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 192 章
後來的進度與雲荍預想的差不多,與乾清宮有接觸的人都查不出來有什麼問題,又不能將人全都一杆子打死,只能作罷。好在找不出來也沒什麼大影響,反正康熙的人肯定是不會害她的,只要自己不做什麼謀反的大事,這人反倒還是一個護身符。
而傳閑話的人果然抓到幾個,俱是些什麼都不知道的炮灰,雲荍也不浪費時間查他們,一股腦全遣回內務府,是生是死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大阿哥那裡每天進進出出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鑲藍旗的旗人,不過能得大阿哥親自接見的卻是沒幾個。」庫嬤嬤頓了頓接著道,「大阿哥除了在兵部呆著,最常去的就是明珠府了。」
雲荍暗自搖頭,雖然明珠自跟隨康熙西征噶爾丹走了一趟后便官復原職,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康熙已經不再重用於他,偏胤禔還是一點不避諱的跟明珠過往甚密,也不知道他是真糊塗還是另有圖謀。
「毓慶宮倒是沒什麼,除了三阿哥常來常往,也就是太子偶爾召幾個詹事府的大人,還有索大人也偶爾拜訪。」
比起胤禔,胤礽無疑就要聰明多了,雖然他跟索額圖的關係肯定不會比胤禔和明珠的關係差多少,但人家從來不在面上顯擺,作為外戚偶爾一次的走動很正常,完全不走動才要被人懷疑有些什麼呢。
「就是有一點比較奇怪。」庫嬤嬤也頗為不解的道,「近一個月內,毓慶宮往景仁宮送了三回東西了。」
雲荍精神一震,身子微微前傾道:「送了些什麼,景仁宮有何表示?」
「送的東西倒是沒什麼出奇的,就是一些吃食玩物,景仁宮也只是回了一些吃食,看起來倒是沒當一回事。」
簡直太不當一回事了,雲荍暗想。
這小赫舍里氏自打進宮就透著一股子不容察覺的怪異,雲荍總覺的她有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覺,而太子態度的忽然轉變就更奇怪了。
小赫舍里氏雖然是元后的妹妹,但自打入宮,毓慶宮可謂表現的十分漠然,甚至比對雲荍她們這些宮妃還要漠然。這一點其實雲荍還算理解,雖然她們都是康熙的妃子,但這是祖宗法制的結果,在太子的認知里,雲荍她們的存在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可小赫舍里氏又有些不同了,且不說元後過世都十幾年了她才進宮,就說太子已經長大成人,你赫舍里家卻突然又送進來一個女兒,怎麼,是覺得孤這個太子不夠穩,想另下一注?
胤礽一開始是真有這種懷疑的,不過索額圖是個人精子,沒多久就發現了這種情況,當下乾淨利落的斬斷了這條線,才算是挽回了胤礽對他的信任。而作為被半路放棄的棋子,小赫舍里氏從引人注目的入宮,到最後泯然於宮闈之間也就不奇怪了。
誰知道隔了這麼久,毓慶宮居然又主動對小赫舍里氏釋放出善意了。
是因為這次晉封嗎?雲荍在心裡悄悄問自己,卻又得不到答案。
「這件事繼續關注吧,還有平妃那裡,也摸摸情況。」雲荍眯著眼道,「本宮彷彿聽說,平妃身邊的那個嬤嬤是個能人?」
「嗻,奴婢明白了。」
「簡親王府呢?」雲荍身子又靠回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庫嬤嬤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簡親王府倒是…有些…」
「…熱鬧。」庫嬤嬤猶豫了半天,最後選定了這個詞。
「哦?怎麼個熱鬧法。」雲荍饒有興緻的問。
「據說簡親王繼福晉和側福晉整日在府內傷心不止,簡親王已有半月沒回府了。」然庫嬤嬤只做了一個簡單的總結,半點不顧雲荍語氣里濃濃的八卦之意。身為宮妃,怎麼能過多的關注外男的家事?恩,她們主子可是賢良淑德的皇貴妃,「所以,簡親王府最近倒是沒什麼人往來,簡親王借住在別處,也沒同多少人往來。」
什麼借住在別處,分明是宿在煙花之地,庫嬤嬤偷偷撇撇嘴角,她還真看不起雅布。好歹也是個黃帶子,要什麼女人沒有,偏偏要往那煙花之地鑽,還頗有流連忘返的架勢,殊不知早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雲荍沒意思的翻翻眼皮,庫嬤嬤越來越刻板了,不過是晉了皇貴妃,倒恨不得拿母儀天下的標準來要求她了。
轉轉眼珠,雲荍突然想起被一個忽略的人。
「對了,本宮彷彿記得,皇上上次補償簡親王時,除了封那個被胤礿的打了的做輔國將軍,是不是還冊了簡親王世子?」
「主子記得沒錯。被冊為簡親王世子的是簡親王的嫡長子,為嫡福晉西林覺羅氏所出。」庫嬤嬤答道。
「他多大了?」雲荍好奇問道。
「回主子,簡親王世子與四阿哥是一年生人,今年也該十五了。」庫嬤嬤仍是張口就來。
「哦,那該成親了呀。」雲荍喃喃道。
「是的,不出意外,明年的選秀,皇上應該會賜婚。」
雲荍摸著下巴琢磨,雅爾江阿這個名字她還是有些印象的,在一些小說里出現過,那這個人在歷史上應該也是有一定的名氣了,是不是可以拉攏一下呢?簡親王府那個情況,她稍稍動作一下,應該會容易很多。
「將簡親王世子查一查。」雲荍吩咐道,雖然歷史上有名,但誰知道他是有本事出名的還是蠢出名的,還是親自摸一摸情況比較好,「還有當年簡親王嫡福晉的事。」
「嗻。」
到頭來,康熙那晚為什麼說那些話還是沒個頭緒,實在是太多的地方不好探查,而且人心難測,或許這真的是又一場針對她的陰謀。但誰知道,這會不會只是梁九功為了重獲康熙的信任而想出來的拍馬屁之策呢?
