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酒肆風波 1
九曲黃河萬裏沙，數千年時光中，黃河的中下遊已經形成了豐饒的衝擊平原。雖然黃河之中的商船來往沒有長江那般大的吞吐量，但是在黃河中下遊水勢較為緩和一些的區域仍是有著許多的商船來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黃河之上也是有著許多江湖中人，這些人大多有一個相同的職業，叫作水鬼。當然他們不是鬼，但是卻是會將人推下船去做水鬼。這樣的行業雖然一直受到朝廷的打壓，但是卻是屢禁不止，水軍的圍剿也是收效甚微。甚至有的官兵也是做起了水鬼的勾當來撈外快。
黃河下遊的某處，臨近碼頭約四五裏之外的一個小酒肆之中，卻是突然有著六個陌生的麵孔來到了這酒肆之中，皆是風塵仆仆的模樣，為首的一人卻是頗為雄壯，身長八尺半，至於其他幾人也是最矮也是不低於七尺。這一行人都是男子，三個稍年輕些的約抹二十來歲的樣子，兩個稍微年長一些的約是三十來歲的模樣，還有一個半大的小孩子。為首的漢子走到酒肆擺在外麵的桌子旁，拉過一條板凳便坐了下來，隨即便操著一口京城那便的官話喊道：“店家，麻煩先上一壇酒來。”
“好勒。”正跑堂的店小二應了一聲，連忙將手中的吃食遞到手邊桌子上，就走去後廚那裏，拎著一個酒壇便走過來了。店小二將手中的酒壇放在桌子上，給這一行人擺好了酒碗，便又問道：“諸位客官還想要吃些什麽？”
“再來二十個大饅頭，然後稱上五斤牛肉過來。”為首的那人說著就拿過酒壇，拍開上麵的封泥，將酒倒在了碗中，看著略微有些渾濁的酒水，那人端起酒碗湊到鼻子麵前皺著眉頭聞了一下，又嚐了一嚐。“呸！”那人直接將口中的劣酒吐在了地上，又將碗中的酒水全部倒在了地上，隨即便拎著酒壇子站起身子，一把抓過那店小二的肩膀說道：“你給我上的是什麽酒？馬尿一般的玩意。你自己嚐嚐。”
那店小二肩膀隻感覺被人用大鉗子鉗住了一般，扭著一臉痛苦的表情看向這人說道：“客官.……客官，還請鬆手我且去給你換上一壇酒。”這發生的一幕卻是惹到了周圍吃食的人紛紛側目，隻是大多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卻是沒有人站出來。裏麵的掌櫃的卻是聽到外麵的聲音，連忙走了出來，看著這八尺多高的凶惡漢子也不犯怵，連忙笑著臉迎了上去，“還請客官您放過這瞎了眼的家夥。”
那八尺高的漢子卻是看到正主來了，也不刁難那店小二，隻是悻悻地鬆開了手，對著掌櫃的說道：“店家，你這店裏賣的是什麽酒，卻是這般酸臭苦澀。”那掌櫃的隻是笑著，拱著手說道：“客官你有所不知，我們這兒多是一些苦力坐在外麵喝酒，他們錢又少，又貪杯，因此這酒水的質量皆是差了一些。這店小二隻是才到這幾天，沒見過您這般的貴客坐在外麵，因此才拿了那種劣酒來招待貴客。小老兒在這給您賠罪了。”那凶惡漢子看著掌櫃的滿臉堆笑，心中的氣氛也不由得散了一些，隻是伸手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扔給店掌櫃的說道：“好酒好菜給我上上來，我有的是錢。”
那掌櫃的顛了顛手上的銀子，渾然不在意周圍那些人貪婪的目光，隻是將銀子收到袖間，對著那漢子說道：“客官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送過來。”說著卻是回過身來拍了店小二的後腦勺訓導了幾句。
那漢子這才坐了起來，“見……”這漢子對麵和他同樣年紀的男子卻是說了這麽一句，隨即便發現自己失言了，又是說道：“木大哥，你今天怎麽這般大的脾氣？”
那漢子卻是不在乎地說道：“我們在外麵吃灰吃了這麽久，本想著能吃頓好的，卻沒想到一坐下來就遇到這樣的敷衍搪塞。真是晦氣，你說怎麽能不讓我火大，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難得有個酒肆，結果給我演上這麽一出。”
“這還算好的了，想當初我們在北境那兒，冬天喝的酒，那滋味可是一言難盡。”卻是另一個三十模樣的漢子說道。
