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葉熏氣結,不太可能你個大頭鬼啊!

  感情你想了半天,就是在想著怎麼推翻我的結論了?那我這解釋半天,還真是對牛彈琴了不成?


  「樊英,你來給他說,這個榆木腦袋,說再多還是聽不進去。」


  榆木腦袋都說出來了,可見葉熏是真的氣得不輕。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平時跟別人也是不會有這麼大的耐心說這麼多解釋的話,還生怕他聽不懂,差點口水都說幹了,結果這小子,到最後還是根本不開竅!


  早知道,他說這麼多廢話幹嘛?好心好意想要激發他多動腦子,結果呢?還不如直接讓樊英說他的發現。


  對於自己還有事情沒有說清楚,葉熏會知道樊英一點也不覺得好奇,他們本身就有這麼大的默契。


  不過,這件事情說出來.……樊英看了葉熏一眼,垂下了眸子:「葉熏會見的那個女人,我們都認識……天羅教聖女,谷芮。」


  「什麼?」在樊英頓那一下的時候,葉熏心裡就有了不妙的預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還真是那個女人,他臉上的殺意翻湧上來,但是經歷了大半年的剋制,他還是壓抑住了,只不過聲音里明顯有著別樣的沙啞,「確定是她?」


  葉茗的反應相比起來就直接多了:「是那個女人?我非得去剝了她的皮!」


  一副拔劍暴走的趨勢。


  卻是葉熏將人拉住了,眼神卻看著樊英:「確定是她?」


  再一次開口,那雙眼睛里最先還有著刻骨的仇恨,到現在平靜下來了,連仇恨的波濤洶湧都掩飾成了一汪風平浪靜。


  樊英從那雙晶亮的眸子里看了又看,確認真的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意了,才點頭:「確定是她,我不會認錯。」


  他的語氣也有著明顯的暗沉,這個人不僅是葉熏葉茗的仇人,更同樣是他的仇人,又如何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不過是因為還要考慮葉熏的想法,才會一直壓抑而已。


  或者說,說的更明白,就應該說是,在樊英的心裡眼裡,葉熏才是最重要的,葉熏的感受才是第一。


  「真的是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女人果然藏得很好,我在這凰京呆了這麼久,根本就沒發現,呵呵,沒想到,居然是藏在那珠玉館!」


  葉茗整個人都有一種快要氣炸了的感覺,當初谷芮跟在葉熏身邊,實際上他就並不喜歡這個女人,總覺得這個女人很假很虛偽,但是堂哥偏偏喜歡,還並不把自己說的一些意見當一回事,只以為是小孩子脾氣,所以認真算起來,葉茗在谷芮那個女人那裡還是吃了不少虧的,更兼之後來果然證明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鳥,葉茗心裡早就想把這個蠱惑了自家堂哥,後來還害得百花谷滅門的罪魁禍首千刀萬剮了,這時候聽到這個不知道找了多久的女人突然間出現,心裡的憤恨一瞬間湧上來,簡直可以想象那得有多可怕。


  若不是葉熏死死拉著,恐怕這個時候已經是提著一把劍就去單身匹馬砸場子了。


  「看來我們分析的果然不錯,這個谷芮果然跟凰千珩有關係。」葉熏倒是要冷靜的多,當心中曾有的愛情全部磨滅死亡的時候,剩下就只會是恨,而且這恨只會越濃,越沉靜,越不可收拾。


  當然,這恨也不會那麼沸騰,因為再也沒有愛,剩下的,就只有深仇大恨,不會有矛盾痛苦,只會有恨,因此,此時的葉熏看起來十分的冷靜。


  「樊英,還有什麼發現嗎?這個所謂的天羅教聖女,究竟是什麼身份?」


  天羅教早已經被葉熏連根拔起,倒確實是有一個聖女谷芮,然而並沒有出去過,因而雖然是凰國皇室在江湖上埋的一顆釘子,這天羅教隱藏的十分深,沒想到這誤打誤撞之下,讓死裡逃生出來的葉熏對其展開了瘋狂的報復,現在可以說是雞犬不留。


