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孟先生。」
孟新堂回身。
「雖然說這話很俗氣,可能還有點煩人,但是我還是要說。」鄭熹微的手叉在身前,輕輕笑了笑,「我們沈醫生真的太不容易了,你要好好愛他。白頭偕老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千萬別辜負他。」
「不會辜負他。」孟新堂很快說。他不知道鄭熹微何出此言,但「辜負」這個詞,哪怕前面帶上了否定,他也並不希望用來描述他們的感情。
「你放心,我會對他最好。」
直到孟新堂走遠了,鄭熹微還站在店門口看著。她不知道怎麼描述這會兒的情緒,想到早晨沈識檐帶著孟新堂走進店裡時的神情,她忽然有點想哭。
這麼多年,她終於能為沈識檐感謝老天一回了。
孟新堂拎著孤零零的一條絲帶回來,一路都在想著好像不太對勁,可許是當局者迷,他竟然把問題的思考方向定在了鄭熹微的身上,一直在想鄭熹微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直到他推開院門,被獨一無二的香氣淹沒。
沒有包裝紙,形狀有些像新娘的捧花,但要大多了,色彩多到數不清,卻一點都不雜亂。
「第一次送你,也是第一份禮物。我挑了最美的花,四季給你,孟先生請笑納。」
沒人比沈識檐懂làng漫。
纏在花束上的銀白絲帶被風chuī得飄了起來,拂過了孟新堂抬起的手。
一束花勝過了山川湖泊,天上繁星。
第二十二章jiāo到即賺到
只還有一周多的時間就要到中秋,孟新堂還沒琢磨出要給沈識檐什麼禮物。這天孟新初剛好回家來拿東西,孟新堂靠在門口看著她翻翻找找,把本來整齊的房間一點一點翻亂,忽然開口問:「生日禮物的話,送什麼好?」
說完,又覺得命題不夠明確,補充道:「是喜歡的人。」
孟新初的嘴裡叼著一根冰棍,聽到這話硌了牙,冰得她臉擰巴成了一團,但沒顧得上哀嚎和心疼自己,她就已經彈了起來:「什麼喜歡的人?」
「我喜歡的人,」孟新堂說,「我們剛剛在一起。」
「我靠!」孟新初叫道,「什麼時候蹦出來個你喜歡的人?我怎麼不知道?」
孟新堂皺了皺眉,覺得「蹦」這個字實在不大適合沈識檐。
他怕孟新初要驚奇太久,便又立刻追問了一句有什麼建議,盤算著起碼把話題暫時拉回正軌。
「啊,生日禮物啊……當然是送她喜歡的,如果她有什麼愛好的話當然是送和她愛好相關的。沒有什麼愛好的話可以送套好的護膚品,不挑人,或者送彩妝的東西啊,比如一打口紅,你給她拿口紅搭個小房子,她保准喜歡……」
喜歡的東西嗎?孟新堂聽了,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琴,可是這東西他不懂,就算是有錢也不知道該買去哪兒買,買什麼樣的。
「等一下,」一旁的孟新初已經回過神來,她跑過來扒著孟新堂的胳膊問,「你還沒說跟誰在一起了,照片呢?快讓我看看我未來嫂子長什麼樣。」
「不是嫂子。」孟新堂立刻很認真地糾正。
孟新初卻會錯了意:「這不早晚的事嗎。可以啊哥,我本來還為你說要孤獨終老傷心了好一陣呢,你這悄聲gān大事啊!」
孟新堂心知已經沒辦法從孟新初這裡得到什麼有價值的建議了,再聊下去也只有被八卦的份。他按了按孟新初的腦袋:「找你的東西吧。」
一直在思考沈識檐還喜歡什麼,轉身出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早上刷牙時的戲曲聲。
孟新堂忙活了一周,還託了兩個朋友幫忙找元件、借廠子,終於在中秋節前兩天把生日禮物弄好了。他給沈識檐打了個電話,詢問他中秋那天是否有什麼安排。沈識檐說要值班,到晚上七點鐘。
「那我去接你,我們晚上一起過節?」孟新堂輕輕碰了碰桌上的東西,「我來做飯。」
「好,」沈識檐語中帶笑。
隔天,孟新堂就收到了一件同城快遞,快遞的紙袋裡gān凈利落地躺了一枚鑰匙,寄件人,沈識檐。
「你沒事的話可以早點去準備,」沈識檐在電話那邊停頓了片刻,接著說,「平時沒事的話也可以去。」
孟新堂捏著那枚鑰匙,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太熨貼了,舒服到他最後不自禁地嘆了聲氣,說:「什麼時候我也得把你領家來認個門兒。」
隔著電話,他都能想象出沈識檐這會兒大笑的樣子。
中秋當天,孟新堂早早就到了沈識檐家,開門的時候他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好像這不單單是一個開鎖的動作,而更像是一個儀式,開啟了他後半生的樣子。
院里的花還嬌艷地開著,按照沈識檐的吩咐,孟新堂搬了兩盆花到花房。他現在已經識了不少花,反正時間還早,他gān脆一盆一盆地對著花名,研究著花色。看到秋海棠的時候,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好像這一院子的花,屬這幾盆海棠開得好。
真的是歲歲照海棠。
把需要提前準備的食材全部打理好,又用小火燜上一鍋小鯽魚,孟新堂開始簡單地收拾屋子和院子。沈識檐家有一間專門用來放琴的屋子,掃地的時候孟新堂打開了房門,看了一圈又輕輕合上,沒進去。
把院子也打掃gān凈,孟新堂看了看時間,將廚房的火滅了出了門。
難得的花好月圓夜,街上要比平日透出更多的溫情。孟新堂出來得早,所以車開得並不快。思念的情緒是在等最後一個紅燈時突然泛濫了起來,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醫院的大樓,或許只是因為看到前方穿馬路的行人,拎了一盒月餅。
將車子停在了醫院對面,孟新堂下車,點了一支煙,剛剛要抽完時,便看到沈識檐的身影出現在了對面。
孟新堂攆滅了煙。
醫院門口的路不寬敞,且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所以過往的車速度都不快。孟新堂看到沈識檐朝自己笑了,接著左右看了看,繞過一輛幾乎已經要停下來的車過馬路。車燈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光與暗的對比很qiáng烈,猶如孟新堂眼中的世界。
「等很久了嗎?」
孟新堂搖頭:「一支煙而已。」
確立關係后的第二次見面,沒有擁抱也沒有親吻,只是兩人在上車後放了一首歌,各自感嘆了一句,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圓很大。
沈識檐放下了車窗,夜風chuī得他頭髮亂飄,其實真的沒什麼美感,可孟新堂卻總想看。
趕上了一陣小堵車,到家時已經是七點半,孟新堂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菜都炒好,端上了桌。沈識檐拿著一瓶紅酒進來,說晚上喝這個吧。
「今天不喝老顧的了?」
「他讓我在家的時候去拿來著,我給忘了。這會兒他閨女兒子都在,還有后一輩的,難得一家聚齊,就不去打擾人家了。」
沈識檐說完,才注意到桌子上有一個生日蛋糕。視線彷彿定在了那裡,他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