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記憶

  第336章記憶


  只是在她的傷口傷灑一些葯，不讓流血，然後離開，當初她覺得，母親不喜歡她，她對哥哥和無憂明明很溫柔。她甚至疑惑，既然母親不喜歡她，這樣的小事為什麼要親自來，但是每次母親來，她都很開心，但是不會表露出來，她害怕母親以後不會來。


  其實後來從哥哥才知道，不是母親不喜歡她，而是母親根本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傷口，但是又放心不下，才會親自來，但是不會留下來，她不想自己覺得會有人庇護，然後變得懦弱，只是叮囑哥哥照看好她。


  北承瑤已經習慣了那樣的生活，不同的毒在她體內積著，無痕叔叔控制的很好，不會致命，也使一般的毒傷不到她，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很感謝那樣的生活。


  每天在她訓練過後，筋疲力盡的時候，她都會靠著休息一會，因為她知道，她哥哥很快就會來接她帶她回去，這已經是一種習慣，深入骨髓。哥哥來接她的時候，一般在早上，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一般哥哥就會來了，但往往那時候她疲憊不堪，只是可以隱隱看到出穿著紅色衣服的人來接她，那時間，她會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對他儘是信任。


  這麼多年，無論在任何時間，她想到她的哥哥，首先想到的便是她半睡半醒之間的那一抹紅色，然後就會被人抱起，離開那滿是血腥的地方，當她醒過來，哥哥總會親切的摸摸她的頭髮，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日復一日的訓練真的很折磨人，不只是身體，還有心理。


  她身邊一直沒有什麼朋友，敢靠近她的人幾乎沒有，她習慣了肆意，對於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屑一顧的，但是其實，就算她在乎，也留不住。


  她是討厭那個身份的，就像是一條深深的溝壑，橫在她和很多人身邊，因為她的身份，她就像是沒有童年一樣。在別人玩的時候，她在蛇窟里掙扎，在別人對父母撒嬌的時候，她在被父親責罵，而且毫不留情，母親從來不會安慰她，也不會勸父親。


  她被父親責罵過很多次，聽的最多的就是，你是九幽教的公主，你要學會的東西比別人多得到，不管什麼都必須自己承擔。她已經習慣了那樣的話，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自己的驕傲，一方面厭惡這樣的生活，一方面拚命努力，生怕讓父親失望。


  其實只要她訓練好，父親便不會過問她的事情，但是那樣不甘，似乎她不是父親的女兒，而是一個工具，毫無感情。她再怎麼放肆，父親也不會過問，她在那裡幾乎可以做任何的事。


  父親從來沒給過她笑臉，每次稍有差錯，就會被狠狠的責罵，有時候還會動手，鞭子抽在背上，一下一下抽出血跡來，但是不曾傷到骨骼，也不會受很重的內傷，她從小對父親就是敬而遠之，沒事絕對不會到他面前。


  她的生活是在什麼時候改變的呢？北承瑤忍不住想了下去。


  大概是在母親死的時候吧？


  那時候歡月回來已經有半年了吧？父親對她擅自離開非常不滿，那次歡月回來明顯有其他的意圖，但是一直隱藏的很好。


  歡月是月使者，父親並沒有剝奪她的身份，她當時叫她是歡姨，那段時間，歡月曾指導過她，這也是父親默許的。


  歡月功力被廢的原因，她並不清楚，只是知道那天父親發了很大的火，連一貫沒有什麼表情的母親也是難得的惱怒，從那天開始，她便很少見到歡月了，哥哥隱晦的提起過，歡月似乎還想要離開，但是當時的她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還是會有些後悔，如果當初多問一點，多在意一點，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果。但北承瑤不是糾結於過去的人，她不會一味的沉溺於過去，但是無法完全從過去走出來。


  母親死的那年，她六歲，那天剛好是她的生辰，父親准許她不訓練，讓她去看看母親。


  她當時有些抗拒，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她都不親近，但是還是乖乖的去了。母親難得的對她很溫柔，見她來了，想把無憂交給別的人照顧。


  無憂剛會走路，說話也不清晰，咿咿呀呀的，看到她進來便朝她撲了過來，死死拉著她，不讓別人抱走。北承瑤有些手足無措，她知道自己有個妹妹，但是見她很少，所以兩個人並不親密。


  小孩子軟軟的，抱著她的腿，她根本不敢用力，也不敢把她抱起來，總感覺會傷到她，無措的看著母親。母親只是輕輕一笑，把無憂抱起來遞到了她的懷裡，北承瑤僵硬的抱著，生怕一個不慎造成什麼後果，但是諷刺的是，無憂沒事，出事的卻是她的母親。


  那是傍晚的時候，她一個人在院子里，召了幾條蛇過來，她已經可以熟練操控了，母親恰好過來，喊她過去吃飯，她並沒有在意，只是應了一聲，母親慢慢走過來，應該是想要帶她進屋，但是那些蛇突然失去控制，瘋狂的朝母親撲了過去，一躍而起，像是閃電一樣咬著母親。


  她急忙操縱蛇讓他們離開，但是沒有任何作用，便跑上前，想要幫母親擺脫蛇，但是還沒靠近便被人震開，蛇在同一時間被砍成兩截。


  來的人是父親。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抱起自己的妻子直接離開，眼神像是三九寒夜的北風，冰冷刺骨，明明還不到冬天，北承瑤卻感覺如墜冰窟，整個身體都是僵硬的。


  她殺了自己的母親，這是她當時唯一的想法，直到現在都無可否認。


  那些沒有死透的蛇身軀還在遊動，有的就在她腳邊，她不敢動，不知道該去哪裡，父親一定不想見她的，但是在這裡，她根本不知道還能去哪裡。那一刻的她，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無意識被哥哥拉進了房間，哥哥沒有去陪母親，而是一直在她身邊，一直對她說，母親不會有事的，母親不會有事的……那一整夜，她幾乎都在神遊，母親在其他地方，生命垂危，而自己卻連去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等她想清楚去見母親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母親還在裡面，還是沒有消息。


  父親出來，見到她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她整個人都被掀在地上，半邊的臉瞬間的紅腫了起來，唇角還滲出了血。可見父親的那一巴掌有多重。


  父親看著他，眸子微沉，隱在衣袖下的手暗暗一緊，隨後才面無表情的說，「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