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彼岸花開（2）
北漠之中，怎麽會有人如此手段高明，可輕易逃過初一法眼呢？
初一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此事，她一人來回踱步，心中的恐懼無可名狀。
此人膽大包天，竟敢用此等卑劣手段下毒，定是有所圖謀。
“去查查最近有沒有西域之人進出王宮？”初一緩緩抬起眼眸，笑容玩味。
眾人瞧著初一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這才安定了許多。
“找宮中總領來，本王有話要問他。”三王子柔聲道。
幾個奴婢退下，這才小跑著去通知宮中總領。
半晌過後，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立在眾人眼前，此人鶴發童顏，臉上卻帶著幾分不屑。
初一對此人早有耳聞，卻從未得見。此次見麵，並不愉快。恐怕，可汗中毒之事與眼前之人脫不了幹係。
“小人浮屠叩見三位王子，可賀敦！”浮屠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卻被初一看得真真切切。
“您起身，此次把您叫來，隻是為了了解情況。”三王子的語氣柔軟下來，竟然毫不猶豫地上前去，把浮屠給拉了起來。
北漠人人都知，浮屠是可賀敦的親信。
多年以來，浮屠為了保護可賀敦不受王宮女人欺侮，他願自宮陪伴在側。此番決絕之人，恐怕北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早些年間，浮屠家境貧困，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奴隸。可是他有一身蠻力，被可賀敦的父親看中，買回來養在身邊。
人人都看不起浮屠，隻有可賀敦把他當成親生弟弟一般，所有好吃好喝的都拿給了浮屠。兩人相處的越來越好，一度談婚論嫁。
北漠的貴族小姐怎能嫁給一個無名奴隸？可賀敦的父親百般阻撓，甚至找人給浮屠喝了藥。從此以後，浮屠的眼睛便不好用了，看人也隻是看了個影子。
即便這樣，浮屠也不肯離開可賀敦半步。
半年之後，可賀敦嫁給可汗，大著肚子陪他南征北戰，吃盡苦頭。可賀敦答應嫁給可汗的唯一條件便是，為她尋找一個可信任的宮中總領。
可汗犯難，卻見浮屠找上門來，自宮求官，一心要做宮中總領。
多年之前的那些傳說與流言蜚語，在眾人麵前不攻自破。
隻有可賀敦知道，浮屠為了她，傾盡一生，無怨無悔。
三王子出生之後，浮屠便隱居，甚少過問王宮的瑣事。隻因可汗信任浮屠，才把王宮重要之事交給他打理。平日裏來往之人，浮屠就算閉著眼睛也可以說出一二。
就連三王子的馬上功夫，都是浮屠親手教的。
三王子母子，對浮屠的信任，不亞於可汗。
“不知三王子找老奴前來，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浮屠垂首道。
“您坐，我們慢慢說。”三王子耐著性子道。
“可汗病重，可是有什麽交代？”浮屠抬起雙眸，初一不免心中一驚。
此人所中之毒，應是鬼見愁。其中有四十幾種毒藥混合，可讓人雙目失明，了無生氣。除了用曼珠沙華的果實作為導引解毒，恐怕別無他法。
初一想起曼珠沙華，不免心中大驚失色。
宮中窗外的那一片火紅的曼珠沙華觸目驚心，初一揣測，是可汗親手栽種，隻為了博得可賀敦歡心。不曾想，是可賀敦為了給浮屠解毒，才種下此物……
緣分向來妙不可言，而心中的愛戀也絕非外力可抗。
初一默不作聲，隻是靜觀其變。
“父汗病重，是有人下毒而刻意為之。如今初一懷疑，有人進入王宮下毒……”三王子語意踟躕，仿佛害怕得罪了浮屠一般。
“不可能，王宮有我，就算飛進一隻蒼蠅來，老奴都看得清清楚楚。”浮屠斬釘截鐵的否定三王子的猜測。
“這位前輩，人間諸道，各司其職，界限分明。您是王宮守衛，又身中劇毒，眼睛模糊，何以能拍著胸脯保證，沒有人逃過你的法眼？”初一上前，柔聲質問道。
“原來你就是把我們三王子迷得要死要活的妖女！此番入宮，你也打探到了不少消息。若是他日回去給鳳景瑞通風報信，恐怕我們北漠王宮定會損失慘重。你這種妖女，斷斷不可留。”浮屠臉色一凜，低聲道。
“浮屠，不得無禮。初一姑娘是我差老三請回來的郎中，完全是為了可汗的病而來。如今你這樣揣度初一，我定不饒你。”可賀敦發話，浮屠的麵色才溫柔下來。
“老奴絕不能讓金鳳國的女子害了我們北漠，此女子紅顏禍水，一定會給我們北漠招來禍患。”浮屠如此堅定，讓可賀敦驀然望了初一一眼。
“前輩可聽說過彼岸花？”初一深深歎了口氣，耐著性子道。
“你們金鳳國文人玩的那些文字把戲，老夫一概不知。”浮屠麵色抗拒，讓初一覺得更加奇怪。
“那你可見過薄如蟬翼的彼岸羽衣？”初一如此詢問，不免讓眾人渾身一顫。
“胡說八道！此物怎麽會出現在我們北漠？”可賀敦低聲訓斥，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可敦，您怎麽了？什麽是彼岸羽衣？”三王子不明所以，皺著眉道。
“此事不用再提，可汗的病，無需你來醫治，我定會找更合適的郎中，確保可汗性命無虞。”可賀敦一反常態，竟然下了逐客令。
“可敦，您不能這樣！北漠之中，隻有初一小姐的醫術……”三王子柔聲勸阻道。
“醫術再高明，若是心懷不軌，我斷斷不可讓此女子牽著我們的鼻子走。送客！”可賀敦厲聲一喝，鮮有如此狠厲的麵色。
“可賀敦怕什麽呢？不過是一件衣服，如何能讓可賀敦發這麽大的火？”初一麵不改色。
“妖女！你休要胡說！彼岸羽衣是大漠的黑巫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用黑風穀的那一套，就不要自詡什麽北漠第一神醫！”可賀敦心中怨念頗深。
“小女子聽說，三王子收了黑風穀的穀主，不如讓穀主前來敘敘舊。”初一如此安排，竟讓二皇子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