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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道士的警告

  活死人活死人,從活到死,從死到活。


  在趕屍匠的眼裡並沒有一個人是生是死,他們只會斷定這個人的哪部分活,哪部分死。


  這個小女孩既然還能呼吸,而身體不能,就代表她是從活到死。


  我捏開她的嘴,裡邊屍油汩汩的就往外冒,看來我猜得沒錯,用『行屍釘』封住幾處大穴,讓身體變得死僵。


  在不會受到腐爛侵蝕的前提下,屍油從口中灌入,將小女孩的最後一口氣吊住,讓她繼續擁有活人的意識,卻驅使著死人的身體。


  周萱不理解這樣做的目的在哪?


  我也不理解,但我知道,操縱死人終究是一具行屍走肉,但是一具擁有活人學習能力意識的『屍體』,那麼她就是一具完美的殺人工具。


  很不幸,小女孩懵懂無知的年紀被選中,正是因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以對她全面的洗腦調教。


  「那照你這麼說,咱們應該怎麼救她?」周萱急道。


  我沉思了片刻,也只有一個辦法了,說道:「只能先找到我師傅了,他一定有辦法!明天天色一亮咱們就起身!」


  周萱又問道:「那現在呢?你看她現在虛弱成這個樣子,能撐住嗎?要不咱先想辦法將她下顎的那根釘子取出來吧,看的我心裡跟刀絞似的!」


  「她現在其實已經是半個死人了,而她現在還能跟正常人一樣呼吸,就因為有這根釘子幫她吊著一口氣,不然你覺得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能撐得住這樣的折磨,正常人早都死了幾十回了!」我耐心的安慰著她。


  周萱聽著我的解釋,再看看草席上的小女孩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其實心裡一直都特別恨,覺得命運對我太不公平了,總是在想為什麼偏偏我要受這麼多的罪!」


  我看她越說越激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覺得是你的心態不對…;…;」


  周萱『哦』了一聲看著我,粘著淚珠晶瑩的睫毛忽閃忽閃,我心裡突然泛了句嘀咕,本來挺好看的一個姑娘,這樣安安靜靜的不是挺好的嘛,就不能收一收自己的御姐范。


  周萱晃了晃出神的我,問:「你剛說什麼,什麼心態不對?」


  我尷尬的笑了笑:「哦哦,我是說你心態不對,自己受了很多罪,而別人看起來好像都很幸福美滿的樣子,所以抱怨命運對你不公平,就在想為什麼所有的不幸都掉到你頭上了?對吧?」


  周萱反問:「難道不是嗎?」


  我繼續問道:「那你在遇到一些好事的時候,是不是就從來沒想過為什麼會是你?」


  本來周萱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咳咳兩聲,正兒八經地說:「就比如你遇到我這麼一個英俊瀟洒,聰明睿智的好男人,別人怎麼就沒遇到?在你偷了沈佩那個女人的提包,眼看就要被抓住的時候,是誰鎮定自若喝退來敵!又是誰妙計連出帶你逃出黑店窩點!現在更是誰在這裡…;…;」


  「是你是你,吳石頭!」


  本來我越說越覺得朗朗上口,簡直像個說書的似的慷慨激昂,卻被周萱報出來我的小名給潑了盆冷水,太他媽掉價了。


  周萱朝著我的胸口就是一拳,被砸的位置頓時就感覺麻滋滋的。


  我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苦著臉說:「人家女生都是小拳拳錘你胸口,你這簡直是黑虎拳要你老命啊!」


  周萱瞪了我一眼:「本來還覺得你說的挺好的,到了後邊怎麼就成了誇你自己了,該!」


  眼看她把手指捏得啪啪作響,我只好放棄反駁。


  周萱擦著臉上的淚痕,沖我皺了皺香鼻,哼道:「我也不是為了說我自己有多苦,我是說,我以為自己都夠不公平了,可看到這個小女孩的遭遇,我才發現自己挺幸運的。」


  說著說著,剛擦的淚痕也都白擦了,盈盈的淚水順著臉頰就往下流,將她眼角下面的那顆小小紅痣包裹了起來。


  不知怎麼的,失神盯著看了許久,我就感覺自己的眉心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嘶!」


  那種像是肌肉抽搐的痛覺只是一瞬,就讓我慌忙用手捂了上去。總感覺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不過幸好只是一下的事,我也就沒再理會,指著小女孩對周萱說:「你先去睡一會,我在這守著,咱們明天抓緊時間趕路。」


