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弒君之罪
衛王的苦口婆心,卻是並沒有半點效果。
此時衛王妃滿心思都是讓衛晟出人頭地,藉此機會一躍衝天,哪裡聽得進去這樣的話?故而衛王說這麼多,最終衛王妃卻還是道:「他既是有上進心,咱們又何必攔著呢?」
聽著衛王妃這樣的話,衛王便是知道自己這話算是白說了。當即就乾脆住口,站起身來冷冷看住衛王妃:「罷了,你們既然是********想要出人頭地,想要位極人臣,便是讓他去試試。只是到時候我沒本事,救不得他的時候,你別再來哭訴就是。」
衛王鮮少這樣態度。
可如今既然是擺出了這樣的態度,那倒是已經說明……他是真失望和放棄了。
衛王妃看著衛王這幅架勢,驀然的倒是有些慌了。
當然,即便是有些心慌,衛王妃最終還是只又壓下去。心道:太子必定是會掌權,到時候晟兒必然能夠壓過衛澤。到時候,該趾高氣揚的也自然就是他們母子了。那時候,衛澤只怕都要淪為階下囚。就是衛王求著晟兒去替衛澤求情了。
不過到時候替不替衛澤求情,那就要看局勢和心情了。當然,按照她的心思來說,衛澤那樣叫人討厭的人,卻該就這麼看著他死才好。或者求情留下一條性命,遠遠發配邊疆……
衛王妃思緒飄遠,竟是連衛王走出去了也是不曾覺察。
衛王本是想去莊子上,只是誰知還未曾出門,就得知現在出不去了。當即一皺眉,念叨道:「局勢原來已是這樣嚴重了?」
李淳想要控制住京城,自然是不可能有半點的懈怠。
衛澤心裡明白,別人心頭同樣明白。
李淳自己更明白:若是果真最後得不到這京城,寧可毀了也不能留下。
一晃眼太陽便是沉了下去——謝青梓一面令人點起燭火來,一面卻是犯愁:聖上的遺體如今她也不敢叫人擅自處置了,就這麼擺在那兒似乎也不妥,可要說要處置,她卻是一頭霧水。
聖上的棺槨並不曾在內宮,如今肯定是送不過來的。就是收斂的用的衣裳,也是同樣沒有。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想了一想叫來了之前服侍聖上的內侍總管安順:「聖上如今這般,到底該怎麼辦?」安順也就是佔了個當時不在聖上身邊的好處。
如今當時聖上駕崩時在身邊守著的人,她都是一併關起來了。安順當時不在,故而逃過一劫。而如今衛澤過來之後,安順也才又得以回來。
得知聖上駕崩的消息,安順卻是並無多大反應,只是嘆了一口氣:「聖上的身子撐到了現在也是不容易。」
如此,就算是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兒。
謝青梓如此問他,安順倒也是平靜:「無妨,最遲明日早上也就該有個結果了。到時候再來辦這些就是了。特殊時候,誰也沒有法子。」
安順這話也是有道理,特殊時候的確是誰也沒有法子。
謝青梓如此一問,無非也就是不願意讓人覺得她辦事兒不靠譜罷了。
畢竟,那是聖上的遺體,就這麼晾著……現在她是無可奈何,可是以後說起來……只怕旁人就不會覺得她是無可奈何了。
安順雖然是個內侍,可是畢竟服侍聖上多年,如今他說一句話,倒也是十分管用的。
「那就先將藥丸含了,再熏香擺著冰盆罷。」謝青梓點點頭,又才將心頭的打算說了出來。
這樣做,也是怕天氣太熱,到時候聖上的遺體出了什麼問題。
謝青梓如此一說,安順也是連連點頭:「還是世子妃想得周全。」
一個彬彬有禮,一個刻意賣好,二人倒也是十分融洽。
謝青梓也和安順說了兩句日後的事兒:「此事兒過後,也不知您是怎麼打算的?是想出宮養老,還是留下來繼續服侍沉星?」
因了聖上生前有明旨立了沉星為太子,故而此時謝青梓才會如此大大方方的這樣問——反正沉星才是正統,如今聖上去了,自然只有沉星繼位。
除非,衛澤那頭輸了。
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卻是並不高的。
安順心裡頭顯然也明白,當下幾乎是連沉吟也沒有,就直接道:「聖上曾說過,讓奴才替他照顧著小主子。畢竟,小主子剛進宮,對內宮也不熟,若是身邊沒人使喚,只怕處處都是不方便。奴才雖然老了,可好在還能跑得動。還能服侍小主子幾年。」
謝青梓聽了這話就知道安順是打算留在宮中的,當下笑笑,若能得了安順的忠心,對沉星來說自是好事兒。
就是不知安順是真心還是有所圖謀。
這就是日後慢慢去看的事兒了。
而衛澤那頭,一膠著起來,就又膠著到了半夜。
