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真正嫁了出去的長公主
(這幾章要引出幾個後期主要的配角,進度會稍慢一些。)
以下正文:
…………
翌日,裘掌柜果然帶著兩個廚子來了。這兩個廚子都是他之前教過菜式的。其中一個正是學了魚頭豆腐湯的那個青年。
他們來的時候,還不到午時。裘掌柜看到紅玉與高進坐在小几子上拿著用菜刀背剁著什麼。他走近了看。他們剁的是那平日魚塘水溝常見的螺螄尾巴。
兩人已經剁了好長一段時間,地上都是粘乎乎的螺螄碎末。
馮梓走出正廳,手裡還拿著一個茶杯:「裘掌柜來了?請進。」
裘掌柜馬上行禮,比往日顯得更標準一些:「姑爺!」他昨日可是聽說了這個姑爺弄出了一個競賣,還賣出了一面寶鏡。那寶鏡讓長樂縣公府買了去。街坊傳聞,寶鏡賣了一千八百多貫。
如今,他可不敢再小覷這位入贅的姑爺。
馮梓擺手說:「最煩的便是這般禮來禮去的。進來吧。食材還未準備好。」
「姑爺安!」那正覷著高進他們的兩個廚子也連忙過來行禮問好。
馮梓抬手說:「你們兩個看著高進他們是怎麼弄。有什麼不明白就問。等下可不要再問我。」
馮梓等裘掌柜進來,請他坐下。
裘掌柜看著有靠背的椅子,眼前一亮,說:「姑爺,這可是胡椅?」
馮梓笑著說:「胡人還沒這番心思弄出這樣的椅子來。」
裘掌柜慢慢坐下了,向後靠了一下,感覺這椅子比跪坐要舒服得多。若是再打造的精緻一些,福聚來又能出一些新鮮物來吸引客人。不過這樣的椅子還要配上這腰高的桌子才行。
馮梓也不管他想,說:「今日請裘掌柜來,是打算賣兩個菜方給福聚來。」
裘掌柜聞歌知雅意,從袖袋了取出一小錠金子放在桌子上,說:「姑爺有新菜式能想到我們福聚來,裘某不勝感激。」
馮梓猶豫了一下,說:「交易而已。這四兩金子換兩個菜方。我也有事求裘掌柜。」
裘掌柜馬上拱手說:「不敢當姑爺的求。請姑爺吩咐!」
馮梓也沒兜彎子,說:「今天要賣的菜方,原料就是外面高進他們正在弄的那些螺螄。那本是不起眼的東西。昨日賣那些東西的,是兩個娃兒。我看著他們還小,不忍他們學那些大人到西市賣。又恐他們被拐子拐了去。」
裘掌柜剛才也看了那些泥鰍和螺螄。那確是常人都不願吃的。只有那些實在沒錢的人才捉來吃。如果不是馮梓之前多次化腐朽為神奇,他看那樣的食材別說花錢買方子,說不定直接拂袖走人。
如今聽馮梓如此說,也明白兩個娃兒拿著那些東西在西市賣,便是從早到晚,也未必能賣出去。馮梓話里是希望福聚來能收下那娃兒送來的小魚和螺螄。
福聚來當然不是看善堂,看誰可憐便照顧誰。但若是那兩樣東西能做出可口的吃食。那反正要買,買那娃兒的或是他人的,於福聚來而言均無不同。
想到這他拱手說:「姑爺仁義,裘某自當遵命。」
馮梓笑了笑,說:「你無需給我戴高帽子。」說著他開了一下茶壺蓋,看茶泡好了,便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放到裘掌柜面前,說。「嘗嘗這泡出來的茶。」
裘掌柜告罪一聲,拿起茶杯看了一下黃綠色茶湯,小心嗅了一下,只覺茶香撲鼻,並無絲毫青澀。他心下驚異,放到嘴邊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湯入喉,他輕聲說:「好茶!」
馮梓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那我也不客氣。只想請裘掌柜能以每斤五文錢收那些小魚,每斤三文錢收那些螺螄。日後便是有人低價來賣,也不要壓他們的價。而且優先收購他們送來的。」
裘掌柜聽得他這個要求,有些猶豫。馮梓開的價格本來就高,還不能收購旁人的,又不能壓價。這不符合做生意的規矩。
馮梓看他猶豫,便說:「我再教你們一種新的吃食,權當補償。」
「姑爺此言,羞煞裘某。不敢白要姑爺的方子。方子錢自當要給。日後那娃兒送來的食材,福聚來也當按姑爺吩咐的辦。」
馮梓笑了,說:「我這人混得很。他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仗。那新吃食,你不要可不行。」他不等裘掌柜再說輕拍了一下桌子說。「就這麼定了。那新的吃食,你要今天一起學還是擇日再學都可。」
