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泡影
再何況,我的未曾見面的那個可憐有命苦的母親大人,在生下我不久,就離世了,我是有我的奶娘一手帶大的。奶娘呵護我,就像是呵護一個受傷的小貓兒。
但是……說到此處,血魔失聲痛哭,哭聲震天。
他接著剛才的話,但是,但是我卻將我的唯一親人害死了。即使我做的對也得不到別人的肯定。所以在家族長輩面前我一直抬不起頭。
他雖然是家族中視為的驚世卓絕之才,但說實話,我不是處處不如,我比他有的地方更出色,但是就是因為這點,在家族長輩看來,大哥總是比我優越。
而這導致他眾星捧月般的耀眼奪目,而我在他面前卻是黯淡無光,處處他壓我一頭。
我的那個父親他向來是不搭理我的,他最疼長子,也就是我的大哥。
他從我記事起,就沒給過我好臉色,他不打我,也不罵我,見了我像是見到陌生人一樣板著臉,問也不問。
「若說,他有沒有教導過我,說起來還真有那麽一次,僅僅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血魔說著話看似非常難受。
高寒想到:「看來人們或許是將血魔完全妖魔化了,他也許很可惡,但是也有可憐的一面。性情中人的傷情一面是極具感染力的。」
高寒或多或少被他的身世感動了。
那是我和我大哥爭一樣東西,結果被老頭子羞辱了一頓,說實話,我當時並沒有生氣,你說怪不怪,老子羞辱兒子,兒子卻很高興,是高興。
我和我的兄長爭的不是別的,是女人。
可以說,那個女人是我見過的所有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我從沒見過一個女人會美得如此令人驚心動魄。
太美了,美了……就連我的一向不注重情愛的大哥都陷入了情海,為情所動,最終也為情所傷。
「那你,你喜歡她嘛?」高寒無意一問。
沒想到血魔還真回答了,「我不喜歡她,更不愛她,我一心只想做第一。我爭她只是想和大哥一較高低。」
是不是造化弄人我不知道,我雖然憤恨我那位兄長但是他卻在眾兄弟姐妹中對我最好。
他總愛說我的一句話:「倒驢不倒架鴨子死了嘴硬。」
血魔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話說回來,曾經的情天恨海,數千年後的今天想起來,竟然很可笑。還有一絲可氣。
心胸淺窄或許是我的最大缺點吧。導致我是非不分。骨肉至親,卻因為我的存在而同室操戈。
千年悠悠而過,滄海桑田,早已是物是人非。
曾經的我臭名遠揚,而今又有幾人知曉呢?
千年前,我是孽子,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而我卻把那個對自己沒半點好感的父親給氣死了,我也就自此離開了那個家。
最後聽說那女子飲鴆而逝了,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而我大哥也不所蹤了。
其中得是非曲折一時也難以說清,不提也罷。
說到了最後,血魔的語氣顯得更加頹廢了。
有氣無力的,好像說一句話都是那麼的奢侈。
他又遙望了一眼天空。繼續道:「你現在的實力好弱,登坪渡水我看都費勁,沒想到千年後東方武學竟然差到這般地步了。」
高寒一言不發,僵立在哪裡繼續聆聽著。
唉。想當年我立於樓台觀望殘陽晚照的一抹夕陽之時,同樣是重傷之軀,我領會了無上心法血魔寶典最高境界,猝的血修之體,並且凝練成了血魄。
雖然比不上不滅金身,和混沌之體。但是在當時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最可恨的是,我遭人暗算。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也會修的本源空間,修的域。參透了生死,遊離在生死邊緣,卻能長生不死。」
「什麼本源空間,什麼域?」高寒問道。「你修成「域」后,你的域是什麼。」
血魔苦笑著對這高寒,似哭又似笑。道:「一汪血水而已,是死水。」
「你現在不必知道那麽多,你知道有這麽個東西就行了。一切的一切都已成昨日黃花。」
「是啊。」
高寒一語感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現在,血魔看了看自己的身軀,又說:「現在我已是窮途末路,猶如喪家之犬。死,在我的心底竟然產生了,而且是極其渴望的。」
他仰天大笑。
「也許,這對我來說是真正的解脫吧。貪生未必畏死,你說,對嗎?」血魔問向高寒。
「是啊。」聽到這兩個字,血魔顯得更開心了。
我和你既不沾親也不帶故,給你說了這麽多只是想讓你不要重蹈前人勞而無功的覆轍罷了,沒有別的意思。這就叫緣分。
而你先前手中那盞弓正是我大哥獵人王所有。
「什麼?」高寒大叫了一聲,獵人王?
他立即回憶起了在星都典經閣所看到的那本書,所在的內容。
其中也提到了獵人王。原來是兄弟兩個,那麼一個在這兒,另一個呢?這個消息卻是是高寒未預計到的。
「天道酬勤嗎?修行一途本坎坷,能成其大道古今又有幾人?你。」
他看了一高寒,「你好自為之,我們都各安天命吧。」
你為何回落到這樣的地步,你不是很強嗎?高寒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敗軍之將不敢言勇,說些別的吧。」
高寒一時被說得只好岔開話題。又道:「你剛才的曲子叫什麼名字?」
「《來生》。」
《來生》,高寒低頭思索著,能教教我嗎?
只見血魔招了招手,高寒意識和興奮的踉踉蹌蹌奔了過去。
就這樣,《來生》在高寒的嘴邊響了起來。
一會兒之後,血魔握緊雙拳兩個大拇指翹了起來,道:」真聰明,一學就會,很像我。」
隨後是一聲癲狂朗笑。
在高寒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中之時,他無意中一抬頭,看見了血魔變了模樣,並且瞬間蒼老了,成了一個老人。身體向前傾,頭也低了下去。
白髮寥寥隨風飄散。無意瞥見了血魔蒼老的臉頰的一行清淚。
忽然,伴隨著一聲仰天長嘯,血魔化為了白煙蒸騰消失了。
在這聲長嘯中,高寒聽出了無數的不甘和悔恨。
地上只留下了一支骨笛和血魔的一洗紅袍。紅袍裡面還有一顆紅色寶珠。熠熠發光。
這是血魔凝練出的血魄嗎?
高寒撿起了骨笛,長袍,還有血魄。這一幕落入了隨後而來站在山尖上的的一行人眼中。並且急速向高寒這邊趕來。
那伙人有一個高寒認識,就是與高寒一起營救孩童的那個男子。那伙人與高寒緩緩對視而過,並未為難他,更沒有與他討說,也許在他們看來,高寒也只是個平庸之輩。
至於那男子也識趣並未搭理高寒,就這樣,高寒離開了此地。
高寒突然有了一絲明悟,歲月流逝,消逝的永遠消逝了。
親眼目睹了血魔的重生和死亡,在高寒的腦海好像從未發生過,又好像過眼煙雲。
內心產生了許多惆悵悲泣更顯得超然,同命相連的他們同樣缺少父愛母愛,高寒竟然惋惜起來了血魔。
嘆氣之餘,更多的還是感悟:」世間根本沒有永恆,失去了就不再擁有,即使擁有也不再完美。」
「過去屬於死神,將來屬於自己。讓過去成為過去,掌控好現在,才不至於有遺憾……時間已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