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要舉報。
審訊室里,沒有人開口說話,它再次變得很安靜,上官青雲坐在審訊桌前,默默無言地看著唐菲輝,腦海中卻顯現出秦書怡的形象。
記憶中,上官青雲與秦書怡只見過一次面,那是一個月前,在月湖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那次見面,秦書怡一進辦公室,就喋喋不休,她自以為是,咄咄逼人,最重要的是,秦書怡試圖棒打鴛鴦,不惜一切代價,強烈要求上官青雲與林雨鳶分手。
上官青雲因念及秦書怡是林雨鳶的養母,兩人雖沒有爭吵,但是兩人之間的談話很不愉快,結果是:秦書怡惱羞成怒,極不快樂的離開。
當時,上官青雲很奇怪,秦書怡為什麼極其厭惡警察這個職業,討厭自己與林雨鳶在一起,現在他終於想明了,賊怎麼能夠和警察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除非有一人放棄,可是,秦書怡幹了二十多年幼兒拐賣,罪大惡極,罄竹難書,即使誠心悔過,也不可能逃過法律的制裁,再加之上官青雲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去當一個賊。
這一生已經註定,秦書怡與上官青雲是兩路人,不會走在一起。可唐菲輝與秦書怡兩人的關係是親生母女,兩人同為一丘之貉,同樣干著傷天害理之事,她們之間應該是臭味相投,怎麼會有仇恨呢?
上官青雲的好奇心被撩撥,他默默地看著唐菲輝,耐心等待著她說出答案。
唐菲輝喝了一杯飲用水,再次開口說話:「我本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唐菲輝嘆了一口氣,黯然神傷地繼續說道:「秦書怡根本沒有做好當母親的准奮,那一年她十六歲,年少無知,未婚先孕,將我生產後,慌亂的她,就把我扔到垃圾桶中。」
上官青雲聞言嚇了一跳,就連他身邊的女旁審員也吃了一驚,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唐菲輝。
「小時候,別人都叫我灰灰,因為救我出來時,全身都是垃圾,我是被一個撿垃圾的大娘救起的,她就是我的養母。」
唐菲輝苦笑了一聲,說道:「養母家裡很窮,但養母對我很好,她老人家抱養我的時候,就六十二歲,那時,她已沒能力撫養我了,但是,她還是將我留在她家中,讓我度過了一個快樂的童年。」
說到這裡,唐菲輝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她想到那些日子,心裡就開心。可惜,這種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唐菲輝就眉頭一皺,笑就褪得無影無蹤。
「當我十六歲那年時,養母永遠地離開了我,而秦書怡找到了我,我又回到秦書怡的身邊。」
上官青雲發現,唐菲輝沒有稱秦書怡為母親,或者媽,一直直呼其名,但他一想到剛出身就遺棄,上官青雲心中馬上又釋然。
唐菲輝回到母親身邊,應是原諒了秦書怡的年少不更事,但唐菲輝心中的傷口裂縫,不可能說抺平就能抹平。
「有人說,虎毒不食子,想不到秦書怡卻如此喪心病狂。」唐菲輝恨恨地說道:「我來秦家二年,不,應是秦書怡另外購買的房子,她怕我打亂她的生活,秦書怡從沒讓我認識秦家的人。」
唐菲輝笑了笑,說道:「我對秦家人本就陌生,認不認識親人,我無所謂,只要能繼續上學,我一個人讀書,倒也清閑。」
上官青雲沒說話,心裡卻不贊成,如果唐菲輝認識了秦家的親屬,比如林震東,她的命運應該不同。
秦書怡一直以自我為中心,極度自私,如果林震東知道此事,秦書怡就會投鼠忌器,所作所為必有所顧忌。
這時,唐菲輝繼續說道:「十七歲那年,我考上了嶺南大學,我以為,我的命運會有所改變。」
說到這裡,唐菲輝心中神往,隨後她搖搖頭,說道:「大二那年暑假,秦書怡來到我的住所,在我的飲用水中下了葯,她居然不念骨肉親情,無恥地派人輪姦了她親生女兒。」
說到這裡,唐菲輝白色皮膚全被怒火燒紅,審訊室里溫度忽然升高了幾度。
「最可恨的,她把我賣到了鶴山鎮,那個鳥都不願拉屎的窮山溝。」