  而原來那個「谷芮」,果然是另有其人。


  「她雖然確實不是天羅教聖女,但確確實實跟凰國皇室關係匪淺,是惠陽王子的女兒,封了鄉君的。」


  這惠陽王子是先皇一個不受寵的兒子,跟當今凰帝凰曜又並不是一父同胞,在凰曜登基為帝之後,因為老實聽話封了一個惠陽王子的稱號,但實際上跟凰曜關係並不好,而且嫁的人也是隨便指婚,並不好,這惠陽王子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就早早去了,在宗室里來說也並不是什麼,沒了就沒了,凰國皇室宗室龐大,為了保證每一任凰帝手中大權在握,對於宗室的防備還是很嚴的,所以哪怕凰國宗室比起胤國來,那不知道龐大了多少,但卻因為歷任凰帝的打壓,宗室的力量一直很弱,便是死了埋了,都實在是不算的什麼。


  所以,這惠陽王子本身就不是個受寵的,沒什麼存在感,嫁的人家姓胡,也不過是一個五品京官兒,成婚沒幾年就外放了,這惠陽王子的信息就更加微弱了起來,到最後,那胡家也是個沒福的,在惠陽王子死了之後,也更加衰敗,最後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女兒,實在是沒有什麼生計,才慢慢回到凰京,想著來投靠父親這邊的親人什麼的,畢竟認真算起來,這也是皇親國戚呢!


  卻不料,別說是再好的關係都會人走茶涼,何況是惠陽王子這樣,掛著先帝兒子的名頭,實際上沒有一絲一毫禮儀可得的?

  「求助無門之下,後來這惠陽王子之後,胡家阿燦就在這凰京城漸漸消失了,都以為她是回母親老家去了,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人,居然窩在一個戲班子裡面。」


  說到最後,樊英的語氣是完全帶著輕蔑的,不知道是不是跟鳳傾接觸多了,向來說話一板一眼十分死板僵硬的樊英,現在說話居然也會有這種冷笑或者嫌棄的口吻了。


  葉熏沒注意到,被拉的坐下,勸住了的葉茗卻挑眉:「唉,我說樊大哥,你現在說話總算是有點人氣了。不過,你看不起這胡燦,就是因為她這沒骨氣還是因為……」


  拉長的語調,他看了一眼樊英,又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堂哥,那怪腔怪調的樣子,聽得樊英眉心一跳,就忍不住看了一眼葉熏。


  葉熏卻渾然未覺葉茗口中的深意,更沒看出這兩個人之間的機鋒,皺著眉全部心神都在認真思索這樊英語句里的信息。


  「那她知道這背後之人是凰千珩嗎?而且,她這樣一個能以父親皇族身份為榮的人,又怎麼會甘心到一個戲班子里去侮辱身份,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樊英心裡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怎麼的,又好像有些失落,不過聽到他的提問,還是趕緊打起了精神:「沒錯,的確是這樣,她留在戲班子里,不是為了掙錢,而是為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


  原來,這胡燦當初本來是滿腔抱負來京,熟料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心灰意冷之下,確實是要回母親老家的,好歹那邊還有母親那邊的幾個親戚。


  熟料這半途中,居然會遭遇山賊,正好遇上一個上京的戲班子,便是如今珠玉館那個,不幸的一同遭遇了劫道的,後來還是因為戲班子里的一個男人以身相救,才讓這胡燦僥倖活命,這後來嘛,自然就是美人救英雄,也發展出了一段簡直可歌可泣的愛情。


  到後來,這胡燦更是為了這男人隱姓埋名,成為戲班子里的一個管事,就在這珠玉館里定了下來。


  「該死的!這個該死的胡燦,小爺非得去殺了她不可!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不要臉之人!這種人,當真就該讓她嘗嘗失去所有的滋味!」


  葉茗聽完就炸了!這個女人如果一開始就是欺騙他們的也就罷了,這分明就是已經有了人,還跑啦故意撩撥人勾搭人,就為了那些見不得人的目的!

  簡直可恨,可恨至極!

