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顛覆
謝青梓對衛王妃如此,便是等於直接的和衛王妃撕了臉皮,直接就站在了對立面。
謝青梓如此態度,衛皇后倒也是半點不擔心,反倒是笑笑:「你倒是膽子大。」
「倒也不是膽子大,不過是不想露出怯意來罷了。」謝青梓解釋一句,只是心頭卻還有話沒說完:橫豎這樣的事兒也不過是遲早罷了。畢竟,衛澤也和她們不是什麼親近的關係。
無論如何,她肯定是要站在衛澤這邊,畢竟是沒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衛皇后笑笑,也並不多說什麼,最後才又道:「你也別太過,畢竟現在還不好頂著來。「等到真進了衛家大門,到時候就算謝青梓想要息事寧人,只怕旁人也未必會願意。
謝青梓應了一聲。
待到衛皇后這頭收拾妥帖了,倒是再無半點溫和架勢,端的就是個威嚴的皇後娘娘。只是掃一眼都叫人心頭震顫,不敢冒犯。
謝青梓要跟著衛皇後去,衛王妃和衛晟也是同樣要跟著衛皇後去。不過好在路上到底衛王妃就算看謝青梓不順眼,到底也是不敢多說什麼。
一路到了宴請群臣之處,謝青梓這才又知道,金陵那邊派來的使臣也要來。
衛皇后聽人稟告之後,倒是神色淡然:「要來就要來,那又如何?憑他是誰,也不過是個凡人,難不成還三頭六臂了?用得著這樣嚴陣以待?」
謝青梓聽著衛皇后這話,倒是滿心激蕩。同時目光「不經意」的看了一圈兒,便是成功看見了衛澤——衛澤坐在那兒,一身飛魚服倒是扎眼。且明明都是一樣的待遇,可卻不知為何偏他大馬金刀的坐在那兒,愣生生的就只覺得他似乎比別人都高上一等。
在謝青梓看過去之前,衛澤倒似乎是心有靈犀一般的也是抬起頭來。四目相對,都是默契淺淺浮出幾分笑意,旋即又分開,各自只作若無其事。
接著謝青梓就瞧見了陸夜亭,陸夜亭似就等著她看過來一般,只等她看見他了,他便立刻露出一個笑意來。
謝青梓一愣,只覺得滿心複雜。
不過不等謝青梓再多想什麼,宴會卻是開始了。登時她忙打點起精神來,只凝神在衛皇後身后呆著。不敢晃神半點。
然而很快她到底還是晃神了。原因無他,不過是瞧見了一個熟人罷了。若是別的熟人也就罷了,偏生這個熟人,卻是叫謝青梓有些一下子就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個熟人,竟是沈慎。
謝青梓從未想過,再見沈慎時候,是在這樣一個情景下,又是在這樣一個時候。
沈慎一身紫衣,帽上帶翅,鑲白玉麒麟。卻是一身標準的二品大員服飾。而沈慎膚白,這一身越發襯得他面冠如玉,氣度無雙。
沈慎帶著另外兩人進來,目不斜視神情肅穆,倒也的確是有了那樣的氣度和氣勢。
沈慎行至中央,這才一撩衣裳下擺,跪下去行禮叩首。倒是也找不出半點不妥的樣子。
謝青梓愣愣的看著沈慎,腦子裡亂鬨哄的,全然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她也沒瞧見,衛澤此時面上神色也是驟然一冷,緊緊盯住沈慎,目光卻是凌厲。
而陸夜亭此時也是微微一眯眼。隨後陸夜亭便是盯著沈慎陰測測的笑了——說說陰測測,那倒是半點也不誇張的。
沈慎行禮完畢,聖上也沒為難,便是直接就叫起了。
沈慎又呈上了節禮,隨後笑道:「此乃王上特意先給陛下的節禮。同時也是恭賀我們雙方能互通有無,達成共識。」
見沈慎說得這麼簡短,謝青梓心頭想著怕也是有不願意惹怒了聖上的意思。橫豎這個時候,多說無益,說得越多,越是容易惹得聖上惱了。
不過,沈慎倒也是沒在氣勢上輸了什麼。
如今的沈慎,和當初的沈慎,倒像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以前的沈慎溫潤如美玉,只讓人覺得溫和柔潤。可是現在的沈慎依舊是玉,卻是看似溫潤,實則冰冷堅硬。
謝青梓抿著唇,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沈慎。
此時她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沈慎之前會突然給謝昀寫信了。又為何會給謝昀許下那樣大的好處——沈慎如今,只怕在金陵城中地位竟是不低。可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她卻是只覺得是十分的荒誕不經。
原來,沈慎竟是投靠了李涇。
沈慎的確是變了,若是以前沈慎,只怕對李涇不齒,可如今……
謝青梓心頭一聲輕嘆,只覺世事無常。
沈慎如此氣度,倒是惹得聖上笑贊了一聲:「好一個翩翩少年郎,這般龍章鳳姿倒也不多見。你是金陵人士?」
沈慎抿唇:「回稟陛下,微臣並非金陵人士,祖籍卻是京城。」
聖上一聽這話,登時就變了顏色。看著沈慎半晌沒說話,良久才又聽聖上開口:「從前卻是沒見過你。倒是可惜了。不如,你留下如何?朕也是愛才之人,自也不會虧了你。「
所有人聞言都是微微一驚。誰也沒想到聖上竟然信口說出這話來。
不過,所有人都更是好奇沈慎該如何回答:這拒絕也不是,答應就更不是了。這可謂是兩難。
謝青梓不由替沈慎有些緊張:縱是她和沈慎走到了這一步,可也是總歸不希望沈慎命喪於此的。而現在這般情況,分明就是若是沈慎一個回答不好,必然是要命喪於此。
聖上心頭本就憋著火氣,這會子再因了這個被沈慎激怒,沈慎的性命可不是會沒了?