裘掌柜說:「不敢多擾姑爺,今日學完便可。」
其實馮梓今天要教福聚來的,一個是炒螺螄。雖然還沒有辣椒,大茱萸和姜也是可以去腥的。另外還可以放一些紫蘇。
而泥鰍,則是教了幾種做法,紅燒、黃燜、瓦煲燉豆腐。
那所謂的新吃食,其實就是黃豆芽。之前他自己發來自己吃的。他連發豆芽的辦法也交給福聚來。不過他也聲明,這個方子日後他還會教其他人。所以他不收福聚來的錢。
裘掌柜雖然想獨佔。但馮梓不同意,他也只好作罷。
在吃那螺螄的是后,只有馮梓一個人吸的順溜。其他人忙活半天,三個能吸出兩個就算不錯了。馮梓面前放了一堆的殼子,其他人還在用筷子忙活著。
馮梓笑著對裘掌柜說:「這螺螄將肉挑出來炒也可以。將螺螄放水中煮熟,再用竹籤挑出,螺肉猛火爆炒。然則一碟需要的螺螄可不少。若是客人不慣吃法,供應竹籤便是。」螺螄肉遇鹽后失水嚴重,三四斤的螺螄也未必能炒出一碟夠分量的菜來。
裘掌柜被這螺螄的辣味辣的小聲吸氣。他吃著就知道這是下酒的好菜。若是將肉挑出來炒就沒這種吃法的樂趣了。
他笑著說:「店中備些竹籤,也不需成本。」
馮梓只是點一下,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言。
吃完午飯,馮梓留下裘掌柜,問他:「裘掌柜在福州多年,可知那長樂縣公府?聽聞公侯都居於洛陽。怎麼福州便出了個縣公府?」
裘掌柜抬眼看著馮梓,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何意。他小心地回道:「長樂縣公乃先帝特許居於福州,只不過之數年前縣公府在長樂縣。四年前,縣公府才遷至福州城。兩年前,今上更是下旨,賜長樂縣公府儀比國公。」
馮梓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個公侯竟然在福州建府。
看他若有所思,裘掌柜心裡一跳。這姑爺莫非打縣公府的主意。他越想越覺有此可能,忙又道:「縣公府雖然無人繼承,然聖上並未將長樂縣公除爵。縣公府夫人更是當今嫡妹,長樂長公主。」
無人繼承還沒有除爵?又長公主都出來了。這長樂縣公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是因為做了長樂長公主的駙馬之後才換換成這個封號的?
又聽裘掌柜說:「長樂縣公本是土人首領,因平定江南東道南邊的土人,被先帝封為長樂縣公,居於長樂縣,任長樂經略使,仍鎮守本道南部。四年前先帝賜嫁長樂公主。公主尚在途中,土人造反,長樂縣公率兵鎮壓,聞土人圍困長樂縣城,回師途中,縣公中毒箭不治身亡。長樂縣亦為賊兵所破,縣公府付之一炬,滿門盡末。公主駕到后,先帝命福州督造縣公府。長樂縣公家人親族具沒,然旗下兵卒仍以縣公府為尊。由公主殿下權長樂經略使一職,公主調兵平定土人叛亂。先帝以功封公主為長樂經略使。及先帝崩,公主獲封長公主,當今聖眷更隆!」
「沒有縣公,土人也遵從號令?」
裘掌柜低聲說:「土人不論男女,只認縣公府。有無縣公,並不在乎。」
馮梓聽他說的語焉不詳。但大概也聽明白了。土人沒有那樣的重男輕女的想法,認女人做首領也並無不可。
這從嶺南歷史上的冼夫人,還有明代的秦良玉便可得知,在土人眼裡女人也可以成為首領。只要這個首領能讓他們過的更好,他們就支持。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長樂長公主對外才以夫人自稱,而不是更尊貴的長公主,恐怕就是為了讓那些土人更有認同感。
他還看出裘掌柜吞吞吐吐是擔心他會冒犯了長樂長公主。雖然長公主的名號不顯,但是皇帝的嫡親妹妹。如果他真的冒犯了,還真的是壽星公上吊了。他還沒那麼蠢。
他問這個問題,是想知道這個長樂縣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看看有無可能利用它讓自己成為皇商。
現在得知對方來頭那麼大,他便有再多想法,在沒絕對把握之前,只能暫且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