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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有恃無恐

  怎麼選?似乎怎麼選都是叫人心裡舒服不起來。


  沉星瞪著衛澤,衛澤卻是坦然。


  最後,沉星悶聲悻悻:「攝政王知道朕的意思,朕何曾想用這個來逼著攝政王?」


  衛澤微微一笑,旋即嘆了一口氣。


  沉星越發的鬱悶。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套上了嚼子的馬,只能任由衛澤牽著鼻子走。不是不惱,卻是忽然不敢惱,更沒資格惱。


  「我也並無要威脅你的意思。」衛澤慢慢說一句,而後又道:「只是時局如此,我越早抽身而退,咱們之間的情誼才不至於被壞了。否則,遲早下去,總有一日,你我之間嫌隙叢生,再無半點信賴親近可言。」


  之所以會如此解釋一番,也是因為沉星的選擇。倘若沉星的選擇不是這般,而是君臣,那麼他的回答就又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沉星聽著,卻是只覺得不贊同:「可越是如此,咱們就更不該生疏了才是——」


  「沉星。」衛澤忽低聲喚道,也是打斷了沉星的話。


  沉星許久不曾被叫過名字,當即還有些愣了一下。最後,他才應一聲。


  「世上許多事,不是你想那般,便能那般。更多時候,是你想那般,卻不能那般。事與願違這個道理,你應當明白。」衛澤的語氣也是有幾分無奈,更多的卻仍是坦然:「你本也不小了。只當是慢慢開始歷練。也沒什麼不好。我操心了這麼幾年,也該歇歇。且就像是一開始說的,暗處有人蠢蠢欲動,唯有我們都退出去,他們才會動手。所以——」


  還是只能靠沉星。


  沉星明白衛澤的意思。當下嘆了一口氣。


  抿著唇不言語。


  「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會的,我都教給你了,我是相信你的。」衛澤如此說道,然後笑著伸出手去,拍了拍沉星的肩膀。「這件事情就如此定下來罷。」


  沉星只得告辭。


  謝青梓這頭和謝青櫻說完了這話,謝青櫻便是也嘆了一口氣。


  更是明白了謝青梓的意思:「阿姐放心,我定會好好勸一勸沉星的。」只是有沒有用,卻是不可知。


  沉星越大,就越不是什麼事兒都恨不得一股腦告訴她了。更多的時候,沉星喜歡一個人琢磨。


  「不過,攝政王果真受傷了?」謝青櫻倒是有些不相信。


  謝青梓搖頭:「不過是為了糊弄外頭,也正好給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聖上將朝政順理成章接過去。」


  「我就知道。」謝青櫻悶笑一聲:「攝政王身手不差,怎會輕易受傷?」


  兩人又說了幾句,荷風便是過來與謝青梓稟告:「聖上離去了。倒是並不曾吵起來。」


  謝青梓鬆了一口氣,然後看了一眼謝青櫻:「如此我也不多留你了。你去與聖上說說話吧,聖上現在,大概是需要人開解的。」


  謝青櫻告辭而去。


  謝青梓回屋就見衛澤靠在榻上閉目養神,胳膊上的東西已經拆了。


  「在宮裡也該裝裝樣子。不然叫沉星知道了,只怕心裡又要多想了。」謝青梓忍不住搖頭笑著責了一句:「這個關頭你也不肯多擔待幾分。」


  「他未必沒有看出來。不然也不至於反應如此大。」衛澤淡淡一笑,卻是這麼說了一句。


  謝青梓聞聲手上動作也就是一頓,隨即似笑非笑:「你倒是看得明白。也算是對她十分了解了。」


  謝青梓想了一想,而後便是又道:「不過,既是如此我也叫人去我收拾東西,再叫人回去王府說一聲。」


  衛澤應了。


  謝青梓兀自去忙活。


  出宮那日,衛王倒是親自來接的。得之他們要回去,連夜衛王就讓人將屋子收拾出來,又燒了炭盆去潮氣。


  瞧著那殷勤的樣子,謝青梓都是止不住發笑:「如今和當年,可是判若兩人。」


  衛澤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只拉著謝青梓上了馬車。


  謝青梓有些感慨的回望了一眼,心裡卻是驀然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來:也不知這一走,還會不會回到這個宮裡去了?

