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背她回去

  「你……」許星空想嗆他。


  但你字一出口,她回想起這可不是一句能隨便說出口的話,於是立刻漲紅了臉。


  還能有哪裡壞,自然是,那天晚上……


  越想,臉上的熱氣就越是散不去。


  許星空的臉蛋紅彤彤,很是惹人疼。


  「你怎麼了?」嚴嘉樂湊過腦袋去看,覺得有趣。


  無端端臉怎麼紅起來,是想到什麼有趣事了?

  「不關你事。」許星空側過身,將後背對準嚴嘉樂,低頭快速的翻動雜誌,用雜誌聲來掩蓋自己內心的忐忑緊張。


  嚴嘉覺得有趣的同時也覺得莫名其妙,生怕把身邊這小女人惹惱了她要走,便聽話的坐著不動。


  本來這兩瓶小針水是兩個小時左右就能打完的,可鬱悶的是,當第一瓶才打到一半的時候,嚴嘉樂的手突然腫起來,於是不得不換手重新紮一針。


  而且這次藥水速度明顯比剛才慢許多,這回,不知道要多久了。


  據醫生的話說,是他的血管比較細,得慢慢來才行。


  「哎!」嚴嘉樂盯著自己的手背,煩躁的滋了一聲。


  診所這裡的暖器供應出了問題,房間里冷冷的,加上建築破舊,而且燈泡亮度不同醫院一樣通明,這種感覺混合在一起,真的十分凄涼。


  他側頭,見許星空靠著椅背,頭微微歪著,一副想瞌睡的樣子,身體蜷縮著,儘可能往大衣裡面躲,雜誌也不翻了,想必她是冷的慌。


  「你先回去吧。」嚴嘉樂道,見外面正在下雪,他又叮囑一句:「小心路滑。」


  許星空沒說話,繼續保持蜷縮的姿勢。


  嚴嘉樂皺眉:「喂,我讓你回——」


  「別吵!」許星空嗆他。


  羅里吧嗦的,煩不煩。


  嗆完,她動了動身體,想找個好點的姿勢歇一歇。


  可椅子太硬,空間太冷,不管怎麼動,都不舒服。


  「你這女人,倔什麼,我不用你陪,回去。」嚴嘉樂無語,要不是怕另一隻手也腫起來,他真想雙手將她拎起來扔出去。


  許星空不說話,闔上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嚴嘉樂幽幽的嘆了口氣,盯著她的背看了許久,唇瓣微動,吐出:「你明明就是在意我的,為什麼還要躲著我?」


  他不懂。


  如果許星空真對他沒感覺,就不會在這守著。


  這兒的氣溫,連他一個男人都覺得冷。


  但如果許星空對他有感覺的話,又為什麼不接受他的追求,那一夜之後,他們應該順其自然在一起才對,而不是像現在一樣。


  連個能說出口確切點的名份都沒有。


  許星空睜開了眼。


  但她沒有答話。


  嚴嘉樂的聲音繼續傳來:「我真的不懂你在想什麼,星星,要不今晚就說清楚吧,別讓我猜。」


  「沒什麼好說的,你別多想,而且,你別老提那晚的事。嚴嘉樂,你就當那晚的事不存在行嗎,按照正常的事,你會僅相處幾天就喜歡我,跟我表白,說在追求我?」許星空開口,但蜷縮的姿態一直沒變,一直是後腦勺對著嚴嘉樂。


  她希望他能忘記那晚的事,不要因為那晚的事而對她有任何愧疚的感覺,他應該像事前一樣,喜歡哪個女孩兒就繼續喜歡,不要因為她……


  而生生轉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雖然那個女孩兒已經結婚了,他沒戲了,可不代表他就要喜歡上她這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更多和那個女孩兒一樣的人,沒準他會喜歡上另一個。


  就像一個人喜歡草莓蛋糕,某家一直光顧的店不賣草莓蛋糕了,他可以去吃另一家店的草莓蛋糕,不一定要改吃芒果蛋糕。


  許星空想到這,內心莫名有點苦澀。


  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苦情是因為什麼,其實做人自己快樂就好,和他在一起她確實挺快樂的,可只要一想到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負責……


  她就想逃。


  嚴嘉樂語噎。


  是被她的話給嗆住了。


  因為她說的很有道理。


  如果不是那晚的事,他對她其實只是處於有點好感的狀況,以他的性子,距離表白追求,還遠得很。


  畢竟不是十七八歲的熱血男孩了,不會因為一點好感就貿然發起動勢。


  一切,都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而加速了。


  難道她是覺得這樣很突兀,很冒昧?又或者以為他是在負責才這樣做的?


