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親手打碎心魔
旁梯一路往下，石小樂走到第三層時，忽然愣住。
他看見了兩個熟人，那位藍衣服的斯文少年。在其身旁，居然還站著解仇會的榮長老。
「兄台，我們又見面了。」
斯文少年靦腆一笑。
「你能看見我？」
「不才自幼對奇門陣法很感興趣，加上此處陣法經曆數百年，漸漸衰微，被我看出了玄虛。」
斯文少年抬起頭，贊道：「石兄到底是石兄，能常人所不能。縱觀青雪州無數英豪，誰與爭鋒。」
榮長老也笑道：「小樂，你為何要下來？」
他看不見石小樂，但聽到了石小樂的聲音。
「我去殺幾個人。」
「哈哈，石兄能否帶上我，或許能幫你什麼忙。」
……
倚山建築第一層。
「馬駿，你的收穫不小。」
岔道內，兩個人正在疾掠。一個是『天毒冥客』馬駿，一個是身穿長袍的蠟臉漢子，二人看起來很熟絡。
「比起收穫，哪裡及得上你『空空手』。」
馬駿笑了笑。
他這次搶到了很多珍貴藥材，其中甚至有幾株毒藥，足以令他的十毒神掌更上一層樓，說不高興是假的。
「東西都爭得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快出去吧，免得被人攻擊。」
蠟臉漢子提醒道。
他是玄氣七重修為，馬駿雖然是玄氣六重，但因為精通毒功，堪比玄氣七重，所以二人聯手，在第一層還算安全。
至於第二層，他們也曾上去過，不過那裡隨便一個都是玄氣八重，乃至九重的高手，二人毫無競爭力，甚至若非跑得快，差點被人殺掉。
不過從剛才開始，情況又發生了改變。有高手陸續從二層下來了，估計是搶不到更好的東西，準備拿一層的人開刀。
這種情況下，走是上策。
馬駿看了看四周，突然咬牙切齒道：「那個狗雜種，究竟去哪了？」
每次想起石小樂能化解他的毒功，馬駿就十分不甘，恨不得立刻逮住對方。可是他跑遍了整個第一層，都沒發現對方的蹤跡。
「嘿嘿，聽你的描述，那小子像極了小劍侯，以他的資質，或許去了上層吧。不過那種地方，我看他活命的機率很低，說不定已經被人宰了。」
「什麼小劍侯，還不是被我隨意拿捏，玩弄於鼓掌之中。」
「哈哈哈，馬兄威武。」
二人一邊大笑，一邊往建築外掠去。
「你們是在找我嗎？」
突然，岔路口閃出一道青衫身影。
「是你。」
馬駿一愣，隨即大喜，眯眼道：「小雜種，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膽子不小。」說話間，仔細盯著石小樂的手。
他可不是傻子，石小樂敢堂而皇之出現在自己面前，必有依仗。區區不到一天，對方的實力顯然不可能有多大進步，莫非踩了狗屎運，找到了什麼厲害暗器？
「你就是小劍侯，好狗不擋道，退開吧。」
蠟臉漢子微笑，內力隱而不發，牢牢對準了石小樂的身體，尤以四肢為甚，明顯和馬駿想到一塊去了。
「自裁還是我送你一程？」
沒有理會蠟臉漢子，石小樂只是看著馬駿，淡淡道。
不遠處，斯文少年和榮長老站在一起，面面相覷。
「石小樂絕非魯莽之人，偏偏不要老夫出手，他哪裡來的自信？」
榮長老很不解。
他聽仇無忌說過，石小樂已經晉陞到了玄氣一重，可即便如此，面對兩個能在首層廝殺中笑到最後的凶人，也未免太輕狂了吧。
至於修為突破，這才過去多久？
「我們看下去就知道。」
仇無忌深吸一口氣，道。
「小雜種，我還沒找你算賬，既然你自動送上門來，那就怪不得我了。」
馬駿怒極而笑，左腳踢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在毒力包裹下，如一根黑色毒箭般朝石小樂飛快射去。這一擊蘊含他十毒神功的力道，輕易就能試出石小樂的虛實。
假如對方是借著外物虛張聲勢，他會教對方做人，假如真的大有長進，也能及時反應過來。
不得不說，馬駿的經驗很豐富，應變也很出色。
只是，他究竟還是低估了石小樂。
嗖。
裹挾著毒力的石頭還在半空，在馬駿和蠟臉漢子身前，突然出現了一道青影，雙方相距不足一丈。
「好快！」
蠟臉漢子駭得面色一變，身體本能後退。
「十毒神掌，穿心毒！」
怒喝聲中，馬駿手掌黑霧洶洶，以生平最強的力量拍向石小樂的胸口。
青影被毒掌輕易拍碎，卻是一道虛影。真正的石小樂，已到了左邊。
如今的石小樂，修為是玄氣三重，別看似乎和手持下品靈劍時差不多，其實差多了。
下品靈劍，只是令石小樂的攻擊力達到了玄氣三重，但是身法，速度，內力渾厚度等仍保持在玄氣一重層次。
在四成半風之意境的加持下，石小樂當真如一股清風，一道魅影，快得讓馬駿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日麗中天。」
