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崩潰
第197章崩潰
衛澤這話卻是不亞於是一柄尖刀,直接就插進了沈慎的心裡頭。一刀見血,更是讓沈慎猝不及防。
沈慎看著衛澤,眼睛都是瞪大了,怒氣勃然而發。最終到底他還是徹底暴怒了起來,霍然站起身來,暮光駭然的盯著衛澤。那架勢倒是恨不得將衛澤生吞活剝了一般。
人人都只覺得沈慎溫文儒雅,卻是個再謙謙君子不過的人。然而此時看著沈慎這般,倒是叫人想起了一句話來:佛也有怒的時候,更何況是凡人?
衛澤看著沈慎這般,卻是並不吃驚,反而是神色淡淡的在沈慎出聲之前就出聲道:「沈公子有些醉了,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罷。」說完看了一眼李涇,似是徵求李涇的意思。
李涇沉吟片刻,倒也是沒反對,只是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勞煩衛世子了。」
衛澤又看沈慎:」沈公子,請罷。「他倒也不是怕了沈慎發火,而不過是不願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沈慎因為謝青梓發火罷了。謝青梓的名聲,他不能不顧慮。
衛澤如此從容,倒是讓沈慎越發的惱怒。不過同樣也是顧慮了謝青梓的名聲,不願在這麼多人面前因為這個和衛澤鬧起來到時候讓謝青梓名聲壞了。故而他便是只強行壓抑著,而後便是跟著衛澤告退出去。
不過若是仔細看,倒是也不難看出沈慎的拳頭一直緊緊攥著,就是面上也是始終線條緊繃。此時的沈慎,就像是個臨近爆炸的炮仗,只需要微微一點的動作,便是能讓他整個人都是炸裂開來。
衛澤跟沈慎一路走出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之後,他們便是默契的都停下了腳步。
衛澤看住沈慎,似乎並不在意沈慎的心情,反仍是氣定神閑:「卻也不知你思量得如何了?」
沈慎面色陰沉的看著衛澤,幾乎完全摒棄了素日的溫和:「我只問你,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沈慎的質問,衛澤卻是顯然半點也不在意,反倒是一笑:「沈公子怎麼換了地方,人都是變得遲鈍了?我那話,也不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罷了。」
衛澤這話分明有些譏誚的味道。
而沈慎則是因為這一句話更加暴躁了起來,什麼溫和謙恭,忍耐有禮,這些東西都是被拋在了腦後。看著衛澤唇角譏誚的弧度,他再是按捺不住,伸手便是將早就攥緊的拳頭朝著衛澤轟去——這一拳打實了,衛澤必是臉都要烏青上幾日的。
沈慎雖矮了沈慎小半頭,但是此時氣勢卻是不輸衛澤半點。
只是……
衛澤只伸手輕輕一擋,便是將沈慎幾乎加上了全身力氣的拳頭給攔住了。隨後只聽他又輕笑一聲:「沈公子這手,還是只適合拿筆。」到底是書生,也不過就這麼一點力氣罷了。
不過衛澤此時倒是半點自己在欺負人的覺悟也沒有——
沈慎被攔住拳頭,倒是理智也是回籠了一些,隨後他陰鷙的看住衛澤,眼底幾乎是有些赤紅:「你又憑什麼說這話?你算什麼?」
「我算什麼?」衛澤也仍是不惱:「我算什麼,你心頭應該也清楚。沈公子何必這樣問?」
「是她叫你來的?」沈慎微微眯起眼睛,忽想起了這麼一個可能來。只這個念頭不過剛一冒出來,就在腦中那麼微微一轉,他就整個心都是涼了下去。若真是她叫衛澤來的的話……
於是方才還勃然的怒氣,便是如同日出雪融一般,悄然的便是化開了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化雪的極寒。
面對沈慎這般的疑問,衛澤反倒是慢慢收斂了那一點笑意,冷冷的看住了沈慎,「你比我更了解她才是。你覺得呢?」他卻是故意不肯直接說出實話——說他卑鄙也好,陰險也罷,反正若是沈慎果真那般信任謝青梓,又如何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最終事情會如何,關鍵是在沈慎如何想,而不該是他如何說。
衛澤這般想著,倒是心安理得。
沈慎一直看著衛澤,似是想從衛澤身上看出一點端倪來。然而衛澤又怎麼會讓他看出端倪來?
