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中尉,為什麼不給我行軍禮?
人群頃刻安靜。
這還是娜娜第一次主動出聲,卻指向了維克多的政敵懷溯存,這是什麼意思?
娜娜首先注意到懷溯存與花火原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滿場子對她趨之若鶩的人群中,懷溯存三人是相當扎眼的。
不僅是因為他們只是遠遠看著並不上前,而且三人本身也相當搶眼:一位長相絕美,穿著與周圍西裝革履或者整齊軍裝格格不入的修身長衫;一位是議事會裡極為少見的女人;而中間的這一位,風姿卓絕,貴雅無雙,只看一眼就將她深深吸引住了。
感應到娜娜對懷溯存毫不掩飾的欣賞,雖然知道他斷無可能看上娜娜,花火原還是有點兒微妙的緊張。
懷溯存略略俯身,客氣而疏離地回答:「無足輕重之輩,不提也罷。」
娜娜眉睫輕揚,目光從他肩上一掠而過:「無足輕重,不是吧,我怎麼看你的肩章跟維克多的一模一樣呢。維克多,你知道他是誰嗎?」
維克多臉色有點兒難看,但還是溫柔地回答:「娜娜,這一位是帝國第一軍團軍團長懷溯存懷閣下,而他身邊那位女中尉是他的夫人呢。」
一句話極為巧妙地離間娜娜與懷溯存之間的關係。
「夫人?」娜娜輕蔑的看了花火原一眼,目光掃過兩人緊拉的雙手,變得銳利了幾分,隨即漫聲道:「她也能稱作女人?」
周圍眾人立刻迎合著笑起來:「在娜娜小姐面前,誰敢自稱女人?」
花火原:「……」放心,等本姑娘打你臉的時候,保證不打死你。
娜娜又向著懷溯存走近一步,維克多黑著臉拉了她一把。
她立刻像扔破布一般甩手一扔,將維克多的手掙脫,顧自貼近懷溯存,輕勾紅唇,香風撲面:「懷閣下,明天晚上,你可有興趣來我的party?」
花火原心裡老大不爽,但此情此景只有忍著。
懷溯存淡淡一笑,側過頭來,含情脈脈地看著花火原說:「這就要問問我夫人了。如果我夫人允許,我就攜夫人來叨擾一番。若是我夫人不允,那就請娜娜小姐恕我失禮了。」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大選中,夫人雖然是候選人的必需條件之一,但是很少有人把自己娶來的夫人真正放在眼裡。
就像一個榮譽勳章一樣,掛在身邊,表明自己是個平等視人的人,一個有風度有愛心的人,偶爾再甜蜜的互動一下,表明自己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甚至於大多數夫人都出身寵衛,這更代表了一種無形的身份和勢力——極品的寵衛,可不是誰都能調教得出來的。
所以,更多的時候,特別是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夫人常常是兼做貼身勤務兵、秘書、保鏢等下屬的角色,當然也免不了可以方便男人原始欲求的發泄。
總之,夫人通常在公眾的目光下,都是溫柔賢淑的,不多言不多語的,小鳥依人的,總之,只是作為元帥及候選人的附屬存在,絕不會喧賓奪主。
然而,懷溯存的舉動卻把自己的夫人擺在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上。
去「萬艷芳華」帶著夫人就算了,明知娜娜對自己有意,卻也要徵求夫人的意見決定是否赴約,即便赴約,也聲明要帶著夫人。
這分明是避嫌的意思。
當然,也可能只是一種委婉的推脫方式。
但,一個男人把自己的面子放在一個女人手裡,用這樣的方式去拒絕別的女人,這對別的女人來說無異於公然打臉。
娜娜的臉色黑沉沉的,對著花火原的目光也多了幾分陰鷙:「還沒有請教懷夫人的姓名?」
花火原被懷溯存說得心情飛揚,也不跟她計較,點點頭回答:「娜娜小姐,我是花火原。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娜娜皮笑肉不笑地一哼:「你只是中尉吧?為什麼不給我行軍禮?」
這話說得花火原怔愣了一下。
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行不行軍禮,軍隊是有嚴格要求的。娜娜沒有軍職在身,花火原不給她行禮,是說得通的。
不過,在某些時候,為了表現禮節和氣度,軍人對平民行軍禮也是有的。所以,如果花火原願意或者覺得需要,給娜娜行個軍禮也無可厚非。
只是,從來沒有哪個平民敢於主動要求甚至是命令軍人給自己行禮,娜娜這一問近乎挑釁。
當然,娜娜的身份比較特殊,以她現在被人熱捧的程度來看,就算是弄個閱兵式,讓一個軍團的人給她敬禮也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此刻是在大議事會上,花火原還擔著懷溯存夫人的名義,如果娜娜一個要求,她就行了軍禮,那不是搞得像她自認低娜娜一等了嗎?
