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受困
「來人,把她們帶下去吧。」二夫人說道。
趁著大漢一個不注意,唐沐柔掙開了桎梏,終於昂起了被壓抑的頭,盯著二夫人,問道,「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哈哈哈——」二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大笑不止,「沒有人知道你在我的繁芳院,就算你的屍骨爛在我這裡又能怎麼樣?就靠你那個廢物的娘?正好,你要是死了,還能給我的花園裡的話噹噹肥料,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你——」唐沐柔毫不懷疑二夫人做得出來這種事情,林儀都不知道她在這裡。
唐沐柔又有些慶幸,幸好在這裡的是她而不是林儀。所有的苦,由她來受就可以了。
頸后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隨即眼前一黑,唐沐柔失去了意識。
唐沐柔是被周身的冰涼弄醒的,不禁打了個哆嗦。身上傳來濕漉漉的觸感,努力著睜開眼,一直現在黑暗之中,在眼睛適應了光線以後,唐沐柔才悠悠的張開朦朧的雙眼。
稍微動了動手臂,卻感受到痛楚,動彈不得。
唐沐柔偏過頭,發現她的四肢完全被束縛,只有一個腦袋還可以比較自由的活動。
在長久的掙扎之後,唐沐柔還是放棄了。
——她大概是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由於看不到身後的情況,唐沐柔只能根據身後以及手邊傳來的觸感,猜測到。
再低頭瞅了眼還在滴水的衣服,唐沐柔「呵、呵」的低聲笑了起來。
原來這就是那股寒冷的來源。
在這寒冬臘月,唐沐柔本就穿著單衣,在寒冷的空氣中手指已經凍得發紫,現在又被猝不及防的被潑了一桶透心涼的冷水。
唐沐柔的嘴唇早就失了紅潤,和已經泛紫的手指一般,青色取代了紅潤,由於嘴唇也是連動一下都難,方才那幾聲笑聲斷斷續續的,到有幾分像骨頭錯位的「咯、咯」聲。
「你笑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唐沐柔這才注意到她的跟前還有一個人,正是之前在大廳里見到的海露。
唐沐柔淡淡看了一眼海露,很快又低下了頭,仔細的看著地面。
「我說你笑什麼?都到現在這種情況了你還能笑得出來?」海露的聲音大了些,尖銳的聲音像是要刺穿人的耳膜。
「我……」大概是由於嘴唇已經凍僵的緣故,唐沐柔的語速極慢,就在海露以為她不會再說下去時,唐沐柔的聲音才慢慢的傳來,「我喜歡笑,不可以嗎?」
「你以為你現在是個什麼身份?」海露不客氣的說道,「你還以為你是那個唐家的三小姐呢?我告訴你!既然你進了這個繁芳院,你以為還會有人承認你的身份嗎?」
唐沐柔這才正眼看了海露一眼,勉強勾了勾嘴角,卻始終無法聚集起一個笑容,唐沐柔乾脆放棄了微笑,平靜的看著海露,「原來這就是你們繁芳院的待客之道,恩?」說著,唐沐柔還用眼神示意著她身上的束縛。
「客人?」海露嗤嗤的笑著,說道,「你又算哪門子的客人?」
「是么?」由於被束縛著,唐沐柔只能維持著站著的姿勢,但是愜意的模樣,彷彿她置身於客廳,而不是這破爛的柴房,「是你家夫人派了丫鬟請我來的,那我不是客人又是什麼?」
「哼!」海露不願再在這個問題上爭辯,「隨便你現在怎麼說,不過,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的處境吧。」
「真不明白是誰給的你們非法拘禁的勇氣。」唐沐柔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猛然抬頭,尖銳的眼神盯著海露,「柳兒呢?」
「柳兒?」海露重複了一句,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誰是柳兒?」
還不等唐沐柔提醒,海露突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說跟你一起的那個丫鬟?」
唐沐柔低低的笑了幾聲,有幾分玩味的看著海露,「柳兒是丫鬟,那你又是什麼?」
「我?」海露反問了一句,也不知道問的是她自己還是唐沐柔,而後露出了一副驕傲的表情,微微昂起了下巴,十分神氣的看著唐沐柔,「我是二夫人身邊的侍女,怎麼能跟她那種人相提並論?」
「哎......」唐沐柔長長的發出一聲嘆息,其中不知蘊含著多少複雜的感情,「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在你們丫鬟心中也分了三六九等。你既然甘心和柳兒比,其實在你心底,你已經默認了你的身份......」
海露的表情有些破碎,小聲的說了一句,「不要再說了......」
也不知道是海露的聲音太小了,還是唐沐柔故意裝作沒有聽見,接著往下說道,「其實在你心中,你已經承認了,不是嗎?你也認為你的血脈就是比別人低人一等......」
「不要再說了......」海露的聲音比剛才又大了幾分,她打斷了唐沐柔的話。
唐沐柔依舊不管海露的反應,她只是一直說著,「不論你再怎麼不承認,我也是正派的唐家的小姐,是你們老爺唐肅楷的女兒......可是你?」
「不!」海露猛地堵上了耳朵,彷彿這樣就可以屏蔽一切的聲音,嘴裡不停的念叨著,「不......不......」
「你永遠都只會是二夫人身邊的侍女,永遠帶著『奴才』的身份,包括你的子女......」唐沐柔的聲音還是傳進了海露的耳朵里。
在僅僅片刻的沉寂之後......
