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只談身體不談心
警察找上左琋的時候,左琋正跟許昌華一起吃飯。
「陸曼莎死了?」左琋皺了皺眉,不解的看著警察,「跟我有關嗎?」
警官冷沉著臉,「所以才請你回去協助調查。」
左琋看著這個警官,她想了想,隨即鬆開了眉頭,「我記得你。上一次到莊家帶走我的人,就是你。隆吳斯組長。」
隆吳斯知道被懷疑的對象是她的時候,也震驚了。
之前的兇殺案證據確鑿,雖然她一直沒有承認,原本是要判刑的,但是結果又弄出了一張精神病的鑒定書。
最後,她免了牢獄,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可是前兩天又有新的證據,證明她是被冤枉誣陷的。
而她的精神病也「好」了,
剛出來幾天,又死了人。
死的這個人,又跟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恰巧,又有人指證她。
隆吳斯對這個女人,不得不懷疑。
「是啊。總是這麼巧,這種殺人案,怎麼就跟你脫不了關係呢?」隆吳斯一雙鷹眼非常犀利的盯著她。
這個女人的背後,似乎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著她。
能讓她化險為夷。
左琋聽著這話,皺起了眉,不太明白的笑了笑,「隆組長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這殺人案,怎麼叉跟我脫不了關係?隆組長,你這是不是在誹謗我?」
「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好奇,兩起殺人案,為什麼左琋小姐總會被牽連。」隆吳斯不敢小看了這個女人。
「嘖,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為什麼總有人在針對我,在陷害我呢?我好好的一個書畫家,到底是得罪了誰,非要置我無死地啊。這事,還真得好好請隆組長查查,可別讓我身上沾了污漬,很難洗的。」
左琋美眸輕飄飄的落在他的身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隆吳斯微微輕挑了一下眉尾,「所以,我這不是來給左琋小姐洗清嫌疑嗎?」
左琋揚眉,「隆組長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請坐下慢慢聊吧。警局於我而言,可不是個什麼好地方。能不去,還是不要去吧。」
「你介意嗎?」左琋問了一旁的許昌華。
許昌華聳肩,「你都邀請了,我能說介意嗎?」
左琋笑了笑,便請隆吳斯坐下來。
隆吳斯也不客氣的坐下來了。
「那麼我們開始了。請問你在5月19號的下午,也就是你從精神病院出來后,去了哪裡?」
左琋認真的回想著,「我先回家了,然後就跟許先生一起去醫院看我的朋友。我朋友病重,我一直在醫院守著,後來許先生幫我找了一位中醫唐老,然後我們就連夜把我朋友送到唐老那裡。唐老住在臨市,當晚我就沒有再回三市,是第二天的下午,我才回來的。」
隆吳斯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發的許昌華。
他知道這號人物,是三市四大家族之一的許家繼承人。
這個女人所說的話中,能給她做證明的大概就是這個男人了。
「你說你出院了就回家,誰能證明?」隆吳斯問。
「許先生的司機。」左琋回答的毫無壓力。
許昌華也開了口,「左小姐出院,是我派司機去接她的。」
那聽起來毫無感情的嗓音,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沉。
隆吳斯心裡沉沉的,「能不能問一下許先生跟左小姐的關係?」
「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左琋淡淡的答。
「也就是說,你出院回家的這段路,除了許先生的司機可以作證,就沒有其他人能證明了嗎?」隆吳斯顯然懷疑他們。
既然能坐在一起吃飯,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會幫她做假。
左琋笑了笑,「我住在童話時光小區,如果隆組長不相信,大可以去問問小區保安,或者是去查一查監控。」
她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們會查的。」
左琋撇撇嘴。
隆吳斯又問:「死者陸曼莎算是你名義上的小姨,對於她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左琋驚訝的微微張嘴,不敢相信的看著他,「我有什麼看法?哈,隆組長,你想讓我說什麼?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她並不是我的親小姨,而且我跟她的關係相處的並不融洽。你們大概也知道,我跟她之間是有情感糾葛的。如果真要我說的話,我覺得她不該死。她死了,我的生活就無趣了。不然,以後我有什麼好東西,誰來跟我搶呢?」
「你承認你跟她的關係不好。」隆吳斯抓住了這一點。
「當然。」左琋回答的很肯定。
隆吳斯眯了眯眼,「所以,你恨不得她消失。」
「錯。我說了,她死了,我的生活就無趣。我倒是希望她可以跟我一樣活的更久一點。」左琋淡淡的勾唇。
隆吳斯看著這個女人,他心中的謎團怎麼都解不開了。
她不忌諱的說她跟陸曼莎之間的關係。
如果她真的對陸曼莎下手了,她應該會瞞著她們的關係。
畢竟,她們這樣的關係會讓他們去徹查的。
又或許,她就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這樣的關係,她怎麼瞞也瞞不住。
還不如直接說了,讓他們以為她的坦蕩,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可,她有不在場的證明。
完美的不在場時間證明。
隆吳斯坐在辦公室里,看著分析案板上的那幾張照片,一直在沉思,到底是誰那樣對陸曼莎?
