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小咩不吃草
春節才過到初三，吳佳妮就迫不及待的離開老家。她實在受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輪番相親安排，而離職的事她還沒告訴父母，就怕自己演不下去了。
這個城市在過春節的時候，總是另一番寂寥的景相。平日里繁華而始終擁堵的大道，熙來攘往的人流，全都似一杯水，忽然地就被口渴的人給吸干，一滴不剩。
當吳佳妮翻箱倒櫃的把冰箱里最後一包速凍餃子翻出來時，忍不住拍照發了個朋友圈，配上文字—「過節的尷尬，為什麼離開前不多囤點糧？」
這袋餃子，就煮三分之一吧。明天一定會有餐館開張的，她在心底安慰著自己。
當水咕嘟咕嘟沸騰時，她的手機也響起來了。
」喂，銳哥，你好。」她有些奇怪，這會兒接到調酒小哥的電話。
「過節就吃速凍餃子啊，多凄涼。到我家來吧，正好晚飯的菜做多了。」
「啊？你沒回老家么？」
「沒有。我姐剛生了孩子，爸媽都照顧她去了。回老家也沒意思，就留在這裡了。要蹭飯，趕緊的啊，一會兒吃不完的，可都給小咩了。」
「小咩？誰是小咩？」吳佳妮聽到有飯可蹭，已經不自覺的關了火朝門口走去。
「我養的一條白色貴賓，長得像羊，就叫它小咩了。」
「啊？一個狗取這個名字！」她笑了起來，「那飯還是等我來解決吧，長得像羊的狗，只能吃草。」
「小咩可不吃素，它要是聽到你這話，得撲你。」
「是嗎？我過來看看它長啥樣。十分鐘就到。」
吳佳妮一進到張銳的房子，小咩果然撲了上來。它全身潔白，毛髮微卷，配上兩個長長的厚耳朵，確實有些像小羊羔。
「小咩，你就是小咩啊？別舔-我啦，我又沒給你帶好吃的。」吳佳妮嘴上說著，卻不自覺的抱著它摸來摸去。
「它就喜歡美女，色狗。小咩，快回窩裡待著去。」張銳擔心它爪子有段時間沒剪了，怕刮著女孩的圍巾。小咩聽到主人的命令，汪汪汪叫了幾聲，搖著尾巴，不甘心的走向自己的窩裡。
「好可愛啊！多大啦？」
「按我們人類年紀算，它已經中年了，有6歲了。」
「啊，完全看不出來，還以為很小呢。做了什麼好吃的？我猜猜，一定有土豆燒肉。」吳佳妮嗅了嗅空氣里的香味。
「狗鼻子啊？猜得很准。連配料是土豆都被你說中了。」張銳笑了。
「討厭，你才是狗鼻子。」吳佳妮走到了桌前，看到滿滿一桌的菜，「哇，這也太豐富了。一個人吃得完嗎？」
「所以叫上你啊。」張銳把筷子和碗移到她面前，「來，嘗嘗這個土豆燒肉，符不符合你的預期？」
「呼呼呼」吳佳妮夾起一塊帶著皮的五花肉，吹了幾口氣，趕忙放入嘴裡。
「唔，太好吃了。你果然應該去做廚師的。怎麼燒得比餐館還好吃？乾脆就賣個土豆燒肉面吧，我每天都來吃一碗。」
「賣這個面？得虧死。不用這麼多肥瘦比例精準的五花肉，可燒不出這味道。」
「是嗎？五花肉不是很便宜的嗎？」吳佳妮一臉不解。
「算了，一看你就是個不下廚的人。無法解釋了，你再嘗嘗其他的。」張銳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特別是在這個傻乎乎就知道吃的姑娘面前。
「嗯，再吃塊醬肉吧。」吳佳妮又夾起一筷子肉塞到嘴裡咀嚼，「哇，這個也好好吃。不可能是自己做的，一定是買的。」
「這又不是老臘肉需要煙熏，就是自己腌的，掛陽台上風乾了，才做好沒多久呢。」張銳也嘗了嘗自己做的醬肉，閑淡適中，淡淡的酒香。
「太厲害了，真的不是買的？怎麼和叮噹貓一樣啊，什麼都能變出來。」吳佳妮笑了。
「那是你們現在的小姑娘變懶了，不會自己做飯了。以前的人家，這些都是家常便飯啊。醬肉香腸在過年前，家家戶戶都會準備的。」
「說得你跟多老似的，咱們可是差不多大呀。你這個小哥哥倒是一點不懶，以後的女朋友有福氣了。」
「但願吧。」張銳笑了笑，夾起一塊醬肉丟給旁邊守候的小咩。
「銳哥，你真打算開麵館嗎？」吳佳妮又想起他之前提過的計劃。
「當然了，鋪面都看了好多了。順利的話，年後就開。」
「就你一個人？需要店員吧？」
「也就一個小店，要不了多少人，最多再請兩個店員吧。」
「那請我吧，我很勤快的。以前家裡開小店，賣包子饅頭稀飯什麼的早餐，那些過程我全部清楚。」吳佳妮眼前一亮，正好自己打算開店，提前熟悉下。
「啊？你來當店員？我這廟小，恐怕容不下大學生。」張銳笑了，他覺得她就是一時興起。
「哎呀，別提什麼大學生啦。就是個三流學校的五流專業，混個文憑罷了。銳哥，我可是說真的，我可以做店員的。」吳佳妮央求著。
「你別下衝動的決定。年後很多公司招聘的，先遞遞簡歷再說吧。」
「不是衝動。其實，我在之前那家公司，也做的是些端茶倒水，預定餐點之類的瑣碎工作。這並不是我真正喜歡的。我最想的就是能開家自己的店鋪，賣點小東西呀，或者是餐飲店鋪也好。可惜自己沒有手藝，本打算學學調酒。那天又聽了你的話，覺得這也不是個長久的工作。。。」
「佳妮，你可要想清楚。做餐飲是很辛苦的，特別是我打算的麵館。這就是一個起早貪黑的活，甚至比你之前的職位更幸苦。」
「讓我試試吧。你放心好了，我不怕辛苦，就怕自己做的事沒有意義。銳哥，你不光在調酒上有天賦，今天吃了你做的菜，我更覺得你是個有手藝的人。我想跟你學習一點，行不行嘛？我工作起來可是特別努力的。」
「過完年再說吧。如果麵館按計劃開張，你的主意也沒變，就過來吧。」張銳還是覺得這個女孩只是一時頭腦發熱。
「我不會變的。」
吳佳妮突然對過年後的時間有了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