然而沈慎卻是半點也不慌,反倒是一抬眸微微含笑:」聖上說笑了。那頭王上還等著微臣回去復命,著實不敢逗留。且京中人才濟濟,微臣從前比不過,如今仍是比不過。留下也不過是丟人現眼蹉跎歲月罷了。」
頓了頓,沈慎又看一眼衛澤,笑容更深三分:「別人不必說,只說衛世子風姿,至今金陵城中之人都還念念不忘,微臣著實不敢比。」
沈慎如此自謙,雖算不上巧妙至極,不過卻也是十分的穩當。
謝青梓微微鬆了一口氣,心道如此一來,沈慎性命無憂。
而聽見沈慎這話后,聖上笑了一聲,衛澤同樣是一下子就挑眉一笑。而陸夜亭也更是笑了——不只是笑了,還笑出聲來。
如此安靜的情況下,陸夜亭這一聲輕笑自是好比九天驚雷一般,登時就叫所有人都聽了個分明。沈慎略一皺眉,側頭看過去,不過看見那眉眼,卻是又明顯的愣神了一下。
不過,很快沈慎便是收斂情緒,反問陸夜亭:「卻不知這位小公子笑什麼。」
沈慎比陸夜亭大,陸夜亭如今也不過剛長出喉結罷了,叫一聲小公子也不算託大。不過,沈慎語氣卻是不甚溫和,倒是又讓謝青梓覺得陌生三分。
陸夜亭並不懼沈慎,反倒是笑容更深:「笑你滿口謙遜,卻不過是裝腔作勢。你竟何來膽子,和衛千戶比?」
沈慎聞此言,登時面上黑了三分。最後他只斂去神色,淡淡道:「看來小公子卻是對衛世子一派仰慕。」這是要四兩撥千斤,就這麼將這個事兒含混過去了。
沈慎倒也是做得沒錯——這樣的情況下,哪裡又能真爭辯什麼?
陸夜亭嗤笑,卻也不做糾纏。陸老先生此時卻是笑:「聖上見笑了,此乃老臣的孫子。」
聖上一聽這話,自然是少不得要給陸夜亭幾分臉面,當下笑贊一句:「好個偏偏少年郎,假以時日,想來又是棟樑之才。」
衛皇后此時恰到好處的開口圓場:「時辰不早了,聖上不如分了那烤羊罷。」
烤羊卻是烤出來的全乳羊。色澤通體金黃,端的是外焦里嫩。
不過,這一刀,卻是要由聖上切的。最好那一塊肉,同樣也是要由聖上享用。這才是冬至宴的重中之重。
接下來倒是沒再發生什麼事兒。
聖上喝了兩三杯酒後,便是只先回去歇著了,這頭叫太子支應著。衛皇后也是跟著一併離開——如此謝青梓自也是沒機會再留下。
不過衛皇后也沒叫謝青梓在跟前,最後只讓她用了些羊肉羹,便叫聞香送她去宮門口,好讓她回去和家人團聚。
謝青梓剛到了宮門口,第一個瞧見的是衛澤,第二個是沈慎,最後一個是陸夜亭。然後過了半晌,才又看見了在角落的霍鐵衣——霍鐵衣那麼大個個子,此時卻是靠在角落裡,一直看著陸夜亭。那神情說不出的落寞可憐。
謝青梓面上瞬時就複雜了幾分,不由得也看向陸夜亭。
陸夜亭笑著迎上來,將懷中一個暖爐不由分說塞進謝青梓懷中:「風冷,抱著暖暖手。別凍壞了。」
饒是衛澤早就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此時也是不由得一下子神色都是扭曲了片刻——陸夜亭那笑容看著可真礙眼。而且這動作如此嫻熟……更是礙眼。
衛澤很快又壓下情緒,冷淡掃了一眼沈慎。
卻見沈慎一臉的陰沉,全然沒了謙謙如玉的形象。衛澤微微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