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尋尋覓覓，情歸何處（中）

  8.尋尋覓覓，情歸何處（中）

  偌大的柏林，棲息的鷓鴣偶爾幾聲“咕咕——”。


  芷犁疏影翻身，咂咂嘴，睡得分外香甜。


  唐澄疲憊地靠在樹上，看著皎潔的月發呆，突然就想起李綿綿常念的一句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綿綿，這裏沒有海，而你是否和我一樣，抬頭，望月？

  他環抱著劍，閉上眼睛睡去。


  月色靜好，那脈脈流動著的光芒，仿佛將戀人的思念一並帶去遠方。


  寞離宮——


  李綿綿驀地感到一陣心痛，她捂著胸口，緩緩蹲下。李綿綿臉色蒼白，但她笑了，笑得苦澀又甜蜜。她感受著胸腔裏極速跳動的心，望著窗外的月，喃喃自語：“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澄，是你？”


  翌日清晨，唐澄與芷犁疏影買了十幾天的幹糧，騎馬上路。


  在路上顛簸了十天，好不容易到了落霞峰方圓五百裏內，此時二人身上錢財無幾，所餘幹糧隻夠兩天，兩人便在一處廢棄的山神廟歇息。


  兩人走進廟中，隻見火光熊熊，人聲鼎沸，一群乞丐圍著火堆烤魚翅。


  見二人來，便笑嘻嘻地騰出一塊一地方，招呼二人坐下。


  芷犁疏影也不怕生，說一句：“謝謝。”


  便大大方方地地躺在一堆稻草上，翹起二郎腿，嘴邊叼著一根幹枯草，“哼哼”地唱起歌來。


  乞丐們吃完東西，給他們二人留著火堆。抱了些幹草平鋪在另一邊，睡下。


  唐澄喂馬回來，見他如此愜意地躺著，不禁歎一口氣，認命地生火做飯。


  這麽十天相處下來，唐澄倒也清楚了些，凡事都得親力而為，萬萬不能指望這小子做出什麽好事兒來。


  他不禁回想起這噩夢般的路程，第一天傍晚讓他去買饅頭，他高高興興地拿著一兩銀子出去，又高高興興地帶著一群乞丐過來要錢。


  第四天路過青州城的時候，王家大小姐拋繡球，這小子接了球“哼哧哼哧”跑上去還給王家大小姐，說一句“阿姨，你東西掉了”。兩人差點被一群家丁揍成豬頭。


  第七天去青樓找神算子——墨娘，卜算的時候，他為了方便吃東西，竟然把鬥笠摘了！結果那一天，老鴇苦口婆心地勸說自己把他留在青樓，直到墨娘以多簽訂一年契約的代價出手解圍，兩人才狼狽不堪從脂粉堆裏掙紮出來。


  今天，是第十天，但願不要出什麽狀況才好。


  他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遞出半個烤得焦香饅頭，芷犁疏影一個鯉魚打挺，捧著饅頭美滋滋地啃。


  唐澄一邊吃一邊說：“明天就去落霞山了。但人聽說，落霞山的奇門遁甲十分厲害。一些上山采藥的郎中知道一點走法，明天早上你就跟我去打聽一下。”


  芷犁疏影睜著小鹿般靈動的眼睛，驚訝道：“誒，落霞峰什麽時候有這些的，我怎麽不知道？”


  唐澄仔細一想，也對，連采藥的郎中都知道了，這奇門遁甲還有什麽厲害的！可是，江湖傳言，也不是沒有來頭就傳出來的，必定有人試過，才放話的。


  他沉吟片刻：“萬一有呢，我們還是去打聽一下吧！”


  芷犁疏影舔完手指，道：“不用了，我小時候就在那裏長大的，我還不清楚麽。”


  唐澄點點頭：“恩，也是。”


  不出片刻，他“謔”一聲站起來，失聲道，“你說什麽！你是在落霞峰長大的！”


  芷犁疏影笑眯眯地回答：“對啊。”


  他忽然回頭望去另一邊——那群乞丐們睡得香甜，呼天震地的呼嚕聲綿綿不絕。


  他鬆了一口氣，喉間咽了一下，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麵前的少年來，連續奔波了十天，他依舊白衣如雪，連澡都不用洗。一路上，他不是趴在馬背上睡覺，就是趴在馬背上和馬嘀嘀咕咕！他還以為這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涉世未深的嬌嬌公子罷了！卻不料他的身世背景，竟然與天生通靈師——“蘇氏”有關係！


  芷犁疏影見他久久不語，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臉，恨不得馬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來。他不禁茫然地摸摸臉：“唐大哥，你為什麽老是盯著我的臉，你很喜歡我嗎？”


  唐澄尷尬地咳了咳：“不，不是。那個我，我很緊張！”


  芷犁疏影聽他一說，不禁遺憾地擺擺手：“可是，就算你喜歡我也不行啊！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我一定要娶她回來當娘子！”


  唐澄被他一番話弄得哭笑不得，幹巴巴地笑了幾聲，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可你姓‘芷犁’啊，你怎麽會和蘇氏扯上關係！”


  “因為我是……”芷犁疏影欲言又止，神色似有為難之色，“唐大哥，你還是別問我了，說出來怕嚇著你！”


  唐澄雙手把在他的肩膀上，一本正經：“我不怕，你快說！”


  此刻，明明沒有起風，幹枯的稻草就像被磁鐵吸住一般，竟胡亂攤了一地。屋頂上的窟窿，無端落了些灰塵下來……


  幾個乞丐悄悄坐起，他們戒備地看著四周，一股強勁的暗流湧了進來，迅速地湧向火堆那邊！


  芷犁疏影麵露難色：“我……”他突然睜大了眼睛，迅速地抱著唐澄往旁邊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