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我偏要勉強
第231章 我偏要勉強
這麼回答的時候,許唯書覺得自己也挺不容易的,無論大傷小傷,幾乎都是在厲南朔腦子清醒的時候給他做的。
有些傷,病人清醒時真的很難操作,他竟然每次都能成功,忍不住想給自己點個贊。
不過,他手底下這個可怕的男人,對自己的身體管理,嚴謹到不能容忍一點點的藥物影響,他實在也是服氣的。
他有時,甚至懷疑厲南朔沒有痛感。
厲南朔咬著牙,忍了會兒,開口回答,「你們醫學上研究出了這個課題的真假了嗎?如果是假的,我就同意麻醉。」
「行行行,那你就忍著吧。」許唯書借著跟他聊天,轉移了厲南朔的注意力,重新夾住了那塊碎片,成功取了出來。
「還剩下一塊。」他稍稍喘了口氣,輕聲回道。
調整了幾秒鐘,他朝白小時道,「做點兒讓他能轉移注意力的事,最後一塊太小了,有點棘手。」
能讓厲南朔轉移注意力的事。
白小時愣了下,她看到許唯書大汗淋漓的臉。
厲南朔不肯出門去醫院做檢查,不然,也不會遺漏了兩小塊碎片在頭上,也不知道。
開顱手術,聽起來就挺可怕的,在家裡做,她猜,應該是相當危險的事。
「我有做夢。」她考慮了幾秒,朝厲南朔輕聲道。
厲南朔皺著眉頭,望向她,「做了什麼夢?」
「夢見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是個兒子,我在醫院,連著兩天做夢夢見了他,但我並沒有覺得害怕。」白小時平靜地朝他道。
厲南朔眼神黯淡了下,「他沒有來找過我。」
白小時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輕聲又道,「我聽醫院的醫生說了,說我這種體質,懷上比較困難,保住更難。我猜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厲南朔愣了下,沒吭聲。
白小時見他要點頭的樣子,而許唯書,恰好鉗住了那塊碎片的一個尖。
要是動一下,可能進去的深度會更深。
她腦子裡飛快地閃過這個想法。
下意識的,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然後,歪著頭,朝他的唇,吻了下去。
這些天她冷靜下來,回想了很多,明白了厲南朔做過的很多事情,都是有端倪的。
她感激他,心疼他,捨不得他,但更多的,是對他故意隱瞞的責怪。
假如他能早一點兒把寧霜這件事說出來,讓她能有消化考慮的餘地,那麼他們兩個的孩子,也不至於流掉。
寧霜的事,再加上孩子沒了,這對她的打擊,是自己都無法消化承受的。
厲南朔等於,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許唯書成功扯出碎片的同時,長鬆了口氣。
白小時聽見他的聲音,隨即鬆開了厲南朔的唇,盯著他,輕聲道,「我恨厲南希的自私自利,我媽的事,她對我的威脅,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她。」
「我還恨你的不坦誠,謀殺了我們的孩子,這是我無法原諒你的最主要原因。」
「如果你有辦法緩解我心裡對你們的痛恨,我倒是希望你能救救我。」
她說完,輕輕鬆開了抱住厲南朔腦袋的雙手,下床,去衛生間洗滿手的血漬。
許唯書聽著衛生間里傳來的水聲,給厲南朔頭上扎繃帶。
一邊包紮,一邊輕聲朝厲南朔道,「別逼她了,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失去孩子都有可能患上抑鬱症,更別提,你們家當初那檔子事了。」
「你要是愛一個人,會選擇輕易放開她嗎?」厲南朔目光有些獃滯,輕聲問許唯書。
許唯書忍不住撇了下嘴角,「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因為我就是那種會選擇放手的人,咱們倆性格不同。」
厲南朔喉頭,上下滑動了下,像是在極力強忍著什麼。
隔了幾秒,回道,「是啊,連你都知道,我不會放她走。」
所以白小時心裡更清楚,他不要她離開。
他是在逼白小時,白小時何嘗不是在逼他?
「那就嘗試著,不要抓她抓得這麼緊,我早就說過,被你這種性格的人喜歡的女人,一定會很痛苦,你不聽,偏要這樣。」
厲南朔知道許唯書說的是對的,物極必反。
可一個人的性格已經養成如此,要怎麼輕易做改變?
他只知道,他傷害了白小時,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他只想儘力地去補償她。
有些事情他明知道是不對的,但,他偏要勉強。
許唯書替他處理好了傷口,把他的身體擺正了,在他腦袋底下墊了個枕頭,處理好了,才徹底鬆了口氣。
順口又說了句,「你們這情況,降溫一段時間,對誰都好,這是我對你的最後忠告。」
他處理好厲南朔,又轉身走到衛生間門口,朝白小時輕聲道,「手洗好了嗎?我來給你看一下你背上的傷,到底什麼問題。」
白小時獃獃地看著流水,流過她已經沖洗乾淨的指縫間,像是沒聽見許唯書說話。
按照許唯書的經驗,白小時這情況,有點兒不太妙。
局部麻醉對她自然是有點兒後遺症,但她的精神狀態,實在也不太穩定。
他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充當半個心理醫生,想了下,問她,「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了嗎?」
白小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抬頭看他。
她在考慮陸梟前幾天和她說的一些話,想得入神了。
「沒什麼。」她沉默了幾秒,搖頭回道。
許唯書看出她心裡藏著事,卻也不好多問什麼,朝她笑了笑,沒繼續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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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下新家,雖然跟上面的面積一樣大,有四五個房間,房子里卻只有一張床,齊媽每晚都是睡在外面沙發上的,沒床睡。
白小時十分不想和厲南朔睡一張床。
但是許唯書說了,她這背脊骨的扭傷,必須躺在床上好好靜養幾天,睡沙發估計背會斷。
說得十分誇張,什麼不好好養幾天,留下個後遺症,以後就會半身不遂,無法自理,只能任由厲南朔把她圈養在身邊,逃也沒法逃。
白小時也不知道他的話有幾分真假,但確實這兩天後背痛得她走路都不便。
夜深,還是無奈地趴在了厲南朔邊上的床上。
厲南朔墊著高枕睡在一旁,低燒不嚴重,但情況有點兒反覆,他今天醒來很多次,也昏睡過很多次。
現在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