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動心
「本王想如何?」李潤聽見這話登時笑了,笑得邪氣又帶了那麼幾分猙獰之色:「這倒是奇了,我倒是想問問,你們謝家是想如何?我李潤難道是傻子,由得你們來戲弄?」
謝青蕊聽著這話,面上神色變得有些難堪。
「怎麼?」李潤緊緊握住謝青蕊的手腕,強行將謝青蕊拉得彎下腰來與他對視,好半晌才道:「我說錯了?我對你何處不好?我對你們謝家一直便是禮遇有加,你們便是這般對我?嗯?將嫁不出去的破爛貨就這麼硬塞給我?」
「破爛貨」這三個字彷彿是一句魔咒,落在謝青蕊的耳朵里,登時就讓謝青蕊猛然的爆發了。謝青蕊用力掙扎無用后,便是抬手給了李潤一巴掌,雙目發紅近乎狠戾的對李潤道:「你知道什麼?你又知道什麼?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頓了頓,仿若是發泄一般,她厲聲道:「你第一次與我定親,難道不是貪圖美貌?你當我是什麼呢?第二次呢?第二次我思來想去,也不過是為了和衛澤比較,為了叫世人看著你李潤竟是痴情種子,竟是不計前嫌罷了!」
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謝青蕊只是聲嘶力竭,更是有點兒悲憤莫名的味道。
李潤被這一番話說得卻是忍不住的有些發愣:「原來你竟是這樣想的。」
「難道我竟是說錯了嗎?」謝青蕊冷笑,看著李潤臉上的巴掌印子,倒是只覺得痛快。只是痛快之餘,卻又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後悔和心疼。
覺察到了這點心思,謝青蕊忽又有點兒說不出來的難堪。只覺得自己竟是在犯賤。
李潤摸了摸臉頰,倏地又笑了:「我倒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才決定娶你。」
謝青蕊一愣。
「你回京之後,我曾碰見你好幾次。」李潤說起這話,聲音輕了許多,也是平和許多:「那一次你去送沈慎,我也看見了。回來的路上,你瞧見一個賣瓜子的老丈人,他車翻了。你幫著他收拾不說,還給了銀子。」
那時候他就覺得,謝青蕊倒也不是之前說的那樣壞。
「我想著,你倒也是個有情義的。你對謝青蕊那般,也不過是因為你心頭有執念放不下罷了。」李潤最後說了這麼一句:「美人易得,善心難得。故而我才會喜歡你,且想娶你。」
謝青蕊聽著這話,幾乎是眼淚怎麼也忍不住,就這麼怔怔的順著臉頰往下落。
李潤竟是說,喜歡她,所以才想娶她。
「你處處和她別苗頭,故而我便處處高調,讓你勝過她一籌。」李潤又緩緩言道,說完這一句話,再看謝青蕊的時候,卻已是冷酷:「然你卻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看著李潤冷酷得似乎再無半點情意的樣子,看著李潤眼底的厭棄,謝青蕊一下子慌了神:「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誰?是沈慎嗎?」李潤手指漸漸收緊,彷彿烙鐵一樣讓謝青蕊難受。而李潤的話,更是叫她覺得難堪又心慌:「是了,你那麼喜歡沈慎,想來是給他了。」
「不,不是。」謝青蕊大聲否認,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我沒有。」
「沒有?是沒有喜歡他,還是沒有將身子給他?」李潤驀然鬆開手腕,將謝青蕊一推,任由謝青蕊跌坐於地,長裙萎頓如同開敗了的鮮花:「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騙了我。」
「我是曾喜歡他不假。」謝青蕊卻是唯恐李潤就這麼走了,想也不想伸手拽住了李潤的衣角:「可我從未和他有過任何苟且之事,若有,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話聽起來是有些俗氣,可卻是她在這一瞬間能想到的最能表明心意的話了。
謝青蕊說得這樣狠戾,倒是讓李潤有些詫異。不過他仍是這麼居高臨下的站著,冷冷的看著謝青蕊,似乎也並不太相信謝青蕊這話。
謝青蕊露出了一點近乎是祈求的神色:「你信我。並不是我與人苟且,而是……」
然而這個「而是」卻是說不出口了。一回想起那一幕,她便是渾身都是哆嗦起來,眼底露出深深的恐懼來,她張口幾次,然而始終都是說不出口。
看著謝青蕊完全不似作偽,且竟是那樣難受,李潤倒是先心軟了,伸手一把拽住了謝青蕊的手,沉聲道:「好了,別說了。也別想了。」
