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設計訛她

  「你說她不是舒悅。那麼,你說舒悅在哪?」林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在你找到真正的舒悅之前,你的假設沒有任何理論依據可以支持。尤其是,唯一可能認識舒菲的男人都失憶了。」


  我盯著林越的側臉愣了好幾秒。這些日子裡,無論是他做的事情,還是說的話其實都還是偏幫著舒悅的。


  按理說,他那麼聰明有智慧的人,做出的判斷一般不會有錯。而我的疑神疑鬼,潛意識裡更相信徐嘉瀅一些,都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我突然沮喪的不行,一直都低聳著腦袋。


  病房內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氣氛。直到醫生走進來,給病人做檢查的時候,我才站起身,走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


  「今年幾歲,記得嗎?」


  「你腦子裡有沒有什麼熟悉的人或是什麼地址,我們好幫你聯繫一下你的親人。」


  ……


  然而無論我問什麼,得到的都是沉默的搖頭,迷茫的眼神。


  最後,我終於放棄,看向醫生,「醫生,他的頭部有受過傷嗎?怎麼會失憶的呢?」


  「他腦部並沒有受到過重擊,或是受傷。而失憶這個東西很難說。有時候可能是精神壓力太大,受了刺激,病人自己選擇失憶。也有可能是他昏迷太久,有過休克,對大腦的一些神經有了影響。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讓他慢慢恢復記憶。」醫生說到這裡,又十分友善的提醒道,「當然,如果有他的親人或是朋友,一些熟悉的人能和他多聊聊過去的事情,也能有效幫助他恢復記憶。」


  「好的。謝謝醫生。」我目送醫生的離開,又看向林越,「現在怎麼辦?」


  林越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別擔心,「之前並不想管這個閑事。就交給警方處理了。不過,警方的效率既然這麼慢,而他又真認識舒菲的話,也不算無關人士。我會著手調查他的來歷。」


  他的話剛說完,我腦海里就冒出了一個比較大膽的想法,「要不,我先試探一下舒悅?舒悅未必知道他失憶了。我可以約她見面,和她說這個男人醒了,然後訛一下她,看看她會不會主動交代些什麼來?」


  林越眉頭緊蹙,似乎對我這個提議並不感冒。


  倒是徐嘉瀅挑了挑眉,對我居然也有小心機的這一面表示詫異,然後贊同地說,「我覺得可以。如果她還是滴水不漏,我們就可以考慮把她喊來醫院。如果她真的是最後一個接觸這個男人的人,她的出現或許還能刺激一下他落水前的記憶。」


  林越的嘆氣聲落下,「隨便你們吧。不過,在沒有證據之前,你們做事都不要太過火。」


  從某方面來說,我也是個說干就乾的女漢子。我心裡有了注意,就立即找林越要了舒悅的手機號。


  真要打過去的時候,徐嘉瀅按住了我的手,「你想好怎麼說了嗎?別突兀的讓她懷疑。」


  「我有數。」我說完撥通了號碼,並按了公放鍵,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起聽。


  一陣嘟嘟嘟聲后,終於有人接聽了。


  「喂?」舒悅柔美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陌生來電的疑惑。


  「是我。」我頓了頓,又說,「唐詩詩。」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幹嘛?想要奚落我昨天沒留住林越,還是炫耀他去找你了?唐詩詩,我從沒見過比你更虛偽的女人了。一面勸我生孩子,救茵茵,裝的比誰都聖母救世主,一面卻又想方設法的阻撓我。」


  我不理她的指責,繞過這個話題,直接說,「舒悅,江水裡救起來的那個男人醒了。他點名要見你。你看,今天要不要來醫院看看他?」


  舒悅笑了笑說,「見我?有什麼好見的。該說的話,我都和他說過了。」


  我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這麼爽快的承認自己和這個男人見過面,還以為她會裝一會兒蒜,逼得我說出有目擊者看見她和這個男人才肯承認。


  我又說,「可是,他堅持說你就是舒菲,還說他手裡有證據。你真不過來解釋一下嗎?」


  說話的時候,我緊張的不行,拳頭一直搓來搓去的。


  舒悅卻並不意外或是吃驚,而是噗嗤笑了一聲,「好啊。我也蠻好奇,他和我姐姐究竟是什麼關係。說真的。那天我還以為他是性騷擾,隨便瞎編了個名字。根本沒放心上。後來,還是我爸爸和我說,最近有人和他打聽我們家的事情。我才知道,我爸一直沒和我說,我有個孿生姐姐的事情。可惜我爸媽離婚時,我還小,根本不知事,後來他們一直沒聯繫過,下落全無。如果真能從他口中了解一些我姐的事情。我爸也會很高興的。」


  舒悅如此坦然的態度,沒有漏洞的說辭,讓我的心沉了沉。


  我想,或許真的是我和徐嘉瀅太一廂情願了,太想阻止她和林越在一起,才會這樣執著的認定她是假的。事實上,連林越和舒悅的爸爸都沒有察覺她不對勁,我們怎麼就憑著一個陌生男人的出現而產生這種懷疑?