這麼熬了一天一夜了,不管衛澤這邊也好,還是李淳那邊也好,都是頗有些困頓疲乏了。
李淳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李淳一身金甲,頭上卻是戴了孝。
李淳騎著白馬緩緩穿過了人群,就這麼走到了衛澤的視線範圍內。
李淳如此的醒目顯眼,衛澤想不看見李淳還真有些難。看見李淳,衛澤就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李淳倒也是大膽。
衛澤站起身來,就這麼在城樓上和李淳瑤瑤對視。
縱是隔了那麼遠,二人卻是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挑釁和寸步不讓的味道。
此時這樣的情形,雖說一個是前太子,算起來也算是君,而衛澤也不過只是個錦衣衛所的指揮使,可偏偏生生的就給人一種兩虎相爭之感。
衛澤身上的氣勢,偏偏還半點沒輸給太子。
以往衛澤在太子跟前時候,一直恭恭敬敬刻意收斂,從不曾有過逾越的地方,故而眾人都還不覺得。可是現在……衛澤這麼毫無收斂,半點不讓的樣子,卻是真讓人覺得太子其實還有些被壓下去了。
衛澤和太子對視片刻后收回目光,淡淡出聲:「叫霍將軍來。」
霍鐵衣剛才去休憩去了,此時被叫來一見了李淳,倒是一下子就愣住了,然後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皺眉,最後語氣就成了頗有些古怪的味道:「他竟是還真大膽。」
「到底沒上過戰場。」衛澤笑笑,唇角微微勾起,而後又道:「既是如此,那也就不能怪我們了。」
說完這話,衛澤又看一眼霍鐵衣:「我來還是你來?」
霍鐵衣摩拳擦掌:「我來你來都行。我先去取傢伙來。」
「嗯。」衛澤應一聲,繼續轉頭盯著李淳看。
他想看看,李淳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李淳卻是絲毫不覺危機將至,反而是高聲喝道:「衛澤,你若投降,孤便既往不咎!非但不問責你弒君之事,反而高官厚祿,保你一世平安!」
弒君二字一出,登時就讓所有人都是嘩然。
弒君是什麼樣的罪名?說出去都是讓人驚愕,若真追究,只怕滅九族都是不夠贖罪的。
李淳這樣說,分明就是將衛澤往封口浪尖上推。
若真這個罪名落實了,衛澤以後當如何自處?亂臣賊子的名聲是跑不了的。百年之後,只怕也是一片罵名。
李淳這樣的說法,衛澤登時忍不住笑了一聲,旋即冷淡反問:「弒君?李淳你可有證據?倒是你,不忠不孝不悌不仁不義,聖上去之前留下詔書,已是將李淳你太子之位剝去。你可要聽聖旨?」
衛澤雖然語氣淡淡,但是聲音卻是不小。這一番話,直接叫眾人都是聽了個清楚明白的。
衛澤也並非是玩笑,隨後直接拿出了聖旨來念了一回。
這聖旨當然也不是第一次念了。
只是卻還是第一次當著李淳的面兒來念。
李淳聽著這樣的聖旨,也不知心頭是個什麼樣的感受,不過肯定是十分的複雜就是了。
衛澤一直盯著李淳看著,雖然太遠看不清李淳的表情,可是心裡頭十分清楚,李淳必定是會惱羞成怒,接著再說些什麼來掩蓋此事兒。
李淳如何會承認這個事兒?若是承認了此事兒,那就不是向天底下的人承認了他的名不正言不順?
衛澤等著李淳的遮掩。
果不其然,就聽李淳道:「父王駕崩之前是你在跟前,這樣一封詔書,如何能信得?焉知又是真是假,或是有人脅迫父皇也未可知。再說了,若是父皇真有意要另立他人,那為何早不說?竟是非要等到現在才說?還是臨去之前才說?」
衛澤面對李淳如此辯解,只是朗笑了一聲:「到底是為何,難道李淳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李淳又是繼續道:「孤如何清楚?此時你紅口白牙,說什麼都可以。但是誰為正統,哪裡又需要孤多說?今日已是這般局面,衛澤你若是再執迷不悟,便是這天底下的罪人!你要看著京城百姓,因為你一人的野心而生靈塗炭嗎?」
李淳言下之意,以及言語中的威脅,都是表露無疑。
衛澤又止不住的笑了一聲。
而就在此時,霍鐵衣也是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張大弓。手裡的箭也是特製的。
這種弓箭,在軍中卻是赫赫有名,名曰:破甲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