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章 要不是她,你早就死在了墓園裡
滿含著怒氣回到卧室,將自己摔在柔軟的床上,側頭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胸口起伏得厲害,似乎是被氣到了極致。
閉上雙眼,抬起手臂壓在雙眼上,大腦一片空白,明明什麼也感受不到,都心口卻是疼得厲害。
「你放過我吧……我放棄了。」
「這樣的日子太痛苦……而你們也要訂婚了,所以,我放棄了。」
耳邊女孩顫著音卻不乏哽咽的聲調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刺得他太陽穴都生疼了起來。
什麼叫做她放棄了?
連他都還沒放棄,她為什麼要放棄?
可回想自己的行為,那種控制不住的行為,今晚甚至還險些失手將她……
想著,眼前倏地浮現出她蒼白著臉被自己就那麼硬生生提起來離開地面,隱約傳來骨頭錯位的聲音……
搭在眼上的手抑制不住的顫抖,黑暗中唇瓣抿得很直,渾身緊繃著,腦海里就像走馬觀花一樣的回放著今晚的一切。
是他不對,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可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明以前他們的關係不是這樣的,可現在的場面不管怎麼說,總有受傷的那一個,而往往承受傷害的卻是柔弱的她!
想著,就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可他怎麼也不會說出來。
相比於他,他更希望她能找一個對她好的人共度一生,可一想到與她共度一生的人不是他的時候,那些什麼念頭都煙消雲散。
如果,她真的要那麼擺脫他,他寧願他依靠的是別人,至少不要是傅睿辰就好!
那樣的男人……
一想到傅睿辰,他就想到了在宴會上他對余安暖噓寒問暖,而她也沒有拒絕,甚至還接受了他送她回來,甚至還將他的外套也帶到了家裡!
就像那天,那件男士襯衫一樣的帶回家!
越想周身的冷峻氣息猛地從身體深處蹦出,帶著駭人的冷意以及些許的不甘心意味,讓空氣中的氣氛忽地凝滯。
如果,她真的是想要擺脫他,而去接近傅睿辰,那真的就是白日做夢!
如果,她因為那個男人對她有些好,就不顧一切的想要和他在一起,那更不可能!
至始至終,不管她怎麼想,怎麼做,只要是脫離了自己掌控的就是一件壞事。
在床上躺著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他緩慢的坐起身,坐直身子眸光下意識地掃了眼緊閉的門板,下頜繃緊,起身走到門后將耳朵貼了上去,可卻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難不成,已經回房間里了?
站在門后很久,怎麼也沒聽到聲響,就連輕微的聲響都是不存在的。
蹙了蹙眉,身上瀰漫著的怒意依舊沒有消化,讓他在黑暗中看起來愈加的駭人。
心想,被他那麼對待,她應該是傷透了心回到卧室了吧?
可轉念一想,自他進到卧室就沒有聽到過什麼關門的聲音,難不成……
心底的猜想剛剛形成,他的身體就本能的做出了反應,骨節分明的大掌握著門把手微微扭開,闖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除卻窗戶旁是從窗外傾灑進來的月光。
心下微微一凜,腳下步伐就不受控制的邁了出去。
深諳的眼眸里也不由自主地沾染上擔憂,放輕腳步借著習慣走下了台階,走近了,借著窗外清冷的月色,看到依舊保持著他離開時姿勢倚著牆壁癱坐的身影,眼眸一沉。
果然……
放輕腳步接近,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雅香氣,斂起俊臉上的神情,緊繃著下頜,透過昏暗的光線直視著面前的人兒。
有均勻有力的呼吸聲傳來,看樣子應該是睡著了……
隨後,精緻的眉骨皺得很緊,在這種地方就這麼睡著了,也不怕著涼……
可一想到,這是自己造成的,他伸出就要去觸碰女孩面頰的手猛地一頓,黯淡著神色夾雜著壓抑的痛苦。
用手輕拍了拍女孩兒的肩頭,便有細微的嚶.嚀聲傳來,震了震身子,沒有任何猶豫的將倚著牆壁的女孩抱在懷裡,大步流星的往樓上而去。
用背輕撞開半掩著的房門,借著微亮的光線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潔白的雙人床上,一放下去她就卷著被子往一邊滾了去。
那睡姿,和小時候沒有絲毫區別。
耳畔是女孩綿長得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一聲聲傳進耳朵將心尖惹得發癢,可眼眸深處壓抑不住的痛苦卻讓他覺得唇舌間都苦澀了起來,憑著呼吸聲,他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床上的人兒一動不動。
溫熱的大掌覆上她冰涼的手臂,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勾起,眼前再次浮現上次他受傷時,她偷偷摸摸跑進來給他上藥的場景。
其實,那時候的他剛忙完工作,洗完澡並睡不著就那麼躺在床上,可不曾想她卻會突然出現,還幫他上藥。
那一刻,他的心是柔軟的,甚至就連緊繃的身子,也因為她的靠近而放鬆。
他從沒有想到,在他三番兩次用那種令人生厭的態度對她后,在他受傷的時候,她會偷偷摸摸的給他上藥。
他認為,在她的眼裡或者心裡,她應該是恨他的。
可當她那一番行為後,對於她的態度他卻開始了迷惘,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那麼圍繞著他,讓他就連工作滿腦子都是她幫他上藥的樣子,以及她那耐人尋味的話兒。
「你就那麼恨我嗎?就那麼恨不得想讓我死嗎?」
怎麼會呢?