上官青雲嘆息了一聲,沒有讓唐菲輝繼續說下去,說道:「唐菲輝,你錯了,錯得很離譜,你想報復天下的母親,讓她們痛苦,你的出發點就錯誤。」
唐菲輝沒有反駁,只是看著上官青雲,聽著他的講話。
「這世上只有一個秦書怡,就如世上只有你,只有一個唐菲輝一樣,這只是一個例外。」上官青雲不急不徐地說道;「許多母親,都深深愛著自己的兒子。」
上官青雲停了一會兒,思慮了一陣說道:「馮日新,也就是你賣給馮勝利的被拐幼兒,他,你應該很熟悉。」
唐菲輝點點頭,齊月英是她唯一領過結婚證丈夫的姐姐,馮日新是她看著長大的,當然很熟悉。
「馮日新的親生母親李嫂,因為失去兒子精神恍惚,最後成了精神病。」
上官青雲瞟了一眼唐菲輝,看到她剛才提起秦書怡的怒火在消失,身體逐步在恢復正常時,便繼續說道:
「李嫂的病剛好,她只是懷疑馮日新是她失散多年的兒子,便不顧體弱,匆匆忙忙來到鶴山鎮,然而,天氣炎熱,李嫂中暑了,她最後暈倒在路旁。」
唐菲輝終於張大了嘴,臉上露出了關心的神色。
「幸好齊月英路過,這個悲劇才沒有發生。」
室內所有人聽到這裡,同時鬆了一口氣,而上官青雲的敘說還沒有停止。
「李嬸看到兒子生活得很快樂,她寧願放棄認這個兒子,也不想打破兒子的平靜生活,可馮日新知道這件事,因年幼,無法作出選擇,居然選擇了輕生。」
室內聽故事人的心又繃緊了,著急地看著上官青雲,聽聽這個故事的結局,她們很關心這個母親。
「李嬸從病床上爬起來,第一個衝到懸崖邊,第一喊停了馮日新,她只願馮曰新好好的活著,快樂無憂。」
眾人再次長吐了一口氣,唐菲輝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上官青雲決定加把勁,再例舉一個唐菲輝的熟悉的例子。
「前天,我去了小崗村,抓捕了吳紹傑。」上官青雲說道:「你賣給他的幼兒叫吳利宏。」
唐菲輝又抬起頭,她是鶴山鎮計生辦主任,有名的鶴山活地圖,在鶴山鎮,沒有她不知的人,也沒有她不曉得的事,吳紹傑,吳利宏兩人,唐菲輝知道得一清二楚,吳利宏,也是她被賣出的被拐幼兒。
「吳利宏的親生母親姚芷香,十年來,無時無刻不思念兒子,每到兒子生日,失蹤日,她都會焚香禱告上蒼,希望兒子平安。」
上官青雲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
「她們夫妻放棄去市中賺大錢的機會,卻守著雲河縣一個小小快餐店,為什麼?因為他夫妻倆怕兒子找不到歸家路,她們要在兒子失蹤的地方,等著兒子回家。」
說到這裡,上官青雲將手中的紙杯往地上一扔,杯中小半杯飲用水馬上濺灑在地上,上官青雲的身體『騰』的一下起立,他大聲說道:
「這就是你,唐菲輝所傷害的一個個母親,因為你愚蠢的報復,讓她們十年,有的十多年生活在痛苦,自責之中。」
說到這裡,上官青雲右掌一揮,『啪』的一下,拍在審訊桌上。
「唐菲輝,你可知罪。」上官青雲大聲說道,他的聲音立即在審訊室中激蕩。
唐菲輝面色變得蒼白,她此時,真的害怕了,她不敢直視上官青雲的眼晴。
「你萬死莫贖其罪。」上官青雲降低了聲音,語氣有所緩和,他淡淡的說道:「坦白交待,這樣才會減少你的罪孽,讓你的心靈得到一絲安慰。」
「好,我說,我坦白交待。」唐菲輝又交待十幾個組織人員,上官青雲一估算,其中還有十二個沒擒拿歸案。
「他們是江川省人氏?」上官青雲追問那些逍遙法外的人員,唐菲輝點點頭。
「江川哪個縣市?」
「他們老家是江川孟州人,不過現在人口流動大,他們在那裡生根散葉,就不知道了。」唐菲輝解釋道。
上官青雲讓書記員將這些記錄得清清楚楚。
緊接著,唐菲輝又向上官青雲坦白交待了性賂原鶴山鎮黨委員書記樂行,原縣公安局長孟江,原縣政法委書記範文剛,充當她的保護傘的犯罪事實。
時間,地點,環境,其他當事人也講得清清楚楚。等書記員將這些記錄完畢,唐菲輝冷笑了幾聲。
「我要舉報秦書怡,她為了洗錢,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唐菲輝惱羞成怒地說道,她對秦書怡的恨還是那樣咬牙切齒,她與秦書怡杠上了。
「是什麼公司?」上官青雲問道,他已經凍結了秦書怡的銀行卡,她的通信也在監視中,但沒有想到,秦書怡還有一家投資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