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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流雲就親帶著人將賬冊與對牌一個個的送了去。


  雲荍笑著使人接過,客氣道:「麻煩流雲姑娘了。」


  流雲恭敬道:「不敢當嫻嬪娘娘一聲姑娘,奴婢還要往別處去,這就告退了。」


  「福華,去送送。」雲荍示意道。


  福華笑著上前:「妹妹送送姐姐。」引著人出去了。


  雲荍鬆一口氣,李嬤嬤已經撿著賬冊看起來了。大致翻了翻,才道:「皇後娘娘送過來的俱是各個宮的人員名單。」


  雲荍聽了腦袋就是一抽,將賬冊抽過來翻了翻,果不其然就是一堆的名字、等級和信息什麼的:「這皇后都交出來了?!」雲荍有些不敢相信,她開始以為皇后要分也不過是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各處宮殿的修繕問題啊、或者是公用器物的管理啊。哪成想皇后丟的這樣徹底,人事大權都丟出來了。雖說各宮有了主位之後,這一宮的宮女太監都是歸主位管的,但要補人什麼的可都是從皇后挑了人送過去的。這可是人事大權!當老大的其他什麼都可以不管,但是人事權和財政權是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上的。


  雲荍憂心忡忡的合上賬冊,心裡的某個猜想越來越明顯,定了定神道:「福生,你去打聽一下,其他幾位娘娘接到的都是什麼。」


  這個倒不難問,畢竟以後她們就要管這一塊兒了,肯定是要大家都知道的,福生應了聲就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雲荍和李嬤嬤,李嬤嬤看著雲荍皺眉的樣子,從她手上接過賬冊,問道:「主子可是在擔心什麼?」


  雲荍眉頭皺的更甚,來回看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我懷疑皇後娘娘不大好。」


  「啊?」李嬤嬤驚訝出聲,反應過來連忙捂嘴,見無人注意到裡面,才放開手學雲荍壓低聲音道:「主子為何這般說?這可不是能亂說的,若是叫人知道了,少不得被人說是…皇后!」李嬤嬤將中間一詞支吾過去。


  雲荍卻是明白她的意思,道:「我也是猜測的,皇后這次生病肯定不是面上說的因為累著了,累著了還不至於在床上躺了三天,今天皇后雖然出來見了人,但是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粉,根本不像是大安的樣子。」李嬤嬤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她也不覺得皇后是累著了才生病的,其實後宮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不相信流雲那天的說辭。


  雲荍又接著道:「而且今天皇后說的那幾句話明顯不對勁,還把宮權都交了出來,若是只交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能說是不願勞累,現在卻把這個都交出來了,肯定不簡單。」


  李嬤嬤卻是有另外的猜測:「那這也證明不了皇後娘娘…,說不得是做給皇上看的呢?」


  雲荍搖搖頭,道:「且看福生的消息吧,若是皇后連庫房鑰匙和內務府的對牌都分了,那就真是……」以她對康熙的了解,除非是皇后對後宮的孩子下手了,康熙才有可能奪了皇后的宮權。可皇后要是真做了,也不可能是交出宮權就能解決的了的,更別說皇后根本不可能做這個事情,她自己沒有孩子,只要穩著,誰上台她都是皇太后,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一定是柳嬤嬤的事兒連累了皇后,可柳嬤嬤又做了什麼呢?嘶,真是頭疼,自己真的是不適合這種動腦子的東西啊!

  李嬤嬤點點頭,倆人安心等著福生的消息。


  消息既然好打聽,福生自然也就很快回來了:「回主子,貴妃娘娘是總攬全局的、順道管了內務府,惠嬪娘娘接了內庫,榮嬪娘娘接了份例與採購,僖嬪娘娘是管著各處的宮殿。」這便相當於貴妃是總經理順帶管了後勤,惠嬪是管著保險柜的,榮嬪就是個發工資、發福利的,雲荍管的是人事調動,僖嬪卻是最沒油水的、管著固定資產的。嘖,如果把後宮當個公司的話,這公司就只有一個人事行政部啊,連個掙錢的人都沒有。哦,不,康熙是掙錢的,他一個人掙錢養整個公司的人,何必呢你說!