那種手段,他從來沒有見過。
許多警員看到那畫面,幾天都沒有吃得下飯。
如果不是左琋,會是誰?
。
「陸曼莎是不是你做的?聽說,場面很震憾。」吃過飯後,許昌華陪著左琋去喝了咖啡。
左琋輕輕的攪拌了咖啡,便端起來喝了一口。
很純很濃,也很苦。
「你信嗎?」她放下杯子,淡淡的問。
「要聽真話?」
「隨你。」
許昌華真是越來越喜歡跟她說話了。
這女人全身都是謎,實在是沒有辦法抵擋住她的魅力。
「這次你讓我幫你了,是不是又欠我一筆了?」許昌華眸中帶著笑意。
左琋抬眸看著他,笑了。
她就知道跟聰明說話很簡單。
「今天這一筆,是我欠你的。之前的,是你自願的。」左琋繼續喝著咖啡,眸光帶著狡黠。
許昌華微愣,無可奈何的搖頭笑道:「萬萬沒想到,一世英明的我,在你這裡著了道。」
左琋呵呵道:「得了。我記得你幫我的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告訴我。」
「我突然覺得,當初沒有與你為敵,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許昌華看著眼前的女子,確實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棒的決定。
就算她跟庄煜無關,她也會被他發現。
他欣賞這樣的女人,因為她身上的光芒是不會被掩蓋的。
甚至,他覺得她身上的光芒只是被一層灰給遮住了,不然,絕對能光芒萬丈。
他自己感覺,這樣的女人站在他身邊,他會自慚形穢。
「如果我多了你這麼個對手,我的日子也不會像現在這麼的瀟洒。」左琋端杯沖他示意了一下。
許昌華笑得很邪氣,那種壞壞的笑,偏偏又很吸引人。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擁有讓人一眼難忘的外表和氣質,但是,想要接近這個男人,就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
有可能,他會吃了你,然後連骨頭渣都不剩。
這是個危險的男人。
左琋突然覺得,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吸引他。
不像某座移動冰山,除了冷沉著一張臉,就再也不會有其他多餘的表情了。
眸光猛然暗淡下來,怎麼又想起他了?
