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絕雲山之戰
昏暗的夜，流轉著不知名的壓抑，就連天上的星也變得黯淡了幾分。
某處院子里。
群雄匯聚。
如果有識貨的人在這裡，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院子里的人，皆是八州武林中響噹噹的人物。
類似碎日刀侯，飛天拳侯，碧簪夫人等頂級門派掌門，只是這裡的小輩。
他們看著院子中心數十位絕跡江湖的名宿。而這些名宿，又看著站在最前方，默不作聲的玉扇書生。
「前輩，此次絕雲山之戰，一旦石小樂敗北，對我正道的士氣會有極重的打擊。甚至於我擔心，謝曉風會藉機要了石小樂的性命，屆時我正道無疑會失去與魔道抗衡的最大希望！」
說話的是一個很有威嚴的老者，顧盼間精光四溢，乃是正道第二號人物，扛星老人。
眾人默然，心中卻無比認同扛星老人的話。
對於正魔兩道來說，此戰都不能敗。
石小樂若敗，謝曉風一定會殺了他，絕掉正道的希望。
反之，魔道亦會士氣大挫，好不容易一統的局面，定會分崩離析。
問題的關鍵在於，在場誰也不知石小樂的實力到了哪一步，心裡難免打鼓。
「這個石小樂，做事太衝動了，這等決定武林未來的大事，該與我等商量一下才是啊。」
一位名宿頗有怨念，唉聲嘆氣。
「諸位不用如此擔心，潘某人曾與石小友有過短暫交情，此子絕非魯莽之輩，或許他很有把握吧。」
潘憶恆站了出來，以並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一旁的葛焦搖搖頭。
這話是不錯，但謝曉風敢大膽應戰，難道就沒有把握嗎？
而且老實說，數個月前，石小樂的實力也就比他們強一籌，是不是扛星老人的對手還未可知。
謝曉風可是能與玉扇書生較勁的狠人，更不用說對方又取得了進步，功力疑似超越了玉扇書生。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石小樂的這個決定，很有問題。
「昨日我曾夜探赤龍神宮，可惜，神宮內的人員警戒又提升了一個檔次，還未闖入正殿，就被人發現了。臨走前，我曾感應到謝曉風的氣息。」
最前方的玉扇書生忽然說道。
他的臉上帶著一縷苦澀的笑意：「雖然沒有交手，但我知道，我絕對打不過他。」
眾人心頭猛沉，如浸冰水。
玉扇書生忽然感到一陣悲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實力，已無法對正魔之戰形成決定性的作用，昔年的叱吒風雲，也不再屬於他。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吸引了在場群雄的注意。
「各位前輩，我等出動了大量人手，但迄今為止，未發現石少俠的蹤跡。」
進來的人也是一位頂級門派掌門，對著玉扇書生等人抱拳。
「距離八月十五的決戰只剩半個月，人都沒找到，唉！」
眾人又氣又無奈。
還是玉扇書生說道：「我等雖做了很多布置，但我料想，魔道定然也有安排。如今，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還剩七年時間，這次就讓老夫為武林盡最後一份心力吧。」
聽出他話中不惜一死的決絕，眾人心中發酸，卻又生出無比的敬佩。
「前輩，我等願跟隨於你身後，為江湖的安危而戰，縱是血濺絕雲山，也絕不後悔！」
「江湖人，風裡來，雨里去，哈哈哈，總不能辜負這一身好本領。」
「不管決戰結果如何，我都堅信，人間有公義，邪不勝正。」
人站在怎樣的位置，就要承擔怎樣的責任。在場的群雄知道，他們沒有退路，六百年來最大的正魔之戰，極可能在半個月後開啟。
屆時，他們將一往無前，以滿腔熱血，回報他們深愛的江湖，不讓它陷於魔蹄之下！
在八州武林，正魔兩道無數人緊張，甚至恐懼的等待中，一天天過去。
三天。
兩天。
當八月十五這一天來臨時，八州江湖無眠。
無數人看向絕雲山的方向。
門派高手，世家子弟三五成群。不時便有人匆匆忙忙進出於門派世家之間，彙報最新得到的消息。
酒樓里，客棧里，燈火通明，遊俠散修們坐在一起，議論紛紛，彷彿這樣就能驅散他們心中的不安。
甚至還有不少的正魔門派，全副武裝，凝神靜氣，以應付任何的突發情況。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決戰的結果。
……