  雲荍與李嬤嬤對視一眼,果然如此,不過雲荍原來猜的是貴妃會管了內庫,內務府卻是一個繁雜還得罪人的事。


  李嬤嬤開口道:「那主子……」


  雲荍截住她的話頭:「不管怎麼樣,多做些準備總是沒錯的。」


  至此,後宮進入了一人總領、四分天下的局面。這裡面卻是貴妃、惠嬪、榮嬪各佔一大頭,雲荍拿的雖然也重要,但在別人眼中顯然油水不夠,不受人重視。含卉就更慘了,管著房子能撈到什麼呢,難道還能把房樑上掉下來的琉璃瓦撿回去不成?幾人的表現也是各有不同。


  貴妃是懶得理會,直接都丟給了舒嬤嬤,只負責點頭;惠嬪卻是高興的要瘋了,再沒想到能有這麼塊大餡餅掉在她頭上,這庫房隨便掃一掃,她兒子不就什麼都有了?榮嬪心裡有點氣,憑什麼內庫就給了納蘭氏了?給了貴妃她還能服氣些。不過回頭又安慰自己,恩,這個油水也不比納蘭氏的少了。雲荍就不說了,只能是小心加謹慎了。含卉卻是心滿意足,她也不指望要撈多少東西,有個事情打發時間,還惹不上什麼是非,清清靜靜的就很好了。


  隨著幾人的愈加上手,後宮中也恢復了風平浪靜,管事的管事,想著孩子的就拚命把勁兒往康熙那兒使。


  雲荍本來以為她接的這個事兒應該是很清閑的,因為她自己宮裡這些年宮人就沒有什麼大的變動,根本就沒勞煩到皇后那兒去。哪知道接了手才知道,雖算不得忙,卻也清閑不了。今兒這個生病了要不要請醫女或者挪出去啊?明兒那兩個拌嘴打架了該怎麼處置啊?后兒又是一個丟了東西懷疑是另一個偷得啊。


  雲荍開始還當正事兒辦一辦,畢竟她心裡想得多,就怕這些小事兒背後是不是牽連著什麼大幹系。辦了兩三件之後,雲荍才算看出來,這是底下那幫子管事嬤嬤再給她下馬威呢,屁大點兒的事一個接一個問,至今沒遇上一件大事兒的。


  再有嬤嬤拿了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問的時候,雲荍就好整以暇的問道:「原來這種事兒皇後娘娘是怎麼說的?」


  嬤嬤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原來這種事兒根本不會報到皇後跟前去,她又哪兒敢假傳皇后說了些什麼。不過就是打量著雲荍以前沒管過,不知道這裡邊的事兒,先拿些小事兒把雲荍問煩了,懶得管她們了,她們才好做些動作,往自己兜里撈好處。


  「怎麼不說話?可是嬤嬤記不得了?不然,本宮讓人去請流雲姑娘過來問問好了。哎,本宮第一回管事,心中總有些惶恐,萬事還是按著皇後娘娘的先例來比較好。嬤嬤,你說呢?」雲荍笑吟吟的看著那嬤嬤道。


  「不,不,不用請流雲姑娘了,奴婢是年紀大了,剛剛一時沒想起來,現在已經想起來了,還請娘娘恕罪。」那嬤嬤訕笑道。


  「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人之常情嘛。何來恕罪不恕罪之說,本宮豈是那不通人情的人。」雲荍拿杯蓋划著杯沿,翹起嘴角。


  「是,是,是,娘娘是最仁慈不過的了。」嬤嬤趕忙拍馬屁道。


  雲荍微微點頭,像是頗為認同那嬤嬤所說的:「所以呢,嬤嬤若真是感覺年紀大了吃不消了,大可以跟本宮直說,本宮是很高興放嬤嬤出去享享兒孫福的。」


  那嬤嬤汗都下來了:「奴婢謝娘娘慈悲,奴婢還是能再伺候娘娘幾年的,還望娘娘不要嫌棄奴婢。」


  「你有這份心便好。行了,你先去忙吧。」雲荍抬了抬下巴,讓她出去了。


  福生在旁邊一臉氣憤:「主子,那婆子明明就是欺您,為什麼不直接發落了她?」她這半年已是長進很多了,若擱以往,當時就能啐到那婆子臉上去。


  雲荍靠在迎枕上:「我不過是管一時,她是皇後娘娘提拔上來的。若是一上來就發落了人,豈不是說皇後娘娘識人不明。」這時候最好是一切都維持從皇後手中接過來的樣子,辦事也都循皇后的舊例。若是皇后不好,到時有什麼事也比較好掰扯的清;皇后好了,那這事情就是還要交還回去的,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福生知道雲荍說的有理,卻還是氣不過,跺了跺腳乾脆出去幹活了。


  此事過去,事情果然少了很多,雲荍又過起了清閑日子。


  時間一溜煙滑過去了一個月,皇後身上還是時好時不好的,請安也一直沒恢復。當初後宮諸人對皇后的種種猜測,在康熙遲遲沒有任何錶示后,早已銷聲匿跡。


  這天雲荍正在看書,上次福生想啐她一臉的那個嬤嬤又來了。


  雲荍示意將人帶進來,那嬤嬤這次倒是規矩的多,立在下方滿臉含笑:「娘娘,這三月份的小選馬上就要開始了,您看看今年是個什麼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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