「你跟庄煜,真的結束了?」許昌華突然問。
左琋抬眸,她剛想到那個男人,他就提起了那個男人,還真是……夠討厭的。
「怎麼?你有想法?」左琋歪著頭眨巴著眼睛。
「你允許我有想法嗎?」許昌華問。
左琋笑著揚眉,「允許。」
許昌華的眼神一滯,只聽見她又說:「你的想法,又不代表我的想法。」
他這心裡剛發出來的一株嫩芽就這樣被無情的給掐斷了。
喝完了咖啡,左琋看了看時間,「我要走了。」
「去看李白白?」許昌華問。
「嗯。」
「我送你。」
「不用麻煩了。」左琋站起來拿著包包。
許昌華也跟著站起來,和她一起走出了咖啡店。
左琋走到自己車旁,把車門打開,看著他,「今天的事,謝謝你。」
「下次請我吃飯。」許昌華雙手插在口袋裡,勾起了唇角。
「沒問題。」左琋坐進了車裡。
然後就開車走了。
許昌華看著車子越走越遠,臉上的笑容慢慢的隱去。
。
左琋去看完李白白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她停好車,拿了鑰匙下了車,進了電梯。
電梯門開了,她從包包里拿出鑰匙一抬頭,就看到了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
一雙黑曜石般深邃透著晶瑩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她。
她拿著鑰匙的手捏了捏,語氣平淡,「庄先生大晚上的跑我這裡來,是寂寞了嗎?」
慢慢的走向他,將鑰匙插進鎖孔里。
男人沒有說話,但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那灼熱的視線彷彿要刺穿她的身體一般,恨不得將眼睛挖下來粘在她的身上。
「嗯。」低沉的嗓音,在這安靜的樓道里顯得格外的憂傷。
是,她聽出了憂傷。
左琋冷笑,「也是。未來的妻子死了,是應該寂寞。」
門開了,她準備進去。
手被用力的抓住,她回頭看著眼睛紅紅的男人。
緊抿著唇,不說一句話,只是瞪著他。
庄煜看著那雙眼睛,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柔情,是那樣的冷漠,無情。
「我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他不想說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在他的心裡跟刺一樣扎著,很痛,很難受。
今天看到她跟許昌華有說有笑的吃了飯又喝咖啡,他恨不得衝上去將她帶走。
原本給自己說好的給她時間,給她空間。
可是看到她真的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樣子,心裡很痛。
他沒有那麼大度,他的心也沒有那麼寬廣,他沒有辦法想象她離開他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左琋,不管是你是誰,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過去,我們只要未來。」他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聲音帶著一點點哽咽。
她是繆家人比起失去她,更讓他難以接受。
左琋看著那雙紅紅的眼睛,目光慢慢的落在緊拽著她的那隻手上,她的手慢慢的覆在上面,用力的往下滑,「如果你是身體寂寞了,咱們可以進去談。畢竟,我們曾經那麼的合拍。如果你是心寂寞了,對不起,我跟你,只談身體不談心。」
他的手已經被她用力的滑到手腕上,她用力的一甩,他的手垂下去了。
左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走進了家裡,正準備開燈。
她的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給緊緊的抱住。
只聽到耳邊傳來濕熱帶著壓抑的聲音,「好,我就跟你談身體!」
話音一落,他的吻便落在她的耳廓,脖子。
他粗魯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將她推到牆上,關上了門,吻上了她的唇……
從開始到結束,左琋都沒有反抗。
任由他胡作非為。
第一次,他們站著完成了。
事畢之後,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狠狠的咬著她的脖子。
左琋吃痛,只是咬著唇,沒有叫,任由他咬著。
良久,他才鬆了嘴。
「你的心,怎麼這麼硬?」他沒有抬頭,依舊擱在她的肩上,手卻戳著她的胸口。
左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十分的酸軟,全靠他把自己撐著。
她懶聲道:「繆家的人,心都硬。」
繆家的人,心都硬。
從小,她都知道。
她想,她真的繼承了繆家人的這一特點。
庄煜埋頭在她的頸窩處笑了。
他在笑,左琋卻感覺到頸窩裡一片濕意。
她的心一抽。
他哭了。
她的手微微抬起,想去擁抱他,可手到了半空中,便落了下來。
聲音依舊冷漠,「發泄完了,可以走了嗎?」
他這麼冷傲的男人,怎麼能在她面前流淚?
突然,她心裡煩躁的很。
一個大男人,哭什麼?
腦子裡突然又閃現出了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終於抬起頭來。
黑暗裡,她看不到臉上是什麼表情,但是她看到了那雙被雨水洗禮過的眼睛。
他鬆開了她慢慢的靠在一邊,安靜的整理著自己衣服褲子。
她不再去看那雙讓她心情越來越暴躁的眼睛,拖著酸痛的身體,慢慢的摸索著走向了卧室,「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謝謝。」
庄煜看著那纖瘦的背影,握緊了拳頭,最後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出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左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大口的喘著氣。
她走進了浴室,打開了水,整個人站在花灑下面,任由水從頭頂直直的淋下來。
此時,她需要清醒。
半個小時后,她關掉了水。
站在鏡子前,看著脖子處那新鮮的牙齒印,手慢慢的撫上去。
很稜角。
他咬的很狠。
是不是,只有這樣,他才能發泄出來?
