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一節 死戰1
祭司走了過來,和羅嘉嘻嘻哈哈的打了一個招呼,順帶著給自己手下做了一個手勢,讓他們繼續走。大大方方的走過大本營的街道。
作為整個女妖之門的臨時指揮中心和物資集散地,大本營這裡幾乎能買到所有的東西。要知道,對於戰鬥的第一線,上級首先考慮的永遠是戰功而非其他。只要戰果輝煌,那就是一美遮百丑,隨便什麼其他什麼過錯,上頭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比方說眼下這種用高許可權買東西,然後轉手加價賣給無許可權的人……換在別的地方,估計就會引發震動吧。不止是當事人,那些縱容者(比方說眼下的羅嘉就是這個身份)也會被判一個「瀆職」,該抓的抓,該關的關。
但是在這裡,事情就有些不同。就算是高層對此心知肚明,只要事情沒有太離譜,也就不會有人在乎。
難怪那個祭司在這裡風生水起……除了無上聖主的信仰之外,每一個和他混在一起的軍官都能夠在這一筆走私買賣中分一杯羹。羅嘉也不例外。
但是,比起那些貝利卡來,羅嘉覺得無上聖主的意志更加重要一些。畢竟,和其他人不同,他可是一度被無上聖主垂青,並且賦予了三個許願的機會。也許,僅僅是也許,他會再一次蒙受神明眷顧,不是嗎?
羅嘉自己也搞不明白為什麼無上聖主會垂青於他。雖然他自己的愚蠢和倒霉的遭遇讓他浪費了這個天大的機緣,但是不得不說,若非如此,他恐怕難逃一劫。現在的他,絕不會這麼站在街道執行巡邏的任務,而是會呆在充滿黑暗和絕望的牢籠里,或者乾脆就被永遠的埋在地下。
這幾天來,他努力的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無上聖主到底是怎麼拯救他的。但是很遺憾,連作為情報販子的他也打聽不出怎麼回事。那個脅迫他的女術士莫名的失蹤了。是的,突然出現,驚鴻一現之後就再也找不到蹤跡。整個大本營里居然沒人知道她到底是誰,來自何方,去了哪裡,甚至和誰接觸過也不知道。只能說,她如風一般,突然的出現,然後又突然的消失。如果不是臉上那個至今尚未褪盡痕迹的耳光,就連羅嘉都會認為一切都是一場幻夢,那個女術士只存在於他的幻夢之中呢。
至於那次逮捕和刑訊就更加奇妙了。因為相關的東西,檔案、見證人和其他諸如此類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次控訴的理由,前面說過,已經展示給羅嘉看了。在這件事情上,他確實是清白無辜的。但是,再清白無辜也會留下審訊的記錄不是嗎?這是官方規定的,程序必須的東西。而羅嘉卻找不到。
彷彿來自高層的某一隻手伸到這裡,將一切痕迹都抹掉了。羅嘉的調查最終得到了一句含混不清的答覆:這是來自高層的意見,羅嘉無罪釋放。
對此,似乎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無上聖主的神威。
所以現在的羅嘉已經從最初的無神論者變成現在徹頭徹尾的虔誠信徒。無上聖主的徽記已經不止是被他時時刻刻的貼身藏放,而是會被時時拿出來祈禱讚美一番。所以,哪怕知道自己有瀆職的風險,他也沒有對祭司這種公然的走私提出任何異議。因為他知道,無上聖主是會庇佑他的。
唯一讓他有些不安的是他的那些前僱主——他們自從告假離開之後,就突然人間蒸發,再也沒有任何消息了。祭司對他們的去向含糊而過,只說「這是神的旨意」。
不知道那些人幹什麼去了……在走私車隊走遠了之後,羅嘉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這邊上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們去這麼久嗎?而且,一座浮空要塞……哪裡會有浮空要塞呢?