即便他的態度再差,做出的事再令人髮指,可他卻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可似乎最後受傷的卻往往是她。
想著想著,顧墨生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再次泛起刺痛,就連眼皮也隨之狠狠地跳動了起來,心下猛地泛起不安。
眼皮跳得越來越厲害,連帶著額角都泛起了生疼,抿緊薄唇,裝在褲兜的手機忽地發出震動,讓他渾身一震。
看了眼床上睡相一如小時候不雅的女孩兒,搖了搖頭起身伸手給她將被子蓋好,才伸手掏出手機,睨著屏幕上顯示的來電顯示。
空氣中的低氣壓沒由來的降了幾度。
躡手躡腳走出余安暖的卧室,順手將房門帶上,並沒有接聽而是狠狠地掛斷了來電,攥著手機的手緩緩加重力道,骨節都清楚的泛起了白。
嗡嗡作響的震動聲,不時從大掌里傳出。
緊盯著熟悉的號碼,再看看右上角的時間,將近凌晨,他想,這麼晚還來電話,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在屏幕第五次泛起光亮的時候,顧墨生才緩緩滑動了接聽鍵,還沒開口,那頭就傳來熟悉的滄桑音調夾雜著譏諷意味。
「墨生,我問你,余安暖這段時間是不是死了,都不見她來老宅打掃!」
聞言,顧墨生握著手機的手狠狠地用力,深吸一口氣,語氣淡漠得沒有絲毫情感,「奶奶,您這麼晚打電話來就是問這個?」
「對,我不問這個我問什麼,她不是說會遵從我們的安排嗎?」冷哼一聲,「這才幾天她就受不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什麼都不用做嗎!」
「我告訴你,你讓她明天必須來,要是不來有她好看的!」
柳靜曼滄桑而滿是譏諷意味的話語,聽在顧墨生的耳里卻是另外一番滋味,卻讓他黑眸一沉,說出的話都沾染上了寒霜。
「是我不讓她去的,再說了,您那裡需要多少人手打掃嗎?如果實在需要人手,我立馬去給您找,但是唯獨她不行!」
「什麼?怎麼就唯獨她不行,前段時間不還是就讓她一個人打掃嗎?」聽著顧墨生的話,那頭的柳靜曼猛然驚呼詫異道,最後說出的話都帶著了嘲諷,絲毫不顧與自己說話的是自己孫子,「怎麼,難不成,你又對那個小妮子動心了?」
沒等顧墨生出聲,她明顯聽到有急促的喘氣聲透過手機傳來,冷著嗓子皆是對他的警告:「你別忘了,你是與語蓉有婚約,你也別忘了,當初是她將你從墓園背出來的,要不是她你早就死在那裡了!」
「墨生,我們做人不能沒良心,不能像余安暖她爸那樣忘恩負義,你知不知道!」
歇斯底里的低吼透過手機傳進耳朵,直擊心臟,讓顧墨生眼前一花,捏著手機的力道一點點收緊再收緊,喉嚨泛起火辣辣的疼,疼得她險些說不出話。
好一會兒,耳邊一陣寂靜,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倚著護欄,渾身的悲戚氣息沒有保留的從身體深處散出。
抬手捏了捏疲憊的鼻樑,鼻音低哼:「我知道,您不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要不是因為那件事,您以為我會和他們江家有任何聯繫嗎,要不是……」
說著,他就猛地噤了聲。
而那頭的柳靜曼似乎是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似的,原本歇斯底里的語調倏地變得溫和了幾分,甚至還夾雜著些許悲切,帶著幾分的有氣無力,「墨生,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要對語蓉好一點。」
「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她會傷心你也會傷心,安暖她並不適合你,她那種性子現在只是被暫時的壓抑住了,等她忍不下去的時候,我們顧家肯定會被她鬧得雞飛狗跳!」
「因為她知道是她家欠我們的,所以她才那麼的忍氣吞聲,你應該是知道她的脾性的。」
聽著自家奶奶滔滔不絕的話,顧墨生神色難掩黯然,是啊,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的脾性……
那麼的任性,那麼的趾高氣昂,那麼的不顧一切,那麼的……
都是曾經的他寵出來的,現在的她,在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些曾經的情緒,除了鎮靜,冰冷,那些活躍的神情在她的身上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江語蓉……
「如果你真的不想她來,就不來了,可是那不代表她呆在你那兒就什麼也不用做!」悲切過後,柳靜曼的語調再次的抑揚起來。
她的意思顧墨生領會,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低眸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屏幕,俊臉上神情有些痛苦而蒼白,腦海里猛然浮現那個在暴雨傾城的夜裡,那個小女孩背著他沉重的身體,在泥濘的墓園裡一步一步的走出來,而女孩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遠遠都能聞到。
而,那些血,到底是誰的呢?
「安暖,暖暖,醒醒……」
天際泛白,余安暖的眉頭緊皺著耳邊似乎有人再叫她的名字,可她的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就連嘴都張不開。
只是輕輕地動了動嘴唇,下頜就疼得不像樣。
彷彿,就跟斷了差不多,可她卻知道並沒有。
耳邊斷斷續續的呼喊聲還在繼續,強撐著艱難地睜開眼,一片朦朧間是王嬸擴大在她眼前的面龐。
眸瞳微顫,儼然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讓王嬸沖她抱歉的笑笑,往後退了一步。
「小姐,先生吩咐了,從今以後你不能踏出家門一步。」
反應有些遲鈍的余安暖半晌才理解王嬸話里的意思,輕眨了眨眼,下頜還在隱隱做痛,她什麼意思?
這是在告訴她,她被囚.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