拿過浴巾圍在了身上,上了床,給李白白髮了條信息,告訴他她已經到家了。
然後又去刷了一下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只有幾個人,李白白,dyna,梁梓,樂依靈,還有就是庄煜了。
她看到了第一條,是庄煜寫的。
「因為你需要我,所以我才存在。
如果你突然不需要我了,我站在原地,等你回來。」
文字下面配了一張圖。
是那條她還給他的項鏈,項鏈上還有那枚戒指。
她知道,他的朋友圈只有她一個人能看。
所以,這就是寫給她看的。
有時候真的很難想象一個高冷的男人,會寫下這樣一段傷感的文字,還配上這樣一幅有故意的圖片。
她不知道,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再冷血無情的男人,在遇到感情的事,也會顯的那樣的幼稚。
對,就是幼稚!
左琋丟開手機,閉上了眼睛。
可是一閉上眼睛,就想到了男人伏在她的身上……那不是發泄。
即便他說了那樣的話,但他依舊溫柔待她。
畫面一轉,便是他的頭擱在自己頸窩裡流淚。
當時,他心裡在想什麼?
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狠了?
她想,大概是吧。
脖子那處被他咬痛的地方,此時依舊痛感越來越強烈了。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煩躁的抓了抓頭,下床去冰箱拿了一罐酒,咕嚕咕嚕的全部喝下。
可是越喝,越清醒。
披了件外套,又拿了一罐酒,走到陽台,靠著扶欄,吹著深夜的風,看著遠處的燈火,心彷彿才算寧靜下來……
。
陸曼莎的死,成了三市警察局的一個惡夢,也成了他們頭頂的一片烏雲。
半個月,案子沒有一點進展。
所有懷疑過的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案子,終究成了懸案。
之前因為莊家的事,禕姮的畫瞬間成了所有人摒棄的對象,彷彿畫上面有毒,那些附庸風雅的商人將那些畫要麼是撕毀丟掉,要麼就是丟在雜物房裡。
當查明禕姮是被冤枉的之後,她的畫似乎又如蒙了灰的明珠,再一次被人捧到檯面上來。
所有人又再一次把她的畫奉為最值得收藏的名畫。
「禕姮姐,那些人簡直噁心了。之前一聽說你出事了,個個跟挖了他們家祖墳一樣編排你。現在一知道你沒事,又要開畫展,不少人又想求取一票,還想預定你的畫。哼,果然是銅臭味最重的低級傢伙。」樂依靈正在準備著畫展的畫,非常替左琋忿忿不平。
左琋檢查了最後要在畫展上展出的話,淡笑道:「別這麼說,我們身上都是有銅臭味的。牆倒眾人推,這是人之常情,我們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左右別人的做法和心理。所以,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踏踏實實的賺自己的錢。」
樂依靈撇嘴,「我們好歹也是藝術家,這些畫落在那些人手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那你們說我們畫這麼多畫,是為了什麼?不就是讓那些有錢沒文化的人拿去提高逼格的么?你呀,就淡定一點吧。」左琋忍不住笑了笑。
其實,她本身就是個銅臭味十足的人。
說她是藝術家,不如說她也是個商人。
她畫畫,確實是為了賺錢。
揚名立萬,也只是因為錢,還有權。
當年,要不是她沒有錢,左卿就不會耽誤病情,也不會死。
當年,要不是她沒有權,李叔就不會被人趕出醫院,就不會死。
人生在世,別人說是為了情。
她覺得,情以外,便是錢和權。
樂依靈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是,他們為了揚名,可揚名的最後,也是為了提高身價。
所以,她竟無言以對。
「好啦,別再想了。趕緊看一下,畫有沒有少。我一會兒去的接楊老師,明天的畫展,我希望完美的舉行,完美的收官。」左琋交待著。
樂依靈也收回了心思,點頭,「好。你現在去吧,這裡我來弄就好。」
左琋看了看時間,「那好。」
說完,她就走了。
這次的畫展,只是為了證明她左琋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影響,也想向某些人證明,她左琋不是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打倒。
她親自開車去把楊老爺子接回了三市,讓他住回了原來的家。
「老師,讓您受委屈了。」左琋十分的慚愧,因為自己的事情讓楊老受到了牽連。
楊老爺子欣慰的看著左琋,「禕姮啊,我不委屈。老師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絕對不會做那種事情。只是這個世界人心複雜,見不得你成名成功的人太多,他們會嫉妒,會眼紅。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想毀掉你。老師沒事,只是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你要你好好的,老師就心滿意足了。」