  她是覺得,大約是不能了。


  這一走,大概就不會再回去了。


  衛澤笑看了一眼謝青梓:「怎麼,竟是捨不得了?」


  「倒也不是捨不得,只是多少有些感慨。當年匆匆住進去,如今離去也是匆匆忙忙的。」謝青梓笑笑,靠近衛澤懷裡,低聲問他:「而且你說我們這一走,還會不會有人針對你?」


  衛澤覺得會。不過他並不想讓謝青梓太過擔心,故而就直接到:「不管針對不針對,總不會再像是上一次那樣危險了。你放心。」


  同樣的跟頭,栽一次也就罷了。


  一路回了衛王府。


  除了衛王之外,誰也沒表現出熱情來。


  衛王妃自是不可能出來,就是衛晟夫妻二人也是都沒露面。


  好在衛澤也並不在意。


  二人回了洗秋院,衛王也是跟了過來——確切的說是跟著兩個孩子過來的。


  對於錦娘和瑀哥兒,衛王稀罕得跟什麼似的。


  衛薇不多時也是過來了。口中道歉道:「因年歲大了,所以父王也不讓我去門口迎接——」


  謝青梓也能理解,含笑一點頭:「無妨,一家人無需計較這些。」


  用過了飯,謝青梓瞧著衛王似乎有話要跟衛澤說的樣子,也就帶著衛薇識趣的避開了。


  衛王得了機會和衛澤單獨說話,只是還沒說話呢,就已是被衛澤洞悉:「說吧,什麼事兒?」


  衛王不自在的頓了頓,而後才別彆扭扭的問道:「聽說你是被聖上逼著放棄朝政的?你受傷的事兒,和聖上有關?」


  衛澤側頭看了衛王一眼,好半晌才眯著眼睛問了一問:「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衛王搖頭:「你只先告訴我,這個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不可能是真的。」衛澤緩緩言道,只看著衛王哂笑了一下:「怎麼,這樣的流言你也信?」


  衛王搖頭:「雖說覺得聖上未必是那樣的人。可是……仔細想想卻也是知道,這樣的事兒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為了權勢——」


  「聖上年幼,尚沒有這麼大的手筆。」衛澤言簡意賅的說了這話,末了意味深長反問衛王:「說罷,到底是誰跟你說的這話?」


  衛王嘆了一口氣:「就是和幾個老友閑談去茶館喝茶,聽見旁人議論的。不管是真是假,這個事兒……總歸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兒。


  這明顯就是煽風點火,要引起他和沉星之間更多的嫌隙。


  衛澤眯了眯眼睛,轉瞬就有了決斷了。叫了白墨進來和他囑咐一聲,就讓白墨直接去見沉星了。


  見了沉星,將這個事兒告訴沉星,也算是提前就讓沉星心裡頭有個準備了。


  而他這頭,則是打算閉門不出了。


  「會不會有什麼大事兒要發生了?」衛王也不是真就什麼都不懂,這樣一來,他自然心裡頭也難免的有所猜測。


  衛澤看著憂心忡忡的衛王,「無妨,你繼續每日喝茶就是。天塌下來,也總有旁人頂著。」


  衛澤這話分不清到底是關切還是譏誚。


  衛王有些訕訕,摸著鼻子不說話了。


  衛澤則是回去「養傷」了。


  下午的時候,霍鐵衣和陸夜亭就過來了——說是來探望,不過實際上只是過來互通情報罷了。


  如今除了陸夜亭之外,衛澤和霍鐵衣都是離了權利的中心。


  陸夜亭帶來的消息也不是什麼好消息:「李涇那邊,的確是做了不少小動作,不過沒什麼大的動靜。」


  衛澤一挑眉:「不過這樣也就證明了,他縱不是真參與了此事兒,必也是知曉此事兒的。」


  霍鐵衣也是頷首:「若不是知曉,也不會選這個時候蠢蠢欲動。而且,如今坊間的言談,也是頗有些多。有說你故意撂挑子等著聖上求你回去的,也有說聖上故意用計將你趕出宮的。」


  「豈止。朝堂上也這麼說的。」陸夜亭冷笑一聲:「眾人都說,這就是攝政王的計謀,讓聖上千萬別被攝政王迷惑算計了。」


  衛澤微微一挑眉:「看來這些大臣是真對我意見不小。」


  陸夜亭白了衛澤一眼:「對我意見大的人,也是不少。已經有人在攛掇聖上罷免我了。理由是,我和你們關係太過親近,只恐心生怨懟,埋下禍患。」


  說著陸夜亭忍不住的又翻了一個白眼:「這些人還真當我是半點不知情呢?也不看看我們錦衣衛是做什麼的。如此背後議論,就不怕我半夜去找他們麻煩去。」


  「有恃無恐。」衛澤對於這種事情,只做了這麼一句評價。


  霍鐵衣也不吭聲,慢慢的喝茶。


  陸夜亭踢了他一下,挑眉問:「你怎麼看?」


  霍鐵衣這才慢慢開口:「不怎麼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如今既是已經遠離了朝廷權力中心,咱們只管悠然過日子就是了。至於你,也只聽聖上吩咐,其他人怎麼說,一概不管。」


  衛澤輕笑一聲:「正是這話。風浪如何大不要緊,咱們只穩坐在釣魚船上看戲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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