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報復
繆樾離開了繆家,去了國都。
同一天,庄煜來到繆家,在門外靠著車等著左琋。
這一天的雪,下的格外的大。
左琋撐著傘,看到庄煜肩上,頭髮上都積了雪。不由微皺起了眉頭,快步的走過去,將傘舉過他的頭頂。
「不坐在車上,怎麼連傘也不打?」左琋輕聲埋怨,伸手打掉他肩上的白雪。
那雙耳朵微微有些紅,這一次不是因為她撩紅的,是凍紅的。
庄煜看著她的眼睛,捧住她的手,「想一眼就看到你。」
「最近這嘴可真甜。」左琋的食指輕輕的擦過他薄涼的唇。
他突然一口含住她的手指,目光灼熱的看著她。
左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他口腔里的溫度灼傷著她的手指,想取出來,他卻不松。
「你幹嘛呀?」左琋微微蹙眉,總覺得他有些怪。
許久,庄煜鬆開唇,握著她的手,深情凝視了她片刻,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小琋……」他低聲輕吟著她的名字。
左琋抱著他的腰,總覺得他今天的情緒有些不對。
她輕輕的回應著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到昨天繆樾說的話,她大概明白了。
「是不是爺爺不相信繆樾說的話?」她拉開了唇角,「沒關係。這件事讓夏玉靜親口說出來,爺爺會信的。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也經歷了這麼多,不差這一點時間。」她輕聲安慰著他。
只是,她說完這些話之後,庄煜抱她抱得更緊了。
左琋蹙著眉頭,儘管他把自己勒的有些難受,還是沒有反抗。
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我們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為什麼要難過呢?好啦,我都不難過,你難過個什麼勁?」
庄煜聽著她一句句的安慰,心臟被揪的更緊了。
「小琋,對不起……」他在她耳邊沉聲呢喃著。
左琋輕輕的搖頭,「不要再說對不起了。我們耐心點。」她沒想到,這件事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感觸。
她沒有看見,庄煜那雙眸子,蒙上了一層憂鬱的淡藍。
兩人一直相擁在大雪紛飛里,四周的雪花,灑在兩人身上,看起來那般的美好。
良久,庄煜才鬆開了她。
左琋看到他眼底深入的藍色,她捧著他的臉,「怎麼突然這麼憂傷?」
庄煜將傘舉過她的頭頂,輕輕的搖頭,「我將離開幾天,一想到幾天不能見你,心裡不舒服。」
「你要去哪裡?」左琋好奇的問。
難怪他剛才的情緒沉重的有些怪異,原來是要離開幾天。
庄煜的薄唇輕抿,目光灼熱的看著她,「去國都。」
左琋微怔,昨天繆樾也說要去國都,怎麼今天他也要去?
繆樾去見過庄老爺子,同時兩家人都去國都,這是巧合嗎?
「去做什麼?」左琋追問。
她隱約覺得,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事情。
庄煜看到她的緊張,他讓自己放鬆一些,抓著她的手,「國王邀請的,具體是去做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左琋聽后,心裡並沒有覺得很輕鬆。
國王邀請?