  舒悅表示馬上來醫院一趟后,就掛掉了電話。


  屋子裡,林越的反應最淡然,畢竟,他一直都沒有很懷疑過舒悅的身份。我和徐嘉瀅都陷入各自的困惱與思緒里。而那個失憶的男人最是迷惘,一直都拿著恐懼又陌生的眼神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著,直到林越的手機鈴聲響起,才打破了這種尷尬。電話是林越的公司打來的,有幾個項目和案子需要和請示他。他接了電話,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大概過了十分鐘的樣子,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來的人不是林越,而是翹首以盼的舒悅。


  她進屋的那一刻,我和徐嘉瀅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病床上的男人。可他依舊是一臉的漠然和平靜,似乎對舒悅這張臉並沒有特別的情緒和反應。


  舒悅似乎察覺到這個男人精神狀態不對勁,坐在沙發上,回頭看我說,「他這是怎麼了?不是說有證明我是舒菲的證據嗎?我看他好像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所以,你是在電話里忽悠我的?」


  這個男人失憶的事情,只要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來。所以,我們並不指望,舒悅到了這裡,我們還能瞞得住。唯一寄希望的,不過是希望這個男人在看見舒悅後有點反應,能想起什麼。


  所以,徐嘉瀅站起來,走到這個男人身邊,循循善誘地提問,試圖讓他記起什麼來。可惜那個男人依舊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對誰都充滿了陌生與防備。


  徐嘉瀅在那溝通,我則負責招待舒悅,給她倒了杯水,說,「也不算忽悠。而是有人目擊了他和你在廁所門口的糾纏畫面,也聽見了你們的對話。我在電話里和你說的話,確實是他說過的。可惜,他失憶了。」


  舒悅笑了笑,「是嗎?看來是我誤會你了。不過,既然他都失憶了。我想我和他也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們還是早點把他的家人找到了,把人送回去比較好。省的,到時候麻煩沾身,躲都躲不掉。」


  我亘長地嘆了口氣,笑出來,「我怕什麼麻煩?我和他無冤無仇的。倒是你,你就不好奇他和舒菲是什麼關係嗎?為什麼他出事這麼久,舒菲都沒出現過?我始終相信一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需要的只是時間和契機。我預感,他會是一個很大的奇迹。剩下的,就要交給時間去鑒定了。」


  舒悅瞪大眼睛,彷彿不相信,這樣咄咄逼人的話語會從我嘴裡說出來一樣。


  我看見她這表情,只微笑說,「如果你覺得他失憶了,你就能高枕無憂,那你就錯了。你是不是舒悅,其實很簡單。DNA鑒定就是最好的照妖鏡,你是人是鬼,一測便知。」


  「你,你!唐詩詩你放屁!你有什資格在這裡質疑我!」舒悅竟被我氣得爆粗口,完全顧不得自己的淑女氣質。


  我瞥她一眼,伸了個懶腰后,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既然已經打草驚蛇了,我索性就下猛葯,引蛇出洞。越是這種情況,我越添油加醋,敵方一旦亂了陣腳,遲早會露餡!

  然而,不等這個戰火燒到最高點,林越已經打完電話,回到病房裡頭。


  舒悅看見他,頓時有了主心骨一樣,撲了過去,哭訴道,「林越。唐詩詩也不知道被誰挑撥了,居然懷疑我不是舒悅。非說我是舒菲。你幫我說句公道話,我和你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是誰,你還能不知道嗎?你昨天突然離開酒店,是不是就是她和你說了這些話。所以你也懷疑我了?」


  林越微微拉開她,與她保持了一定距離后,柔聲安慰,「怎麼會。你和我從認識到戀愛,在一起兩年多。你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嗎?」


  「還說你相信我。你剛剛不是在給我挖坑嗎?」舒悅一下子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如泣如訴地說,「我們雖然戀愛兩年,但要從認識算起,我們起碼認識了五年了吧。當初,還是你追的我呢!雖然我知道你可能變了心,但我沒想到你會如此偏心。好,你既然更相信唐詩詩說的話,那就當我是舒菲好了。要救女兒,你找她救去。反正她那麼在乎你,為了你女兒,叫她再捐一次骨髓也會答應的吧?最多身體弱一點,反正又死不掉!我現在就回羅馬,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礙你們的眼了!」


  說著,舒悅歇斯底里地吼完,就委屈地衝出病房。


  林越皺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徐嘉瀅一眼,目光滿是對我們行為的不贊同。然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追了出去。


  看著林越去追舒悅,我的心特別的平靜,靜得如同一座死城。


  徐嘉瀅看著我,有點同氣連枝的意味,冷笑著說,「看吧。我就說那個女人手段不一般。」


  最後,徐嘉瀅也懶得攪和這個泥水裡,瀟洒的走人。


  我被留在這個病房裡,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又和這個失憶男聊了一些,多數是在安撫他的情緒。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總不能喂來喂去,我就隨便給他取了個綽號。


  因為他是我江水裡救上來的人,所以我叫他小江。聽上去,他像是姓江一樣,不會特別詭異。他也很喜歡我這麼喊他,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


  我一直呆到下午,他要午睡了,才離開病房。


  結果,我剛到醫院的門口,就有一輛車橫在我面前,沖著我按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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