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八州第一人
「合擊真意。」
石小樂多次見過殘目二老出手，自然知道，二人領悟的乃是合擊真意。
這種真意十分特殊，必須兩人心意相通才能施展，而且往往能發揮出數倍以上的威力。
事實上，殘目二老中的任何一人，都遠不是玉扇書生的對手，之所以每次都逼平，靠的正是合擊真意的特殊性。
不欲拖延時間，免得被人看出端倪，石小樂拔出藏鋒劍，十成的無相神功隱而不發，一劍刺出。
如風的劍氣快到超越了眾人的感知，殘目二老同時分開。
嗤的一下，一道劍氣射在數十丈外的另一座山峰上，有眼尖的人看出，那座山峰立刻多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細孔。
「如影隨形，合體雙擊！」
殘目二老心驚不已，雙手高舉，動作一致得彷彿在照鏡子。
隨著他們雙掌拍出，兩股鎖鏈般的內力牢牢固定石小樂，一前一後，後方的內力推動前方，令前方的內力更強，等到了石小樂眼前，已比之前強大了足足兩倍！
一點劍光刺穿了掌力，石小樂飛掠而出，縱橫連揮兩劍。以他如今的功力，八州不懼任何人。
刷刷。
殘目二老迅速閃避，原地立刻多出了兩道丈長的劍痕。
然而不等二老反應過來，石小樂已來到左眼老人頭頂，一劍對著他揮下。
「合體換形！」
左眼老人並不驚慌，竟以雙手硬接這一劍。虛空中，彷彿有無形的通道連接了他與右眼老人，一股股來自右眼老人的內力融入他體內。
其實以內力硬撼，石小樂也能戰勝二老，但那樣很可能暴露出無相神功，而且也沒必要。
身體一轉，石小樂已來到了左眼老人身後，改揮為刺。
左眼老人冷哼一聲。
合體真意，可不僅僅是進攻一體，防禦同樣是一體。只要右眼老人稍稍阻擋一下，他不僅能躲開，更能給予最強的反擊。
但是下一刻，左眼老人面色大變。
石小樂的劍法，詭異得像是沒有質量，竟從合體真意製造的氣流中乘隙而入，不費一絲力氣地鑽了進來。
這怎麼可能？！
二人錯身而過。
石小樂站在原地，藏劍峰已經回鞘。
「你為什麼不下殺手？」
左眼老人一臉震駭地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青衫少年，枯井無波的心湖，劇烈翻攪起來。
剛才那一刻，他清晰感知到了死亡的來臨，只要對方想，自己絕對擋不住。
也是那一刻，左眼老人發現了謝曉風與石小樂的不同。
前者的強大在於內力與真意，摧枯拉朽，往往從正面擊敗對手。而石小樂的可怕，在於其令人嘆為觀止的觀察力，詭異的劍術，以及細膩的劍道技術。
比較起來，石小樂更像是一位純粹的劍道天才，有著劍客的凌厲和冷靜。
右眼老人亦是后怕不已。
左眼一敗，合體真意自破，他只怕連石小樂一劍都接不住。
這個正道第一天才，竟恐怖至斯？！
「我希望決戰如約進行。」
石小樂淡淡道。
殘目二老聞言，仰天長嘆，臉色黯然地退回到了人群中。
方才一戰，開始得突然，結束得更快，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兩次眨眼的功夫，很多人甚至什麼都沒看清，就見到二老大敗，一個個膛目結舌。
不同的是，正道群雄在短暫愣神后，變得欣喜若狂。而魔道高手，卻是臉色鐵青，反而開始患得患失，擔心起赤龍神君。
「我竟走眼了。」
玉扇書生猜測石小樂很厲害，但沒想到，對方厲害到這個程度，尤其對劍法的領悟和運用，遠遠超出了他的理解。
「此子哪怕放在天才如雲的玄武州，也不算太差了。」
玉扇書生暗暗想道。
時間又過了半個時辰。
石小樂忽然道：「謝曉風。」
眾人循聲看去，就見遠處的山峰上，雲層忽被劇烈刮來的山風吹滅，露出了一道身穿紅披風的人影，不過由於距離太遠，只能隱約看清。
「石小樂。」
遠處那人說道。魔道高手聽得出，是赤龍神君謝曉風的聲音。
身影一閃。
石小樂的動作比任何人都快，在一成風之真意的加持下，如同飛鳥般掠出，輕點幾處山峰，已接近了謝曉風，一劍揮出。
嗙！
青色劍芒如海潮爆發，遮蔽眾人的視線。
緊接著，人們聽到了驚天動地，充滿殺氣的龍吟聲響起，一道赤龍劍氣飛縱呼嘯，卷碎青色劍芒。
「是神君的赤龍劍。」
魔道高手大叫。
砰砰砰。
遠處的山峰被青紅光芒交織，迅疾變幻的風之真意與凶煞可怖的惡魔真意，一次次碰撞，一次次爆炸，附近的雲層亦被渲染得青紅一片，天地都彷彿為之變色。
