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風雨之際甫一聽
白同也低下身去摸了一下,這才知道這是個看不出形狀的洞口,還真是奇了,這城牆也算是年年維護的,居然還有這麽大個洞能幸存。他轉頭讓綠齊華先進去,隨後是白月,他落最後。
幾人鑽了出去才知道這牆的另一麵竟然是在一叢茂密灌木叢之後,遮蔽得十分嚴實透不過一絲光。
白月剛一出來,便看見近處有四匹訓練有素的馬兒乖巧的站立著。她站起身來整理好自己的略顯淩亂的發絲,拍打了一下身上沾上的塵土,一見白同露出了一個頭便挪到一邊讓了個空。
四人稍微整理了一下便立即翻身上馬,白月也知道沒有機會再問了,專心驅馬前行,也看出了方向是去靈泉的。
回鄉訪親,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也不會這樣倉促,還帶著一些不知名的緊張氣氛。應該有什麽事發生了,爹娘和哥哥不願讓自己知道的事情。這樣匆忙地趕路,突然的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麽?
披星戴月的行程幾乎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中途似乎也安排得十分妥當,剛好是馬匹疲倦的時候便有機會有新的馬匹補充,也能補充一點幹糧保持體力。
匆匆回到靈泉,卻是警衛森嚴,白君若不是亮出了能證明身份的令牌,隻怕是會被攔截在外不讓進。
剛到白族白仲君所在的府邸,白君便被立即引去議事,餘下三人也被簡單地安排了一下住處。此後便是諸人各忙各的,不再圍著這剛到的幾人打轉。
綠齊華畢竟也是大家小姐出身,這樣勞累的行程雖然能支撐下來卻還是有些吃不消,一見能休息一下便先去了房間。
白月雖然覺得累卻還是要拖著白同問個究竟,兩人找了一個不會礙事又較為偏僻的角落藏了起來。
“到底怎麽回事?”
白同也知道這久而久之也不是能瞞住的,也就直說了。
“你可知道今年天家的占星師是怎麽說的?”
白月癟嘴,她又沒有機會去接觸一下,怎麽可能知道,心中不滿忍不住埋怨道:“你就別問我了,就直說吧。”
白同見她不樂意回答,也不再弄些反問,也就直接將最近發生的變動盡數說了。
在年初的宴會後,天家的占星師觀測天象後唯唯諾諾地對著皇帝說了一句“真龍降世”後就提心吊膽地消失了蹤跡。
何為真龍,自來天子自詡真龍,若說這世上還有真龍臨世,那麽這真龍天子又將被置於何地?皇帝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於要四處搜捕那個口出“妄言”的占星師,其中便是欲置之死地的怒氣。這樣的話流傳出去更是讓民心有了些許顫抖,當今的皇上不是真龍,那麽這樣昏庸的治國之道似乎也有了解釋,多方勢力蠢蠢欲動,想在這個契機下一舉集合力量將這皇帝扳倒。
偏又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候,幾處地方都有了天災旱澇不斷。皇帝又是個不夠英明的,任憑臣子們費盡心思勸諫,仍舊是鐵了心不同意任何救濟,嘴裏居然還會說著“不是有真龍嗎,他怎麽不去解救一番”的蠢話。對於一切棄之不顧,其失民心已成必然。
白族府邸那幾日的緊張氣息,便是一方勢力暗潮湧動的表現。白族作為嫡係駐留皇都的氏族,其勢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在這種一觸即發的關頭不得不做好萬全之策,無論進退都不能是滅族的結果。
不過從大局來看,幾乎藏匿在各地的勢力都無法泰然處之,麵對皇帝老兒那猶如三歲稚童的認識,可謂是失望之極。
真龍又如何,那傳聞中的真龍可是從來沒有現身過,到底他才是掌握皇權的人,這些黎民可號稱的是他的子民,而非那不知所雲的真龍的!既然如此冷酷不講情麵,那又何必再容忍他留在那個位置上而無所作為。有些事是勢在必行,隻是需要一些更加詳細全麵的籌劃,畢竟那皇帝私養的親衛隊可不是說說而已。皇帝不願為子民做事,可不意味著他連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
再加上各方勢力各懷心思,絕不會輕易結盟互助。這一個皇帝被拉下來了,之後千千萬萬個前仆後繼的誰人不眼紅?既然要做事,那就得將前前後後的事情策劃清楚,一旦事變,那就一定要有應對之法。
也就是說無論哪一方都可能亦敵亦友,無法斷定。而白族既然趁夜遁出了皇都,那就意味著這推翻皇城統治的勢頭是必然,這樣驟然的消失,也就說明了和皇族撇清了關係,更是站在了對立麵。無論如何一切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白族既然做了這個決斷,那便是支持了扳倒皇權的勢力,無疑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而皇都中心的皇城一方必然不會因為曾經收過錢而對這些一夜之間倒戈相向的氏族網開一麵。
所謂形勢,一觸即發。
隻是諸多氏族還未找到一個更加合適的理由聯盟或者統一戰線,猶疑不決中便派遣人四處遊說,妄圖協調利益以達到共同進退。
現在之所以白君爹爹還會這樣忙碌,方一從馬上翻下又馬不蹄停地趕去議事,便也是為了這個中的緣由。
白月竟不知道這不過幾日的匆忙,自己所處的情景便換了一個模樣。居然沒有人在行事前告訴她一聲,好歹她也算是這家中的一員……
細細想來便也發覺了那天的許多不對勁,府上的丫鬟人數變的很少,她偷偷埋下東西時,也沒有人在附近走動,而夜裏出來的時卻是一個也沒有碰上,一路行來怕是早就安排妥當了,卻一個字也不曾說過,甚至讓她收拾東西時,也說的含糊不清。回頭一想心裏不禁有些難過,是不是害怕她守不住這些秘密呢?皇帝本就不是好人,若要反他,她也沒什麽感覺。想來即使開口稱的是爹娘哥哥,但畢竟不是親身的……
“阿月……”
白同看著白月略微發白的臉色,大約能感受到她心中的起伏,卻不知她到底作何感想,心裏卻又擔心她想得太多,可別誤會了什麽。
白月勉強一笑,渾不將白同那擔憂的話語放在心上,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便問道:“那我們還會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