倒是最終沈慎沙啞開口:「絕不可能是青梓叫你來的。她的性子我最了解不過。我們有婚約,她就算是不想嫁我了,也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畢竟,我們兩家本就是姻親,她絕不會願意將兩家關係弄僵。」
幾乎越說越是有了信心,沈慎最後甚至露出一點笑意來:「所以這也不過是你的離間計罷了。」
衛澤聽著這話,便是不由得緩緩擊掌:「不愧是了解青梓的人,這話說得卻是頭頭是道。也最是符合她的作風心思。」
只是……衛澤冷哼一聲,目光在這一瞬幾乎是銳利如刀一般:「你既是明明知道她為何會願意嫁給你的緣故,你又如何能夠如此的心安理得?她如何與你定親的,你難道不知?沈慎,人人都道你是溫潤君子。可我看來,你卻是連我這個小人也不如。」
衛澤的譏諷仿若一盆寒冬里夾雜著冰碴子的水,就這麼兜頭直接澆在了沈慎的頭上。瞬間就讓他整個人都是凍得僵住。
衛澤這話其實說得也算含糊,許多事情都沒點明了。可是偏生沈慎卻是幾乎立刻就明白衛澤的意思——而正是這些,便是讓他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是了,當初為何會定親?不過是要給他沖喜罷了。當時那般倉促就不說了,只說這個緣故,就已是足夠的委屈了謝青梓了。她心裡頭有怨言嗎?雖是表面上什麼也沒表現出來,可是他心裡卻是比誰都明白,她是有的。
以她的驕傲,接受這樣的事兒只怕心頭覺得屈辱。
可是她一貫溫柔,且以大局為重,所以就算有這些情緒,她也絕無可能表現出來。
而他一心想娶她,所以便是也刻意的沒再提起這一茬,只覺得如今定親只是暫且委屈她,將來迎她過門的時候,卻是必定會然她風光無限。
而這一次,沈家做了這樣的事兒,而她最艱難危險的時候,他卻是絲毫不知情……
「離開京師並非我本意——」沈慎最終面色慘敗的替自己辯解了一句。
衛澤卻是只用了一句話就讓沈慎徹底崩潰:「我若是你,必會回去找她。想來,你也並不曾被綁住手腳罷?」
沈慎幾乎整個人都是被抽空了力氣,雙肩頹廢的垂了下去,苦笑一聲:「父母之意——」
「你若真在意她,便是不會想這麼多。」衛澤冷冷看著沈慎,毫不留情的將事情一一點破:「你父母今日逼著你不回去找她,昔日就能逼著你委屈她,壓得她抬不起頭來,就能讓她處處委屈而無從訴苦。沈慎,你難道從未想過這些?還是明知,卻是只裝不知?」
衛澤這些話,字字句句卻都是凌厲如刀,片片翻飛之間,將沈慎凌遲。
沈慎幾乎是有些惱羞成怒:「別說了!」
「你是溫潤君子,她便是只能成全你。為了你的形象,你往後必會委屈她。她的身世如何,你難道不知?你父母嫌棄,你難道不知?可是你怎麼做的?」衛澤不掩厭惡,「你只是自私罷了。」
這句話便是成了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衛澤卻是並不在意,也懶怠再多說,只冷淡轉身就走,且留下這麼一句話:「既是如此,還是那句話。倒不如解除婚約罷了。」
沈慎幾乎是神色扭曲:「借口,都是借口。你不過是覬覦她罷了!你難道敢說你不是?「
衛澤回頭,卻是倏地一笑。這一瞬間,倒是讓人驀然有些驚艷:「我的確是如此。可我自信,我卻不會委屈她半點。你待如何?」
沈慎也不知是看得呆了還是聽得呆了。愣在原地半晌沒動。
衛澤倒也是沒再回去飲宴,只問了人便是回了自己住的驛館。
因了在宴上也沒吃什麼,便是叫人煮了湯麵來填肚子——
衛澤正吃面的時候,丁卯卻是回來了,見衛澤這般倒是一愣:「主子不是去飲宴了?怎的倒是回來吃麵條了?」
衛澤看了丁卯一眼,「多嘴。」
白墨則是白了丁卯一眼:「宴會上的東西也不知加了料沒有,你倒是敢叫主子吃?」
丁卯訕笑一聲。
衛澤已是擱了筷子,「謝家如何?」
說起這個事兒,誰也沒再玩笑:「如今謝家也沒地兒去,就住在沈家裡頭。我悄悄打聽了幾句,說是謝家二房和大房還鬧得不大痛快,若不是老夫人壓著,只怕就分開了。」
衛澤微一皺眉:「住在沈家……」
但是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沈家和謝家本是姻親,在此時住在沈家也沒什麼不好。
「寫了信不曾?」為了不讓謝青梓擔憂,他一開始便是打算帶封信給謝青梓的。如今找到了謝家人,自也不必再做什麼手腳,直接就讓謝家人寫了就是。
丁卯應了一聲,末了又道:「沈家卻是進城得極早,倒像是早就得了消息——京師還沒出事兒之前,他們一家就出了城。如今沈家的下人,卻都是說沈老爺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