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偏心
如果謝青梓不說這話,貴妃梁氏還真可以用用這一招。可是現在謝青梓這麼一說出來……再用的話必然不會有效果,而且更是顯得可笑。
貴妃梁氏聽了這話,當即就是腳下一踉蹌。
梁氏氣得不輕,而後又看一眼謝青梓,目光多少有些陰沉,語氣更是沒好氣:「那我就恭候世子妃的大駕了。」
貴妃梁氏走後,謝青梓揉了揉眉心,低聲囑咐宮人:「仔細看著貴妃娘娘,別叫人鑽空子了。」這個鑽空子,倒也不是說貴妃梁氏,而是說別人。
聖上這麼突然沒了,說句實話她心裡多少有些揣測,總覺得……事情不像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而若是真有人動了手腳,這會子貴妃梁氏就是最好的栽贓陷害之人了。尤其是她這會子將貴妃梁氏看管起來,更明顯的讓人覺得,貴妃梁氏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栽贓之人。
所以,若真有幕後之人,那此時必是會心動。若對方此時行動……那就中了她的圈套,必是會讓她抓住蛛絲馬跡。
這樣做,雖說算是用了貴妃梁氏做了誘餌,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倒也是個再好不過的法子。
謝青梓這會子有心情來折騰這個,倒也是篤定衛澤他們必定不會敗的。
除卻謝青櫻的話之外,還有就是衛澤本身帶給她的信心:之前對於她來說,幾乎算是滅頂的困境,可是衛澤出現,也不過是一點功夫就解決了那樣的困境。
於是她幾乎是忍不住的生出了一股子,衛澤就是無所不能的感覺來。
而且最後衛澤雖然是走得倉促,可是想想卻也只是匆忙,卻不見慌張。
既是衛澤絲毫不見慌張之色,那自然也是說明了……並不要緊。一時的焦灼不算什麼,只要衛澤覺得能贏,那麼肯定會贏。
謝青梓如此想著,心情倒是和之前再不相同了。至少擔憂雖有,卻並不慌亂和緊繃了。
宮中這頭情勢焦灼,宮外其實情況也不怎麼好——街上有許多兵丁策馬遊街,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被趕回家中去。若此時有人膽敢出來,卻是殺無赦的。
街上不少地方都已是積了一層暗紅。那些都是鮮血染出來的顏色。
至於屍體——倒是有專門的人收拾了。
陸家因了陸老夫人夫妻二人都不在,故而也沒人折騰什麼。只閉門等著事情出個最終結果。
而陸夜亭則是在出事兒最初,就直接去了錦衣衛所。
謝家那頭,同樣也是悄無聲息。
唯一不安生的,就是衛家了。
衛王的意思是仍是如同往常一樣,只管出城去避禍,等到事情有結果了再回來。如此一來,也不用站隊選擇,更不必冒險。
橫豎……有衛澤支應。
只是衛王這個選擇之前沒人反對,可是這一次卻是不同。
不管衛王妃也好,還是林語瀟也好,或是衛晟也好,都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不走。
林語瀟更是道:「此時太子殿下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要我說,衛晟就該去。不管到底立功沒立功,之後論功行賞的時候總歸是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林語瀟這話說得倒是半點沒錯的。
若是此番衛晟果真去站在了太子李淳這邊,若是李淳成了事兒,那麼事後李淳論功行賞的時候,定是少不了衛晟的好處:一則是看在林家的面上,二則就是為了拉攏衛家,三則么自然是為了名聲。
畢竟,天下的人誰人不知太子殿下仁厚?
既是仁厚,那肯定不會虧待跟著自己一同打江山的人的。
林語瀟說得躍躍欲試,那架勢倒是恨不得自己親自過去試試的。而且那一臉期盼的樣子,更是叫人有些也情不自禁的期盼起來。
若是衛晟過去……
衛王妃這樣想了一想,便是看了一眼衛王:「語瀟這話說得沒錯。」
衛王聽著這話,瞬間就忍不住沉了臉:「胡鬧什麼?」
衛晟遲疑了一下,也是出聲道:「語瀟說得沒錯,父王您看——」
衛王狠狠瞪了一眼衛晟,語氣都是暴躁起來,「胡鬧胡鬧胡鬧!現在是什麼局勢?你竟還想再插一腳進去?你在胡鬧什麼?你大哥在宮裡,你倒是想去幫太子,你是不是還想兄弟相殺?」
衛晟一愣,而後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這麼大的人了,被這樣訓斥,他心裡頭多少也是有些不痛快。而且衛王這話……
分明就是在護著衛澤。
衛晟忍不住沉聲道:「父王難道為了大哥,就不肯為我的前途著想了?大哥是世子,將來有這偌大的衛王府可以繼承,兒子又有什麼?兒子難道自己去掙都不行嗎?」
衛晟語氣里,是難以掩蓋的埋怨。
衛晟想了一想,而後便是又嘆了一聲,趁著衛王還沒發火,忙開口挽回道:「其實也不盡然,這樣的事兒也不只是為了我自己,畢竟,現在局勢這般,若是咱們都指望著大哥,那若是太子殿下那頭勝了,那咱們又該怎麼辦?總不能拿著一整個衛王府陪葬吧?」
衛晟這話不管是歪理還是如何,總歸聽著都似乎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衛王妃自是覺得十分有道理。
林語瀟也是忙幫腔:「正是這個話。若是咱們兩頭都幫,不管如何總歸是不會吃虧。再說了,他縱然去了又能做什麼?也不過是表個態罷了。」
衛晟文不成武不就的,太子就算想用衛晟,也得仔細思量思量到底怎麼安頓才好。而且這個節骨眼上,怎麼可能安排給衛晟什麼要緊差事兒?