……
天空之中,浮空要塞正在交戰。
磅礴的能量在這片空域中爆發出灼目的光和熱,一道道能量光束彼此追逐著,時不時的在大地上終結。而每一道光束在地面上終結之前,地上就會被犁開一道至少也需要數百年才能彌合的焦黑痕迹。在數百乃至於上千的視距範圍內,人們都能夠觀察到這場戰鬥,看著遠方天空那一道道宛如雷霆一般的亮光。浮空要塞的主炮的威力甚至勝過無聲雷霆——哪怕那些生存著數萬居民的中型城鎮也可以在主炮面前瞬間化為齏粉。
戰鬥的力量對比是三對一。一方是三座浮空要塞,另外一方只有一座。三座浮空要塞的一方懸挂著醒目的冥月標記,但是另外一方並不是預料之中的輝月旗幟——它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平靜而沉默的金屬外殼。
對這個世界來說,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想要製造一座浮空要塞,需要海量的各類資源,更別說還有那無法計數的人力,還有各類配套設備了。不客氣的說,這些龐然巨物的每一塊鋼板,每一道印記,都是用金錢和汗水浸透的。但是現在,舊有的觀念已經被打破了。這是一座不屬於輝月也不屬於冥月,或者說第三方的浮空要塞。
數量上雖然是三比一,然而戰鬥局勢來說,卻是數量少的一方佔了上風。
它之所以佔上風的理由有好幾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它的身邊有著無數的輔助部隊。一些和這個世界的科技風格迥異,半機械半生物的飛行部隊(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形狀)正在和浮空要塞配合作戰。儘管這些飛行部隊和浮空要塞比起來,就如一個人和一隻螞蟻的區別一樣大。但是眾所周知,蟻多咬死象。
巨獸在彼此撕咬著,翻騰著,進行著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死斗。那些螞蟻蟲豸們發揮著遠超想象的作用。在它們的牽制和輔助下,三座浮空要塞宛如陷入泥潭的野獸,縱然拚命掙扎,也顯得漸漸力不從心。
浮空要塞那如同驚濤駭浪般的可怕威力也勝不過悍不畏死的軍隊。就算一炮便足以夷平一個世界、滅絕一支物種又有如何?究其本質,戰鬥的本質就是殺死敵人,或者讓敵人的鬥志崩潰。而後者相對前者來說是一條捷徑。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假如一支軍隊完全無懼於死亡,那麼打垮它就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難的事情。
而對於參戰的人類而言,這一點就更加明顯了。他們置身其中,面對的是一團由恐怖和毀滅交織而成的狂暴漩渦。浮空要塞是這個世界人類科技和毀滅天性登峰造極的結晶,這一點可以由那每一發都可以蒸發數千數萬噸物質的主炮那裡得到淋漓盡致的證明。然而,這樣一場戰鬥中,個體的力量微乎其微,每個人都只是其所服役的浮空要塞的一小部分,重要性不比一枚齒輪或者一枚螺絲大多少。面對著這樣自己無法掙脫也無法反抗的整體戰局的時候,恐懼和絕望是自然而然會產生的感情。人們儘管在竭盡所能地完成被交付的任務,儘管都已經被告知必須將自己的使命放在首位,即便是對死亡的恐懼也要退居其後。然而究其人類內心本身,每個人在內心深處都在祈禱著,祈禱著死亡不會在下一刻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是人類的天性,是一切生物最根本的慾望和本能。任誰也無法否認這一點。
所以,當畏懼死亡的生物遇到無懼死亡的生物的時候,戰鬥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
冥月的一座浮空要塞和敵方浮空要塞緩慢地擦身而過。於此同時,雙方展開兇猛的近距離交火。副炮的閃光一刻都沒有停過。兩者之間的空域被致命的鐳射和熱能填滿,無數鋼鐵碎片如樹葉一眼飛舞著,墜落大地。
冥月一方的浮空要塞主炮釋放出去,在將對方表層蒸發掉數十噸物質之後遇到了對手。在對手的裝甲下,有一層散發著橙紅色光芒的能量護盾。縱然護盾因吸收了太過龐大的能量而激蕩、閃爍個不停,但是這一發主炮的破壞能力也到此為止了,除了掀開一部分外裝甲之外並無其他效果。相反的,對方的主炮射過來的時候,就直接在外殼上打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窟窿。
這並不是它第一次挨上主炮,之前每一發炮火落在身上的時候,就會蒸發掉一部分納米物質和外裝甲,它的納米防護罩的抵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
高能量的光束不僅在外殼上開了一個口,更摧毀了影響範圍內的全部次級系統。隱隱約約能夠聽見浮空要塞內部連續不斷的爆炸聲。而原本不停發射死亡光線的副炮也瞬間全部熄火。能源系統被破壞而釋放出的熱量在浮空要塞的底層舷側形成了朵朵光斑。
在兩頭巨獸周圍的空域之中,冥月一方另外兩座浮空要塞正在竭力增援這邊。但是它們的努力哪怕不算徒勞,至少也是收效不大。它們之前已經戰鬥了夠久,兩座浮空要塞早就不是完整無缺了。而現在每一個被撕開的缺口都在爆發著一場接舷戰。名為毀滅者的人造智慧生物戰士正在瘋狂的入侵浮空要塞內部,破壞著一切可以破壞的東西。
現在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凱查哥亞特在浮空要塞上安裝了和毀滅者類似的能量護盾。誠然能量護盾不是無敵的,只要火力足夠強大,那它就會被耗盡、擊破。但是比起納米防護系統來說,能量護盾又有著重大的優勢——只要稍微有一段時間時間充能,它就會恢復如初。而納米防護壁則需要大量時間才能重新恢復補充。
距離最近的那座浮空要塞的主炮在未全面充能的情況下開火,讓敵人的護盾因為不堪重負地短暫消弭。但是,什麼也阻止不了凱查哥亞特的浮空要塞主炮進行第二輪充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