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飛腳毛僵
這一下要比剛才那聲的動靜大的多,緊接又是一聲物體猛地砸在地上的巨響。
周萱咦了一聲,開口問道:「裡邊怎麼回事?」
我掩飾著慌亂,連連擺手:「沒什麼,咱們抓緊時間動身吧,你看這天色也亮的差不多了,路也好走。」
暗淡深藍的天色,看起來估計有個五點多的樣子,趕路的話肯定比晚上方便的多,但要說好走可就真有點勉強了。
周萱一臉擔心:「可是你昨晚沒睡覺啊,我怕你扛不住的。」
我放快了手腳,一把背起那個小女孩,催促著周萱別婆婆媽媽的,因為我剛才不小心燒毀那些被稱為『太乙血符』好幾圈黃紙,總感覺心裡毛毛的。
而剛才兩下動靜,我也根本沒敢再往下想,只想著趕緊離開這就沒事了。
周萱奇怪的看著我問:「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做了什麼壞事,準備跑路的感覺?」
我這才相信師傅那句話,只要是個女人就一定話多。
本來想拉著她趕緊跑,然後告訴她有什麼話路上再說,可惜還沒來得及,不知道從那兒冒出一股邪風,將兩扇本來就不結實的木門直接一甩,我再想拉卻發現怎麼都拉不開。
檯子上的燭火搖搖曳曳之下滅了三盞,屋裡的亮光瞬間暗了下來。
「怎麼拉不開?」
我嘴裡咕噥著手上也沒敢停下,無意間瞥了一眼周萱,不知是不是太暗的緣故,感覺她的眼睛里竟然沒了生氣,木愣愣的盯著我身後的方向。
因為我把心裡都放在了門上,所以也每太在意她的神情變化,急急忙忙的開口催促著她:「你愣著幹什麼?幫幫忙啊!我這還背著個人呢!」
周萱沒有反應,老半天之後我也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卻聽到了一陣牙顫。
這下我放棄了手上的東西,因為如果我還聽不出來這牙顫的聲音是周萱發出來的,那我就真的是個聾子。
而周圍詭異的氣氛也讓我感覺到渾身一緊。
我的身子向後收了收,湊在周萱不住發抖的嘴唇旁,就聽見一連串模糊的話語:「鬼…;…;鬼…;…;鬼…;…;」
我口中吸著涼氣,將僵硬的脖子轉了過去,這才看清楚把周萱嚇成這副模樣的,站在不遠處的那個人影,雙臂橫得筆直,整張嘴被呲裂出來的銹黃牙齒擠得變形,而他沒有眼珠的眼眶,也往出溢著兩股濃綠色的粘稠物!
這形象,不就是他媽的電影里的殭屍嗎?!
難道剛才那張紙上說的飛腳毛僵就是眼前這個東西?這他媽還沒被他打死或者嚇死,也都被他給噁心死了!
我真想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剛才不小心燒掉的那些黃紙,應該就是封印住他的符咒,今天就算死在這了,也真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自己作死不聽勸不早點退出來!
周萱依舊僵在原地,估計想跑也發現兩條腿動彈不得了。
我慌亂之下,又試著拉了拉無緣無故被鎖住的門,卻依舊沒有任何結果。
「咚——」
我剛抓過身去,剛好看見那隻飛腳毛僵騰空而起,只是這一下的功夫,竟然就跳到了離我只有五步的距離。
這他媽得有多遠啊?不帶助跑,一步跳了八九米的樣子,你他媽的怎麼不去當跳遠運動員啊草!