左琋眼眶泛紅,她緊緊的握著楊老爺子的手,「老師,謝謝您!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楊老爺子輕輕的拍著她的手,「你從來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左琋鼻子酸酸的,要說這個世上除了左卿,李白白,最無條件會相信她,會站在她這一邊的就只有楊老爺子了。
他就是一位慈祥的爺爺,總是愛護著自己的孫女。
「老師,很感激您!」左琋輕輕的抱著老爺子。
如果不是他的知遇之恩,她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或許,她只是一個普通的,被拋棄,失去家人的左琋。
但因為有楊老爺子,她成了禕姮。
擁有了別人的欣賞和讚美,有了自己的成就。
她想,如果不是這樣,繆家人又怎麼會想起她?
「傻丫頭。」楊老爺子慈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書房裡還有幾幅畫,你拿去,就當是老頭子我給你的一點支持。」
左琋很感激,「謝謝老師!」
有楊老爺子的親筆大作,可見這是對她的一種重視,也是撐腰。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楊明智的學生,他支持到最後!
。
左琋的畫展名叫「重生」。
所有的畫都以水墨為主,有漸變的色彩。
畫雖然是山水居多,但每一幅畫連起來,便能看出一個畫家的心境和故事。
「重生」所呈現出來的就是色彩,漸變為暗色,最終化成了水墨,淡的如同沒有出現過。而後,在經歷過死亡,再一次獲得重生,慢慢的從地獄爬出來,重見天日。
依舊,如日中天!
畫依舊是大氣磅礴,只要懂畫的人就知道,這大氣磅礴的畫中,透著許多小小的細節。
而那些細節,才是畫家最真實的心境。
左琋穿著與今天畫展主題相襯的水墨長裙,頭髮齊肩,畫著淡淡精緻的妝容,對每一位來看畫展的客人都溫柔以待。
她比起半年前,更多了一些韻味。
就像她的畫一樣,沉澱下來,讓人越來越覺得有味,越來越想將之讀懂。
她身姿婀娜,臉上笑容淺淺,每走一步,步步生蓮。
她所經過的地方,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在空中流動著。
很多人都被她的身姿和氣質所吸引,他們沒有人想到,在經歷過那樣的事之後,她依舊可以如此優雅的對每個人微笑。
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讓人欽佩的東西,對她更加的充滿了敬意和幻想。
「畫展很成功。」許昌華走過來,語氣里毫不掩飾對她的讚美。
左琋報以一笑,「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把地方借給我,我這畫展也沒有辦法開。」
許昌華低眉淺笑,「明明該是我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看得起我,又怎麼可能會找我借地方?是你的話,讓我這地方變得更有藝術氣息了。」
「好啦,咱們都別在謙虛了。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晚上,我請你吃飯。」左琋笑著說。
許昌華挑眉,「你這是算是在邀請我?」
左琋勾唇,「你可以這麼理解。」
「非常榮幸。」許昌華目光閃爍著異樣的色彩。
左琋微微對他點頭,「那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請便。」
左琋便轉過身,走向了另一邊正在欣賞畫的幾位中年男子。
許昌華站在那裡,看著女人對著那幾個中年男子笑著介紹著畫,那一舉手一投足,居然讓他移不開眼。
此時畫展外,有一輛車停在路邊。
車廂里的氣氛,格外的壓抑。
「庄先生,要不要進去看一下?」梁梓小心翼翼的問。
在這裡已經停了兩個小時了,就是沒有要離開,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最近老闆的脾氣那可是臭到了極致。
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天開始突然就變得比三年前還要怪異。
在公司里,現在沒有女同事想要見到老闆了。
因為他一出現,那一層樓就自動的進入了寒冰地帶。
大熱的天,也能有一種身臨極寒之地錯覺。
甚至,只要被他臨時抽查的部門,絕對會如大難臨頭一般,要被那冰冷的眼神給震的連走路都不敢太大聲了。
梁梓猜想,老闆的所有情緒變化,絕對跟左琋有關。
也只有左琋,可以讓老闆有喜怒哀樂。
而現在左琋給予老闆絕對不是喜和樂,但老闆給他們的絕對是怒。
庄煜沒有理梁梓,只是一直靜靜的注視著展館。
重生!
