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你別再折磨我了
但嚴嘉樂就跟沒聽見一樣,不吭聲,繼續沉默吭哧吭哧的走。
每一步,都在消耗他巨大的力量,好不容易遏制下去的疼痛,再一次漸漸的浮起來。
不過這次不是腸胃痛,而是胃痛。
他的胃病很久前就落下了,那時顧著賺錢投資,顧著享受滿足感與成功感,把身體健康擺在一邊,後來等察覺,卻為時已晚。
他晚上吃的那點面,早就被腸胃炎折磨完了,現在還要背著她,雪地也難走得很。
不過,嚴嘉樂卻一點放下她的心思都沒有。
許星空輕拍他的肩:「喂,我的腳好了,讓我自己走。」
然這句話一出口,換來的卻是嚴嘉樂更加用力的摳緊她的腿,好像生怕她會跳下他的背一樣。
察覺到他這舉動,許星空內心遏制不住的甜滋滋,雖然知道要命,可就是忍不住。
理智向來是壓不住感性的。
不然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愛所做的傻事了。
許星空見他不肯放,於是便光明正大的攬住他的脖子,看似是怕自己摔下去,實質包含滿滿的私心。
她在想,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兒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到底怎樣的人,才會被這麼出色的他喜歡上呢。
這個問題,一直到回了旅館,許星空都沒有想出答案。
但她知道,一旦落地,就像十二點的灰姑娘一樣,得打回原形,不得再對帥氣的王子抱有任何幻想。
下地時許星空才發現,她的腳踝還有點痛,看來這次扭的挺傷的,那麼久了還痛,不似平常等個幾十秒就好。
「謝了。」許星空丟下兩個字,正欲溜回房間,手腕被他一抓。
她回頭想問怎麼回事,不過話還沒出口,眼餘光先一步瞥到他很不對勁的臉色。
滿額的汗,他的眉頭緊緊蹙起,很痛苦。
許星空大驚:「你是不是腸胃炎又犯了!」
是就糟糕了,那個地方再折騰一晚,他一定受不了的。
可除了打針又沒更好的辦法,要不她去診所給他拿針水回來?
但她又不會打針!
許星空在心裡快速想對策,心裡亂成一片。
嚴嘉樂費力搖搖頭,抓著她的手沒有鬆懈半分力道,生怕手一松,人就跑了:「胃,胃痛。」
他說。
「胃痛?」許星空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是餓的是吧?」
不管他今晚吃了什麼,腸胃炎把他折騰了一宿,就算吃的再多也沒用啊,而且回來的路上他還背著她,那種厚度的雪路自己走都費勁,更遑論背著她。
體力肯定蹭蹭蹭的在消耗。
嚴嘉樂點點頭。
胃裡早就空了,此時揪著揪著,難受死了。
許星空看向他手裡的塑料袋,對,裡頭還有她打包回來的東西,她道:「我先扶你進房,然後我去廚房給你熱飯!」
想到就做,許星空攙扶他往地下一層走去,擁擠的走道只能剛好過兩個人,相比上頭的空氣,地下室的空氣則顯得沉悶多了。
許星空猶豫:「要不你開間好點的房吧。」
嚴嘉樂不吭聲。
許星空也不說廢話了,她說些實際的:「把房卡拿出來。」
嚴嘉樂這下徹底不吭聲。
底下暗,許星空內心急,也沒時間去計較這些,權當他胃痛得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她抽出自己的房卡然後打開自己的房間,長長的滴一聲,解鎖,許星空推門進去。
單人間,一米五的床,房間小的連桌子椅子也沒有,她將嚴嘉樂攙扶到床邊坐下,然後快速給他倒了一杯熱水:「將就一下喝我的杯子吧,我去看飯熱好了沒。」
剛才她拜託前台將飯拿去熱了。
嚴嘉樂雙手捧著水在喝,默默聽她聽說的,不吭聲。
等許星空走了之後,他掀起眼皮打量一下這間房,很小,跟對面他那間的布局一模一樣。
她的行李箱打開攤在地上,屬於女性粉色紅色的小內內浮在最表層,還有兩條蕾絲小內褲被掛在牆壁上晾乾,嚴嘉樂移開視線,繼續垂眸喝水,當作沒看見。
很快,許星空就風風火火的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鋁製的盆子,還有一個勺子。
「我向前台借了個大盤,來,趁熱吃吧。」鑒於沒地坐,許星空也不在意,直接往他面前一蹲,弄了一勺飯後往他嘴邊一遞。
嚴嘉樂沒想到會得到這種服務,愣了一下后快速回過神,然後張嘴吃過。
「怎麼樣,燙嗎。」許星空說話間,又一勺飯遞過去。