“老曹，你說這麽多怎麽卻是不喝這酒呢？”那為首的漢子笑著調侃道，卻是一不小心打翻了酒壇子，酒水頃刻間就流在了桌子上。那人又手忙腳亂得浮起酒壇子，然後拿著自己的袖子擦著桌麵，最後手指又不自覺地在桌子上麵扣著，卻是借著酒水寫下了幾個字：找個地頭蛇。隨即便又伸手擦幹淨了水漬。
“既然待會又好酒喝，又為什要喝這爛酒？你說是吧。”那被喊做老曹的人說著便大聲地笑了起來，“待會我可要和你喝上三大碗，你可別怕。”那老曹說著就擼起了袖子做出一副豪氣模樣，卻是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金黃的鏈子在陽光下燁燁生輝，隻是很快這老曹卻是感覺到了不妥，隻是伸手間便又攏上了袖子，將那大金鏈子掩了起來。
“哼，你到時候可就別喝到了桌子底下趴著去了。”卻是為首的那人笑著接住了話頭。
這一行人正是從京城中出來的李見心一行人，他們倒是喬裝打扮了一些，又在臉上做了一些修飾，和原來的樣子隻有這四五分相似，一路上花了十來天的功夫趕路到了這兒早已經風塵滿麵，看得很是狼狽，不是相熟之人都是認不出他們來的。他們一路上倒是皆是按照假名來稱呼，隻是還是多有些不太習慣，剛剛就是王瑾差點露出破綻來了。
約過了半晌功夫，掌櫃的便端著李見心一行人的吃食出來了。又是拎著一壇酒走了過來，說道：“客官，隻是我們店裏的十年佳釀，您先嚐一嚐，要是不合你胃口的話我再給您換。”那掌櫃的說著就伸手排開酒壇上的封泥，給李見心倒了一碗酒，清冽的酒花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一股清香傳了出來，“這才是好酒嘛，行了放下吧。”李見心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揮著手說道。
“那小老兒就先去忙了，客官您們請自便。”那掌櫃的彎著腰說道。
“去吧，去吧，別在這礙眼。”卻是李見心滿不在乎地揮著手說道，卻好似沒注意到那掌櫃在轉身時候閃過的一絲陰狠。周圍的人看著李見心喝下了那碗酒，也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李見心眾人恍若未聞一般，隻是在飲酒吃菜，不消一會，這些酒菜就皆是被吞入到了腹中。酒保飯足之後，李見心卻是感覺到了一種炫目的感覺，“這酒菜.……”李見心說著便昏倒在了桌子上，老曹看著李見心昏倒在了桌子上，連忙站起身子晃了一下李見心，說道：“沒事吧……”隻是隨即也是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一般，便暈乎乎地倒在了地上，隻是朦朧中都是看到自己的夥伴都是倒了下去。
周圍的吃客們看著李見心這一桌子的人都是趴了下去，不由得站起身子來，從桌子底下抽出刀具出來，紛紛湊了過來。“擠過來看什麽？讓一下。”卻是店掌櫃推開眾人走了過來。圍觀的眾人都是紛紛讓開一條路來，讓店掌櫃的到了李見心這桌子旁邊。“客官？客官，醒醒.……”店掌櫃的說著便伸手推了推李見心幾下，詳裝做驚訝的樣子問道。
“行了，掌櫃的，別裝了，你這麻藥連一頭牛都是能藥倒，這幾個人吃了那麽多早就藥翻了。”卻是圍觀的一人笑著說道。
“你們這些家夥，還不先去警戒一下，免得有人過來生出禍端來。”掌櫃的說著便指使了一群人去那林間小道那兒警戒去了。“來幾個家夥，將他們抬到地窖裏去。”掌櫃的又是吩咐道。
便又有幾個人拿著牛筋繩走了過來，要將李見心眾人綁著。綁完李見心這五個伏在桌子上的家夥之後，便又有一人去綁著老曹，正綁著老曹的手腕的時候，這人卻是起了心思想要薅下老曹手腕上的一個金鏈子，卻是一個聲音冷不丁地冒了出來：“掌櫃的，這家夥在偷偷拿那金鏈子。”
那偷拿金鏈子的話聽得這話，不由得手一縮，他卻是好像看到老曹睜開了眼，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發現老曹還是閉著眼睛的，這才放下心來。
