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真正的父親
一個被寄予重望、負擔著人類未來的孩子!
與這樣一個存在相比,那小小的女中尉自然無足輕重。
衛帥也是領過軍見過血的人物,殺伐果斷,立刻一點頭:「好,我來處理這個女人的事,未免影響太大,必須等到他們離開帝都才會動手。不過,溯存是未來的領袖候選人,他若不願意,我不會強迫於他。」
娜娜甜甜一笑:「這件事我本來也沒想勞煩衛爸爸。男人嘛,都是聞不得腥氣的,我還不了解嗎?」
高高的、尖尖的笑聲像崩然炸碎的瓷器一般,颳得人耳膜作痛。
衛帥微不可察的擰了擰眉頭,但表面上什麼並沒有表示出來。
這麼多的精英男士跪著求著一個女人春風一度,這樣的場面本就荒唐不堪,不忍直視。
而娜娜一邊擺出一副施捨的面容,一邊又用自己的肚子作為脅迫,他卻不得不答應下來,實話說他隱約還生出恥辱感。
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歷練,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快人快語的衛軍團長。
作為衛帥,他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政治齷齪,也早已改變了最初嫉惡如仇的態度。
政治上的很多事是很難劃分出分明的黑白的。
為了一個高遠偉大的目標,做一點違背法理道德的事,對政治來說連考慮都不需要考慮一秒。
一個人的份量難道能與全人類的前途未來相提並論嗎?
根本不可能!
當衛奇推開父親的辦公室時,他看見的就是笑得尖聲尖氣、暢意無比的娜娜,以及垂頭深思、略顯老態的父親。
他立刻「啪」地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喊道:「衛帥,第一軍團少校衛奇向您報到。」
這一次,衛帥發自內心地露出一個慈父的笑容,對他招手道:「小奇,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娜娜,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又轉向娜娜,溫和的說:「這位少校,就是犬子衛奇。」
衛奇立刻明白了父親的想法。
這一次,他特地囑咐自己要隨著大人前來帝都,其實重點不在議事會,而是要特地介紹他給娜娜認識。
在無數男人擠破頭也沒辦法在娜娜面前爭得一席之地的時候,他的父親利用自己的權勢為他爭取了一個與娜娜獨處的機會。
雖然這並不能保證什麼,但是比之別的人已算是佔盡了先機。
他微微有些黯然:作為父親,希望兒子能跟娜娜生下一個孩子,攫取強大的政治資本,贏得光明的前途,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他就是打心眼裡反感這件事。
眼前恍惚晃過一張倔強的、始終不肯服輸的臉龐,心中百味雜陳。
議事會上,他偷偷地瞟過她幾眼。
跟在他面前保持的一貫警惕完全不同,在大人身旁,她眉眼全都是舒展的,眼裡根本沒有旁人,總是不自覺的望向大人,而她每個眼神里都有著微帶羞色的脈脈情意,那嬌俏的模樣讓人不禁想到四個字:嬌羞動人。
有那麼一瞬,他心裡是嫉妒的。
隨即,他就驚覺,他居然在嫉妒自己長久以來的偶像!
這是不應該的!
大人對他的照應和教導自不必說,即便是在花火原這件事上,大人也給夠了他機會。是他自己沒有抓住花火原的心,是他自己確實不如大人甚多。以至於他與花火原朝夕相處卻處得像仇人似的,大人與她不過是兩三次見面,她就被大人征服了。
他是一名軍人,一名男子漢,應該輸得起,也放得下。
心念陡轉間,卻是對娜娜提不起精神來,只是僵硬地行了一個軍禮,毫不走心的說了一句:「娜娜小姐,幸會。」
連寒暄都算不上。
衛帥有點兒不滿,但再不滿,那也是他兒子。
他使的眼色衛奇似乎沒有看見,他便親自站出來:「娜娜,衛奇目前就在第一軍團任職,你剛才說的事我就交給他辦了。」
聽到這話,本來不怎麼把衛奇看在眼裡的娜娜終於生出幾分興趣,偏著頭審視了衛奇一番,勾勾手指道:「衛奇是嗎?真是英雄出少年,果真有乃父之風。」頓了頓又媚聲道:「說起來,現在我應該喊你一聲哥哥的。衛奇哥哥,你在帝都的這幾天都來陪我好嗎?」
衛奇猶豫了一下。
第一軍團高層的整個計劃他不是完全清楚,但是他們對娜娜的態度,他是知道的。
大人既然公開了他與花火原的關係,那肯定是不會去貼她的。而西落這個渾身仇恨值高飆的傢伙突然跑到帝都來,還在大議事會上耍了那麼一手,似乎是盯著娜娜而去的。
所以,第一軍團對娜娜應該是不算上心,但也沒有完全放棄。
