神病,還是想讓她變成有精神病?
。
秦承風走進咖啡廳,目光掃視了一圈,鎖定了一個目標,便走過去。
「等很久了?」他看著面前女子,淡淡的笑了笑。
「沒有。剛到而已。」
女子笑的那般的明媚,讓他都看呆了。
秦承風回過神來,低頭喝著咖啡,掩飾自己的失禮。
再次抬眸,對上那雙勾人攝魂的眼睛,他努力平息著自己複雜的心情,「我沒想到,你會回來。更沒想到,我們會這麼快碰面。」
女子紅唇輕揚,「這就是緣分。我也沒有想到,你最後居然去做了精神病醫院的醫生。對你來說,應該是個挑戰。」
「是啊。不過,有挑戰,才有興趣。」
「這符合你的性格。」女子很了解他一般的說著。
秦承風笑了笑,「這些年,你還好嗎?」
「嗯,還不錯。」
「那你回來,還走嗎?」他小心翼翼的問著。
女子眼波似水,「不清楚。你知道,我這邊的家人出了一點事,我得回來看看。」
秦承風略帶憂傷的點了點頭,「那你,是一個人回來的?」
「還有我老公。不過他明天就可能走了,我還會這裡待幾天。」女人溫柔的回答著。
聽到她提起自己的老公,秦承風的眼眸暗了暗,「噢。」
「對了,承風,我打電話讓你幫我確認的事……」女人睜大了眼睛,詢問著。
「噢。她是真的有病。」秦承風撩起袖子,手臂上很明顯的一處青影,那上面有小拇指大的紅印,紅印中間,還有一個很明顯的針眼,「我給她打針,這是她奪回去給我紮上的。」
女子看到他手臂上的傷,驚的花容失色,輕掩著唇,「這,這也太……真是對不起啊承風,如果不是我要你幫我確認一下,我真的……我很抱歉。」
「沒事。」秦承風放下袖子,「我也看過她的檔案,確實是存在著精神病的。可能,她現在在人前的時候,看起來是正常的。但實際心理,可能已經扭曲。」
女子的手指捏著她柔美尖細的下巴,美眸流轉,隨即看向他,「承風,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只要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幫你。」秦承風痴迷的看著她。
「因為她有精神病,所以傷害了我的家人才逃避的法律的制裁,這對於死去的權叔和還昏迷不醒的爺爺來說,是不公平的。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總是對弱勢群體給予不一樣的寬容。這是社會的生存法則,也是我們給予他們的一種關愛。我希望你,好好醫治她。當然,不管任何時候,我希望你可以保護好自己的安全。」女子聲情並茂,美眸里閃著晶瑩的淚光。
秦承風看到她那如同被風雨摧殘過後還依舊對這個世界抱著感恩之心的樣子,心裡更加難受了。
為什麼這麼美好的女人,不是他的?
也是,這麼完美的女人,他又怎麼配得上呢?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的醫治她。等再過段時間,我會主動申請專門對她進行治療。」他滿口答應著。
「謝謝你,承風。」女子很感激。
「不用謝,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喝了咖啡,女子笑著說:「承風,我還要去醫院看看我爺爺。反正我還會在三市待上一段時間,咱們下次再約。」
「好。」秦承風很不舍,但依舊很體貼,「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女子委婉拒絕。
「那,我送你出去吧。」
「好。」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咖啡廳。
女子上了車后,回過頭來看著他,「承風,你不要告訴她,是我託付你的。」
秦承風不太明白為什麼不能說,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好。」
「謝謝。我走了,再見。」
女子沖他笑了笑,便回到駕駛座上,開著車走了,而他,還站在那裡。
年紀漸長,這心,越來越想念曾經的人,也越來越寂寞了。
。
左琋躺在床上,阿琳按時送葯來了。
「我翻過他的資料。叫秦承風,30歲。就讀三市醫科大學,大學畢業后,去了a國深造,是上個月,才回三市,到了咱們這裡任醫生的。」阿琳把葯給了她。
左琋接過葯,丟進了水杯里。
然後放在一旁,等葯完全散了之後,再倒進病號服里。
她垂眸看著病號服浸濕了。
又是a國。
為什麼現在的一切,都跟a國掛上了鉤?
他今天扎她那一針很用力,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直覺告訴她,那不是意外。
「對了,他下午出去了一趟回來就主動申請負責你的案子。」阿琳把那件衣服拿起來,這件衣服已經被浸了好幾次了,再不拿出去洗了,都要發霉了。
「主動申請負責我?」左琋皺眉。
「嗯。」
左琋越加覺得不對勁了。
為什麼一回來,就主動要負責她?
「他現在還在辦公室里研究你的病例呢。我覺得,他是真的很想幫你。」阿琳給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左琋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謝謝你,琳姐。」
「不客氣。我也是看在lieber的面子上。對了,如果他真的要負責你的案子的話,你自己要多注意一點。」說罷,她傲嬌的扭過頭,拿著衣服走了。
左琋抿唇笑了。
笑過之後,她又開始思考,那個秦承風,到底是什麼意思?
。
次日,那個秦承風真的準時來了。
他一個人來的。
左琋歪著頭看著他,目光裡帶著審視。
「你好,我是秦承風,你的主治醫生。昨天,我們見過面,你還扎了我一針。」他的眼神倒是很友好,看不出有一點敵意。
左琋笑了笑,「我是有精神病,但我不是傻子。秦醫生。」
秦承風微愣,看著這張五官精緻的臉帶著一絲揶揄,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就是個正常的人。
昨天發狂的人,不是她。
「你現在,是正常的?」他疑惑。
左琋冷笑。
秦承風立刻明白自己問了一個不該他問的問題,不好意思的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精神狀態。」
「對,我現在是正常的。但我不保證我什麼時候,又發作了。」左琋懶洋洋的看著他。
那清澈的眸子,真的看不出來一點點有病的樣子。
但她的病例,還有幾位專業對她的診斷,都清楚的說明,她是個病人。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會負責你的案子,對你進行治療。你放心,我會盡全力的治好你。」秦承風很認真,很誠懇的看著她說。
左琋也直視著那雙眼睛,那眼睛里,沒有什麼暗沉。反而是光明磊落,完全坦坦蕩蕩。
如果他不是某些人派來害他的,那他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試探她?又為什麼要這麼認真的幫她?
不會是自己的人。
自己人都知道她不是真的有病,那麼,讓他來幫她的人,不說是敵人,也是無法友好的人。
會是誰?
繆家的人嗎?
不,不會的。
他們會直接殺了她,而不是派個人來「救」她。
難道真的有人認為她有精神病,所以讓秦承風好好的治她?
「謝謝你。」左琋隨口這麼一說。
秦承風搖頭,「不用謝我。讓你們康復,是我們的職責。況且,我也受人之託,是一定要將你治好的。不管是為了我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對朋友的承諾,我都會盡我最大的本事,讓你好起來的。」
果然,是受人之託!
「原來,還是有人沒有放棄我。我很感謝他!」她垂眸,感性的說著。
秦承風點頭,感慨道:「是,她從來都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