也是,在A國只有國王最大,他請各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去皇宮,也不是沒有可能。
既然是被國王召見,他幹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你幹嘛好像要跟我分別很久的樣子?」左琋皺眉。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庄煜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胸口,讓她感受自己為她而跳的心臟。
左琋聽到他這話,眉頭總算是鬆開了。
輕輕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最近真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
「你愛聽嗎?」庄煜柔聲問。
「你說的話,都愛聽。」左琋仰起小臉,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庄煜按著她的頭在胸口,臉上卻浮上了一層淡淡的悵然。
左琋知道,他肯定有事情瞞著自己。
今天他現在這裡,整個人都不太對勁。
但他不說,她也沒有辦法逼問。
等他想說的時候,就應該會主動告訴她吧。
兩人再次在雪中相擁了好一陣,庄煜才鬆開了她,整理了一下她的髮絲,目光深情似水,「一會兒我就要走了,我會給你發微信打電話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左琋抿唇,「我知道。」
「那,我走了。」庄煜拉著她的手,不願意鬆開。
「好。」左琋眸光帶著點點笑意。
明明已經說了要走,卻依舊不肯鬆手。
左琋也不想鬆開,彷彿這一次鬆開了手,就再難抓在一起了。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左琋突然反應過來。
「庄煜,你會回來的吧?」左琋突然問。
庄煜明顯被她這問題給驚到了。
他眼睛快速的閃過一絲驚異,勾了勾唇,「傻瓜,當然會回來!」
「好,我等你!」左琋目光堅定的凝視著他,「等你回來,我們就回三市。」
庄煜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看了她許久,才咽了咽喉嚨,「好!」
雪,越下越大。
繆家莊園外的傭人在打掃路邊的積雪,掃過之後,又快速的墊起了一層。
「天太冷了,你回去吧。」庄煜把傘給她,「我該走了。」
左琋接過傘,「你,早點回來。」
「嗯。」
庄煜看著她,心頭那股悶悶的感覺越來越濃。
他不敢轉身,可他也不能停留太久。
最後,還是接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左琋退後幾步,看著他,整個人身上都籠罩著一陣散不去的陰鬱。
庄煜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單薄的身影,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深呼吸。
他突然又開了車門跑向她。
捧起她的臉,就壓上了她的唇。
左琋木訥的拿著傘,睜大了眼睛。
那吻繾綣纏綿,彷彿要將她吸干,又似乎想要糾纏不放。
直到唇瓣發麻,舌頭都木的沒有感覺了,他才喘著氣放過了她。
左琋微微張著嘴,目光充滿了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今天太反常了。
庄煜的心撲通狂跳了一下,伸手撫上她略有些紅腫的唇,垂眸望進她疑惑的眼睛里,他說:「沒有。只是,捨不得你。」
「庄煜!我嚴重警告你,你要是背著我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我一定跟你沒完!」左琋下意識的就覺得他應該是要做什麼可能有生命危險的事情,才會這樣。
她目光凌厲,語氣帶著霸氣和命令,「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好好的回到我身邊,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能說點什麼呢?
只能說這種小家子氣的話了。
庄煜看著她這個樣子,唇角上揚,帶著無奈又寵溺的笑容,搖搖頭,「你想太多了,不過就是去應酬。好啦,你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我真的該走了。」
「記住你說的話!」左琋並沒有因為他這解釋而放鬆。
「記住了!」庄煜笑,「你先進去,看著你進去了,我再走。」
左琋瞪著他,轉過了身,又突然回過了頭,指著他,「別給我出什麼幺蛾子!」
庄煜忍俊不禁,「好。」
左琋繼續往回走,走兩步又回頭看他。
他挺拔的身影還站在雪中,她這心,卻因為他最後那個吻,而有些七上八下。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皇宮裡還有Henry呢,能有什麼事?
再說了,繆樾也去。
大概就是一些有頭有臉的家族家主的一次聚會吧。
皇宮的規矩多,搞不好庄煜是因為緊張呢。
對,他一定是太緊張了。
左琋走到了門口,回頭再看,庄煜還站在入口大門看著她。
她咬了咬牙,還是進了屋。
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庄煜站在原地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良久才鬆開。這才坐上了車,開車離開了。
。
因為庄煜走前的那一個吻,左琋在家裡愣了一天。
她的手撫著還殘留著他味道的唇,眉頭緊蹙。
門被敲響了。
她回頭,這個時候能敲她門的,應該不是繆智妍。
「進來。」
門開了,是繆路童。
「小琋,你今天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是有什麼心事嗎?」繆路童已經習慣叫她一直用的用名字了。
他關上了門,走到窗前,關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左琋搖頭,「沒什麼事。」
繆路童輕嘆一聲,「不知道是什麼原故,國王居然請了父親,還有庄老爺子和庄煜去了國都。真是前所未有過的事情。」
「只請了他們?」左琋蹙眉問。
「嗯。所以,更加奇怪。」
左琋也覺得奇怪。
昨天繆樾才去莊家跟老爺子說明當年的真相,怎麼今天就把兩家人叫去了?