招不容發間，石小樂長劍出鞘，綿密的青陽劍氣凝成一股，熾熱而激烈，恍如正午當陽，勢不可擋地刺向馬駿。
正是蝕日八式中殺氣最重的第三招。
「十毒神掌，爛心毒。」
馬駿表情猙獰，只來得及提聚六成毒力。可讓他愕然的是，堪稱十毒神掌最可怕的爛心毒，居然連影響石小樂一下都不能，彷彿對他完全無效。
「住手，空手摘桃。」
關鍵時刻，蠟臉漢子突然從側面衝出，一爪抓向石小樂的肩膀，妄圖讓他分心。
豈料石小樂看也不看，劍勢兜轉，無窮的劍氣迸發而出，嗤嗤嗤，血漿迸濺，馬駿渾身被刺出了許多個血窟窿，眼珠子差點跳出眼眶。
拋除毒力的威脅，馬駿畢竟只是玄氣六重修為，在石小樂手中，難以撐過兩招。
「我，好恨。」
仰天栽倒，馬駿氣息全無。
「小劍侯，你不愧是青雪州公認的第一天才，剛才是我得罪了，告辭。」
蠟臉漢子久經江湖風雨，此刻卻嚇得臉色煞白。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怪物，玄氣三重修為，幾乎秒殺了毒功武者馬駿，還讓不讓其他人活？
「剛才若是我實力不濟，已經死在你的手下了吧。」
鳥渡術發動，石小樂瞬間追上蠟臉漢子，靠著身法與劍法的配合，加上移魂大法，十六招后，一劍擊殺了對方。
至死的那一刻，蠟臉漢子忽然想起了自己與馬駿調侃石小樂的話，原來真正可笑的，是他們。
等石小樂搜刮完二人身上的東西，仇無忌和榮長老方才走出，各自無言。
震撼，太震撼。
兩位實力在玄氣七重層次的江湖高手，就這樣被石小樂輕而易舉地擊殺，尤其想到後者的年紀，二人簡直震撼得無以復加。
至少自六百年前的正魔大戰以來，青雪州江湖，從未出過如此驚才絕艷之人。
「若給此子足夠的成長時間，青雪州的格局，恐會發生巨變。」
榮長老暗暗想道，忍不住開始佩服自己當初的眼光，將對方拉入了抗魔盟。
「榮長老，你要我們找的人就在第三層。」
一位解仇會高手跑來，看見倒地的馬駿和蠟臉漢子，還以為是榮長老所為，不以為意。
「小樂，你很快可以報仇了。」
榮長老微笑。
第三層。
裘安的獨手從一位高手的胸膛內收回，上面沾滿了肝臟碎肉，噁心的是，他居然伸嘴舔了舔，一臉滿足。
「這裡的大戰很快會落下帷幕，該去和其他幾人匯合了。」
嗤！
一道劍氣襲來，劃破了裘安的衣袖。
「哪個鼠輩，滾出來。」
裘安怒喝，突然目光一凝。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你覺得，我會怎樣殺你？」
石小樂一步步走過去，面色冰冷，宛如死神。
過往的一幕幕相繼浮現在他心頭，那種恨意與怒火，影響到了青鋒劍，導致劍身連續彈出數次，急欲飲血。
擊殺馬駿時，石小樂尚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光看著裘安，他的殺氣已如同驚濤駭浪，不住在胸口翻滾，沸騰，像是再不發泄，就會炸開一般。
「你這個垃圾，以為突破了境界，就能耀武揚威？」
剛才那一劍，充分暴露出了石小樂的真實修為。裘安極力想要表現得輕視一些，可是心臟，卻不受控制地陣陣縮緊。
冰山下的火山，沒有比這更適合形容此刻的石小樂，就連身為魔道中人的裘安，都感覺空氣中充滿了僨張的爆發力。
「過去我能弄死你，現在照樣可以。」
心悸之下，裘安後退，同時左手推山般打出一拳，拳勁極度壓縮，像是能穿山裂石。
就是這一招，曾在過去將石小樂逼得生死不由己，更打碎了蘇艷茹身上的骨骼。
現在—
緊握劍柄，石小樂一劍拔出，可怖的力量與速度，竟在一瞬間將空氣擦出了綿延的火花劍氣。
火花沿著兩邊迸射，中間一道劍光稍縱即逝，若天際盡頭閃過的流星。
短暫，卻無比璀璨。
「啊……」
血液飛灑，一條手臂被切成兩半，脫飛而出，與之伴隨的，還有裘安不可置信，沙啞絕望的慘叫聲。
「你們來此地幹什麼？」
移魂大法施展，石小樂隨意問道。
「監視你們正道。」
「其他人呢？」
「一刻鐘后，約在東南角會合。」
裘安失去意識，形如傀儡。
嗤嗤嗤。
石小樂出劍如飛，斬斷了裘安的四肢，無孔不入的劍氣又沖入對方的毛孔，將他渾身骨骼碾成了粉碎。
「死亡對你而言太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你應得的。」
地上躺著一堆血肉，猶有氣息，不仔細看去，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
這一刻，石小樂心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破碎，只覺得渾身一輕，變得無比舒暢。
那是久積的心魔，被他親手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