說來說去,衛晟就是去混一混罷了。
衛王倒也是有幾分猶豫。
衛晟就忙又道:「父王您想想,若是太子殿下那頭成了。我若是求情,總歸也是能保住大哥性命罷?可若我不去太子那邊,將來想求情也沒法子。沉星固然是年幼好拿捏,可是太子殿下這麼多年了——難道又是什麼軟枕頭不成?」
衛晟是********的覺得李淳必是會贏的。
衛王卻是聽見這話之後,反而是一下子就清明起來,冷冷看住了衛晟:「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天下正統是什麼?聖上製得住太子一次,也能製得住太子第二次。太子成不了事兒。」
林語瀟聽這話,只覺得衛王迂腐,想了想就將自己知道的一些內情說了:「太子殿下上一次不過是心軟罷了。當時若不是心軟,他真要謀反,城外的兵丁能瞬間將京城控制住。這一次……也不例外。要知道,僵持這麼久,可不是宮裡厲害,而是太子殿下將京城能控制的兵都是控制住了。」
「那也不行。你忘了你姑姑了?」衛王看一眼衛晟,多少有些苛責的意思:「你若是再這般,休怪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這話算是嚴重了。
衛王雖不靠譜,可還從未對衛晟說過如此嚴重的話。
衛晟聽著,心頭只是難受。最後乾脆負氣道:「那我倒是還想試試。父王您今日這話……著實叫兒子傷心。」
衛晟起身就走,林語瀟眼珠子一轉,也跟了出去。
屋裡也就剩下了衛王和衛王妃。
衛王剛要叫人去將衛晟拿下,衛王妃卻已經是猜到了衛王的心思,當即直接就起身拉住了衛王的胳膊,而後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王爺,您難道真要斷了晟兒的前途?」
「胡說什麼?我這是為了他好。」衛王頭大如斗,看著衛王妃的眼淚,只覺得有些無措——他什麼也不怕,還真有些怕衛王妃哭。
衛王妃一哭,他都不知該怎麼好了。
畢竟,衛王妃平日里也是極少掉淚的。這樣的招數,每一次用起來,卻都是管用。
衛王妃仍是哭泣不止:「如何就不是了?他好不容易有了出路,您何必攔著?是福是禍,讓他闖一闖又怎麼了?當年衛澤要去邊關,您怎麼說的?如今輪到晟兒,您又是怎麼說的?王爺縱然偏心,也該有個度才是。」
衛王妃哭得傷心,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也不去擦,就這麼淚眼婆娑的看著衛王繼續說下去:「他有這個機會,也不是您給他找的,是他靠著他妻族才能有的。您一點力氣沒出,怎麼倒是反而竟是潑冷水?難道衛澤是您的兒子,晟兒就不是了?」
衛王妃說的這些話,只讓衛王覺得彷彿一根根鋼針扎在自己的心口上,說不出的難受。
衛王嘆了一口氣,拉住衛王妃輕聲道:「話不是這樣說。晟兒跟我一個樣子,明明是沒有那樣的才能,何必非要總想著一飛衝天,掌權奪勢呢?你難道不明白,這權勢是好,可也是毒藥砒霜,那是要人命的。一個鬧得不好,就是身家性命都沒了!」
衛王又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替衛王妃擦眼淚:「我偏心,可偏心的是誰你難道不知?手心手背都是肉。衛澤當年去邊關,一個是皇後娘娘首肯了的。一個是他的確有那樣的本事。我倒是想攔,可我攔不住。他不聽話,晟兒則不同。你聽我一句勸,讓晟兒做個富貴閑人,難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