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兒子
王軒上的幼兒園,在離村子約五六百米的地方,幾分鐘后,董綽約就看到了幼兒園的大紅門。
因為跑的有些太急促,她的胸口有些劇烈的起伏著,喘著粗氣,腦門微有薄汗,臉色有些漲紅,像被塗多了胭脂,白皙里透著紅艷,美麗異常。
董綽約緩走幾步,平復一下呼吸,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怪異。
靠近緊閉的大紅門,董綽約深吸幾口氣,抬起纖長帶著微繭的手,微用力的拍了幾下,等了會兒(村裡人開的私立幼兒園,自己建的房,沒有門鈴,院子還很大),沒有任何動靜。有加大力氣拍了幾下,還是沒動靜,遂放棄。
拿出手機,找到園長電話,打過去,說明來意,園長委婉拒絕,說幼兒園的規定,在校的這一天內,期間除非孩子有特殊情況,否則不能外出,也不能探視,她們怕擔責任。
都說的那麼明白了,董綽約再糾纏也沒了意義,遂掛掉了電話。
然後就就站在大門外,望眼欲穿,恨不能有千里眼,順風耳,能像神仙一樣可以靈魂出竅,魂穿過牆,摟抱住她的軒軒,親親他的小臉,聽他說話,看他笑。
董綽約就這麼倔強的等在那裡,從上午等到下午,慢慢的就有人來等著接孩子了。
人群里,不時傳來說話聲,有不認識董綽約人問:「那姑娘挺漂亮,是誰家的媳婦兒?」
認識的人答:「王擎家的,說是前幾天離婚了,聽說是因為太懶,王擎不要她了。」
董綽約:……,呵!原來他們是這麼往外說她的。心想你們這些愚昧的人類,本小姐懶得搭理你們。
耳邊不時傳來幾句低語聲,董綽約已經全然沒了聽的興趣,越臨近放學時間,她就越焦躁,她只想快點兒見到她的軒軒,她不想見前夫一家。
忽然感覺身後有一道,強烈的視線,董綽約扭過腦袋看去。那是一個什麼眼神?複雜、厭惡、瞧不起,眼高於頂,是前婆婆。
見董綽約扭過腦袋,她漫不經心的垂下眼皮,假裝根本沒有看見她。董綽約張了張粉嫩的唇,什麼也沒能說的出來,也面無表情的又把腦袋扭了回去。
人們都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們兩人,氣氛變得更加詭異。
終於,終於!幼兒園放學了,緊閉了一天的大門被打開,董綽約向前緊走幾步,趴在鏤空的鐵藝門上,目光急切!
終於她看到,教學樓門前,在帶隊老師的帶領下,剛剛冒出腦袋的兒子,董綽約有些激動的心尖兒顫抖,指尖發麻。
看著他依舊穿著有些舊的衣服,原本活潑愛笑的小臉,變得有些嚴肅,耷拉著眼皮,眉頭緊皺,好像有數不完的小官司。
看到這裡,董綽約的心驟痛,眼眶泛紅。啞著聲喚:「軒軒!」
同時也聽到旁邊的另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軒軒,到奶奶這兒來,車子在外面。」
除了小孩子的聲音,人群都靜了一瞬,一雙雙眼睛都瞟向了她們。
王軒聽到這兩個聲音,小小的身子僵了一瞬,猛的抬起眼皮,目光定定的鎖在董綽約身上,瞬間眼眶含淚,帶著驚喜,已經變得有些修長小身子,小跑著衝到董綽約身前,伸出白嫩的小手,緊緊圈住媽媽細腰,把小腦袋埋在媽媽溫暖柔軟的小腹處,帶著點哭音、帶著點軟糯、帶著點撒嬌的想念,喊了聲:「媽媽!」
董綽約瞬間淚崩!蹲下身子,摟住兒子小小的身子,親了親他柔軟的小臉,還沒來的及說話,就感覺有人在大力拉扯王軒。
董綽約抬頭,看到前婆婆帶著憤怒、警惕的滿臉褶子的臉。
她怒氣沖沖:「你在幹什麼?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董綽約眼眶泛紅:「我來看看我兒子。」
趙玉梅(前婆婆的名字):「他不需要你看,軒軒判給了我們,你以後不要來了,我們不歡迎你!」
俗話說:為母則剛。董綽約的心火陡然冒起,她站直身體,把軒軒拉到身後,居高臨下,泛紅的美眸,瞬間變得凌厲,隱著怒氣:「軒軒是判給了你們,那麼請問:是哪條法律規定親生母親,跟父親離了婚,不能來看親生兒子的。況且我已經跟您沒有任何關係,您歡不歡迎我,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趙玉梅被她凌厲的氣勢鎮住,被問的有些啞口無言,臉色發青。
董綽約也不想圖惹是非,再把她氣出個好歹來,有話說不清。就壓了壓心火,緩了口氣說:「您放心,我不是來搶他走的,兩個小時后,會送他回來。」