作為第一軍團的一員,他應該為第一軍團考慮,應下娜娜的要求,伺機為西落創造機會。但是,目睹了娜娜在議事會上的一系列做作表現,他感到整個帝都之行都要陪著她進進出出,感覺有點兒噁心。
他猶豫著沒有說話,衛帥自然就代答了:「那就這麼定了。娜娜,衛奇從來沒有沾染過女色,所以在這種事情上比較害臊,你要多擔待。」
「是嗎,還是純情小哥啊?」娜娜吃吃地笑著,繞著立得筆挺、目不斜視的衛奇走了一圈,像打量一件有趣的擺設似的,最後在他耳朵邊輕輕吹了口氣,「你這麼可愛,我很喜歡呢。」
衛奇微微蹙眉,冷不防她突然踮起腳,在他唇上一擦而過。
他大吃一驚,慌忙退了一步。
娜娜卻咯咯咯的笑起來,半咬著下唇,飛了他一個媚眼:「衛奇哥哥還真的沒碰過女人呢。今天晚上,你做我的男伴怎麼樣?」
衛帥哈哈大笑:「那就這樣說定了。」
娜娜便風姿綽約地離去。
衛奇狠狠擦著嘴唇,心頭覺得萬分的恥辱,忍怒道:「爸,我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你這樣的做法。」
衛帥瞬間拉下臉,沉聲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這件事無關情愛。她是一個機會,所有人都想抓住她,你不應該在這種時候任性。」
「我不想把自尊扔在她那樣的女人腳下,任她踐踏!」衛奇倔強地昂起頭,「我不覺得我需要靠女人上位!」
「維克多都能放下可笑的面子,你有什麼放不下的?」
他針鋒相對:「所以,我願意跟著懷大人,卻絕不會聽從於一個軟骨頭。」稍頓,語氣換作鄙視和痛恨,「爸,你可是昔日的輝煌之軍的領軍人,是你帶著人徹底將金剛猿封殺在四大禁地內。那時候,你哪曾向任何人服過輸、低過頭?」
說到這裡,他情緒已然沸騰,衝口質問:「什麼時候開始,你竟變得骨氣全無,卑躬屈膝,這樣的你,哪有資格做帝國元帥?」
「你閉嘴!」暴怒之下,衛帥甩給兒子一個重重的耳光。
「啪」地一聲脆響之後,父子倆都愣住了。
衛奇的臉上火辣辣的,然而這痛感卻不及他心頭的三分之一。
眼見昔日敬愛的父親變成這個模樣,他有難以下噎般的梗阻感。
然而,這個人不僅是他的父親,目前還是帝國的元帥。無論作為兒子,還是作為軍人,他對他的任何批判確實都已逾越。
因此,他默默地舉起手,行了個禮,用最標準的姿勢和最沉默的態度來表達自己極端複雜的想法。
「站住!」衛帥喝令一聲,卻有些喘不過氣來,乒乒乓乓地翻了幾個柜子,找到葯吞下,這才緩口氣責問:「逆子,別告訴我你不懂娜娜代表著什麼。」
已經走到門邊的衛奇站住,轉身,目視前方:「我懂,但是我不認為我們就要因此失去應有的氣節。作為軍人,如果失掉這份氣節,那還有何臉面巋然立於世間?爸,我問一句,一個女人而已,一定要對她奴顏媚骨嗎?堂堂一個帝國,難道沒有鉗制她的手段嗎?」
衛帥沉默了一小會兒,嘆口氣:「現在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要不高興,可以有一萬種辦法弄死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我們綁住她的手腳,她心情不好也可能會給孩子造成惡劣的後果。
「而且,你並不知道,早先三個月之所以沒有公布她懷孕的消息,是因為她幾番出現先兆流產的癥狀,當時連任院長都不能肯定是不是能保下這個孩子。
「所以,現在的她就是帝國最矜貴的人。想想今天議事會上所有人看到她的樣子,誰要是害她動了胎氣,絕對可以以背叛人類罪論處,你明白嗎?」
衛奇簡直不敢置信:「難道這個娜娜在用自己的肚子威脅整個帝國?」
「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為,那也沒錯。該忍耐的時候,你必須學會忍耐。理想不是一味猛衝猛打就能實現,這只是必要的妥協!」
衛奇怒道:「這是帝國之恥!」
衛帥的聲音比他還要大、還要憤怒:「你懂什麼叫恥辱?你試過在降臨者面前脫光衣服,被迫接受毫無隱私、姿勢屈辱的檢查嗎?你試過在降臨者的全程監視之下進行自瀆嗎?你根本不知道為了這個孩子,人類從古至今都犧牲了一些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談屈辱這件事?」
看到父親青筋暴綻的額角,血紅如魔的雙瞳以及憤怒到不能自制、劇烈顫抖的雙臂,衛奇怔得呆住了。
他有些朦朦朧朧的猜測,但又覺得不敢相信,試了好幾次才發出一個輕飄飄的聲音:「爸,你說的,那個在降臨者監控之下自瀆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