  周萱點頭應了一聲:「好,那我先睡去了,你等會叫醒我讓我守一會,你也得休息休息。」


  我恩了一聲,周萱這才靠在一個檯子旁睡了過去。


  我看著小女孩裂開幾道血痕的嘴唇,心想既然沒辦法找到水,那就把我的手劃破給她喂點血好讓她多堅持點時間。


  就算明天早上就進找到醫院,那麼也沒辦法帶過去,只能撐著帶回槐芽縣找我師傅,也不知道師傅找不到我急成什麼樣了。


  「等明天走出這裡,就先給師傅打個電話吧,反正我身無分文,他要是能過來接我那就最好了。」


  我心裡盤算著明天的事,已經在這個廟裡轉了好幾圈了,就是沒找到一個鋒利的東西來劃破我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我無意間發現正中央那尊塑像后,垂在空中的黃布上密密麻麻的寫寫畫畫著許多根本無從辨認符號和字跡。


  我正要伸出手掀開黃布,就感覺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勁風直往我臉上沖,而黃布也隨風而起,我眯著眼睛竟然看見黃布後邊還有一大片空間,這樣看來的話,這個寺廟還真是修的夠大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落魄成這個樣子。


  想想也覺得難怪,荒郊野外的,誰來這裡上香啊!再看看現在這麼個下場,簡直是浪費錢財。


  嘀嗒,嘀嗒。


  我突然就被這頗有規律,且越來越清晰的聲音給驚得回過神來。


  聽起來倒像是水管沒關緊,有水滴在往下低落。


  「難道這後邊有水!」


  一想到這我心裡湧出的激動全都浮現在了臉上,且不說需要給那個小女孩找水喝,我和周萱也已經兩天沒吃沒喝,說一點事沒有鬼都不信。


  我都感覺自己再不喝兩口水,非得變成乾屍不可!

  我小心翼翼的護著手裡燭台上的燭光,腳步輕靈的朝黃布后的那片地方走去,期望著早點找到水源。


  突然腳下一咯,我蹲下身子就用燭台照了過去,竟然看到一個已經化作白骨的人形,身上套著一件被撕扯了數條口子的染血道袍,至於顏色實在分辨不來,不知道是時間太久還是這人死的時候失血過多。


  這枯骨道士兩手握劍,其中一柄舉在空中指向前方。


  我順著他劍指的方向摸燈看去,差點沒把我的魂兒給嚇出來。


  就在離我不到三步的身後,擺放著三口大小不一,疊在一起的棺材,四面八方都貼滿了電影里收拾殭屍用的那種黃紙符咒,而且全部用紅線串連在了一起,上面的字和剛才黃布上的倒向是一個人寫出來的,依然分辨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三具棺材整整齊齊的落在一起依次往上,最小的落在最下面,最大的自然在最上面。


  我心裡剛想著現在的情況已經夠難了,可千萬別再惹上什麼事的時候,一張摺疊四四方方的紙憑空落了下來。


  我撿起來打開一看,雖然有些發黃,有些地方已經破損,但是字跡還是勉強能認出來。


  「老道我有愧祖師,道術不濟,途中被奸人陷害,用太乙血符鎮壓住了三具飛腳毛僵於棺材內,如有道兄路過此地,請幫我將這三口棺材送回江州七里坡安葬,如是普通人無意間闖入,請馬上離開,切勿開棺!切記!切記!切記!」


  最後三個切記,一個比一個難看,估計是這道士寫到最後也快撐不住了。


  「飛腳毛僵?毛僵那種噁心的東西我倒是聽過,可什麼是飛腳毛僵?」


  「這道士都化成一堆白骨了,看來也死了不少年,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人來過這兒?還是來過了都害怕的跑了?」


  我腦子裡正詫異著,感覺握著燭台的手憑空抖了一下,然後就看見因為離得太近的緣故,燭火直接將一張黃紙點燃了!


  我慌亂的用手扑打著火苗,卻發現火燒到紅線上的時候,就跟點著了『地老鼠』似的,上竄下跳之餘就將三具棺材周圍的太乙血符,燒了個一乾二淨!

  「我草!我他媽幹了個什麼!」


  我楞在原地看著眼前漸漸歸於死寂的火苗,竟然有些束手無策。


  「應該…;…;沒事吧?」


  我安慰著自己,退了出去,就看見周萱揉著眼睛問我:「什麼動靜?怎麼這麼吵?」


  我煞白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沒什麼沒什麼,你醒了?要不咱們走吧?」


  突然的決定讓周萱沒反應過來,看了看窗外深藍微亮的天色,疑惑道:「你不是還沒休息呢么,這會估計也就五點左右,要不你睡上一個小時?」


  我正要擺手拒絕,就聽見剛才三具棺材的方向,傳出來一聲悶響。


  「砰!」


  有人在衝撞棺材,我感覺額角的汗在打著哆嗦往下流。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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