她是在說,她獲得了重生嗎?
她的重生世界里,是不是不再會有他了?
那晚她說,繆家的人,心都硬。
所以,他是不是沒有辦法將她的心捂熱,她的心是不是也不會因為他而變軟?
不知道過了多久,裡面陸續有人走出來。
畫展已經結束,那些人走後,最後出來的便是一直縈繞在他心上和腦海里的女人。
只是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她跟許昌華有說有笑,兩人走在一起,居然般配的那樣的刺眼。
她差一點摔了,許昌華伸手扶住了她。
她站穩后,沖他微微一笑。
梁梓也看到這一幕,他咬著唇,皺著眉頭看著外面的那幅畫面,心都被揪的緊緊的。
車廂里的空氣彷彿都被抽空了。
小心翼翼的從後視鏡瞥了一眼後座的人,果然,那張臉陰沉的可怕。
「走。」庄煜收回了視線,聲音冷的聽不出一點波瀾。
梁梓一點也不遲疑,馬上踩下油門,把車開走了。
。
左琋沖許昌華笑著說:「謝謝。」
「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麼客氣嗎?」許昌華凝視看著她,「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跟我說謝謝。」
「該謝的要謝。」左琋俏皮的揚了揚眉。
許昌華無奈,「那好吧,我只能接受。」
左琋笑。
她一抬眸,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從眼前開走。
笑容僵了半秒,便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兩人走到車子旁,許昌華的手剛碰到車門,便有一個男人急沖沖的小跑向他們。
「許先生,有一份文件需要您馬上籤。」男人十分抱歉道:「這份文件本來早就該給您了,曾秘書一直忘記給您,所以沒有批下去。現在策劃部就等著這份文件,下面才好展開工作。」
許昌華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接過了文件,認真的翻看了一下,就從衣服裡面拿出了一支鋼筆,便在文件的末處簽下了他的名字。
然後便給了他,「告訴曾秘書,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男人一怔,接過文件立刻道:「是。」
等男人走後,許昌華不好意思的對左琋說:「讓你見笑了。」
左琋無所謂的聳聳肩,「你公司的職員還是挺負責的,居然拿著文件跑到這裡來找你簽字。」
「確實有些急。」許昌華把筆帽蓋上,又放回了西裝裡面的袋子。
左琋盯著那支鋼筆,「沒想到你會隨身攜帶鋼筆,難道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嗎?」
許昌華笑,「以防意外。」
「了解了。」左琋似懂非懂的點頭。
「走吧。」
「好。」
她坐上了許昌華的車,兩人一起去了西餐廳。
浪漫的小提琴演奏,還有溫馨透著愛情氣息的柔和燈光,燭光和玫瑰花,簡直就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
許昌華來到這裡便有些驚訝,坐下后,他眯著眼睛看著左琋,「我以為只是普通的餐廳吃飯。沒想到,會是這麼浪漫的餐廳。」
「臨時改變的。」左琋眼睛里都帶著笑意。
「你這樣會讓我誤會的。」許昌華雙手交疊在一起撐著下巴。
左琋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你。」
許昌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那眼神里充滿了疑慮,還有好奇,還有一點點的探究。
餐已經送上桌。
「聽說這裡的牛排最好吃。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嘗嘗。」左琋沖他勾唇示意。
許昌華點頭,便開始優雅的切著牛排,然後嘗了一小口,讚美道:「確實不錯。」
左琋也切了一小塊,放進嘴裡,同意的點著頭。
放下了刀叉,她端起紅酒,向他舉杯,「今天的畫展很成功,我還是得再一次謝謝你。」
許昌華也端杯,無奈的笑了笑,「謝謝你看得起我,請我幫你的忙。」
兩人相視一眼,看到彼此眼裡的笑意,便不約而同的喝起了紅酒。
「對了,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我家老頭子快要過七十大壽了,你能不能幫我寫幾個字?」許昌華問。
左琋噘嘴,「沒問題啊。」
許昌華舉杯,「那我先謝謝你了。」
左琋揚眉跟他碰杯,「不客氣。」