絕雲山，位於大涼州中部，海拔並不高，只有三千多米，地形卻極為特殊，就像一朵花中的蕊，鶴立雞群，四周白雲片片環繞，甚是壯觀。
今夜月圓。
山腳下，正魔兩道的頂級人物剛剛碰面，一重重氣勢已如驚濤駭浪般相互衝擊，令虛空發出砰砰的連續脆響，好像隨時會裂開一樣。
「今夜，就是神君稱尊八州之時，你們正道聰明的話，最好現在就投降。」
天吃魔嘿嘿冷笑，張口就吞下一塊生豬肉。
「誰勝誰負還不一定，你們別高興得太早。」
『碎日刀侯』顧南豐也在冷笑，爭鋒相對。
天吃魔眯起眼睛，正欲動手，卻被魔侯伸手攔住：「意氣之爭沒有意義，只要神君取勝，屆時他們不攻自破。」
玉扇書生看著殘目二老，三人的目光猶如最激烈的電光火石，彼此剛剛交錯，又立刻分開。
正魔雙方明顯都知道，事前交手沒有任何意義，因此一路上都很克制，幾乎不分前後地來到了山頂。
四周的白雲在月光下，好似發著熒熒的白光，緩緩旋轉，令人彷彿遠離了塵世。這般的景緻，卻無法令在場眾人生出欣賞的心情。
大約半個時辰后。
一道青衫身影踽踽獨行，來到山頂。
他只是隨意走著，便已是瀟洒之極，身上自帶的淡然氣質，令正道眾人的心都莫名放鬆了一些。
「石少俠。」
「劍侯石小樂。」
正道群雄大喜。
「他就是石小樂嗎，風采果然獨一無二。」
玉扇書生打量一番，不由生出驚艷的感覺。
有的人，如同孔雀，華麗得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厲害。尤其是一些年少得志，勝人一等的年輕人。
在此之前，玉扇書生一直以為石小樂也是這樣的人。
但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
眼前的石小樂，哪裡有一絲張揚，任何人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被他身上的獨特氣質所吸引。
甚至於，對方俊美無儔的臉龐之中，似都帶著一種使人傾慕的恬淡高華之氣，讓人為之深深沉醉。
好一個少年劍侯。
「哼！」
魔道中有不少人冷哼，目光各異。
他們當然聽說過石小樂的傳聞，見他果真如此年輕，說不震驚是假的。一旦給此子成長下去，必是魔道的大敵，今夜必須想辦法除之。
「石少俠，不知你有何自信，敢挑戰赤龍神君？」
眾人正轉著心思，殘目二老中的左眼老人忽然睜開眼睛，冷冷說道。
不少魔道高手暗自吃驚。
以殘目二老的性格和資歷，怎會第一個向石小樂開炮？
他們又哪裡知道，石小樂甫一出現，立刻給了殘目二老極強的威脅感，這種威脅感，他們只在突破后的謝曉風身上感受過。
這是一個異常可怕，遠超任何人想象的少年高手。
「前輩有何話要說？」
石小樂道。
「老夫想與少俠過過招，不知你可敢？」
左眼老人的想法是，先探探石小樂的底，也好讓神君有個準備。當然，如果對方執意不肯，他也只能作罷。
「石少俠不可答應。」
正道群雄如何看不出左眼老人的意圖，連忙大聲阻止。
石小樂本身就沒有優勢，對上殘目二老這種對手，難免暴露底牌，到時本就不高的勝率就更低了。
「呵呵，果然是膽小鬼！一個不敢接受挑戰的人，又有何資格去挑戰別人，我看今日的決鬥，不比也罷！」
紅魅魔不屑地笑了起來。
她深知殘目二老不會無的放矢，是以用出了最擅長的激將法。
「哈哈，自從上次神宮一別，在下甚為遺憾，也想挑戰一下謝神君，不知謝神君可在？」
玉扇書生上前一步，面帶笑意。
這種關乎正魔兩道興衰的關鍵時刻，他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
紅魅魔嘴角的弧度更大，道：「不好意思，神君大人還未到。」
「無恥！」
正道群雄暗罵。
石小樂笑笑，看向一直注視自己的左眼老人，道：「既然前輩相邀，在下便陪你過幾招吧。」
「不可！」
群雄急眼了，以為石小樂礙於面子，不得不答應。
唯有玉扇書生，笑意不改。
事實上，見到石小樂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放了大半。殘目二老能感受到石小樂的強大，玉扇書生又如何不能？
這場多出的對決，比壞了，固然影響石小樂，但若是勝了，同樣能大增士氣。
換一個角度想，如果石小樂連殘目二老都打不過，或者是艱難勝之，那麼也不用和謝曉風比了。
屆時哪怕拼著老臉不要，玉扇書生也會強行帶走石小樂，不讓決鬥進行。
咻！
根本不給眾人勸說的機會，殘目二老同時出擊，如雷霆閃電，一左一右快速攻向石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