她總覺得,前後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這胸口,壓抑的難受。
左琋眼睛蒙上了一層霧,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將這層霧給撥開。
大概,只有等庄煜回來了,才有可能。
突然,左琋問:「你知道什麼人的眼睛有可能是藍色的嗎?就是跟湖水一樣,那種冰藍色。總之,就是藍色。」
畢竟庄煜眼睛只是在某些時候會變成藍色,而且心情不同,顏色的深淺也不同。
繆路童緊蹙著眉頭,手指放在下巴上輕輕的敲了敲,「眼睛是藍色?」
他嘴角動了動,認真的冥想,正欲搖頭的時候,他突然拍了了下手。
左琋凝視著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聽說,皇室就出現過藍眼睛的人。」繆路童很神秘的跟她說:「如今的老國王,他就是藍眼睛。不是那種跟我們這種平時都是藍眼,而是在情緒變化大的時候,就會出現藍眼睛。不過,除了他,好像現任國王,還有王子公主,沒有誰是這樣的眼睛。」
繆路童抿著唇想了想,「當然,也不準是王子公主情緒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所以才沒有表露出來呢。」
左琋卻愣住了。
老國王是藍眼睛!
恰巧,庄煜也是藍眼睛。
真的是恰巧嗎?
「小琋,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繆路童反應過來問左琋,卻發現她已經在發獃了。
輕輕的碰了一下她,「小琋?」
左琋晃了一下頭,「嗯?」
「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他又重複了一遍。
左琋搖搖頭,壓住心頭那個想法,「沒什麼,只是好奇。」
「好奇?這一般可沒有人會平白無幫的好奇問這個問題啊。」繆路童可不相信隨便一個好奇,就能想到這種問題。
「真的只是好奇。天都快黑了,父親還沒有回來,怕今晚是不會回來了。」她果斷的轉移了話題。
繆路童也看著外面,「嗯。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國王留下了父親吧。」
「嗯。」左琋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心中有事,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
或許,一切只有等庄煜回來了,才能給她解惑吧。
傭人上來敲門,請下樓用晚餐,兄妹倆才一起下了樓。
吃了晚飯後,繆智妍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跟左琋說:「明天中午十二點,羅扎力馬賽場見。」說罷,冷哼一聲,便走了。
左琋揚了揚眉,該來的,終於是來了。
次日一早,吃了早餐后繆智妍就出門了。
臨走之前,她特意看了一眼左琋,那眼裡的意思,左琋明白。
她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
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左琋才換了衣服往外走。
「馬上要吃午飯了,你還要出門嗎?」歐陽慧心覺得她這兩天有點怪怪的。
左琋拿著外套披上,「嗯,有點事。你們自己吃吧。」
說罷,就走出門。
歐陽慧心緊蹙著眉頭,她追上去,「絮兒。」
左琋回頭,「嗯?」
「你……」歐陽慧心對上那雙冷清的眸子,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你注意安全。」
左琋淡淡的揚眉,「我知道。」
看著她開車駛出了莊園大門,她的雙手就不禁緊緊的握在一起。
繆路童也披上衣服急忙走出來。
「小琋走了?」他問歐陽慧心。
「嗯。」
繆路童皺了一下眉,立刻去車庫取車。
歐陽慧心在他把車開出來的時候,急忙走上去問:「路童,絮兒到底在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得去看看。」繆路童看到她眼睛里的擔憂,放柔了聲音安慰道:「三夫人,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小琋的。先走了哈。」說完就踩下了油門。
歐陽慧心緊握著手,心裡已經七上八下了。
跟歐陽慧心的緊張和擔憂相比,溫柔卻是充滿了自信和得意。
只要過了今天,繆智絮那個賤人就永遠消失在眼前。
哼,她挨的那一巴掌,就得讓她用命來償還!