「啪——」這是皮肉分離的聲音。
唐沐柔的慢慢的低下了頭,看著方才被打的破爛的衣服,衣服下面綻開的皮肉似乎都清晰可見。
但是唐沐柔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彷彿海露方才失控的那一鞭,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身上有些溫潤的觸感,那是鮮紅的血液在皮膚上流淌著。
唐沐柔還是那般漠然的表情,只是微微抽動的嘴角,和努力握成拳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她的情緒。
海露猛地把手中的皮鞭甩在了地上,揚起了一陣不小的灰塵,而後突然轉身,飛奔了出去。
「咳咳——」經不住灰塵的洗禮,唐沐柔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只是這樣一來,又牽動了身體上的傷口,「嘶——」
痛苦的神情在唐沐柔的臉上開始蔓延。不再是面對海露是那般無所謂的模樣,慘白的一張臉毫無血色,因為痛楚而被咬的殷紅的嘴唇,又因為寒冷的侵襲而微微發裂。由於手臂被粗壯的麻繩束縛著,就連經握成拳都做不到,只能維持著半握拳的姿勢。
所有的呻吟聲都被堵在了唐沐柔的喉嚨口。
她絕對不會在二夫人的人面前,露出這般痛苦的模樣,那不就著了她們的道兒了么?
唐沐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抵制著由傷口處傳來的觸覺,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那裡,在這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也無法動彈。
唐沐柔稍微動了動手指,不僅僅是因為身上的繩索的束縛,也是在寒冷的空氣中,一冷冷水已經把她身上唯一能夠禦寒的衣服打濕,不僅沒有得到任何的保暖措施,而且血液的流失帶走了一部分的能量......
除了唐沐柔微弱的呼吸聲,似乎還可以聽見空氣中冷風肆虐的聲響。
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緊閉的門窗沒有一絲光線傳進來,唐沐柔也無法判斷時間,也不知道她在這裡已經呆了多久......
更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再度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唐沐柔打量著周圍,只是除了黑暗,什麼看不見。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和腳踝,沒有那個攔著她自由的麻繩,也沒有因為長時間置身於寒冷之中導致的僵硬。
沒有目的向前奔著,在這片黑暗之中也看不見盡頭,直到一陣閃耀的光線刺的讓人睜不開眼。
不情願的動了動眼睛,長久的置身於黑暗之中,眼睛對突如其來的這陣明亮的光線產生了不小的抵觸。
等雙眼能夠稍微的適應這陣光線以後,唐沐柔才掙扎著睜開了眼睛。
眼前閃現出一片橘黃色的影像,在寒冬之中突然傳來的溫度,但是唐沐柔本能的避開了那團火光。
想要用手擋在眼睛前,阻擋住那片光源,可是手上別樣的觸感不僅讓唐沐柔打了個哆嗦。
大抵是門沒有關緊,一陣冷風順著開口鑽了僅來,落在唐沐柔的身上,突如其來的寒冷都是讓唐沐柔清醒了不少。
唐沐柔的意識終於徹底的清醒。
醒了醒神,唐沐柔這才明白方才那團光亮,原來是海露點著燭燈在觀察她。
是想要確認她還活著么?唐沐柔不禁惡意的想著。
「醒了?」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唐沐柔看見了此時此刻,正端坐她正對面的唐筱悠。
唐筱悠修著精緻的妝容,而她蓬頭垢面;唐筱悠一身貂皮大襖,而她一身血跡斑斑的粗布長裙;唐筱悠正襟危坐的嘲笑她,而她被束縛在木樁之上,猶如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醒了正好,這一團,你該不會不認識吧?」唐筱悠擺弄著她精心修容的指甲,看也沒看唐沐柔一眼,漫不盡心的說道。
唐沐柔這才注意到,此刻躺在地上的,那一團還在起伏的……
身上的布料竟然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