  「走,堂哥,我幫你去廢了那個賤女人!那個死人渣,我要將她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起身就要來拉葉熏,卻發現根本拉都拉不動,回頭一看,不由得驚嚇住了,「哎喲喂,堂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


  這咋還在笑呢?別是給氣傻了吧?


  想想若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絕對是會比堂哥這情況還要嚴重,畢竟,真心愛的人,不僅是純粹為了某個目的來接近你,甚至早就有了心頭摯愛,居然還能跟你表演情深似海,娘的,他想想都噁心!

  「堂哥,你別想太多了,把那個雜碎殺了就好了!」心裏面對葉熏有了不少同情,葉茗的語氣雖然還是義憤填膺的樣子,更多的卻是對葉熏的安撫和安慰,不管怎麼說,還是自家堂哥的情緒最重要,當然是要發泄出來,這憋在心裡,憋著憋著說不定就把人憋瘋了。


  看他家堂哥這樣子,居然都氣得發笑,簡直猶如瘋魔了一般,這種情況,必須注意,必須注意!


  葉熏卻不是如他想得這般,甚至這時候根本沒感覺到自己這個小小堂弟腦子裡又腦補出了一大堆事情來,兀自想著這一連串的事情,以前許多想不通的點,在這一下子,好像瞬間就都想通了。


  「呵,原來如此!」


  葉茗搖了半天的人,絲毫沒有反應,結果終於呼出口氣說話,說得還這麼莫名其妙,加上那長長的一個蜜汁微笑,簡直是讓葉茗再度驚悚了:「這、這、這.……堂哥,你不是真的受刺激過度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還忍不住伸手去摸葉熏的額頭,這明明最生氣的時候,咋還能笑得這樣呢?

  別是腦子都給氣壞了吧?


  「啪!」剛剛摸到一點溫度,手背上就猛地挨了一下,葉茗:「哎喲,堂哥,你怎麼又打我?」


  「我打你?我打的就是你,說話就說話,好好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麼?」


  「我那不是以為你腦子氣壞了,所以才——唔,不是.……」葉茗猛地捂住嘴巴,糟糕,怎麼把自己心裡想的話居然全部說出來了,這不是典型的找死嗎?

  果然,葉熏已經聽到了,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狹長的雙眼顯得更加的細長,從中微微透出一兩分的精光出來,上挑的眼尾掃出一股異樣的風情。


  「誰腦子氣壞了?嗯?」微微上揚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沒什麼,葉茗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嘿嘿,那啥,我腦子壞了,我腦子壞了。」狗腿的笑了,就去給自家堂哥按摩起太陽穴來,那叫一個狗腿樣,看得人是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我看你真是腦子壞了,一天到晚真是不知道在想什麼!」葉熏點著葉茗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一般,「你說你就不能讓人省心一點。」


  本來心裏面怎麼說呢,還是有點情緒的,這麼一讓這個活寶一攪和,可不,這下子就好了,心裏面那點不好的心情瞬間就都沒了。


  「哎呀哎呀,我錯了嘛。」葉茗在葉熏身邊磨皮擦癢,一副乖寶寶賣乖的樣子,把個葉熏也搞得實在是無語了,這兄弟,要是再小個幾年,或者說不小几年,這身子再矮小一點,怕是在他身上打滾這種撒嬌賣乖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好了好了,你給我一邊兒去,真是的,你跟在我身邊,我這一天到晚腦子都得給你搞得炸掉。」


  「好嘛,堂哥你嫌棄茗兒了,茗兒最聽話了,你別嫌棄茗兒行不行?」葉茗偏偏還繼續賣乖,看葉熏笑得一臉毫不掩飾的模樣,終於放下了心來,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堂哥,咱真不現在就把那雜碎給撕了啊?」


  葉熏的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雜碎」是誰,「你這嘴巴,怎麼說話呢?一天到晚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怎麼開口閉口說這些話,當真是.……算了算了,以後可不能這麼說了。」


  雖然他是江湖人,而且還是臭名昭著的殺手,但是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堂弟也永遠冷冰冰的就江湖上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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