嚴嘉樂繼續張嘴吃下,堅決把柔軟的病美男這個形象貫徹到底。
半盤飯下去,熱乎乎的食物安慰了空虛的胃,見她今晚也累了一夜,是因為他,在她又一勺飯遞過來的時候,嚴嘉樂伸手一推,示意她吃一口。
許星空答:「我不餓,你多吃點,省的胃又痛了。」
嚴嘉樂搖搖頭,啟唇:「說實話,這飯吃的我很不是滋味。」
「……」許星空一時沒悟到話里的意思,然後將飯往鼻子下放,嗅了嗅:「難道變質了?」
「不是,」嚴嘉樂低頭看她,她本來就矮,此時還要蹲在地上,顯的更矮小了:「今晚和你吃飯的男人,是你新認識的朋友?」
「……」見他有閒情逸緻問這些八卦,許星空將勺子重重的往盤子里一扔,然後將盤子往身後的柜子上方一放,沒好氣道:「看來你胃痛是好了,回房吧,我好睏了。」
天都要亮了,陪這少爺折騰了一宿。
「還沒好徹底,還是很痛,我只是想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嚴嘉樂撒起謊來,也一臉正經。
許星空白他一眼:「是啊,怎樣。」
「你這人老容易相信別人。」嚴嘉樂不惜重複。
才認識多久,就和人滑雪,吃飯,她知不知道,這樣的舉動,很容易被有企圖的男人認為他有機會。
雖然他知道,她顯然不會想那麼多。
這凌晨的,許星空也累,她根本沒力氣爭執,道:「是啊,那又怎樣。」
怎樣也不關他的事吧。
她內心暗想。
許星空撐著床邊,想站起。
「啊——!!」她尖叫。
本來蹲的好好的,一站起來才發現腿麻的不像樣,剛才光顧著擔心他了,都沒空理會自己,許星空站不穩,直接往床上——
嚴格來說,是往床上的人撲去!
嚴嘉樂見她往自己身上摔來,重力之大撞的他身子也往後仰,於是兩人重重的往床墊上摔。
許星空好,起碼有個人肉墊子給她墊著,雖然這身軀有點硬,但好歹是血肉之軀。
但嚴嘉樂就慘了,感覺骨子都要碎了,特別是肩膀兩處的骨頭,因為床墊很薄,底下就是硬硬的木板,咚一聲,聽的許星空都覺得痛。
她撐起想起身:「你還好——」
話還沒說完,就說不出了。
因為她背上纏上一根手臂,那手臂倏的用力收緊,將她鎖在胸膛之中。
「喂,你!」她撲一下重新倒入他的懷裡。
「別說話,讓我抱一下。」嚴嘉樂閉上眼,感覺胸膛被塞滿的這一刻,才有片刻的安寧。
「喂——」許星空不滿的開聲。
但並不敢真的用力掙脫,因為,因為他身體還沒好啊,誰知道他的胃還痛不痛。
她內心越想越亂。
「噓。」嚴嘉樂再一次阻止她。
她這下不說話了。
趴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跳鏗鏘有力,咚咚咚的傳入她的耳朵里。
他的心每跳一下,她就感覺臉蛋,噢,不僅臉蛋,還有身體,跟著熱上一分。
漸漸的,她的心跳節奏也與他的融合,一下一下,二合為一。
「我沒住過那麼差的酒店,不,這不是酒店,這是旅館,我沒吃過那麼髒的街邊餐館,我沒在環境那麼差的醫院,噢,那是診所打過針……我甚至沒試過那麼長的雪路要靠自己走,身上還要背一個人……」
嚴嘉樂說這話時眼睛一直閉著,他只是自顧自的說,並沒有強求身上的人一定要聽。
不過許星空全聽進去了。
她覺得,是自己害了他?
害他住那麼差的旅館,害他吃那麼差的街邊餐館,害他在環境那麼差的診所打針,害他背她一路……
可是,這關她什麼事?
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好嗎。
可是,此情此景,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好像顯的太沒良心了。
「星星,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嚴嘉樂睜開眼,正上方的燈光將他眼睛刺的有點痛,他眯了眯,又自言自語:「不對,不是你折磨我,是我在折磨自己。」
「你已經說的很清楚,讓我別再跟著,就這樣吧,是我不死心,一直跟著你,不肯就這樣。」嚴嘉樂道。
許星空聽的內心很不是滋味。
他此時的模樣,讓她越發認定,他就是一個得不到玩具所以興趣很濃的小孩子,因為得不到,所以苦苦追求。
如果讓他得到了,他就一定不會再有興趣。
當然,她並沒有因為這個而故意釣著他,而恰恰是因為這個,她才不敢靠近。
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一點,他剛剛的話已經透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