趙玉梅看著她認真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圍明裡接孩子,暗裡遲遲不肯走想要看熱鬧的人群,又想到小孫子這幾天的悶悶不樂,睜眼問媽媽,閉眼問媽媽,飯都吃的少了的樣子,腳步遲疑又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瞬董綽約,又腳步匆匆的走了。
人們見沒了熱鬧可瞧,就都慢慢散了。剩下還抱在一起的母子倆人。
董綽約忍住淚意,復又蹲下身,帶著含著淚水的眸,笑著捧著兒子小臉,幫他擦去眼淚,又親了親他的小鼻子,溫聲安慰:「好了軒軒,咱們不哭了,媽媽帶你去小飯館吃飯,好不好。」
誰知王軒哭的更凶了,趴在董綽約的頸窩,抽噎著說:「媽媽,我好想你。」
董綽約喉間發噎:「嗯!媽媽也好想軒軒。」
摸了摸他的小腦袋,把哭意咽了回去:「好了,跟媽媽走吧,小男子漢不哭了,你看媽媽都不哭了呢!媽媽這次給你準備了許多禮物,一會兒給你看,好不好?媽媽現在都好餓了呢」
董綽約拿出紙巾,給王軒擦了擦眼睛。他到底還是顧著媽媽說的好餓了,才抽噎著說了聲好,小手抓著媽媽纖長的手,邁著小步子,緊緊跟在媽媽身側。
母子倆人到達小餐館的時候,心情都已經平復。
點了軒軒愛吃的菜,等吃的時候,就聽到王軒帶著點哭啞的小奶音問:「媽媽,你以後是不是都不回來了?你還會要我嗎?我們幼兒園同學,邢小花的媽媽,去年也跟她爸爸離婚了,她媽媽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董綽約心痛,把王軒抱過來,面對面的放到腿上,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說:「你是我的寶貝兒子,我當然不會不要你,你也知道,我和爸爸離婚了,以後就不能生活在一起了,但是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來看你,等你長大了,也可以自己來找我。」
王軒抱住她的脖子:「那媽媽會一直愛我嗎?」
董綽約親了親他的小臉蛋:「會,媽媽會一直都很愛你,就像軒軒會一直愛媽媽。」
王軒:「嗯!軒軒也會一直愛媽媽。」
董綽約拿出包包里,給王軒的禮物,一一指給他看,有衣服,有玩具,有學慣用品。
最後拿出一部手機,遞到軒軒手裡,囑咐說:「手機你是會用了的,但是要像以前咱們約定的那樣,不能玩物喪志,這個是咱們的聯繫工具,以後你想我了,可以打電話給我,還可以視頻,這樣你就能隨時見到媽媽了,但是如果媽媽發現你違背了約定,沒有好好學習,只顧玩它了,就要收回的,到時候就沒辦法隨時聯繫的媽媽了。」
王軒小臉認真:「好,我會遵守約定,不會玩物喪志的。」
兩母子都露出相見以來,第一個笑容。
飯菜上來,可能是都放下了心裡的那些惆悵,問題也暫時得到解決,兩人吃的都有點多。
董綽約看了看時間,從這裡回去,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拿起包包,背上,牽起王軒的小手,往回走。
從出了餐館,王軒就開始沉默,小步子也邁得很小,董綽約咽中一哽,停下來,蹲下身看著他的眼睛:「軒軒,你忘了嗎?咱們以後可以天天見面的,你以後好好吃飯,好好上學,長大了,還可以自己來找媽媽。」
王軒還是頗為為難的說了句沒忘,看到他的樣子,董綽約無奈又心酸,紅著眼睛拉著他,繼續走。
路總是有盡頭的,剛到村子路口,就看到軒軒的爺爺奶奶在那裡張望著。
王軒看到他們,抱著董綽約的細腰不肯撒手,王軒奶奶走過來,把他的小手拉開,抱著哭泣的他走了。
董綽約的眼淚瞬間又奪眶而出,前公公王逸之看看她哭泣的樣子,張了張嘴,嘆了口氣說:「你要是想他了,就過來看看。」轉身也走了。
董綽約因為哭的太多,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眼睛發痛。現在又太晚了,已經沒了回去的班車,又實在不想待在這個傷心地,就叫了個網約車。
等到了住處,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洗漱洗漱,嘗試性的,給王軒發了個微信,沒想到竟然秒回,原來他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心裡溫暖有心酸。忙忙讓他趕緊睡覺,並簽下口頭契約:明天一早打電話叫他起床,才算哄住了。
給吳沁雪報了平安,才累極的躺在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