李潤這話沉穩有力,倒是一下子就將謝青蕊的恐懼都驅散開來。更是一下子就讓謝青蕊猛然的安心了起來。
「真的並不是你想的那般。」謝青蕊眼中含淚,卻是並不去擦,而只是就這麼看著李潤,而後輕聲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謝青蕊這般,著實也是有那麼幾分梨花帶雨的味道。最關鍵是,她的目光太過誠懇,叫人根本就再難生出懷疑的心思來。
李潤定定和謝青蕊對視良久,最後才輕聲開口:「果真沒有騙我?」
「絕無半句假話。」謝青蕊搖頭,語氣是再篤定不過。頓了頓,又道:「落紅那個事兒——當初並非我自己的意願,我……」
提起這個事兒,謝青蕊的眼底便是又冒上來幾分恐懼和掙扎來。
「罷了,那就不要說了。」李潤伸出手來,握住謝青蕊的手,聲音有力:「別的東西我都不在意,我只要這個。」
李潤的另一隻手,就這麼按在了謝青蕊的胸口上。一出口的話卻是再邪氣不過:「你且記住了今日你說的這些話。若是他日我發現但凡有一個字是假的——」
李潤的眼底全是狠戾和瘋狂。
「你記住了。你既是進了我的門,那就只能忠於我一人,倘若你再記掛著別人,想著別人,因了別人就傷了我,我便是……」
「絕無可能。」謝青蕊幾乎是說得斬釘截鐵。
這句話似是很好的取悅了李潤,李潤收斂了瘋狂和狠戾,甚至露出一抹微微的笑來。而後他將謝青蕊從地上一下子就拉了起來。
謝青蕊任由李潤作為,心裡卻是驀然一松。
這個事兒似乎也就這麼暫時告一段落了。
「方才你倒是很野性。」李潤舔了舔唇,而後便是欺了上去。
李潤分明是宿醉還沒醒,整個人都是不清醒的。
謝青蕊無奈的配合著,整個人卻是慢慢放鬆下來。
李潤和謝青蕊在書房呆了一下午又一夜,第二日二人去給老王妃請安的時候,倒是像什麼事兒也沒發生過似的。
倒是叫老王妃等人又驚詫了一回。不過二人誰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就這麼蜜裡調油一般旁若無人。
第二日李潤又親自帶著謝青蕊去給謝栩送行,謝家眾人自然也是放下心來。
至此,謝家倒是徹底的冷清下來了。三房那邊三老爺一出門,便是就剩下女人和孩子。
老夫人的意思是讓三太太先搬回來住到三老爺回來再說,不過三太太卻是回絕了。
二房那頭,二老爺也是跟著去了。同樣是剩下一群女人。不過好在還有謝松,倒是也能勉強撐起來。
大房這邊,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
謝栩一離家,兩個女兒也都嫁出去了,大太太便是忽然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一般,竟是有些無所適從。每日除了府里的事兒之外,只乾脆和老夫人學佛起來。和大老爺之間也是越發生疏起來。
一晃眼,姚姨娘的肚子也大到了搖搖欲墜的時候。
謝青梓倒是沒放在心上,不過謝青櫻卻是多少有幾分不安穩。
旁人還沒怎麼覺出來,沉星卻是最先覺出來了。這日練字的時候,趁著沒人在跟前,沉星就忽然問了一句:「青櫻,你怎麼了?」
「嗯?」謝青櫻還有些沒回過神來,一時之間也沒明白沉星怎麼這樣問。
沉星輕聲道:「你在怕什麼?我會保護你的。」
謝青櫻一愣,旋即也就什麼都明白了。當即她就忍不住抿唇一笑:「傻沉星,我又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只是……只是覺得有些不自在罷了。」
「為什麼不自在?」沉星雖不明白謝青櫻在說什麼,卻是一副要執意問個明白的樣子。
沉星執著的樣子叫謝青櫻笑容更是忍不住燦爛幾分,伸手勾住沉星的胳膊,她將頭靠在沉星肩上:「沉星,我做了一件事兒。」
陽光從花窗的鏤空花紋中透過來,落在地上形成了斑駁紋路。
空氣之中陽光彷彿是凝成了一束,彷彿伸手就能握在手中。
「我其實是可以提醒她的,可是我沒有。我心裡對她,是恨的。」謝青櫻眨了眨眼睛,眼底有水霧一閃而逝,最後她輕聲笑出聲來:「我在想,我是不是太惡毒了一些?」
沉星大概是有些不大明白的。故而倒是想了好一陣子。最後只聽沉星道:「對青櫻不好的人,都該死。」
這句話沉星說得很是認真。以至於謝青櫻竟是還愣了一下,不由得抬頭看住了沉星。
沉星卻是一臉的認真,這樣的神色架勢,看著竟是頗有幾分氣度和威嚴。
「傻沉星。」最後,謝青櫻只又低頭靠在沉星肩上,笑道:「那沉星要變得厲害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