雲荍捏捏眉心,她或許真的不適合玩這些勾心鬥角,要麼不懷疑,一懷疑就能把人全懷疑個遍,最後把自己搞糊塗了,完全沒法子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什麼女人的第六感就更不準了。
庫嬤嬤走了,雲荍卻還不能鬆懈下來:「冊封禮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主子,基本的都準備好了。」初杏答道,「就是還有一些涉及禮儀的東西,禮部的大人們還沒定好,所以東西還不能開始準備。」
雲荍深呼吸,告誡自己不要發火、不要發火。
「他們是在拿膝蓋想嗎!這都拖了快一個月了,準備東西不要時間啊!」忍了又忍,雲荍還是沒忍住,氣的胸口一起一伏的。
麻蛋,禮部那些老學究,要擱以前的職場,雲荍早就當面噴的他們生活不能自理了。
一群磨磨唧唧、唧唧歪歪、一天到晚不幹正事、一個人拖著所有人加班、就知道磨洋工還自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廢物!
「主子息怒。」初杏輕輕拍著雲荍的胸口幫她順氣,卻除了這句話也說不了別的了。
要說雲荍剛剛那句話也算越了規矩了,甭管朝臣怎麼樣,也不該是雲荍來指責。然初杏這陣子也是被禮部那幫大老爺們搞得沒了脾氣,心裡暗戳戳的對雲荍表示了贊同。
然雲荍這次也是氣的狠了,加上大姨媽作祟,她也不管規矩了,她要告狀!
「筆墨伺候!」
她不能噴,就讓能噴的人來噴!
康熙接到雲荍摺子的時候是詫異的,額,其實也不算摺子,大概是一封信?
康熙頗有些好奇的展開那張紙,看完后卻是啼笑皆非。
信中雲荍用看似委婉、實則直白的話語,控訴了一番禮部拖時間拖得毫無人性的行為,然後哭訴了一番自己有多不容易,宮裡上上下下辦事的宮女太監們有多不容易。
雖然在康熙看來,奴才們辦事是天經地義的,沒什麼容易不容易的。不過他老早就知道雲荍一直對奴才的態度很和善,倒也不奇怪她額外給奴才表功。
放下信,康熙也是皺起了眉頭,官員一件簡單的事情拖個十天半個月這種事太常見了,不止禮部,幾乎所有的官衙都有這種毛病,可他又沒法子,天下總歸還是要靠這幫人來幫他治理的,別說什麼天下人那麼多,這批不行換下一批。
要知道,不管哪一批,他們一旦入了官場,就是屬於官僚階級,天生與皇權站在對立面。而在官場中虛與委蛇、陰奉陽違、只拿不幹幾乎每一個官員的天性,那種忠於職守、赤膽忠誠的才是奇葩。皇權的強盛,也不是皇帝能給大部分官員帶來更多的利益、權勢而已,而不是因為那位皇帝有多聖明、臣子又多忠心。
想著想著又想遠了,康熙微不可察的嘆氣,年紀愈大,對現實看的愈清,年輕時的雄心萬丈反倒愈見消磨,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在考慮,怎麼能夠將權利更集中、讓皇權更強勢。
「傳禮部尚書覲見。」康熙隨手拿起一份摺子,吩咐道。
不是雲荍真的這麼重要,一封信就能讓他把禮部尚書叫進來噴一頓。
而是雲荍這封信提醒了他,宮裡的禮儀一直不算完善,一個后妃的冊封禮就前前後後修改了不下七八次,還定不下來最終版本。
而明年,太子妃就該定下來了,而太子大婚的禮儀卻還沒有一個章程。
肯定是不能跟胤禔成婚時一樣的規格,但胤礽又是大清建國以來第一位明旨冊封的太子,根本沒有先例可循。
所以這幾乎是一個從無到有的工作,按禮部完成冊封禮的速度來看,康熙覺得還是早點交代下去的好。
禮部尚書急匆匆的進宮,滿臉亢奮的出宮。
不出三天,雲荍便接到了禮部送來的冊封禮的終稿。
這不是挺快的!麻蛋,就是欠收拾。雲荍心裡惡狠狠的腹誹,一群欺軟怕硬的主兒!
這雲荍還是冤枉禮部的人了,人家可不是被康熙罵了才這般快速的完成工作,而是前面有一個香甜無比的大餅吊著,趕緊將這些煩人的小事結束掉,輕裝上陣才是正經好嗎?
太子的成婚禮哎,這禮儀定出來,他們可有的吹了,史書上也是能狠狠留一筆的。
想想後人看到史書上記載,康熙年間,由禮部尚書xx主持,xx、xxx等協助,制定了大清第一部皇太子成婚禮儀制度,這是…………(功績讚頌)
簡直都要讓人激動的聞雞起舞了好嗎?
身為儒生,最注重的是什麼?不是權、也不是勢,而是名。
名聲就跟□□一樣,讓他們前仆後繼、欲罷不能。