“你這家夥，倒是敢偷偷的拿這金鏈子。”卻是掌櫃的伸手扇了這家夥的後腦勺一下，便拎著那人的耳朵讓他站了起來。“掌櫃的你聽我說，我真沒那他的金鏈子。”那人解釋著說道。
“你是當我瞎了嗎？”掌櫃的說著便是從這人的腰間拿出了老曹的金鏈子。眾人皆是將這目光看向這金鏈子，眼中皆是貪婪之色。“我……我真的沒拿。”那人結結巴巴地說著，他也是不曉得這金鏈子怎麽會長了腿一般地飛到他的腰間那兒去。
他們雖然是合夥開黑店的，但是若是那個人手腳不幹淨卻是會被點天燈的，他雖然也是平常沾點小便宜，但卻做得不留痕跡，他是萬萬不敢將手伸到這金鏈子上麵的，頂多隻是摸一摸罷了。“掌櫃的，我真沒拿，你也知道我膽子小，我頂多也是偷偷地摸一摸，怎麽敢去拿這麽大的一條金鏈子呢？”那人卻是向著店掌櫃的解釋道。
“我看見他伸手拿去的。”卻又是一個冷不丁的聲音傳了出來。眾人又是擠了過來，眼中的目光好似刀子一般要將那人的肉剜下來一般。
“我……我真沒拿啊。”那人都快急哭了，卻是不敢看向眾人要吃人一般的目光，隻是低著頭看向地麵，卻是發現老曹正在地上對著他眨著眼睛笑著。“掌櫃的……”那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卻是被旁邊的一人揪住了胳膊，“你還想做什麽？還有什麽敢做的？”
掌櫃的說道：“帶下去，點天燈，以儆效尤。”掌櫃的隻是冷著臉揮了揮手，那人的所作所為就像是在打他的臉一般。看來自己的手段還是太過仁慈了一些，還是有些不長眼的家夥會跳出來。
“掌櫃的……我是冤枉的啊！那個人有鬼！掌櫃的，我為店裏立過功，我為你擋過刀啊！掌櫃的…”那人不住地哀求著，隻是其他人恍若未聞一般，隻是將他押到了後廚那裏去了。不消一會就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你，黑麻子，將這家夥綁好，待會和他們一起抬到後廚那裏去。”掌櫃的隨手指了個人說道。
黑麻子應了一聲，便要蹲下來去綁老曹的雙手，卻是發現老曹的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綁上了牛筋繩。“奇怪。”黑麻子嘀咕了一聲，便揉了揉眼睛，又看到老曹手上的繩子消失了，牛筋繩倒是軟噠噠地丟在一旁。
“掌櫃的，這人有鬼。”黑麻子慢慢地站起身子扭著頭伸出手哆哆嗦嗦地說道。
那剛剛便要回房的掌櫃的堪堪轉過身子，指著黑麻子的鼻子沒好氣地說道：“你們這一群飯桶，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說著便扇了黑麻子一耳光，“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便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牛筋繩，要將老曹的雙手綁起來。
“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人群中又是冷不丁地傳出來一個聲音。掌櫃的這才感覺到不對，他就看著老曹轉瞬間睜開了眼睛，將自己的雙手綁了起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老曹說著便將那店掌櫃的手腳綁在了一起，倒是像一個煮熟的蝦一般。
“你……”掌櫃的驚呼了一聲，便引得周圍的人都是湊了過來，隻見這群人都是拿著刀子將老曹和店掌櫃的團團圍住。
“好漢，你還是放了我吧。”那掌櫃的卻是不慌不忙地說道。
“讓我好好想一想啊。”老曹說著便捏著掌櫃的脖子對著周圍的人說道：“你們再敢往前一步，你們的掌櫃的可就是要死在我手裏了。”
“聽他的話，散開。”掌櫃的橫了周圍的眾人一眼，又是對著他的幾個心腹使了下眼色。眾人這才紛紛退開了。
“好漢，不如咱們這樣吧。你的朋友也是在我手裏，我們做個交換，我一個人換他們五個，您看怎樣？”這掌櫃的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