那隻飛腳毛僵停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跳,而是緩慢著轉動著腦袋,鼻子也是一嗅一嗅,似乎是在靠鼻子判斷著周圍東西的位置。
我當然不會信像電視里捂著鼻子就能躲過殭屍的搜尋,師傅曾說過,只要是死後化作殭屍的屍體,任何感官都已經失去作用。
但有一點,就是意識感官不會。
就好像你就算閉著眼睛,屏住呼吸,堵住耳朵,但是只要有東西站在你的身邊,你肯定能知道有東西在你跟前。
更具體一些,就是你關了燈睡在床上閉了眼睛,總感覺床邊或者頭頂存在著一種障礙感,就像有人似的。
這就是一個人身體的,意識感官,可以感覺到任何東西。
就算是死了,只要沒化成一堆白骨,就仍然擁有這種能力。
我擦了一把額角的虛汗,給周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她跟著我走。
周萱這下才從驚恐中醒了過來,看了那隻飛腳毛僵捂著嘴差點沒吐出來,然後用失措的眼神沖我睜得老大,很明顯是在問我該怎麼辦的意思。
我彎著手掌朝她勾了勾,躡手躡腳的貼著廟裡的牆壁挪動著,周萱只好跟上。
從我八歲跟了時候起,師傅沒讓我跟別家的孩子一樣去學校上學,說什麼怕把我教成階級敵人,後來也是因為師傅和陳堅強陳隊長那番爭鬥,我才知道原來在常人眼裡,師傅就是封建迷信的禍根。
可正如師傅當時那句讓陳堅強醒悟的話語所說。
「堅信科學以此來作為自己的信仰,堅信科學就能解釋一切未知的東西,但是有時候有沒有想過,對所謂的科學抱著一種不容褻瀆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迷信?迷信科學?」
「世界很大,人類只不過是微不足道渺小塵埃,我們應該學會尊重未知。」
是啊,尊重未知。
小的時候因為師傅沒有將我送到學校去學習,所以只能讓他自己來教,就算學不了深奧的知識,那也得識文斷字,懂為人處事的道理。
但我沒想到,當時師傅竟然拿來經書古籍教我認字,所以才讓我對那些東西銘記在心,想忘都忘不掉。
別人家的小孩畫的都是什麼『溫馨的小屋』『我親愛的爸爸』之類的,而我就要學龍獅虎豹,菩薩羅漢的圖像。
別人家的小孩聽的都是童話故事,我卻三更半夜的被師傅叫起來聽鬼故事,還有當年他和我爺爺還有我爹下地倒斗所碰見的東西。
其中就有現在眼前的這個殭屍,不過爺爺習慣將其稱為粽子,或者毛粽子。
殭屍大致也可以分為幾種,剛死幾年臉上生出綠毛的叫綠毛乾屍,死了五十年之後腳掌有白毛,臉色泛紅的叫血僵,而百年之上渾身長滿又黑又粗的鬢毛被稱作兩腳歡。
這種『兩腳歡』因為移動速度特別快而得名,一般出沒在墓穴中,也是盜墓賊最常見最具威脅的死物。
我專門瞥了一眼那隻飛腳毛僵的手腕處,極其明顯的黑色鬢毛顯露在外,看來這應該就是師傅所說的『兩腳歡』了,只是不知道在那個化作白骨的道士嘴裡,怎麼成了『飛腳毛僵』這種叫法。
而且兩腳歡一般出沒在墓穴中,而我眼前的這隻就『活脫脫』的站在我面前,難道是被人挖出來放到棺材里的?
我一下就想起了電影里的殭屍好像很值錢的樣子,但再一打量眼前這個傢伙,別說賣錢了,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著出去!
周萱徹底恢復了正常,兩隻手死抓著我的胳膊問:「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你快想想辦法啊!」
她緊張而用力的指甲一下就陷到了我的肉里,疼得我直接叫出了聲:「疼死我了!你不是號稱跆拳道黑帶二段嗎?況且你還是大姐大,這個時候怎麼就沒個主意了?」
周萱白著我給我揉了揉掐疼的胳膊:「我這不是沒主意了么?我感覺那個東西能打爆一個跆拳道館…;…;」
眼看那隻『兩腳歡』將頭轉到了我們這邊,我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說道:「那個東西,只要咱們和他保持距離,他就發現不了咱,現在跟著我走,看看旁邊的那兩扇窗戶能不能打開。」
說著我就踩著步子,跟做賊一樣朝窗戶那個方向挪去。
「轟…;…;咚…;…;」
又是一聲巨響,從被撕扯成碎片的黃布後邊傳了出來。
還沒等我和周萱緩和過來又一次的驚嚇,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自黑漆漆的空間里,又竄出一個人影,正好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猛的抬頭,嘴裡氣罵:「草!怎麼又是一隻!」
剛罵完我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因為我這時候才想起,裡邊總共有三口棺材,那也就是說,裡邊還有一隻!
一隻都讓我們束手無策,這隻一來更是弄得進退兩難。
要是再來一隻,那恐怕真得把命撂這了!
眼前這隻『兩腳歡』和剛才那隻一樣,身上黑色鬢毛,眼眶空無一物,要非說點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灰褐色的指甲能有半個指頭那麼長。
而從她稀疏及腰的長發和微隆的胸前,我猜測應該是個女的。
如果裡邊那個是個小孩,那他們有可能是一家子?
想到這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他媽的在這猜人家是不是一家子草!
周萱估計以前聽都沒聽過這些東西,更別說見過了,現在一下冒出來兩隻,眼神里哪還敢有平時人前半分的『逞強』。
前面這個母的,后側方有隻公的。真他媽是前有狼後有虎。
就在這個時候,我背上的那個小女孩猛的一抽搐,就從嘴裡噴出一口濃稠的黑色液體,石油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而前後兩隻『兩腳歡』竟然同時『看』向我這個方向。
只是一下,就像瘋了似的朝我這裡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