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初一見紫族墨夕
白同遲疑了片刻,卻還是照實說了:“即使現在有壓倒的預示,卻還是不能有完全的把握能再回去,此後的變數太多了。”
白同以為白月此時的低落不過是留戀那個居住的地方而已,也就拍拍白月的肩膀安慰了幾句,讓她不要再難過了,也許以後還可以住上更好更溫暖的家呢。
隻是那時藏在白月心裏的另一種難過漸漸漫過她的心房,那麽多年的相處讓她不能輕易地斷絕這之中的情感,做不出什麽決絕的事情來,但埋下的種子一旦生根便會有發芽的征兆。
白族的人都很忙,越是這樣緊迫的日子,越是繃緊了弦,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誰撥一下而發出震扯人心的顫音。可是白月卻是很悠閑的,無事可做,整日發呆。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如此悠哉,沒有過多享受的感覺,也沒有過多高興的感覺,除了發呆好像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而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
終於有一天,綠齊華帶了一個人來,讓她代為招待。
白月有些迷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白族閑閑無事的人就隻有她一個了?她自己都覺得自個兒的想法裏透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酸意,卻沒有有意地忽略。
綠齊華帶來的人是個文質彬彬的年輕男子,穿著簡單卻是也能看出是個大氏族的人,瞧他那衣色便大致能猜到是個紫族人。
“這是紫族墨夕,近日隨著紫族來訪。”
綠齊華似乎還有事要做,匆匆將人留下囑咐了幾句又匆匆離去。
白月上下打量了紫墨夕一個來回,雖然覺得這人長得柔和,卻還是沒什麽感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見過天勒這樣的人,再看這紫墨夕,當真是一點驚異的感覺都沒有,隻覺得不過如此罷了。
思及天勒,卻不禁想他在哪裏。多日不見,他若是回到皇都看見一所空蕩蕩的府邸,是不是也會生出些失落感呢?
“白小姐。”
紫墨夕見她似乎不怎麽搭理自己,好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將自己生生擱置一旁,忍不住喚了一聲。
“嗯?”白月抬眼看了他一眼,好生無趣,懨懨道,“你還在呀。”
紫墨夕這下窘了,原來自己這般不受待見。可是父母之命在先,即使自己還摸不透這事後的結果,卻也還得試試。不過這丫頭開頭一句話就將他的積極性澆冷了大半,還真是讓人提不起勁來。
紫墨夕想了想,便問道:“我初來乍到,對靈泉不熟,不知白小姐可否一盡地主之誼,帶我且四下看一下。”
白月掀掀眼皮,很沒精神:“我也方來不久,族中事務繁忙,為免添亂不曾出去,也不熟。”話中的拒絕之意了然。
紫墨夕見這丫頭有意怠慢自己,也不惱,接著又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小姐隨我一道出去逛逛,我略懂一些功夫,也能護住小姐。如此小姐也可散散心,放鬆一下。”
既然大家都不熟,那就一塊去熟悉熟悉,反正雙方父母知曉,也沒有什麽不便的。
其實白月並不是不想出去,隻是沒人陪她,爹娘哥哥那邊既說不放心,她自己也無聊,也就沒了之前在皇都時的熱情。不過,這紫墨夕一來就說要帶自己出去走走,倒也是個好,隻是她跟這人又不熟,跟他出去又討不到什麽好處,還要端著大家小姐的樣子做足了矜持,實在是沒心情陪著一道去累得慌,何況最近幾日心情實在不怎麽好,哪有精神將小姐的端莊給端住了。
她想著便脫口而出:“出去還要端副架子擺小姐派頭,不輕鬆。”
紫墨夕不禁一笑,這丫頭還真是直白,覺著有趣也就順著她了:“白小姐不必在意,畢竟出去的隻有你我兩人,無需勞累擺派頭,隨意就好。”
“騙我,你紫族少爺張口閉口都是小姐小姐的叫,那不是時時刻刻在提醒我的身份舉止?”
合著心情煩悶,見這人不易生氣,說話也就越發地不客氣。
“這……若不介意,我且聞夫人喚你‘阿月’,不知可否……”紫墨夕雙眼一眯,覷了這個空檔就套了個近乎,即使以後不成事,阿彌陀佛,爹娘可別怪我不盡心。
“也不是不可以。”白月倒沒覺得有什麽可避嫌的,隻是突然之間聽了這稱呼心裏莫名有些感慨,人也柔和了下來。
“要是阿月不嫌棄,叫我一聲墨夕哥哥也是好的。”
從善如流。
“墨夕哥哥。”
紫墨夕家的妹妹可不見得有這樣乖巧,一見這姑娘聽話,便忍不住讚了句“乖”,惹得原本靜下心的白月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樣,齜牙咧嘴地叫了他。
“墨夕哥哥,既然都叫你哥哥了,也該盡到哥哥的職責吧!帶我出門可得好吃好喝地供著,否則我可不會客氣地幫你製造點小麻煩!”
白月口中那一個“哥哥”一個“小”字咬得分外清晰,隻差沒跳起來給這紫墨夕一個爆栗。既然都叫上哥哥了,那白同是怎麽當哥哥的,這紫墨夕可就得學著點了。
紫墨夕可沒料到這小丫頭會突然炸毛,於是又是一番好言相勸,這才算勉勉強強將人給拖了出去。
說實話,白月對這新認的哥哥還是挺滿意。打從府門一出去,好吃好喝不間斷,服務不可謂不周到,簡直是方方麵麵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叫人挑不出一根刺來,甚至還會特別感慨這人的細心體貼。比如你眼神要是一掠過一個路邊的小攤子,他便能立即將你看上的東西買來;要是你正吃著點心,突然覺得口渴了,一杯溫熱合適的茶水便已落在手邊。其人對身邊的人觀察之細微,洞察之敏銳,就像已是熟稔多年的朋友無一不是正中下懷。
雖然這紫墨夕來的蹊蹺,對白月卻是無微不至,幾乎是有些刻意討好的意思。白月看得出來這一點,卻也不點破,至少這人叫自己“阿月”後就沒有那麽別扭而生分地說話,言語之間倒是自在了許多,也算對了白月的一些脾性,對他至少沒了排斥感。
紫墨夕並不在意白月略微的疏遠,眼見兩人的距離有所縮減,眉毛一挑,心道也不算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