自己受委屈就算了,但無論如何不能給維克多的女人服軟,丟了懷溯存的面子。
於是,她沒有動。
娜娜就不悅的挑起了眉,眼看就要發作。
卻聽懷溯存嚴肅的說:「小原,娜娜小姐身份尊貴,衛帥業已認她做了女兒,她肚子里更有我們整個人類的希望。你給她行個禮吧,這是對人類希望的尊重。」
此時,花火原再不猶豫,立刻「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娜娜小姐,我是初次參加大議事會,很多事情還不清楚,失禮之處,請您原諒。」
兩人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地把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給圓了過去。
既不有失身份,又未失禮于娜娜。
維克多雖然小小遺憾了一把,但更多的是鬆了口氣:要是娜娜真的為男色所迷,被懷溯存拐帶走了,他才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懷溯存自斷其路,他當然也是樂見其成的,當即上前攜了娜娜,輕聲軟語地哄:「議事會將要開始了,娜娜,懷閣下眼光高遠,日後可以尋機會慢慢溝通。現在,我們不如先入座?」
娜娜自高自傲,也不想繼續自討其辱,媚眼瞥了懷溯存一眼,在他耳邊低語:「懷閣下,來日方長,你想成為我下一個孩子的父親嗎?我會把邀請卡給你,你好好考慮考慮。」
說罷,也不等他回答,挽著維克多的胳膊施施然而去。
對外貼著自己標籤的女人卻當眾向別的男人發出求愛信號,這件事簡直是在砸他的面子。要不是娜娜身份殊異,他能當場掐死了她去。
事實卻是:物以稀為貴,在別的女人面前,他可以為所欲為。在娜娜面前,哪怕他是有權有勢的軍團長,卻也只是任她挑選的一道牛排而已。
維克多反覆深呼吸數次,才勉強將心中的鬱氣壓下去:沒關係,反正懷溯存自己作死,只要在大選之前,他能把娜娜籠絡在自己身邊,那就足夠了。
娜娜隨維克多在最前排就座,其他人也就各自散去尋找自己的座位。
懷溯存好像來旅遊散步一般,牽著花火原不急不緩的找到他們的座位。
花火原不由瞪了瞪眼:只見他們倆的座位旁邊,西落和衛奇坐等在側。西落並不起身,只是滿眼戲謔的看著兩人;衛奇對懷溯存行了個禮,卻避開了她的眼神,視她若無物。
這兩人看見她是什麼感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看見這兩人渾身都有點兒不自在。
這一個吧,每次說話總跟她有點兒不對付。
這另一個吧,對她動過手動過腳,表過白還透露過想要將她金屋藏嬌似的意思。
唔,雖說衛奇的作為不算太過分,但是在老公懷溯存面前,她就是沒由來地覺得有點兒心虛來著。
「你們怎麼也來了?」都是熟人,她就有話直說了。
西落坐得沒個正形,高高翹著二郎腿,好笑的說:「我嘛,那不是來執行任務的嘛,奈何娜娜小姐看不上我,我也沒辦法。不過,軍團長啊,這麼輕易就可以把維克多兒子搶過來的機會,你居然就那麼推開了,到底是什麼戰術?欲擒故縱?」
花火原恨他一眼:「不擔當,不作為,不是男人!」
西落不服:「老懷,你女人人身攻擊呢!」
懷溯存壓根不理他,拉著花火原轉向衛奇,淡淡說:「重新介紹一下你的營長,衛奇,如今飛鳥兵團的團長,同時他還有一個身份,是衛帥之子。」
花火原震驚了!
衛奇說要把她弄到帝都去的時候,她就做過種種猜測,估料他可能很有點兒來頭。
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衛奇竟然是衛帥的兒子。
衛奇面無表情地對她行了個軍禮:「夫人!」頓了頓,似乎有些什麼話,最終卻只吐出五個字,「請多多指教。」
花火原趕緊回了個禮,然後乾笑:「團長,別這樣,我是小小的中尉,當不起你的禮。」
「您是夫人,禮不可廢。」
「要行禮,也該是我給你行禮。」
懷溯存打斷兩人的謙讓:「不用爭了,衛奇,平時該小原給你敬禮,你別謙讓。她在我身邊的時候,你給她行禮。」
「是。」
花火原覺得自己佔了便宜,又寒暄著恭維了一句:「不說不覺得,說起來吧,你跟衛帥長得還真有點兒像呢。」
這是實話。
明明只是隨意領養的孩子,一般父子之間都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但衛奇跟衛帥看起來卻像真正的父子一般。
衛奇只笑了笑,沒有答話。
此時,音樂響起,大會主持人宣布議事會即將開始,請靜聲。
會場里氣氛變得肅穆起來,所有人規規矩矩地坐好,連手不約而同地放在膝蓋上,全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懷溯存帶著花火原坐下,面上也是無比正經,手上卻依然捏了她的小手。
花火原本想收回,他卻硬將她的手拉住,放在暗處,無聲的在她手心裡划字。
她心頭一緊:難道有什麼情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