。
一早出門的繆智妍本來是直接打算是布置一下的,最後一個電話,讓她不得不先放下賽車一事。
她開車到了機場,直接衝進了候機公共大廳。
當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時,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慢慢的走過去,嘴角動了動,「昌華?」
男人背對著她,過了幾秒鐘,男人滑動著輪椅,緩緩的轉身。
繆智妍看到那張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震驚了。
他的臉上有一條傷疤,卻並不破壞他的英俊,反而將他的邪魅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男人,無疑是俊美的。
他這張臉能迷倒無數的女人。
男人看她的眼神,那樣的平淡無奇,彷彿,他們只是相識的熟人,而不是親近的戀人。
也是,他們從來都不曾以戀人的身份出現在的別人的眼裡,甚至,沒有人知道許昌華就是繆智妍的男朋友。
當然,繆智妍也不曾承認過,他是她的男人。
「你,還活著?」繆智妍的聲音在顫抖。
她不知道是驚喜他還活著,還是其他原因,總之,她的震驚是大於欣喜的。
許昌華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嗯,還活著。」
繆智妍輕蹙著眉看著他的腿,「你的腿……」
「那場爆炸中,被重物壓壞了。」許昌華雲淡風輕的說。
「你,你為什麼不聯繫我?你還活著,為什麼不立刻告訴我?」繆智妍追問著。
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這,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她的心情,絕對不是喜悅的。
許昌華一直保持著那種不咸不淡的笑容,他微微抬起下巴,仰視著那張只有震驚,只有疑惑,沒有其他一丁點喜悅的臉。心裡,居然並不悲傷。
他早就看清了。
一切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當初是死是活,她從來沒有派人找過。
如今,談什麼都是多餘的。
「過去的事情,不談也罷。我馬上回三市了,以後不能再保護你,也不能再陪著你。臨走前,想見你最後一面。畢竟,你曾經是我最愛的女人。」許昌華雙手絞在一起,平靜的說著他們這段感情最後的定義。
只是曾經最愛的女人,僅此而已。
繆智妍並不蠢,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
輕蹙著眉頭,「過去的事情?曾經最愛的女人?所以,我已經成了你的過去式嗎?」
「其實,我們從未開始過。」許昌華收了笑容,目光冷清。
繆智妍的眉頭緊鎖,狐疑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突然,她想到了前不久,在甜品店左琋說過的話。
左琋那個時候突然問起了許昌華,她卻沒有承認,說從來不認識他。
難道,那個時候左琋就已經知道許昌華還活著?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左琋和庄煜都活下來了,許昌華又怎麼不可能活著呢?
「是不是繆智絮跟你說過什麼?」繆智妍冷聲問。
許昌華淡淡的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我該登機了。智妍,愛你,我從來不後悔。放棄你,我也不後悔!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見。」
那平靜輕緩的語氣,深邃冷清的眼神,就跟此時外面的天氣一般,冷冽,刺骨。
他低下了頭,滑著輪椅,調轉過身,往VIP通道走去。
很快,便有兩名身材高大健壯的男人跟在他後面,一起進了VIP通道。
繆智妍還站在原地,她的手不由攥緊,緊咬著牙,目光陰冷的盯著那條通道。
該死的!
左琋給她下了套!
她敢肯定,當初左琋來問她許昌華所說的話,一定都讓許昌華聽到了。
更何況,在生日宴上,她對Henry王子所表現出來的,也一定都落在許昌華的耳朵里。
最可恨的是,從出事之後,她一直以為庄煜和左琋必死無疑,許昌華肯定也未能幸免於難,所以根本就沒有讓人去找。
如今許昌華看清了現實,他肯定會對自己有另外的想法了。
此時更加明顯了,許昌華對她,是真的死了心。
該死!
失去了這麼好的一顆棋子!