光芒中，石小樂一人演奏獨角戲。
常人就算領悟了兩種真意，也不可能同時運用。
但是石小樂不同，他的靈魂乃是兩世融合而來，具備了常人不具備的能力，天下獨一份，所以沒有任何人懷疑。
當然，分開使用，威力自然降低不少，不過在無相神功的全力發動下，聲勢依舊嚇得遠處眾人膽顫心驚。
至於先前的謝曉風，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假人，剛才的聲音，則是通過留音石發出的。
石小樂不得不這麼做。
正魔兩道一旦決戰，必會給八州無數無辜百姓造成空前的危害，亦會令八州武林遭受重大的損失。
可是自從『謝曉風』神功大成后，魔道內想要進擊正道的聲音越來越大。
石小樂固然可以強行鎮壓，但絕對鎮壓不了太久，反而極可能造成人心動蕩，繼而喪失對八州魔道的控制力，導致武林重新大亂。
所以這一戰，勢在必行。
他要利用這一戰，震懾魔道，保持如今的和平局面，然後利用溫水煮青蛙之法，一點點除去魔道中的不服從分子，消弭武林之難。
青紅光芒遠去，山峰上的眾人不斷追出，但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得很遠。
數千招過後。
光芒迸射，化成一圈浩大的青紅漣漪瘋狂擴散，四周的雲氣為之一清。
眾人驚駭地發現，紅披風的人影半跪在地上。
「我輸了。」
紅披風人影道。
「輸了？」
魔道高手齊齊傻眼。
「今日之恥，來日必還。所有人，走！」
紅披風人影起身，飛遁而去。此時的他，赫然是石小樂真身，而青衫人影，則是裹著衣服的稻草人。
被擴散的雲氣，又重新彌合，遮住了青衫身影。
下一刻。
雲層中青芒一閃，石小樂飛了回來，落在眾人所在的山峰上。
「哈哈哈，還是我正道贏了。」
「劍侯才是八州武林第一高手，誰與爭鋒！」
正道群雄爭相迎了上去，喜笑顏開。
遠處的魔道高手們，臉色沉凝陰鬱，不發一言。有人甚至升起偷襲的衝動，可是一想起剛才的場面，又生生按下了這個衝動。
如今的石小樂，已是名副其實的八州第一高手，誰能奈何他，偷襲？嫌命長嗎？
「石劍侯，暫時的勝利，不代表永久的勝利，你與神君必定還有一戰，屆時，希望你好自為之。」
深深地看了石小樂一眼，魔侯收回目光，領著魔道眾人朝山下行去。所謂輸人不輸陣，身為神宮對外的大總管，魔侯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大總管，正道會不會下殺手？」
幾道不安的聲音傳入魔侯耳中。
「不會。」
魔侯淡定道。
「玉扇前輩，有石劍侯在，我等不如將這些人統統留下。」
與此同時，亦有正道高手對玉扇書生傳音。
玉扇書生眼中精光閃爍，最後卻搖了搖頭：「如此做，定會引發正魔兩道生死對決，我正道雖然勢大，但也只是強了一籌，如今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六百年前的一戰，生靈塗炭，流血漂櫓，實在太過慘烈，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想再來一次。
包括魔道中的很多人。
此前叫囂著進擊正道，暗暗『逼迫』石小樂的魔道高手，基本都是些漠視生死的凶人，亦是石小樂眼中，誓要除去的不服從分子！
絕雲山一戰，終於落下了帷幕。
得知消息的第一刻，武林正道普天同慶，莫不歡呼。
而蠢蠢欲動的魔道勢力則沉寂了下來，原本如虹的氣勢，一陣大挫。
江湖，又恢復了往日的輕鬆，不，比往日更加活躍。
因為誰都知道，只要有石小樂壓制著謝曉風，魔道便不敢猖獗，武林終歸屬於正義的一方。
……
樂樂城。
離去數年，石小樂又回到了這裡。
城樓外，除了負責安全的護衛外，所有樂樂城高手都聚在了一起，迎接著遠處緩緩而來的少年，聲勢之隆，從所未見。
「樂樂。」
雙方相距數百米時，一身紅衣，經過特意裝扮，更顯嫵媚風情的蘇艷茹已飛撲而來，絲毫不顧城主的威嚴，沖入了石小樂懷裡。
「小姨，好久不見。」
石小樂輕輕抱著她，笑道。
蘇艷茹雙肩微顫，輕吸著少年身上青草般好聞的陽剛味道，舒服得不想說任何話。
不管這個少年有多強大，有多驚艷，這一刻，他不再是萬人景仰的劍侯，不再是共所稱尊的八州第一人。
他，只是自己從小養到大，傾注了一切感情的石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