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李彼得不認為天使小姐姐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難道說……難道說天使小姐姐和我說的那些不是設定？

  人類同盟是真實存在的，增援也是來自那裡……


  在仔細回憶過天使小姐姐和他說過的，所有有關「設定」的話之後，他發現天使小姐姐從未說過「增援人員都是我設計並製造出來的」、「人類同盟的設定都是假的」之類的話。


  天使小姐姐只是說，這些設定對於李彼得而言很重要，讓他把這些設定記牢，僅此而已。李彼得卻曲解了天使小姐姐的意思，他覺得天使小姐姐既然已經說這是「設定」了，那這些設定肯定都是假的，是天使小姐姐編出來的故事。


  因此在李彼得的視角里，艾蜜也好，希婭也好，愛麗莎也好，亞瑟也好，都是天使小姐姐編寫的故事中的角色。他們雖然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外表，思維模式和行為方式也和人類一模一樣，但是在李彼得看來，他們不是人類。


  李彼得對人類的定義是，由神親自創造出來的，擁有靈氣的生物（《舊約?創世紀》2章7節）。天使小姐姐是天使，不是神，所以在李彼得看來，她創造出來的生物不是人類，而是一種和人類幾乎一模一樣的生物，相當於人類的仿製品，是不能被稱作「人類」的。


  不過李彼得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並非是在糾結隊員的種族。對他而言，不管隊員是不是人類，他都會尊重他們，愛護他們，與他們並肩作戰。也就是說，這個問題對於李彼得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


  真正的問題出在隊員們的個人信息上。天使小姐姐把每位隊員的性格、優缺點全部寫進了個人信息里，除此以外，天使小姐姐還記錄了他們的部分履歷。


  履歷的前半部分——準確說是除了最後一部分以外的信息都很正常，講的都是隊員們的服役和情感記錄，記錄的非常簡略。等到了最後一部分，文字量和信息詳細程度突然增加了幾十倍。


  最後一部分記錄的信息，是隊員們參加的最後一場戰鬥。戰鬥過程被記錄的非常詳細，就好像有人緊跟在這位隊員身邊，時刻觀察著他的行動，還能看穿他的心理活動。


  小隊中的四個人參加的最後一場戰鬥發生在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地點，戰鬥過程也是不同的，可這四份戰鬥記錄卻出現了一個讓李彼得頭皮發麻的相同點——艾蜜、希婭、愛麗莎和亞瑟，都在戰鬥中陣亡了。


  如果他們已經死了，那和我並肩作戰的四個人又是誰？

  在看完了四份個人信息之後，李彼得便陷入混亂。為了理清思路，他又仔細的把這四份個人信息看了一遍，結果他又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艾蜜入伍時間是復興歷58年11月13日，陣亡時間是復興歷63年8月7日。希婭的入伍時間是復興歷72年5月15日，陣亡時間是復興歷78年1月2日。愛麗莎的入伍時間是復興歷103年7月9日，陣亡時間是復興歷112年12月30日。亞瑟的入伍時間是復興歷108年9月6日，陣亡時間是復興歷113年7月1日。


  四人之中，只有愛麗莎和亞瑟的服役時間比較接近，其他兩人不論是入伍時間和是陣亡時間，都在愛麗莎和亞瑟的入伍時間之前。


  假設最先入伍的艾蜜和最後入伍的亞瑟都是16歲開始服役（事實上亞瑟是二十歲才被強征入伍），那麼艾蜜的出生時間應該在復興歷42年，亞瑟的出生時間則是在復興歷92年，二者差了50歲。


  如果我把亞瑟當成平輩人，那麼拉斐爾斯士官就是我的奶奶輩？！


  這個發現讓李彼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在這之後，他才算真正陷入混亂。


  他們是活人還是死人？是真是存在的，還是天使小姐姐製造出來的複製品？今後我該用什麼眼光看待他們？該如何對待他們？

  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和他們說？他們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不聽我指揮？甚至把我當成騙子？話說我居然被奶奶輩的人喜歡上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是坐在艾蜜與菲爾之間打開小隊界面的。能看到小隊界面的只有他一個人，艾蜜和菲爾是看不到的。看完第一遍的時候，兩人就發現李彼得的臉色不太對，當他看完第二遍的時候，焦躁的情緒已經從他的臉上溢出來了。


  在兩位少女擔憂的目光中，李彼得像是頂著一塊巨石一般艱難的站起來，留下一句有氣無力的「抱歉，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然後便像行屍走肉一般，全身上下散發著「請不要跟上來」的氣息，自顧自的走進了廢棄大巴，找了個角落蜷縮起身體。


  啊……腦子好亂……


  這樣不行……過一會兒就要打仗了……我不能耽誤事……可是腦子好亂……我需要休息……我需要安靜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李彼得的樣子讓艾蜜和菲爾十分擔心。因為過度擔心，艾蜜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李彼得身上，暫時忘記了屍潮帶來的恐懼，和害怕菲爾欺負自己的事。


  菲爾也很擔心李彼得，為了弄清李彼得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副樣子，她拋下對艾蜜的嫉妒，和對亞瑟的成見，直接帶著艾蜜去找現在最容易和李彼得搭話的亞瑟，請他出面，去看看李彼得的情況。


  亞瑟一聽說李彼得出事了，立刻跑去廢棄大巴那裡，找李彼得談心。在亞瑟去廢棄大巴找李彼得談心的時候，菲爾和艾蜜暫時頂替亞瑟的崗位。


  他找到李彼得的時候，李彼得的思維還很混亂，兩人幾乎無法交流。那句「我搞不清楚你們是什麼」，是李彼得在無意識中說出來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這句話。


  亞瑟見李彼得暫時失去了交流能力，只得把通訊器調到愛麗莎和希婭使用的頻道，代替李彼得接收戰鬥報告。為了穩定軍心，他沒有把李彼得的情況向兩人說明，只是隱晦的向愛麗莎交代了一下後方的狀態。


  但願李長官能在戰鬥開始前恢復正常……


  就在亞瑟開始向天神祈禱的時候，愛麗莎和希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