她憤憤的瞪了一眼VIP通道,最後只能甩手離開機場。
。
許昌華已經坐上了頭等艙,他平靜的看著外面,今天沒有下雪,陽光還很明媚耀眼。
他的心情,卻跟外面的天氣不一樣。
不算陰鬱,也沒有洒脫。
原來,真的要放下,依舊有點難。
畢竟那是自己願意用生命對待的女人。
可是回過頭來看,發現那樣的可笑。
他出事,她估計一直沉浸在除掉左琋和庄煜的興奮之中吧。
就算是知道他可能也死了,她大概會感慨一下,隨即便忘記了。
就像這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在等著她去找他。
哪怕是派個人問一下也好。
但他什麼也沒有等到。
長長的嘆了一聲,該放下了。
「嘿,你失戀了嗎?」突然,洋洋盈耳的女聲傳到他的耳朵里。
他側過臉一看,便看到一個身穿長款白色毛衣,身姿輕盈纖瘦的女子正用一雙盈盈秋水的眼睛看著他,頭髮梳成花苞頭,露出那張小而圓的臉,五官清秀,不那麼驚艷,卻是很耐看。
可愛,靈氣。
粉嫩的唇晶瑩如雨水沾染過,像極了含苞待放的粉色薔薇。
他快速的打量完之後,便又撇過了臉,不理她。
艾心諾噘起了小嘴,拿出包包里的小零食,伸手遞給了他一小包,「辣條。吃了會讓你心情愉悅的。」
許昌華撇了一眼她手上那包紅油油,一看就有些嗆人的零食,「謝謝,我不需要。」
「其實吧,失戀這種事情就是需要發泄出來,不然會一直悶在心裡,讓你錯失了下一個可以跟你好好談戀愛的人的。」艾心諾見他不吃,便收回來,撕掉包裝,便挑了一根辣條放進嘴裡。
那股香辣味飄進許昌華的鼻子里,他再次將臉側到了一邊,看著外面。
失戀?
他從來都是一廂情願,何來失戀?
艾心諾一邊吃著,一邊打量著他。
他的臉上有傷,登機的時候是被人推著輪椅上來的,那麼那雙修長的腿……
難不成,是因為失戀尋死不成,只是斷了腿?
她撇撇嘴,不再跟他說話。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
拿起來一看,原本輕鬆的模樣便露出了不符合她的凝重。
「喂。」她聲音沒有之前那麼輕快好聽了。
「心諾,你現在在哪裡?你聽我解釋行不行?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完全是在我不清醒的情況下,才發生了這樣的事。」
頭等艙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艾心諾冷哼一聲,「張譯,你特么的以為我不懂常識還是怎麼的?不清醒的情況下,你能把別人給睡了?特么的,睡的還是我的姐妹!呵,不,我說錯了。我可沒有那種連好朋友的男朋友都睡的姐妹!」
「心諾,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男人總會有犯錯的時候,你就原諒我好不好?」對方很急切。
「你惡不噁心啊?我告訴你,你別憋我罵人。別人放進嘴裡吃過的香蕉,你覺得我還會要嗎?飛機要起飛了,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說罷,惡狠狠的關了機。
氣死了。
真特么的不要臉!
賤人!
她將一包辣條全部都喂進了嘴裡,毫無形象的咀嚼著。
那胸口急促的起伏著,她心中的氣確實很多。
許昌華總算是側過臉看著她,一嘴的辣條,一半在嘴裡,一半在外面,真的是……難以入眼。
「咳,咳咳……」喉嚨被嗆到了,她一下子將之前吃下一半的辣條全都給咳出來了。
噴了一地。
看著灑落一地的紅油油的辣條,許昌華皺起了眉頭。
她也沒有叫空姐,自己拿了紙巾,袋子,將地上的辣條撿起來。
「媽蛋!種馬,賤人!」她嘴裡一直吐著罵人的話。
許昌華的眉頭越皺越緊,他真的沒有見過這麼不懂維護自己形象的女人。
在還有人的情況下,嘴裡吐出這些髒話。
看她身上的穿著,手上戴著的表和手鏈,都應該像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怎麼罵起人來,就跟大街上的潑婦一般?
許昌華不知道自己看她的眼神,有多麼的嫌棄。
不過因為她這一舉動,他心中的隱約的惆悵,倒是減少了許多。
飛機終於要起飛了。
許昌華看著窗外,從離開地面的這一刻,他的心,也該清理乾淨了。
而一旁的女人,此時目光獃滯。
突然也捂著臉,嚶嚶聳肩哭了起來。
許昌華沒有理她。
失戀的人,不被愛的人,傷心再所難免。
。
左琋開車到了羅扎力馬賽場,繆智妍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跟舊情人告別了?」左琋下了車,漫不經心的問。
「你怎麼知道?」繆智妍眯起了眼睛。
左琋冷冷一笑,「許昌華是我救的,你說我怎麼知道?嘖,真是多虧了他的一翻熱血,他的一顆真心,真是肉包子打了狗啊。」
繆智妍危險的眯起了眼睛,「是你設的局?」
「錯。這怎麼能叫是我設的局呢?明明是你讓他來殺我和庄煜,只不過我們心善,在最後一刻拉了他一把而已。人家一直活著,你卻巴不得別人死。只要有血有肉的人,都會對你死心。」左琋站在她的面前,「繆智妍,這種時候,你還要在這裡跟我討論這些事情嗎?」
繆智妍看著她眼裡的輕蔑,回想到許昌華那淡然的眼神,她想要終結左琋的心就更加的強烈了。
她唇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拍了一下手。
兩輛賽車便開到了她們面前。
賽車手將頭盔和手套遞給她們,便退下了。
「車你要檢查嗎?」繆智妍迅速的戴上手套頭盔,她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左琋再次回到去年的那個時候。
只不過這一次,她不要是廢她的手。而是要她的命!