兩人相處的十分融洽,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起約會的情侶,那樣的甜蜜,美好。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許昌華擦著手。
「請便。」
許昌華脫下外套,搭在了椅子上,便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外套那裡露出了那支鋼筆,左琋盯著那支鋼筆,凝眉深思。
過了一會兒,許昌華來了。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餐廳。
許昌華送左琋回到童話時光小區外面,「早點休息。」
「嗯。謝謝你送我回來。」左琋打開了車門,一隻腳邁了出去。
「呼,我說左琋,咱們能不能別再謝來謝去了?」
「好呀。那,早點回去吧。」左琋下了車,對他揮手。
許昌華點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左琋,我家老頭子後天過生,你的字應該來得及吧?」
左琋一愣,隨即笑道:「你還真是不客氣。」
「當然。」
「放心,我一定會親自送到府上的。」
「那就好。我想邀請你,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呢。」
左琋呵呵道:「得了,我自己掉進坑裡了。」
說罷,兩人都笑了。
「好了,回見!」左琋沖他揮手。
「回見。晚安!」
許昌華說完,便開車走了。
車子消失之後,左琋沒有立刻進樓。
她走到小區公園的涼亭里,臉色一片冷清。
剛才那個笑容甜美的女人,彷彿並不是真正的她。
她腦子裡閃過許昌華拿出來過的那支鋼筆,眼神越來越暗沉。
吹了好一會兒風,她才上了樓。
剛出電梯,就聞到了好大一股酒味。
這一層樓只有她和李白白的房子,她不在家,李白白不在家,誰會喝酒?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自家門口的那個身形上,眉頭緊蹙。
「喂,你在這裡做什麼?」左琋走過去,輕輕的踹了一下靠著牆,閉著眼睛一身酒味的男人。
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又閉上了,「等你……」
左琋皺眉,「等我做什麼?」
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喝成這副模樣,平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時邋遢不堪的跟個酒鬼似的,實在是太讓人大跌眼鏡了。
男人歪著頭,不知道嘴裡說著什麼,便沒了聲。
左琋的眉蹙了蹙,又輕輕的踹了他一腳,「喂,你起來!你自己沒有家嗎?幹嘛跑到我這裡來?要發酒瘋,回你家裡發!」
不管她怎麼說,地上的男人就是一動不動。
左琋氣急,拿出手機給梁梓打電話,電話關機。
她又給阿炎打電話,是忙音。
她氣得咬牙切齒,想了想,最後給小二打電話。
可小二的手機,也處於打不通的狀態。
「該死的!」她低聲咒罵了一句。
這關鍵時候一個個不是關機就是打不通,是故意串通好了的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地上的醉鬼,她咬著牙把門給開了。
自己從他身上跨過進了房間,便把門給關上了。
她當作什麼也沒有遇見,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去洗了澡,吹乾了頭髮,上了床,拉上了被子,閉上了眼睛。
可不到兩分鐘,她又睜開了眼睛。
腦子裡浮現出門外那個醉鬼的樣子。實在是難以想象那個冷峻高傲如貴族之王一般的男人此時在門外睡著,她這心裡,怎麼都不安穩。
咬了咬牙,最後還是下床去開了門。
男人依舊不省人事,此時要是有人拿出匕首挖了他的心臟他恐怕都不會知道。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個高將近一九零,重約80多公斤的男人給拖進了房間。
再把他慢慢的弄到沙發上,已經大汗淋漓了。
她重重的喘了幾口氣,看了一眼一臉倦容的男人,最後還是把他身上的衣服脫掉,又端了水給他擦了擦臉。
做完這一切后,她已經全身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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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