  嚴嘉樂腦子裡做了很多假設,但因為此時太冷,太暗,鼻子所聞都是難聞的藥水味,所以他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分析,去深思,更沒有問出口。


  算了,也不急在一時,總有機會的。


  找個好點的地兒,談清楚。


  於是接下來,兩人誰也沒有主動再開口。


  許星空這一覺睡的自然也很不踏實,中途醒醒睡睡,只是不記得第幾次醒來后,發現自己身上有件大衣,大衣是軍綠色的,不是嚴嘉樂的,卻蓋在她身上。


  估計是嚴嘉樂向護士借的吧。


  許星空假裝不在意,繼續睡,每次轉醒她都會抬頭看看嚴嘉樂頭上的那瓶藥水,每次睜眼都只去掉一點。


  時間一點點過去,身體的溫度就算有大衣的包裹,也逐漸下降。


  這地兒的冬天,實在太冷了,就算後半夜護士推過來幾個暖風機,也於事無補。


  在這樣的煎熬下,凌晨四點,嚴嘉樂終於可以拔針了。


  只是相比她,他這大少爺的情況更不樂觀,他打針的那隻手因為一直裸露在外,都被凍僵了,腦袋也耷拉著,渾身不得勁。


  許星空見狀,雙手抓著他那隻凍僵的手,用自己的掌心給他溫度。


  她明白的,打了冰冷冷的液體進去,他此時一定比她更難受。


  嚴嘉樂因為她這個舉動猛的抬頭看她,意識到她正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時,想抽手。


  但許星空抓得緊,不讓他抽掉,嘴裡道:「我家小弟弟每次打完針手也是冷的,我都這樣給他捂。」


  「你還有弟弟?」嚴嘉樂沒有用力掙,因為見她執著要給他暖手,也怕用力會傷到她。


  「當然。」許星空答。


  「我才不是你弟。」嚴嘉樂快速的撇清這份關係。


  「對,你是哥哥,不過都一樣,都是剛打完針的傢伙,嘖嘖,還真嬌氣,個頭這麼大的一個男人,竟然血管細……」許星空眯著眼睛,故意調侃他。


  「你……」嚴嘉樂看她一眼,可見她嘚瑟,就不忍打擊了。


  算了,嘚瑟就嘚瑟吧,誰讓她今晚陪了他一夜。


  這都凌晨四點多了。


  「走吧。」嚴嘉樂道,順勢抽回自己的手,放進口袋裡。


  許星空勾起地上的外賣袋,出去的時候將外套還給其中一個護士,道謝后連忙跟上嚴嘉樂出去。


  兩人站在診所門口。


  漫天的星空,徹底的寒冷將兩人籠罩。


  「啊啊啊!」許星空雙手插進衣兜里,凍的直跺腳。


  突然腦袋上一熱。


  她錯愕,抬頭。


  是嚴嘉樂正抬頭替她整理大衣上的帽子,他很細心,將帽子替她戴好之後,將她的頭髮全部弄進帽子里,然後再將扣子一個個扣住,直扣到鼻尖下。


  她雖然已經近距離看過他很多次,但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像第一次一樣細看。


  他的皮膚真的好好啊,就跟女生似的,白白滑滑,而且五官清秀,是地道的富養子弟。而且他渾身還透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這種氣質在一個男人身上,是很要命的。


  許星空看了幾眼,就轉開視線。


  嚴嘉樂替她扣好后,也禮貌的收起了手,沒有多餘的動作。


  「走吧。」他開口。


  「好——啊!」許星空邊答邊邁步,然而見鬼似的,她一腳踩上一個雪包,以為是實地,卻是空的。


  害得她一腳插進半米深的洞里,崴了腳。


  「滋!」許星空趴在雪地上,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星星!」嚴嘉樂也是沒想到她這麼莽撞,連忙向前將她扶起,同時勾走她手裡的外賣盒,替她拿著:「有沒有摔傷哪裡,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指的是小門診。


  「去你的。」許星空失笑,瞪他一眼。


  好不容易從裡面逃出來,又要進去?


  打死她也不要!


  嚴嘉樂也笑,露出兩排大白牙,挺耐看的:「還會說笑,那就是沒事?」


  「有,我崴了腳,等我幾分鐘吧。」許星空嘗試動動右腳踝,一動,痛的很,她眉心皺的緊緊的。


  嚴嘉樂怎麼可能任由她站在這,聽她崴了腳,毫不猶豫走在她面前,蹲下:「上來吧。」


  「啊?」她愣。


  「啊什麼,快點,好冷。」他催促。


  「噢。」許星空往他背上一趴,等他站起的時候,她感覺就像飛機起飛一樣,整個視線都開闊了。


  也是這一刻趴在他身上才感受到,原來他這麼高。


  她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哪怕非常想繞過他寬闊的肩膀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可她知道,不能太過。


  他腳步深深的往旅館走去。


  積了厚雪的地十分難走,每步都陷的很深,然後拔出腳又踩進一個新的雪坑。


  不過一路上嚴嘉樂都沒有問她的腳有沒有好,能不能自己走,而是自己沉默的往旅館方向。


  雖然許星空迷戀他的背,但她也不忍他太辛苦:「我的腳沒事了,放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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