左琋慢條斯理的戴上手套,提著頭盔走到車前,「你準備的,我還能不放心嗎?相信你,應該是要跟我來一場公平的較量。」
「哼!」繆智妍冷哼一聲,便上了車。
左琋也坐進了車裡,戴上了頭盔。
手握著方向盤,準備就緒后,目光凌厲冷然的看著前面的路。
比起牛角山,這個賽車場更加的刺激。
它的每個彎都是S型,而且距離很短。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出現翻車或者撞車的情況。
而且這個地勢,雖然不如牛角山那麼險峻,但是它也是依山而建,隨山勢起伏,所以不打起精神,也是可能會撞出去的。
一場槍響。
兩輛車如同離弦的箭射了出去。
低沉的引擎聲,風嘯般劃過。
這不是速度的比賽,是生死之戰。
繆智妍在前面,左琋在後面追。
到了第一個S彎的時候,雙雙飄移,車速驚人。
左琋不停的換檔變速,目光緊緊的盯著前面的車。
偌大的賽車場,只有兩輛賽車在跑道上急馳。
這是一場沒有人觀看的比賽,也是一場令人揪心的比賽。
伏澤站在場外,時刻注意著賽道的變化。
手都情不自禁的握緊,掌心都浸出了一層汗。
兩個S彎,三個,四個……第八個了。
砰……
那輛紅色的賽車翻了。
而那輛藍色的賽車一個飄移,穩穩的停下了。
伏澤立刻跑過去。
「大小姐,你沒事吧?」伏澤看著已經摘下頭盔,露出那張精緻的臉。
她的神色沒有因為這一場急速比賽而浮現一絲慌亂,「沒事。」
而那輛已經翻了的紅色賽車,車底冒著煙。
車窗玻璃因為強大的震動而碎掉。
左琋踩著碎片玻璃走過去,慢慢的蹲下,看著車子里的人,唇角泛起淺淺的笑容。
「你……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唇微張,左琋卻聽的很清楚。
繆智妍的臉對著她,手搭在已經破碎的車窗外,玻璃灑在她手臂上,一如當初她出事時的樣子。
左琋輕輕一笑,伸手脫掉她的手套,露出那白嫩的手腕,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在手上把玩著。玩世不恭的樣子,像極了大街上的流氓混混,痞氣十足。
「是不是很意外,為什麼翻車的人是你不是我?」左琋望著她,唇角帶著笑意,眸光卻陰森冷然。
繆智妍的腿被壓著動彈不得,手也卡住了。
她戴著頭盔,呼吸彷彿都被堵住了。
全身都痛,她艱難的張嘴,「為什麼?」
明明她已經吩咐好了,如上一次一樣,在她的車上動手腳,讓她這一次直接被炸的粉身碎骨。
可為什麼最後翻車的人是她?
「記得王芊嗎?就是你那個不太合格的手下。噢,她不是你的手下,只不過是你用錢買來的。也對,我就在想,以你的精明能幹,怎麼能用那麼一個手下呢?我只是稍加哄了一下她,她就去勾引了你安排的那個男人。都說男人壞事一般會壞的女人手上,果不其然。那男人就把你的車給動了動,不過你放心,我可沒你那麼狠心,要車子爆炸。」
左琋認真的解釋著,「這個高度比起我上一次翻車的高度還算低的了。你看,你都這麼久還沒有昏迷過去,更加能證實我沒有你狠。」
繆智妍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還敢在背後捅她一刀!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左琋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報復當初她對她做的事。
所以,接下來,她是要割斷她的手筋嗎?
「你這是在報復我……繆智絮,你要麼就在這裡殺了我,要麼就救我出去。否則,只要我不死,你將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繆智妍依舊保持著她高傲的心性。
她敢保證,左琋不敢殺她!
左琋輕笑出聲,「呵,真是可笑。你既然都能留著我,我怎麼又能殺了你呢?你都說是我在報復你,那我真的只是在報復你而已。」她停下了手中轉動的玻璃片,慢慢的碰到她的手腕。
冰冷的觸感一碰,繆智妍的身體就綳的緊緊的。
她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到了手腕上。
到這種時候,沒有人真的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她咬牙,「繆智絮,還是放在我的脖子上吧!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越是急,就越叫的凶。
玻璃停在她手腕上沒有動,「我等著你不放過我。」話音一落,她的手用了力。
目光冷冽的盯著那雙瞪圓了的眼睛。
繆智妍咬著牙,早已經是滿頭大汗,那痛感,吞噬著她的感官。
左琋上一次翻車后就已經快要失去了知覺,所以那一割,對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痛的體會。
但是繆智妍不一樣,她是清醒的。
玻璃劃開她的手腕時,那肉被割開的聲音,血流出來的聲音,她似乎都聽見了。
很痛,痛得她想大叫。
她感覺到筋斷開了,身體里的血,似乎都在往這裡涌。
「繆智絮……」她的臉色蒼白,唇皮也是無血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左琋丟下那片玻璃,拍了拍手,「你放心,我會讓人送你去醫院,給你做最好的治療。接好了手腕,我們接著玩。」
說罷,她站起來給伏澤一個眼神,自己便大步走了。
這個仇,她早就應該報了。
不過,這只是開始!
。
繆智妍賽車翻車摔斷了右手腕的事,左琋特意讓人通知了溫柔一人。
「繆智絮,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對不對?你害得我兒子在床上躺著,現在又害我女兒,你這個心腸歹毒的女人!」溫柔知道女兒是跟左琋去賽車的。以為會得到左琋不幸翻車爆炸身亡的消息,沒想到最後得到的卻是女兒翻車進了醫院的噩耗。
如果不是被繆路童狠狠的拽住,她一定會衝上去跟左琋拚命。
左琋卻很淡定,「我說大夫人,你這瘋病越來越厲害了。你兒子是怎麼出的事,跟我毫無關係。至於智妍……呵,你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怎麼,現在看到我毫髮無損的站在你面前,你急了?呵,車子是她繆智妍挑的,賽車場地是她繆智妍選的,我一直都只是跟著她走,出了事,怎麼就全指向我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手腳!」
「我為什麼做做這樣的手腳?」
「還不是因為當初你……」溫柔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差一點,她就說漏嘴了。
左琋揚了揚眉,「怎麼不說下去了?」
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腕,將手腕上的手鏈解開,那裡有一條淺淺的疤痕還在,在那玉腕上格外的刺眼。
「我這條疤,不就是拜你女兒所賜嗎?所以,你覺得我是在報復對不對?」左琋再慢條斯理的將手鏈戴上,淡淡的勾唇,「你說是報復,那就是報復吧。」
她的雲淡風輕,讓溫柔怔住了。
左琋冷冷的看著她,「怎麼?不說了?不怕實話告訴你,當初你女兒怎麼給我下的套,我就怎麼還回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她還做了什麼。也好早做打算,不然到時又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完,她嘖嘖的搖頭,「哎喲,我這人怎麼這麼好。要害人了,還在提醒對方要小心。呵……」說罷,她扶額搖頭上了樓。
繆路童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這妹妹也真的太能氣人了吧。
妹妹走了,他一把推開溫柔,拍了拍自己的手,「大夫人,還是去醫院看看繆智妍吧。萬一,連最後一面也見不上,那該多遺憾啊。」
「你……」溫柔被氣得差一點背過了氣。
該死的!
這個時候大廳里一個傭人都沒有,就算剛才左琋承認了,也沒有一個聽到。
她死咬著牙,站起來立刻朝外面走去。
「備車,給我備車!」她沖著外面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